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状元府门口。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晚书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方宴府上的。
方宴至今还未回来,这方府的马车怎地停在了门口。
莫非方宴偷偷回京了,也不对,方宴以往来找自己,都是偷摸来的。
这次就算是他偷偷回京,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进府里。
心想着,脚也踏上了台阶,只见易寻匆匆迎了出来。
着急道:“大人,你可回府了?”
晚书直接问道:“府里来了什么人?”
“是方府的老夫人和少夫人来了。”
方宴的母亲和张舞衣来了?
自己和方宴虽然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可和这位老夫人从没打过照面,应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
至于张舞衣,曾经帮着姜艳秋害过自己,有过过节,莫非是来找茬的。
晚书脑子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这两人到底来找自己干什么。
可是人都进去了,也不好赶走,只能进去迎客。
状元府正厅里,方老夫人坐了上座,手里捧着一个手炉,眼睛定定盯着门口,模样很是着急。
张舞衣坐在她右手边,目光也投向了门口。
晚书进去时,两人听到脚步声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张舞衣年轻些,先起身后忙扶着自己婆母站起,然后向晚书微微福了一礼:“妾身见过梁大人。”
语气恭敬谦卑,丝毫没有当日帮着姜艳秋对付晚书时的那股子傲劲。
晚书看向她,见她面容有几分憔悴,许是担忧方宴所致。
“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晚书又向方老夫人作了一揖,“晚书见过老夫人。”
方老夫人忙回道:“不敢当,不敢当。”
一番寒暄之后,晚书又请她们坐回了原位,然后问道:“不知老夫人今日上门是否为方大人的事而来?”
晚书一开始以为两人来找茬的,自然老夫人和自己无过节,没什么可说的。
那就有可能是张舞衣在姜艳秋的挑拨下来找麻烦的,只不知她怎么说动了老夫人来给她撑腰。
直到刚刚看到两人的态度和神色,她才恍然大悟,应该是为方宴而来。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妻子,担心是情理之中。
果然,晚书猜对了。
只听老夫人道:“正是为宴儿而来。这离家也快三个月了,也不知他在外边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语气就哽咽起来。
晚书忙宽慰道:“老夫人放心,方大人如今没事,皇上派他办其他事去了,过段时日就回来了。”
老夫人似没听到,继续道:“宴儿从小性格就倔,他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当日/逼迫他考功名,竟与老身赌气三年。”
“若不是后来家中变故,他哪能轻易就答应走仕途这条路。如今当了官也不省心,本想着做个文官,也不用到战场上去打打杀杀,哪想还是不让人省心。”
“如今我这孙女出生才不过月余,他非要离家远远的,去那什么河东赈灾,可怜我这孙女,连爹都没见过几面。”
晚书本想插话安慰她,哪知老夫人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似的,炮语连珠的说了一通,使得晚书一个字都插不上。
张舞衣这个儿媳不错,很是孝顺,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的抬头打量晚书几眼。
老夫人这些话她在家里不知听过多少遍,如今还耐着性子,一是自己本就不关心老夫人说的什么,二是在老夫人面前她得表现好些。
今日和婆母上门是来打听方宴消息的,一切自然以大局为重。
只是她想起方宴曾经的那些传闻,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子温文尔雅、清新俊逸,又才貌双全,若生为女子,想来没有哪个男子不动心。
只是方宴对自己这个学生的喜爱过于浓重,较之自己这个妻子更甚。
她怎能不嫉妒,每每想起曾经那些传闻,又想到两人一同去了河东,她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要眼前的这个人死去。
其实,她也明白方宴心里没有自己,娶自己为妻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老夫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晚书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药,只亲自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老夫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是新上市的东茶,味道醇厚,香气浓烈,您尝尝。”
老夫人也说得口干舌燥了,接过茶抿了一口。
茶里晚书添加了些许甘草,有润喉作用,不过看老夫人神色无异,应该是没尝出来。
“梁大人,你和我家宴儿是一块去的,想来每日都在一起,你跟我讲讲赈灾的事吧?”
难不成早朝上自己说约着几位大人到府上讲故事的事被这老夫人听到了,所以早早就来了。
晚书挑了些好的讲,无非是想打消老夫人的疑虑,以及让她安心。
听着听着,张舞衣见全是说难民的事,她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不关心,便开口打断道:“那我夫君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方大人一切安好,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晚书说这话有些心虚,她也担心方宴,也希望方宴能早些回来,只是有些事真的不能如愿。
眼看着就到晌午了,晚书让易寻准备午饭,留方府两位夫人用膳。
哪知老夫人拒绝了,说什么家中还有幼儿要照顾,便带着张舞衣回去了。
晚书也没强留,昨晚没睡好,自己也想好好补个眠。
送走她们,她便也回了房,给膝盖上了次药,接着又检查了下身上淤青的地方,上了药油。
待要给背上上药时,手够不着,她想起了昨日陶青衣边哭边给自己上药的情景,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陶青衣回府怎么跟陶大人和陶夫人说的,想来陶大人不会轻易同意吧,否则她早跑状元府来了。
晚书想趁着陶青衣没来打扰前,先睡会,免得一会她来了又缠着自己。
躺在床上,却想起方老夫人今日说的那番话,她总觉得老夫人那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似乎另有所指,却又想不出她的意思。
明明只是来打听一下方宴的事情,哪用得着和自己一个外人说这么多。
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便翻个身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了天黑,晚书才被尿憋醒过来。
冬天天黑得比较早,晚书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才慢慢从床上坐起。
她穿好衣服,围了个披风,推开门出去,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晚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出门后,看到有仆人在院门口坐着打瞌睡,晚书差点踢到了他。
仆人听到声音,忙起身揉着眼睛喊道:“大人,您醒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仆人战战兢兢的回道:“易叔吩咐奴才在这等着,见到大人起身后去告知他一声。”
晚书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和双手,心疼道:“天冷,以后身边带个暖炉,还有不必在外面等,可在耳房中候着。”
因晚书吩咐过,无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她的院子,那仆人原本以为晚书是要怪罪他的,哪知没等到责罚,却等到一句关心,心里顿时暖暖的。
脸上带着笑容高兴的回道:“奴才遵命。”
“让易叔在膳厅等我,顺便让厨房做些热汤送过来。”
仆人答应着去了。
晚书笑笑,往膳厅去了。
晚书走得慢,去到时,易寻已经候在那了。
易寻拉开凳子,关心道:“大人,饿坏了吧?”
晚书笑笑,“是有点,辛苦易叔了。”
“这些都是我们做奴才的应该做的,不敢说辛苦。”
晚书听得出这是易寻的心里话,有这么忠心的仆人,晚书感到很荣幸。
她指指旁边的凳子,笑道:“坐吧。我一向待你们如家人,你们也别总把自己当成奴才。昨日回府晚,又有事耽搁了,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我离开这段时日府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易寻踌躇了下才坐下,然后认真的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桃大娘和李婶子为了一口吃的吵起来,这算事吧?”
晚书笑着摇摇头,“不算。”
易寻又想了想,“这个不算,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总之大人不在京中这段时日,府上一切安好,花圃和菜园都被奴才们照料得很好。”
晚书淡然一笑。
很快有仆人送了热腾腾的饭菜过来,晚书喝了口汤,又对易寻道:“还有十来日便是年关了,咱府里也得热闹热闹才行,易叔,你有没有什么良策?”
易寻有些自卑的低下头,支吾道:“这个,奴才以前就是个赶车的,也不清楚这事如何筹备。”
晚书安慰他,“没事,不会咱就学,你去跟别人打听打听,就算弄砸了,也没事。”
易寻听得心里一股暖流飘过,眼睛闪着亮光看着晚书。
晚书挥手让他下去休息,易寻告退走了。
易寻刚走,晚书觉得有些冷清,又问道:“对了,易叔,今日陶姑娘没来府上吗?”
易寻回答没有。
晚书很奇怪,不过想想有可能是陶知礼不同意。
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是好消息,她也不想把陶家牵扯进来。
晚书安心的吃起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