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书院深深深几许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晚书都在车上眯着眼睡了一觉,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许子艺摇摇晚书,道:“梁兄,到了,别睡了。”
晚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伸了个懒腰拎上自己包袱下车了。
陆宁付了车钱,然后指了指南边的一条巷子,高兴道:“我家就在那边巷子里面,咱们快走吧。”
晚书顺着陆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巷子口人来人往的,好不繁华。
陆宁归心似箭,急切的带着两人往家赶去,一路还跟相熟的邻居打着招呼,看到他带了人回家还问一声。
走了几步,晚书突然停住了,道:“等一下。”
陆宁和许子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惊讶的看着他。
晚书看看两人,心虚道:“我忘了买东西了,陆兄,你带我去市场买点东西吧,这样两手空空的怎么好意思去见伯父伯母。”
陆宁听完笑了,“哎,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用买了,我早几天就给家里写信说了要带同窗回来,家里什么都备好了。”
晚书摆摆手,道:“不行不行,第一次上门怎么也不能失了礼数,这样你先回家,我和许兄去买些东西,一会再过来。”
许子艺听得晚书这么说,也附和道:“是呀,亏得梁兄提醒了,否则我这脸面都丢尽了。陆兄,你先回吧,我们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陆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举着手臂想把两人喊回来,可一眨眼功夫两人早没影了,只好拎着晚书硬塞过来的行李先往家去了。
再说晚书和许子艺与陆宁分开后,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又回到了刚刚下车的地方,问了赶车的老伯,才找到了泸水镇卖东西的地方。
陆宁家位于泸水镇西城口,虽然那儿人也挺多的,但是相比于主街上那可是冷清了不少。
此刻还未到午时,街市也才开不久,晚书边走边看,漫不经心的问许子艺:“许兄,你说咱俩买点什么好呢?”
许子艺道:“我见我爹娘以前去我舅舅家都是带吃的、用的,要不咱们买些吃的带去?”
晚书也没其他主意,两人便敲定了买些吃的去。
刚说到吃的,没想到前面就有人吆喝:“卖鱼喽,卖鱼喽,今早刚抓上来的鱼。”
晚书看了许子艺一眼,“走,咱也去买。”
许子艺:“我,我说的是桂花糕、芙蓉糕之类的,不是这生鱼啊。”
奈何晚书一门心思扑在买鱼上,根本没听见。
许子艺只好悻悻的跟上,心里郁闷:哪有去人家还自己带菜的,感觉像是不带菜不给饭吃一样。
晚书高高兴兴的买了两尾三尺长的大鲤鱼,又往前面猪肉铺买了个猪头,以及一些蔬菜才兴致高昂的往后走了。
许子艺一边拎着猪头一边担心道:“咱们带这些去真的合适吗?”
晚书反问:“不合适?刚刚不是你说的买些吃的去吗?”
还不等许子艺回答,晚书又道:“哦,你是说买少了,那你看还要再买点什么?”
许子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陆兄家里不缺吃的,这样显得咱俩像是怕人家饿着我们似的。”
晚书这会才想起是不合理,不过买都买了,也不能退啊,便问道:“那怎么办?”
“刚刚拉都拉不住你,这下当然只能拿着去了。”
晚书没了刚刚的兴致,看着手中的鱼和菜,有些不知所措。
许子艺道:“快走吧,一会陆兄又该出来寻我们了。”
晚书点点头,默默跟上许子艺往陆宁家方向去了。
快要拐弯时,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男子的吆喝声:“徐氏米店送货、徐氏米店送货……”
晚书往后看去,只见有辆板车拉着满满一车货向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街上的人都有意识的往路两旁退去,有些看了一眼,有些继续走,有些停下来等车过。
晚书和许子艺也跟着人群退到路边,看着那车上趾高气扬的带头者和快速通过的马车,不满道:“好嚣张,这什么人啊?”
旁边一位嫂子轻轻扯了扯他衣服,“公子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这是我们镇上出了名的徐氏米店,送货时车不到目的地不停的,每天从这街上过时,行人都是得让道的。”
晚书听完,吼道:“岂有此理,这些人也太目中无人了……”
那位嫂子听了,赶紧拉着他道:“嘘,公子小点声,可不敢让人听见了,这事没法讲理。”
晚书还欲在说,见许子艺朝他使了个眼色,便打住了,匆匆谢过那位嫂子便走了。
走出了一截,许子艺才道:“梁兄别忘了咱们来此的目的,可别给陆兄找麻烦,快些回去吧。”
晚书点点头,“刚刚是我唐突了,差点误了大事。”
两人拎着东西一路赶到了陆宁家,站在门口喊陆宁,陆宁听见声,飞快的跑出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很快,陆宁的父母也出来了,将两人带着往里走,晚书不好意思的将鱼递过去,道:“伯母,这今早刚抓的鱼,刚杀的猪头,还有刚……摘的新鲜蔬菜。”
许子艺也傻呵呵的把手中的东西顺着晚书的话递了过去。
陆宁父母双手接住,然后道:“来就来呗,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快进去坐着歇会。”
陆宁将两人带进了堂屋,然后忙着沏茶。
晚书打量了下,陆宁家房子不大,但也是座两进两出的院子,除了这正厅,后面还有个小院子,还有东西各有三间耳房,只不过这屋子有些陈旧,像是祖上留下的。
陆宁见晚书和许子艺一进门就各种张望,有些窘迫的说道:“让两位兄台见笑了,家中寒酸,委屈你们了。”
晚书知道陆宁生怕招待不周,以为他们嫌弃,道:“哎,陆兄说哪儿的话,这可比我之前住过的屋子好上好几倍了。”
许子艺也道:“是呀,咱们早已是知己、挚友,陆兄何必这么见外呢。”
陆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是是,是我错了,不该错怪两位兄台。”
三人还欲在说,陆宁父亲走了进来,晚书和许子艺方忙见礼,然后又一并坐下了。
陆父道:“我听宁儿说了,你们在他在书院最好的朋友,经常照顾他,老夫在这替宁儿谢谢你们。”
许子艺赶紧道:“伯父见外了,陆宁是我们的好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陆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开门见山了。想必宁儿和徐家的亲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晚书和许子艺点点头。
陆父继续道:“前日里徐家便派了人来传话,说是等宁儿到家马上便去他家商议亲事。”
“宁儿这次辜负了我和他母亲的心愿,未能如愿通过童试,想来这亲事是无望了,老夫像听听你们有何想法能帮帮宁儿。”
许子艺和晚书互看一眼,陆宁父亲不愧是个秀才,话说得挺溜,不过却说得很是伤感。
许子艺把之前在书院里的商议的结果说了。
“胡闹。”陆父听完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上茶杯都震碎了。
晚书本想补充的,看到这副场景把欲说出口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陆宁见状,扑通一声跪在陆父脚边,道:“父亲息怒,是孩儿不孝,让您老丢了颜面,要打要罚,孩儿全听爹的,只求爹不要生气,伤了自个儿身子。”
陆父盯着陆宁悠悠问道:“这退婚的事你也同意了?”
陆宁点头,“与其让徐家压在头上欺负,孩儿还不如去搏一搏,兴许还能驳回颜面。”
陆父语重心长的道:“宁儿啊,这徐家可不是软柿子,如今你要是得罪了他们,咱俩也就完了。”
以前,晚书的确没考虑这个问题,只想着快意恩仇,总想着让陆宁出了气,却没为他父母想一想。
徐家如今在这镇上是越发的嚣张,就连今天在街上看到的,没有人出头敢反对一二。
若是陆宁真把他们得罪了,最后遭殃的还是两位老人家。
晚书赶紧劝道:“伯父息怒,这事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考虑不周,您千万别怪陆宁,他也只是想为陆家争口气。”
陆父摆摆手,示意晚书坐下,然后勉强道:“让你们见笑了,这本是我陆家的私事,却让你们一并跟着搅了进来。”
“伯父客气了,这事咱们从长计议,总是会有办法的。”
陆父道:“罢了罢了,等先见了徐老爷再说吧。”
很快,吃过午饭,陆父便带着陆宁去了徐家,晚书和许子艺在府中只觉得度日如年,也不知那边谈得怎么样?
陆母更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在大门口张望着。
“陆宁母亲,听说你家陆宁这次没考过初试?还要与徐家闺女退亲?”
晚书和许子艺在院里坐着,只听大门那有人和陆宁母亲说话。
晚书看过去,是个和陆母差不多大的婶子,正以八卦的嘴角问着陆宁母亲。
陆母不好意思的赔着笑,这巷子虽深但不隔音,很快又有几人围了过来。
陆母想将门外的脚抽回来,可是看着这群熟人脸,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似有团火在烧,却又脱离不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