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起步
“这就是新的材料基地吗？”汉斯跟着顾行一走在研究基地之中, 不住地左右张望着。
这种仿佛在带幼稚园小朋友出行的感觉让莫尔西默默地捂了脸，加快了脚步, 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顾行一看见他这兴奋的样子，微微一笑, 直接把人带进了为他准备的实验室。
“这个不错！”刚一走进实验室, 汉斯就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扑到一个光谱分析仪上, “赛默飞最新出产的吗？”
下一秒钟他的目光又飘到了其他摆放的小型仪器上,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控制不住的报着各个仪器的出产厂家和型号。
“这里只摆放了一部分, 其余的大型仪器都放在专门的实验室里, 这里有一个名单，你可以拿过去看一看，一部分仪器是你们实验室单独使用的，不需要预约。还有一部分需要预约的, 需要记一下子流程。”顾行一从墙壁上取下了挂着的仪器名称, 笑着交给汉斯。
汉斯迫不及待地翻开，忍不住再次发出赞叹声。
这也不算是他大惊小怪，而是对于每一个化学研究者来讲, 趁手的仪器犹如宝剑之于英雄，口红之于美人。必不可少，珍贵无比，而且永远少那么一件。价格嘛，也是动辄百万, 让人情不自禁叹息钱包的干瘪。
即使约瑟夫的计算材料学实验中心也算是财大气粗，资金丰厚，但实验仪器的更新换代是有一定时间的，并没有做到像这样子一溜的的最新款，更何况，出于经济考虑，一些不是很有必要的一些仪器则会选择与其他实验室共享，那么接下来的预约和等候工作就成为实验加快速度的阻碍。
“除了这些仪器以外，我们研究室也已经与星河超算中心达成了合作，可以占据一下他们的时间，做一些计算模拟。”顾行一靠在门边，愉悦地看着自己的实验室和自己的研究员，再次抛出了一个好消息。
原本抱着胸站在一边只顾看着汉斯撒欢的莫尔西，这一次也不禁回头，惊诧和欣喜同时浮现在脸上。
顾行一笑着对他点点头，漂亮的瞳孔里仿佛有星光闪烁：“不仅如此，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也将会有自己的超算中心。”
“就是超导量子计算机吗？”莫尔西在来朝国之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自然知道顾行一在上一次的讲座之中放出了怎样的豪言。
“大概是这样。”顾行一搓了搓手指，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但是室内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面已经把这件事情当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按照他们对“奇迹的顾”的了解，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宏大的模型已经在这一位青年学者的心中搭建完毕，只等待时间，资金和人力将之变为事实。
“这两位就是我们实验室的新成员吗？”温柔的声音响起，门口出现了另一位实验员。
“介绍一下，”顾行一摸了摸鼻子，“我们实验室的研究员，也是你们将来的同事——赵真真。”
这是个留着头短发的高挑女孩，一米七五的高度加上英气的五官，总是让人疑心这是个少年，但是显然，名牌上贴着的粉色hello kitty贴纸很好的彰显了她的性别。
这一位研究员少年成名，25岁拿下博士学位，在海大从事材料化学研究，她的博士生导师便是激光玻璃方面的大牛，现在使用的激光玻璃便是由他的导师带领团队研发而成。
她算是顾行一为了这一次的项目好不容易挖来的一员大将。本人也是为了避开导师的光环，在相同的领域成就新一番事业才选择来到顾行一这个刚刚搭建的是研究基地的。
“你好，我叫汉斯，曾经在约瑟夫计算材料学习中心工作。”汉斯率先进行了自我介绍，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曾经有的几分怯懦已经完全消去，举止落落大方。
出于温和的个性，他在瞟了一眼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新同事的同伴后，苦笑了一下，伸出手介绍道：“这位是莫尔西，也是新来的研究员。”
“你们好，”赵真真目光从莫尔西的脸上划过，心知肚明这一位怕是不大好对付，脸上还是露出了欢迎的笑容，率先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汉斯上前一步和她握了握手：“我也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话说完以后，他还是忍不住担忧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
莫尔西向来孤傲，和汉斯组成搭档合作都是迫不得已，虽然最近也渐渐习惯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接受另一位合作伙伴。
然而此时顾行一已经投来了带着笑意但不缺乏压迫感的目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伸出手来握了握手。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顾行一礼貌地鼓了鼓掌，开口说道，“那我们先去会议室来讲一讲接下来的项目计划。另外，汉斯和莫尔西，你们还要再带领两个副研究员和一些实习生，名单我已经发到了你们的邮箱里，自己挑选吧。”
他们四人一同进了会议室，路过的实验室里时不时就有人探出头来。
毕竟研究基地里面要来两个新的研究员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早早的在内部的群里就有人将消息放了出来，并且掀起了一阵波澜。
此刻见到真人，自然有不少人按捺不住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这两位新来的成员，然后回去和身边的人交流一下意见。
顾行一对于这些暗潮汹涌心知肚明，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不耐烦的莫尔西和依旧兴致勃勃的汉斯，把刚刚提起的一点担忧放下了。
还是要相信自己带过的队伍呀，这两位应该能处理好，如果不行的话，再想想办法。
研究中心深处的会议是倒不像汉斯想象的那样严肃，相反，里面随性地放着奇形怪状的彩色沙发，抱枕和其他奇怪的零件洒落一地，中心的全息投影仪投射出正在研究的超导材料的模型，复杂而具有独特美感的模型在空中缓缓旋转。
面对两人诧异的表情，顾行一关上门，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对外说是会议室，实际上应该都叫它灵感室。”
“也有叫顾教授的小黑屋的。”赵真真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补充道，“最近实验进度不够的，都会被关进小黑屋。”
顾行一皱了皱鼻子，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他一边打开了旁边的电脑，一边把专门准备好的白板拉出来，给自己辩解：“我是那么严苛的人吗？只不过这里又可以手动拼接模型，又可以使用全息投影投射模型，还有好几台计算机供给你模拟计算，也有白板可以供给你笔算。”
说着，他就拿出了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留下银钩铁画的五个大字——改性铷玻璃。
“好了，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漂亮的年轻人抬起眼来，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黑色的瞳孔里烧起，引动着另外三人体内的热血也不禁沸腾起来。
或许这就是一个注定引动整个时代的科技探索者身上独有的魅力，让身边的人心甘情愿地去追逐一个似乎虚无缥缈不可触及的目标。
开始时演讲声和敲击白板的声音，接下来是低声的交谈，有时的语调极快，仿佛是热血上头时迫不及待地描述灵感，有的时候语调缓慢，像是在虚空之中艰难的捕捉灵感留下的光辉印记，有的时候是激烈的争吵，有的时候是同步的沉思。
等到日落西斜夜色降临的时候，四个人似乎还沉浸在讨论之中，小黑屋的大门迟迟没有打开。
“这一次顾教授的小黑屋关了多久呀？”一位即将下班的副研究员忍不住感慨道。
他的搭档看了一眼手机：“六个小时了，一点进去的，现在都要七点了，还没有出来。”
“真是可怕。”这一位一向秉承着拿钱办事恰饭最重要的副研究员忍不住摇摇头，“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我奔四了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的原因吧。”
“大概是某种信念的作用吧，”他的搭档也到了下班的时候，脱下研究服，跟他并肩走出去，“所以我们这种混吃等死的只用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让他们来带领我们往前走吧。”
他们俩窃窃私语还没有结束，小黑屋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顾行一脸上带着沉思之色走出来。
两人顿时头皮一紧，赶紧打招呼：“顾教授晚上好。”
“你们好。”顾行一听到声音回答，目光还是涣散的，他的思维似乎还奔逸在奥妙无穷的材料领域。
对比之下经历了头脑风暴走出来的另外几人就更惨烈一些。
汉斯一贯乐呵呵的脸也耷拉下来，被疲惫和焦躁掩盖。莫尔西周围的温度下降了至少10度。赵真真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显然大脑还在胀痛之中。
三人也都麻木的打完了招呼，跟着顾行一离开了。
两人看着他们离开，默契地叹了口气：“所以说，科研这玩意儿，就是用漫长的痛苦来换一瞬间的快乐。”
“也或许是全人类的快乐。”其中一位补充道，笑了笑，带着一点点感慨，“当初走上这条路，不就是想要为全人类的发展做出一点点贡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