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第一件事,是帮花娘解决身上红疹的问题。
说做就做,时间不等人,而且也睡不着,晚书拿着早先写好的单子就出门了。
府中易寻还在和其他下人争执着,晚书打算不露面了,就交给易寻去处理吧。
她坚信易寻出面比自己更合适。
她避开众人,从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天越来越冷,街上人很少,除了摆摊的小贩,几乎没有几个行人。
晚书没在街上过多的逗留,直接往群芳楼去了。
远远的便看到群芳楼黑灯瞎火的。
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开门迎客的热闹时期,今日这是怎么了?
莫非花姐的红疹越发严重了,无力支撑下去?
晚书猜测着,脚下步伐迈得更快了。
到了门口一看,门也是关闭的,晚书找了旁边一个正收拾东西的摊主问道:“大叔,这怎么关门了?”
“这都关门好几日了,听说老鸨被人杀了,楼里的姑娘啊全都吓跑了。”
花姐被人杀了?
这才几日啊,怎么就会被人杀了?
“老鸨是不是得罪人了啊?大叔,你知道谁杀了她吗?”
大叔摇摇头,“不知道。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别摊上这浑水才好。”
说完,大叔也带着他面摊的家伙什快速离去了。
晚书还想再找人问问情况,哪知放眼望去,这附近的商铺全都关门了。
晚书想进去看看,却又迟疑着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最后,她苦笑一声,自己也不知还能活多久了,反正都是一死,何必畏首畏尾的。
她推了推门,门没上锁,晚书很轻易的就进去了。
屋里很黑,她打开火折子照明,只见楼下大厅里的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还有很多散乱的衣物和金银珠宝。
看来姑娘们是匆忙逃命的,晚书又往楼上去。
同样被翻乱的物品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晚书尽量避开地上的东西,往花姐的房间去了。
花姐房间倒是很整洁,无人动过,只是晚书在房间里并未发现血迹,也未发现毒药。
这就奇怪了,不是说被杀了吗?怎么会一点迹象都没有?
晚书又在群芳楼里搜寻一番,一个人都没有,只好带着满心疑问的回去了。
晚书依然从侧门进去,刚回到院中,就看到那站了个人在门口徘徊。
晚书走近,喊了一声,“易叔,这么晚了,有事吗?”
易寻回过头惊讶的看了晚书一眼,“奴才……奴才想和大人说几句话。”
晚书还以为府中出了什么大事,他找不见自己,听了这话后,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进去说吧。”
晚书说着率先进了院中。
易寻挪步跟着进去,晚书指了指圆桌旁的椅子,笑道:“坐吧。”
易寻踌躇了一下,坐下了。
坐下后,晚书先开口问道:“易叔,你要跟我说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走吗?”
易寻摇摇头,“奴才大胆想问问今日大人说的那话是真的吗?”
晚书看易寻表情凝重,知道他问的是哪句话。
思忖了一会,晚书正色道:“不错,我犯了欺君之罪,随时有杀头的危险。有些事不是我想隐瞒你们,只是你们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易寻惊了一下,良久才回道:“奴才明白了,大人保重。”
晚书错愕,本以为易寻会追根究底,哪知易寻说完就站了起来。
然后跛着脚往后退了散步,朝着晚书跪下去,“奴才感谢大人的知遇之恩,奴才告退。”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晚书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易寻就退出去了。
晚书看着易寻出去的背影,有些凄凉。
这和平时里那个随时对着自己笑脸相迎的人完全不一样。
晚书以为他是对自己失望,忙补了句:“易叔,你也快收拾收拾,明早回老家去吧!”
易寻走后,晚书才得空想花娘的事。
花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在这么短时间内被杀了?
陶知礼?
不可能,晚书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可是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陶青衣和晚书去过“凝香阁”,陶知礼怕被自己牵连,对花娘下手不足为奇。
可是陶知礼那么一个正直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晚书脑子很矛盾,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人帮她分析分析就好了。
可惜自己做人挺失败的,为避免身份败露,在这京中也没交到几个朋友。
唯一算得上知心的也就只有方宴和苏泺两人。
可是这两人,一个远在京城外,一个马上要离开京城。
想到这,又想起了苏泺出征的事。
他从未带过兵,甚至未在军中露过面,那些士兵会听他的吗?他能服众吗?
若是他出了意外,云妃娘娘的仇还怎么报?这大晋的江山又该如何守护?
晚书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太短暂,要考虑、要做的事太多了。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其他一切都只能是瞎担忧。
想起战场,晚书突然想到了《孙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计”。
这是她大学时在图书馆偶然看到过的,可惜当时只是随手翻看了几页,也没记住。
她又想起追古装剧时看的双方作战的阵法和计谋。
然后兴奋的在纸上写写画画,搜肠刮肚的想了一整夜,终于写了好几页纸。
虽然不知道对苏泺有没有用,但是备着总比没有好,兴许能帮上他一丁点呢。
晚书将纸张折好,放在油皮袋中封号,然后又装进药箱里,急切的带着进宫去了。
晚书持牌蝶,一路小跑着进宫,终于到了养心殿,却被告知苏泺不在。
晚书站在外面,恭敬的等了两个时辰,小脸冻得通红,双手双脚都快僵硬了,肚子也饿得叫了好几回,才见到了小橘子。
小橘子是回来给苏泺取外套的,看见晚书可怜兮兮的在养心殿外站着,他赶紧上前。
“梁大人,你怎么进宫了?”
晚书颤抖着声音问道:“皇上呢?”
“皇上去军营点兵了,刚出了一身汗,命我回来拿件外套。”
“哦。”
晚书有些失落,原以为还能再见一面,结果却落了空。
小橘子又问道:“你找皇上有什么要紧事吗?”
晚书将药箱递过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帮我把这个交给皇上。我先回去了。”
将药箱塞过去,晚书就转身走了。
心里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却又说不出来。
晚书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高耸华丽的殿宇,想起了初次进去时,和苏泺玩“瞒天过海”游戏时的刺/激和谨慎。
还有那一碗面,苏泺吃得连汤都不剩,可惜后来再也没有给他煮过那样的面。
她应该给他备一碗长寿面的,这样他吃完就能长寿了,可是如今也没机会了。
晚书边想着边往宫外走去。
突然,熟悉的尖叫声再次传来。
晚书循着声音看过去,是那个熟悉的宫殿,想来是廖公公又再做恶了。
晚书径直走过,她能力有限,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可是那和小福贵那么相似的声音,又令她想探个究竟。
总之是一死,大不了今日就死在这宫中,也比死在姜艳秋手里强。
晚书猫身躲进了一旁的花丛中,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
等了许久,才见门被从里推开,廖公公整理着衣襟,心满意足的走了。
屋内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不会把人弄死了吧?
晚书看看四周无人,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只见殿内摆放了一张床和一张圆桌,地上还烧着一个炭炉,可能因为许久没添新炭,炉子也冷了。
床上被子鼓起,被子有些轻微的颤动,看样子里面躺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是冷还是怕,一直在抖。
他面朝里面,晚书看不清模样。
晚书看着床上,小声询问道:“你……你还好吗?”
床上的人没反应,也许是心死了吧。
晚书又往前一步,“你别怕,我不伤害你,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这话说完,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将身子转了过来。
这会晚书看清了他的容貌,她惊讶叫道:“小福贵,怎么会是你?”
床上躺着的人是小福贵,这令晚书有些又惊又喜,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
小福贵听出晚书的声音,先是一惊,然后猛地坐起来,缩到角落,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住了。
晚书知道小福贵这是羞于见人,不敢面对自己,毕竟自己刚刚亲眼见证了他被……
她走近床边,想将小福贵的被子扯下来,以免他闷坏了。
被子里传来抽泣声,小福贵紧紧拉住被子,不让晚书拉开。
晚书害怕又吓到他,只好放弃了,并轻声安慰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晚书很后悔,后悔第一次发现这事时,她走了。
如果当时自己多留一会,像今天一样走进来看看,小福贵也许就能少受些苦。
被子里抽泣声依旧,晚书不断的自责,不断的向小福贵道歉。
近在咫尺的两人,被一床被子隔断,互相哭诉着自己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小福贵终于肯将被子拿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闷不住了,还是原谅了晚书。
不过这对晚书来说是好事,毕竟被子里空间狭小,空气稀薄,一直闷着不好。
晚书看着小福贵问道:“小福贵,你能跟我讲讲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福贵眼泪止不住的流,晚书也跟着流。
在她眼里,小福贵还是个孩子,却遭受了多少变态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