第113章
“殿下。”
良辰给齐琮行礼。
“郡主,宁王殿下来了。”
幼宁捏着糕点往嘴里塞,以为良辰是故意搬齐琮出来吓唬自己,头都没抬,“良辰,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拿宁王来压我,别说现在皇祖母不许他见我,便是他真在这里,我也不——”
幼宁感觉右侧投来一片阴影,凉飕飕的,身体一僵,抬起头,看见齐琮负手立在落地罩前,幼宁立马翘起唇角,笑的甜蜜,满脸惊喜的说:“琮表哥,你来了。”
良辰和雪兰瞧郡主一脸谄媚的样子,若不是宁王殿下来了,只怕这会便是大放厥词,说自己一点也不怕宁王殿下了。
两人皆是垂着头忍笑,幼宁知道两人在笑什么,也不尴尬,起身迎到齐琮身侧,仰着脸讨好道:“琮表哥。”
齐琮偏过身子,侧对着她。
幼宁见惯了他生气的样子,腆着脸小步挪到齐琮正对面,“琮表哥,几日不见,我都想你了。”
雪白的皮肤,清澈的眼眸,说起哄人的话,特别真诚。
齐琮知道她嘴甜,说出的话未必经过思索,还是不忍心冷着她,抬步向前走去。
幼宁松了口气,雪兰瞥了瞥嘴,宁王殿下也太好哄了吧,一句话就被她们郡主给哄好了。
幼宁对着良辰和雪兰摆手,“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殿下奉茶。”
“是。”
齐琮坐到椅子上,幼宁凑过去问,“琮表哥过来,可有请示皇祖母?”幼宁略有担心,齐琮不会是瞒着皇祖母跑过来的吧,皇祖母知道要生气的。
齐琮夹起碟子里炸的金黄酥脆的糕点,“阿娴跟我说,你因为见不到我,食不下咽。”
幼宁:“……”
这个齐娴,乱传什么,她什么时候食不下咽了。
“不过这种话,本王并未当真。”齐琮把糕点递到幼宁唇边,幼宁笑了笑,“琮表哥真是英明,食不下咽自是不至于的,阿娴夸大了。”
她把糕点吃了,朝着齐琮一笑。
齐琮见她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心情愉悦,在她发顶拍了拍,“你刚刚让你的宫人莫要拿我压你,是不是我的名头,管不住你了。”
幼宁听他不打算揭过此事,忙道:“这怎么会,只是我思念琮表哥,底下宫人知道,便总是提琮表哥的名字打趣我,骗我说琮表哥来了,回回这样,我便不信她们了。”
齐琮眼底划过笑意,继续追问,“那我让阿娴给你传话,你为何不出去见我。”
“上回出宫皇祖母都生气了。”
她低着头,眼睫长翘,齐琮拉住她的手,“阿宁,你叫本王表哥,是不是——”
“什么?”
幼宁不解的看向齐琮。
齐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皇祖母虽然给自己和幼宁赐了婚,但幼宁年幼,总觉得她对自己只是兄长之情,这种话,他又说不出口。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幼宁揣摩不透齐琮的心事,只以为他是在为傅芷砚的事心烦,遂决定善解人意。
“琮表哥,傅芷砚的事,我知道你为难,你和皇后娘娘对我都好,皇后娘娘那里——”
“阿宁,英国公府的事,你不用多想。”齐琮打断幼宁。
幼宁一愣,不是为了英国公府的事,今日除了听说傅芷砚闹出家的事,也没别的事发生啊,齐琮不是为了英国公府的烦心?
齐琮觉得幼宁就是太过理智,明明是自己的王妃,听到别人闹出家,使手段要嫁给自己,竟半点也不生气。
不醋不气,这和对自己没感觉有什么区别。
阿娴听到闻铮和别的姑娘有接触,都会大发脾气,阿宁便不会如此。
齐琮从福安殿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良辰回到殿内问幼宁,“郡主刚刚和殿下说什么了吗?殿下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幼宁蹙着眉说:“我不知道啊,我感觉他就突然不高兴了。”
良辰不信,认定必是郡主说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不高兴呢,郡主想想,可是您说错话了。”
幼宁无辜的说:“我没有啊。”她都把齐琮捧在手心吹捧了,他说什么都顺着他,他在外面事情繁多,幼宁知道他忙,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些小事同他斤斤计较。
她觉得自己挺善解人意的,做一个温婉大度的宁王妃,应该不算拖他后腿,相处的很是愉快。
幼宁想不明白哪里说错话了惹齐琮不高兴,良辰和雪兰两个一直伺候幼宁,就更不理解齐琮是为了什么不高兴了,她们也觉得郡主脾气和善,是个好相处的。
雪兰安慰幼宁,“郡主别想那么多,奴婢都没瞧出来殿下哪里不高兴了,殿下脸上常年不都是那样吗?奴婢也只见他在郡主面前才有笑脸,许是近来太累了,实在提不起精神。”
幼宁觉得雪兰的话有些道理,但还是不放心,怕齐琮有什么事自己憋着。
齐娴只会出馊主意,解决不了问题,齐琅整日跟在齐琮身边,齐琮发生的事,他应该都知道,但他整日嬉皮笑脸的,幼宁感觉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郡主来了。”
幼宁踏进姚夫子的院子,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辣椒味,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和大木盆,盆里装满辣椒和大蒜,姚夫子站在桌子前切辣椒。
姚夫子闲着的时候便喜欢自己做东西吃,她院子里的辣椒长得好,鲜辣椒不能放,便摘下来做辣酱。
“我来的可真巧,上回夫子给的辣酱都吃完了。”
姚夫子道:“知道郡主爱吃,便是郡主不来,做好了也要给郡主送过去的。”
“舅母,我这都忙活半天了,你也不说送我几罐,阿宁妹妹一来你就说要送,也太偏心了吧,我可是你亲外甥。”
院子的大蒜盆旁边还坐着顾彦,一身白色长袍,面容英俊,长手长脚的坐在小杌子上,半曲着腿,伸展不开,在那里剥蒜,眼皮都熏红了,平西候府金尊玉贵的独苗,像被绑进了土匪窝一样做苦力。
要是被平西候府和忠勇伯府两家的女眷看见了,不知道要怎么心疼。
幼宁觉得顾彦脸皮挺厚,夫子都与忠勇伯和离了,顾彦是忠勇伯的外甥,哪里算是姚夫子的亲外甥。
姚夫子道:“郡主是姑娘,你还跟小姑娘争吃的。”
幼宁附和道:“就是呀,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小姑娘争吃的吗?不知羞。”
顾彦嗤笑一声,“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姑娘,吃的比男人都多。”
“夫子,你看顾表哥,哪有这样同小姑娘说话的。”幼宁朝姚夫子撒娇。
顾彦讨饶道:“好了好了,郡主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身娇体弱,同郡主说话得慢声细语,不能冒犯。”
姚夫子扭头瞪顾彦,见他满头大汗,道:“阿彦累了吧,起来歇着吧。”
顾彦忙拿旁边的手巾抹了把汗说:“不累,才剥这点蒜,怎么可能累到。”
他更加卖力的剥蒜,能多帮舅母一点是一点。
平西侯府的忠勇伯府两家的女眷把他捧成个小祖宗,顾彦偏就和姚夫子这个对他甚是严厉的舅母亲。
顾彦笑着,咧着一口白牙,“我这么卖力的干活,舅母回头多赏我几罐辣酱。”
姚夫子一口回绝,“那不行,只给你一罐,你吃不了那么多。”
“那怎么行,一罐不够啊。”顾彦知道舅母做这些是吃不完的,大部分都要送出去,不送给他,也是送给别人。
他舅舅自从与舅母和离后,整日便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他还指望着能从舅母这里拿点舅母做的东西回去哄哄舅舅呢,当初舅母与舅舅和离,虽是舅舅先没有保护好舅母,可毕竟那还是自己亲舅舅。
姚夫子没理会他,侯府的公子,再喜欢也不会顿顿吃辣酱,他这是惦记着给他舅舅送去,哄他舅舅呢。
想起前夫,姚夫子脸色就沉了下去。
她既然选择了和离,便没想过再回去,眼下人人都说忠勇伯对她这个前夫人情深义重,和离之后也未续弦,等着她回心转意,连丹阳长公主都替他说话,说他知道错了。
可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当初她没能生下孩子,他还不是听了他母亲的话,半推半就的收下了他母亲送去的人,跟别的女人,儿子都生了,还谈什么与她相伴到老,她一个人逍遥自在,凭什么要给他养儿子。
“阿彦,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你若提了,以后就别来见我了。”
顾彦想要舅舅舅母复合,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见舅母变了脸忙解释道:“还有季家呢,兰兰也爱吃舅母做的东西,舅母再多赏我些,让我孝敬岳父岳母。”
姚夫子面色缓和,叮嘱道:“兰兰是个好姑娘,你是男人,要多让着她,莫要总欺负她。”
顾彦道:“舅母放心,兰兰是我未婚妻,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呀,何况她那个性子,我哪里欺负的了她,都是她欺负我。”
幼宁让良辰拿了个围巾替自己系上,顾彦道:“你要干什么?”
“剥蒜啊,这么多蒜,你一个人得要剥到天黑了。”
“不用,这个剥的手疼,你还是去看我舅母切辣椒,帮她擦擦汗就行了,我都剥习惯了,我剥的快。”
幼宁莞尔,“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幼宁坐到顾彦对面,拿起一个蒜头利落的剥开,顾彦夸道:“你还真会剥。”
“那是自然。”
良辰和雪兰两个帮姚夫子切辣椒,姚夫子腾开了手,把切好的蒜和辣椒先放到锅里炒,又去准备腊肉。
“顾表哥,我问你个事?”
“什么?”
“宁王最近在忙什么?”
顾彦挑眉,“这可不能说,殿下的行踪不能随意暴露。”
“唉,顾表哥说什么笑话呢,我跟琮表哥可是有婚约的,你同我说,怎么能叫随意暴露行踪。”
顾彦一本正经道:“话虽如此,可我是殿下的伴读,自幼便被教导,事事以殿下为先,对殿下忠心,无论对谁都不能出卖殿下。”
幼宁瞥了瞥嘴,心想拉倒吧,你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
她又剥了一个蒜,手上力气有些大,蒜汁溅到了脸上,她顺势抹了把眼睛,揉了揉,假装溅到了眼睛。
顾彦连忙放下手中的蒜,拿起旁边的帕子递给幼宁,幼宁接过去,抿着唇,巴巴的看着顾彦。
顾彦道:“想问什么便问吧,不必拐弯抹角。”
幼宁擦了擦眼睛,“倒也没什么,不过是琮表哥昨日去我那里,心情似乎不太好。”
顾彦反问道:“何以见得殿下心情不好。”
“他面上没有笑容。”
“殿下不一直都这样吗?”
幼宁:“……还是不一样,顾表哥,你从小便和琮表哥一起读书,最了解琮表哥,你帮我想想,琮表哥这几天会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顾彦认真想了一下,摇头说:“殿下最近很忙,自他回来以后,便没到章华殿听讲过,我这阵子都在这边陪舅母,不知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倒是听七殿下说,太后近来不许你见他,殿下让六公主给你传话,你也没去。”
幼宁暗想齐琅这个大嘴巴,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怕他五皇兄丢脸。
不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倒也没必要瞒着他。
“应该不是因为皇祖母不许我们见面,他去我殿里的时候感觉还好好的,后来突然生气了。”
顾彦道:“那就是你惹殿下生气了呗。”
“不可能,我怎么会惹他生气,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
顾彦笑了一声,“也是,你也不敢惹殿下生气,那你们说了什么?”
幼宁道:“什么也没说,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我想着是不是因为英国公府最近的事,还安慰了他,结果他听了,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顾彦略想了一下,“是傅芷砚闹得那事?”
幼宁点头。
“你安慰了殿下?”
“对啊。”
顾彦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安慰殿下。”
幼宁一愣,英国公府是齐琮的外祖家,齐琮和英国公又很亲近,齐琮答应过皇祖母只娶自己一个,承诺过皇祖母的不能违背,又不能不顾英国公府的颜面,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她不想齐琮为难,自然要安慰。
不过顾彦这么问,她隐约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我不该安慰琮表哥吗?”
顾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擦了擦手说:“这事幸好你问的是我,遇到别人,可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幼宁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像这事不是出在英国公府身上,倒是她这里做的不对,拱手道:“请顾表哥指教。”
“英国公府的小姐闹出这么大动静要嫁到宁王府,身为未来的宁王妃,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幼宁听了似懂非懂,“应该不至于吧,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温婉大度的女子吗?”
“你就说你生不生气?”
幼宁垂下眼眸,不知如何回答。
别人觊觎她的未婚夫婿,她心里自是不快,只是齐琮是皇子啊,未来要登上皇位,少不了英国公府的支持。
顾彦见她满脸平淡,半点也不吃醋的样子,忍不住郁闷,“你们姑娘,不都只想夫君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吗?我家里那些姑母,经常回家哭诉,说姑父们纳了妾室,要我父亲给她们撑腰,怎么到了你这里,竟一点都不在意纳妾,还是英国公府的小姐,她要是进了宁王府,背后有英国公府撑腰,即便你是宁王妃,也不得不让她三分了。”
“可你那些姑母反对你的姑父们纳妾,你的姑父们便不纳妾了吗?”
“这倒没有。”男人要纳妾,女人哪里管得了。
“那顾侯可为她们警告过妹夫不许纳妾。”
“自是不会,我父亲与姑父们同朝为官,姑父们并不曾苛待姑母们,只是纳妾而已。”
“顾表哥都说了,只是纳妾而已,反对也没有用,只怕还要被安上妒妇的罪名吧。”
顾彦被幼宁的话噎住了,“你对此事毫不在意,在殿下心里,便是不在乎殿下,你没有反应,殿下自然要生气。”
幼宁觉得做女人好难,对夫君纳妾之事太过计较,被人说是悍妇,不贤良,善解人意,体谅夫君的难处,又被说是不在乎。
“顾表哥你觉得男人纳妾是常事,你的姑母们回娘家寻求帮助都不能成功,平西侯府的姑奶奶们尚且如此,更不必说普通女子了,这世上美名远扬的妇人,不都是对夫君的后宅妾室宽和大度吗?”
幼宁倒不是在乎什么贤名,只是被顾彦刚刚那番话说的实在是不服气。
顾彦自小得姚夫子教诲,私心里也没觉得女子一定要相夫教子,像女则女戒上所说一样,不嫉不妒,端庄贤良,以夫为天,夫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刚刚所说,也只是大齐寻常夫妻的事。
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和幼宁争执,何况和小姑娘争出个所以然,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寻常夫妻之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二人并无过多感情,婚后自是相敬如宾,可你是殿下看着长大的,殿下也说过,只娶你一个,足见你在殿下心里有多重要,而且是你问我殿下为何生气的,我也只是道出我的猜测,阿宁妹妹怎么就要与我论对错了?”
幼宁反应过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顾表哥。”
顾彦哼了一声,继续道:“殿下心里在意你,为了你,不怕得罪英国公府,惹老国公生气,有些时候,你也不必太过大度,殿下做了那么多,到你面前可能是想要讨好你,哄你开心,可你并没有因为殿下在乎你而开心,反而劝殿下,要多顾着英国公府,殿下欢天喜地的去找你,你却给他泼了盆凉水,他能不生气吗?”
顾彦说的有理有据,幼宁想到齐琮那张老成稳重的脸,还是觉得不至于。
“如果顾表哥要纳妾,季姐姐毫不在意,顾表哥就会很生气。”
“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纳妾呢。”
“我是说如果。”
顾彦一脸鄙夷道:“没有如果,我与兰兰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们成亲以后,会是神仙眷侣,你听说过神仙眷侣除了夫妻二人,还有妾室的吗?”
“天天拌嘴的神仙眷侣吗?”
幼宁忍不住打击他,季钦兰和顾彦两人凑到一起三句话不说就要吵架。
“你连殿下的心思都看不出来,又怎么会懂我和兰兰之间的感情,你别看兰兰嘴上嫌弃我,倘若我身体不适,她必是最着急的那一个,这事你得信我的,殿下面前,你尽管吃醋,男人都这样。”
两人聊了许久,忘了剥蒜,姚夫子炒完一锅辣酱,装在罐子里,出来见这两人一点蒜都没剥,笑着轰他俩走。
“你们别剥了,放那里我自己来。”
两人连忙开始剥蒜。
忙活了半天,最后一锅是幼宁亲自炒的,都装在了罐子里,带回永寿宫。
她没再跟齐琮主动提过傅芷砚的事,只听别人说,傅芷砚跟着她母亲回老家了。
宫里也很少听到傅芷砚的名字了,只偶尔齐婉来永寿宫请安的时候,两人碰面,齐婉对她冷嘲热讽,说她手段高,把她皇兄迷的团团转,连英国公府的小姐都不要。
幼宁只是不经意的提起傅芷砚闹出出家做姑子这事之前来宫里那次,齐婉和林玉静等人奚落傅芷砚连侧妃之位都捞不到,不如出家做姑子。
齐婉便不敢再说这事了。
傅芷砚一向自命清高,她自己定是想不出出家做姑子这种事情来逼齐琮娶她,还是林玉静说的话引着她想到了这个主意。
林玉静的话,也就是贵妃的意思。
幼宁有时候也是看不懂那位贵妃娘娘的招数,可能这几年宣德帝对她渐渐没了从前那般上心,她出身低微,原本齐瑛能与齐琮分庭抗礼,全部仰仗宣德帝的偏宠,如今齐琮手握兵权,宣德帝近来对齐琮越发信任,贵妃估计是没了法子,便想着把水给搅浑,挑拨齐琮背后的势力。
好在英国公对齐琮这个外孙十分信任,即便闹出了傅芷砚的事,让英国公府颜面有些受损,他也没对齐琮生出任何不满。
太后和皇后商议着,把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明年三月十八,瞧着还有些日子,但皇子大婚要准备的多,真正准备起来,到大婚,也不过是是眨眼的功夫。
宫里的尚宫带着人往福安殿里进进出出,给幼宁量衣试妆,只是喜服便往幼宁身上试了很多次,每次试完,幼宁都恨不得躺在床上再也不起来。
这会福安殿里站了两排尚宫局的女官女史,都心惊胆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幼宁,担心喜服皱了。
幼宁还要试脸上的妆,不能脱掉,又不敢乱动把喜服弄皱,只转着眼珠子说:“脸上的妆便不必试了吧,成亲那日直接画便成了。”
幼宁实在是折腾累了,新娘的妆与寻常的妆不一样,画一次都要一个多时辰,她身上还穿着繁重的喜服。
李嬷嬷站在一旁,笑着说:“郡主,这可不行,您和殿下成亲那日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脸上的妆必须要提前试好,这到了成亲那日才能快些梳妆好,不然大婚那日您寅时初就要起床梳妆了,您能起来吗?”
坐在旁边的齐娴看好戏的说:“寅时你肯定起不来,到时候我皇兄都来迎新娘了,你这妆还没梳好。”
“是啊郡主,咱们早些把妆给试好,以后就不用麻烦了。”良辰也跟着劝。
幼宁长吸口气,冲良辰伸手,“扶我起来。”
她刚一起身,女官便上前帮她整理衣服,她小心翼翼的挪到梳妆镜前,由女官替她梳妆。
“我还以为要到成亲那日才能看到自己做新娘的样子,没想到提前便能看到了,寻常人家也是这样吗?还是只有皇家是这样。”
李嬷嬷道:“寻常人家也要提前请人梳妆,到了大婚那日才有章程,不会出乱子。”
幼宁点了点头,“刚刚为何不先试妆,再穿喜服?”这衣服穿在身上她都不敢乱动了。
女官细声解释,“头饰有些重。”
女官拿了一本册子给幼宁看,让幼宁挑发髻和妆容。
幼宁看都差不多,好几个发髻也不知道选哪一个。
“你们觉得哪个好?”
幼宁问女官。
女官指着第一页的发髻说:“奴婢们先给郡主试第一个。”
“啊,这都要试?”
女官哄她:“这些发髻郡主梳起来都好看,不过还是要都试一遍,挑出最美的那一个。”
好吧,为了美,她得坚持。
“皇兄,阿宁今日试穿喜服,你不过去瞧瞧?”
齐琮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阿宁不让去。”
齐琅:“……”阿宁不让去就不去,看不出来皇兄这么听阿宁的话。
“皇兄,不如你偷偷过去,站在窗外瞧一眼,不让阿宁看见。”齐琅给齐琮出主意。
齐琮扫了齐琅一眼,齐琅闭嘴,继续练字。
心里不免有些郁闷,皇兄想看阿宁又怕阿宁生气,便把他捉过来练字。
片刻之后,齐琮起身。
齐琅听见动静,连忙抬头,“皇兄去哪?”
“出去片刻,你在此处练字,不许乱跑。”
“皇兄是要去看阿宁吧,我也想看。”
齐琮声音清冷,“阿宁是你皇嫂,你敢多看她一眼,我让人把你眼睛挖出来。”
齐琅瞪大眼睛,“皇兄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弟弟?皇兄真是伤弟弟的心。”
齐琮置若罔闻,阔步走向殿外,留齐琅一人坐在书桌前独自悲伤。
齐琮先去永宁宫坐了会,又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最后站在福安殿外,被幼宁殿里的宫人瞧见了,进殿禀报幼宁,幼宁听到齐琮来了,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挡住了脸。
“你们快去让他走啊,别让他进来。”
宫人们面面相觑,谁敢撵宁王殿下走啊。
幼宁问李嬷嬷,“这大婚之前,新郎可以看到新娘穿喜服的样子吗?”
“倒是没有规矩说不能见到。”
幼宁:“……”那她也不想现在就被齐琮看到。
“阿娴,麻烦你去跟你皇兄说,我这会有事,让他别进来。”
齐娴为难道:“那我皇兄也未必听我的啊。”
“没事,你便说是我不让他进来,他不会为难你。”
齐娴看幼宁这会不方便乱动,点头道:“好,我去跟皇兄说。”
齐娴挑了帘子出去,幼宁让人把窗户打开,躲在墙边往外看。
齐娴到齐琮说了两句话,齐琮并没有走,齐娴便回来了。
“你皇兄说什么了?”
“皇兄说他就站在外面,不进来,我觉得你还是让他看你一眼吧,我皇兄一个王爷,就站在外面,挺不好看的。”
幼宁摇头,“不行。”她当新娘的样子要等他挑开盖头才能看,这么早看见了,成亲那日便不新鲜了。
她朝着镜子里打量了一眼,吩咐道:“今日只梳一个发髻,明日再来。”
女官齐声应是。
这便算她的命令了,与她之前撒娇不愿意起身梳妆不同,她在太后跟前养了那么久,自然不是只会嬉皮笑脸。
幼宁换下衣裳,把脸上妆容洗掉,站到窗户前往外看,齐琮还站在那里没走,明明那样睿智的一个人,这会莫名觉得傻气。
齐琮看见幼宁,朝着檐下走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齐琮下意识道:“我没有进去。”
幼宁说试穿喜服不让他看,他没有进去看。
幼宁一笑,“你一直在外面站着,不累吗?”
“你这是请我进去坐。”
“还是不必了吧,我今日累了一天了,要休息了。”
齐琮的手伸进来,拍拍幼宁的头,“辛苦了。”
幼宁道:“还没试完呢,我让女官们退下了,明日再试妆,你莫再来了。”
齐琮抿住唇角,幼宁小声说:“我要成亲那日再给你看。”
齐琮唇角掀起一抹笑意,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