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峰回路转
顾行一蔫哒哒地放弃了羞耻而没有作用的试探, 有气无力地告诉楼哥：“刚刚洗过的，雨国天气不好, 没有晒, 烘干的。”
“有紫外杀菌过吗？”楼见岳微微皱眉, “晒衣服不仅仅是为了让它干, 更重要的是杀菌。”
“放心, ”顾行一举手投降, 尽可能从源头上遏制住楼哥的唠唠叨叨, “温思好好挑选的烘干机。”
那就好，楼见岳放下心来, 又想着一一那么信任别人，难免泛点酸意。
他思索了一下，转头从行李箱中掏出哥德巴赫猜想的一叠草稿纸：“我最近在研究哥猜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系统：［我觉得我再也无法说出可能楼哥不是直男来安慰宿主你了。］
［我知道，］顾行一心里头的小人在一瞬间的崩溃之后, 已经擦干眼泪，爬起来把之前的试探计划踩在了脚下，［虽然我很想跟楼哥谈恋爱就是了，但是如果没有一点可能性的话, 我也可以跟数学相伴到老。］
系统一下子沉默了，总的来讲，他在这些日子对宿主的观察之中, 深刻的体会到了人类这种物种的复杂性。
就像是它的宿主，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我喜欢，一边在看不到可能性的时候也可以果断脱身。
顾行一似乎隐约知道它的想法, 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恋爱一件事情，我还有星辰大海还要去征服呢。其实只要楼哥露出一点点愿意踏出一步的迹象，我可以为他走完剩下的所有道路。但是如果他并没有这种想法，我宁愿离他远一点。］
［只怕自己陷进去的太深？怕伤到自己的心？］系统翻阅着自己的狗血爱情故事笔记本，诚恳地发问。
［不，］顾行一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怕我兽性大发把他给办了，然而脐橙不好吃，累。］
系统：我觉得你不是个正经宿主。
随时有可能失身的楼见岳浑然不知道面前蔫头耷脑的小家伙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让他开心一点，就像是给被太阳晒的没精打采的花儿浇上一点水：“目前数学界比较支持的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的方式是hardy和littlewood引进的圆法，但是我们都知道结果，奇数哥德巴赫猜想可以通过提出一个变量作不平凡估计，其余两个变量做平凡估计的方式来解决……”
“然而对于偶数哥德巴赫猜想，只有两个变量，仅针对一个变量作平凡估计的方法只能得到不够精确的结果。”顾行一似乎打起了一点精神，默契地接上了楼见岳的话，“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各种办法逼近它，就像是在大众中广为流传的1+1，将一个偶数表示为a加b。”
“这是朝国数学家一直在做的事情，陈老就成功证明了1+2，可惜的是这已经是这个方向上的最大成功，但是离我们所要的1+1还远得很。”楼见岳把笔记本递给顾行一。
顾行一接过笔记本，打了个响指。
小x十分配合他的装逼行为，操控着无人机飞了过来，把笔记本扫描完以后，用全息投影放大在了两人面前。
楼见岳学习的是颜体，雄浑遒劲而气概凛然，是和顾行一的字不一样的赏心悦目。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顾行一摸了摸下巴，似乎从之前没见他菜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偶数表示成两个素数加上若干个2的幂次之和的形式，按照素数的分布率，只要证到这个若干个为0的情况就可以。”
“但是很难，目前最小的结果是等于8的时候。”楼见岳叹了口气说道。
“但是楼哥并不觉得不担心，”顾行一笑了笑，他盘膝坐在床上，抬起脸来仰视着楼见岳，灯光倒映在他眼底，像是一颗星星，“我知道楼哥可以解决它。”
楼见岳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从心底生出一股燥热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一个美人用这种信任和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在千般绮思升起的同时，是一种刻骨的自我厌恶感。
你怎么能这样想他？你怎么能够对他有这样的念头？
越是沉溺于这样的美色，越是沉溺于这样的相处，楼见岳就越是自我唾弃，千不该万不该，一切都是错。
但是禁忌之所以成为禁忌，就是因为它有着调动人内心深处最大渴望的能力。
鬼使神差地，楼见岳没有继续说数论的问题：“无穷级数还是很好解的。”
下意识说出口以后，楼见岳赶紧住了嘴，但又心里怀着一点点希望，用余光偷瞟着顾行一的反应。
“啊？”顾行一正伸手滑动着楼见岳带来的笔记，脑海里面有无数证明公式数字在翻飞，像是一台电脑的cpu已经达到了上限，突然输入的新信息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从屏幕上挪开，只是迷茫又随意地问了一句：“这里需要用到无穷级数吗？让我来试试看。”
楼见岳第一次有一种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感觉，他默默的把之前的想法放下，为了圆上这么一句话，就这个问题跟顾行一讨论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两个误打误撞，误会一样的一条思路居然也有点用处。
“我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但它确确实实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顾行一最后总结道，“就算不能在哥猜上起到作用，也可以在其他领域找到价值。”
“其实从它被发现开始就有价值了。”楼见岳在这方面和他的三观有点不同，他是一个理论重于应用的人，自然而然对于用处不大关心，凡是发现即是一种成果。
顾行一从来不会在这种地方跟他争辩，两人心里清清楚楚，这些分歧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夜色已深，小x慢吞吞地收起来他们的笔记。不得不承认，小x强大的笔迹分析能力和智能整合能力很好的解决了满屋子都是乱七八糟草稿纸的问题。
“那我去客房睡了？”楼见岳故作冷静地问，其实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满满的都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可以凑一些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惜，顾行一虽然做证明做的有些上头，但还记着之前跟系统说要拉远距离这句话，点了点头，顺杆说道：“温思管家已经给你应该收拾好了客房。”
楼见岳点了点头，从容而有风度地离开了。
虽然背影有点迷之可怜。
顾行一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洗完澡出来，一下子扑倒在了床铺上。
这个时候小x冒了出来，把最近的邮件投影在他面前：“这是最近冬季实验的项目计划，x一力推行的反物质捕捉计划将会在下下周开始，x需要早点到达，参与计划了呢。”
“知道了，谢谢小x，”顾行一懒洋洋又打了个哈欠，满脑子都是反物质捕捉，相对论，薛定谔方程，无穷级数……
思绪在这里停顿了一下，顾行一脑海里某个开关突然被打开，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开始回放并被处理，之前因为多任务并行处理而有些卡顿的大脑终于正常运转，甚至开始处理之前遗落的信息来。
然后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扶着额头对系统说：［我觉得我可能学傻了。］
［不，宿主最棒，宿主nb，学习是不可能学傻的！］系统有点吃惊，为了避免宿主产生厌学情绪，迅速的开启彩虹屁模式。
［啊——］顾行一抹了一把脸，［之前楼哥是不是听见我拒绝别人的说辞了，他提无穷级数，是不是想说他可以心算无穷级数达到我的标准了？］
［大概可能是吧。］系统默默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内存，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让我静一静，］顾行一抓乱了头发，［我居然没有get到。］
［宿主是打算放弃了吗？］系统感受着宿主消极的情绪，开口问道。
顾行一却猛地抬起头来：［不，我觉得有希望，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去吧，］系统整理着它在人类社会中收集得到的数据，果断得出了一个结论，宿主百分百陷进去了，阻止是不可能阻止的，就凭脑补他都能够觉得对方可能不直，［我觉得宿主可以的。］
［所以有什么办法让我收回之前让楼哥去客房睡那句话？］顾行一摸着下巴问道。
系统特别冷酷无情的给他回放了之前的对话，在脐橙不好吃上重点标注。
［行吧，］顾行一躺倒在床上，［我们不急，慢慢来。］
这样做的结果是，当顾行一早早起床，准备约楼哥一起出去跑步健身的时候，只收到了温思管家转告的一句话——
“楼先生说他们的论坛要提前开，昨晚就买了机票，天还没有亮就去赶飞机了。”
［我觉得……］
顾行一还没有跟系统说完，系统就果断接了一句：［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可以，就算不可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