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书院深深深几许
晚书一路小跑回了舍管,心脏突突突直跳,她后怕的看了一眼,还好没人注意到她。
她把门关上,走到案前坐下,看到七月放下的书,心里更乱了。
她感觉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脸蛋也烫得发红,一遍遍问着自己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方宴会不会笑话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傻子?
她平复下心情,回想起初识方宴时的陌生,他屡次救自己的种种,再到如今在同一片天空下的缘分。
这么好的男人,又帅又有才华,怎么就会名草有主了呢?
偏偏对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坯子。唉,要不把他抢了,也不去报那劳什子的仇了,浪迹天涯去。
外面宵禁的哨声传来,晚书打了个冷噤,暗骂一声没出息,怎么忽然花痴了。
耳听着哨声越来越响,她赶紧把灯吹灭了,进屋睡了。
玉思走了,这屋里没了昨日的喧闹,倒是可以睡得更舒服了。
这么大间屋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住进来,会不会又遇到另一个玉思,晚书就这样想着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她如约去找了章夫子拿到了藏书阁的钥匙,不过在里面翻了许久也没找到关于鲁班的东西,倒是找到一本《普列传》。
晚书翻开看了几页,里面没详细描写什么先进的技术,倒是对治水、排水、蓄水有研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晚书兴高采烈的合上书,锁好门去还钥匙了。
“学生梁晚书多谢章夫子成全。”
待晚书说完要借书,章夫子同意后,晚书乖巧的作揖谢过。
从章夫子那归来,晚书捧着书去了饭堂,却发现饭堂早已空空如也,啥也没有了。
“咕噜噜……”夫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晚书揉揉肚子,有些失落的准备离开。
“梁公子,您来晚了,饭菜都没了。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刚好厨娘阿红从外面拎了泔水桶进来。
“不麻烦婶子了,我自己弄就行。”晚书连忙推辞起来。
“哟,看不出来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会做饭,今天我可要见识见识。”阿红满脸堆笑,边拿起抹布边打趣道。
“婶子说笑了,我只会些皮毛。可是,我真能随便做吗?”晚书谦逊一番,迟疑的问道。
“那哪能随便做,这些是明日午饭的食材。这些是今日剩的,你看看将就着做些,往后你可要早些来,若真有事来晚了,你提前跟我打招呼,我给你留着。”
阿红先是指了指灶台旁堆放的两箩筐蔬菜,又指向一旁地上剩余的几根葱和两半颗烂了的白菜。
晚书看看白菜和葱,又看看箩筐里的完整的萝卜、芋头和花菜,这不比还好,一对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
“这里还有两个蛋。”阿红看着晚书失落的眼神,变戏法般的从身后拿出了两个鸡蛋。
“谢谢婶子。”晚书看到有蛋吃,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的伸手接过,就往灶台去了。
“剩饭还有吗?”晚书看着一尘不染的锅灶,不好意思的问道。
“还剩一点,我怕有老鼠,收起来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说完,阿红就往里屋去了。
不一会就端了半海碗米饭出来,“就剩这么多了。”
“够了够了,谢谢婶子。”晚书心满意足的接过,将火生了起来。
生火,晚书可是一把小能手,以前在梁家时,这这都是做惯了的,就连嫁给了程实以后,这些活也是天天做的。
那会的程实真的是要多幸福有多幸福,梁婉淑从不让他干家务活,这会想来要是没有婉淑这个傻丫头照顾他,他此刻别说状元,就连考场都进不了。
怎么说进不了呢,那会的程实一贫如洗,每日在抱怨和混沌中度过,若是没有婉淑鼓励他,每日熬夜刺绣为他换银子,他哪能有盘缠去考试。
如今回过头来,却是翻脸不认人的主,早知他如此黑心肠,就不该让他去考试,这种人怎配为国之栋梁,怎配入朝为官,怎配为民请命。
晚书心里一遍遍的咒骂着,火也烧旺了,她打算做个简单的蛋炒饭。
刚把鸡蛋下锅,一位“不速之客”就进来了。
“阿红婶,还好,你还没走。”
晚书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有些懊恼,怎么哪都能碰上,她自顾自的翻炒着鸡蛋,没理会对方。
“阿红婶,我家少爷刚睡醒,这饭菜凉了不好入口,你帮我热……”七月的声音由远及近,待看清是晚书时,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阿红婶已经走了,等我炒完饭自己热吧。”晚书说着把仅剩的几颗葱花撒了进去。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七月目瞪口呆,这和他眼里那个啥也不会、事事靠人的梁晚书是一个人吗?
“你看不到吗,做饭啊。”晚书不客气的说道,边说饭也盛好了。
“晚书姑娘,您能帮我热热吗?我家少爷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刚下学累不住就睡了,谁知这么晚才醒,这饭菜都凉透了。”七月生怕晚书不信,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乐意帮忙,你请自便吧。”
“你就帮帮忙嘛,我家少爷帮了你那么多次,你就帮他一次,就当我求求你了。”七月带着哭腔哀求道。
“你不能自己帮他热吗?”晚书给了七月一记白眼,端起自己的蛋炒饭吃了起来。
真香,这金黄色的蛋炒饭里还稀稀梳梳的沾染着一些绿色的葱末,真的是闻一闻都觉得香艳无比。
“我不会。”七月低着头,大言不惭道。
“这有什么难的,你连这都不会,要是没了旁人,你家少爷岂不是要饿死。”晚书边说着边盯着方宴的食盒看。
算了,就像七月说的,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帮他热个饭也没啥的,反正也不费吹灰之力。
晚书又扒了一嘴饭,含糊不清的朝七月伸手,“拿来,真是笨,这么点小事都做不了,你家少爷真悲催。”
“我要是什么都做好了,那我家少爷就不用成亲了,直接让我一辈子伺候他不就得了。”七月贫嘴道。
“你……唉……你……”晚书被七月气得说不出话来,合着这成亲娶媳妇是用来照顾自己,为自己洗衣做饭的。
也是,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种想法很正常。别说七月,自己对白昊那个贱男人不也如此吗?
每天做好饭等他下班,当天换下的衣服第二天总是要洗了熨好的,而这不是因为女的地位低,是因为爱,是因为爱白昊的那颗心驱使她这么心甘情愿的。
想想自己老取笑原身傻,对程实掏心掏肺的付出,自己又何尝不是对白昊掏心掏肺,结果到头来连命都交代给他了。
“晚书姑娘,你想什么呢?菜糊了。”七月看着晚书发呆,一开始不敢说,怕晚书生气不帮他了,可是这再不说,锅底都快烧没了。
“啊,没啥,菜怎么糊了?你干嘛添那么多柴火?”晚书回过神来,只见锅里唯一的一个红烧肉被自己热糊了。
糊臭味扑鼻而来,锅里浓烈的烟呛得晚书鼻涕眼泪直流,她赶紧往锅里加了一瓢水,这才得以平息战场。
七月怔怔的看着晚书这一系列动作,后怕的走了过来,盯着锅里黑乎乎的几块肉飘在水里。
“少爷,呜呜呜……”七月忽然哭了起来,还越哭越大声。
“你哭什么,还不是你柴火加多了。”晚书骂道,真是的原本还想着蹭两块肉的,这下可啥也没了。
“我家少爷最喜欢吃红烧肉了,每旬只有这么一次能吃,可是……可是……”七月边哭边盯着锅里看。
“想吃那再做不就是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不许哭了。”晚书厉声呵斥道。
方宴被吓得一抽一抽的,赶紧擦了擦眼泪,“书院每旬只做一次……”
“那不吃一次又不会少块肉,下次多吃点补回来不就行了。”
“那今晚我家少爷吃什么?”七月再问道。
“这不是还有其他菜吗……”晚书边说边指了指食盒。
可是食盒里除了仅剩的一个水煮土豆和些许米饭就没东西了。
七月这小子心眼真多,时不时的瞟眼看向晚书放在桌上刚扒了两嘴的蛋炒饭。
晚书看看,肉没了,这么一对比自己是吃得比方宴好多了。
可是蛋炒饭给他了,自己就只能啃土豆就白米饭了。
“能不能给我家少爷分一半蛋炒饭?”七月厚着脸皮求道。
这半海碗米饭也没多少,自己都只够吃,分他一半,那岂不是两人都吃不饱。
可是这红烧肉成这样,自己也是有错的,罢了,分一半就分一半吧。
“你去把饭端过来。”晚书边说边刷起了锅。
得亏人守着,否则今晚这厨房非被烧个精光不可。
七月见晚书答应了,飞快的跑去把桌上的蛋炒饭端来递给了晚书,等着她分饭。
只见晚书啪嗒一下把蛋炒饭倒回锅里去了,紧接着又把方宴食盒里的白米饭也倒进去了,再然后加了些许盐翻炒起来。
看着那个小土豆越看越心酸,狠一狠心剥了皮碾碎也一股脑的扔锅里了。
“拿回去吧!”炒好后,晚书盛了些在方宴食盒里,递给七月。
“谢谢。”七月道过谢,拿着食盒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