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开张大吉
铺子开张也是一桩大事。为了这个,李氏还特地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这日子是李氏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不仅吉利,还正好赶上了顾邵的沐休日。
所以,顾邵也难得地凑了一回热闹。他不但自己过去了,还把他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也一道拉了过去。
顾礼自然是愿意去的。反正他留在家里也是写功课,虽然来了京城之后,见不到先生,但是他大哥比先生更可怕,每回布置的功课都能逼死人。顾礼小小年纪,却承担了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担的重担与痛苦。所以,一听到可以出去溜达之后,顾礼蹦跶得比谁都要欢快。至于小妹,她没有什么想法,大哥过去哪儿,她就过去哪儿。
唯独陈金莲不愿意过去。
她觉得自己真是白劝了一场,单看邵哥儿这兴奋劲儿,也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陈金莲心里堵得慌。
为了这事儿,顾邵少不得又要费一些口舌。他知道说别的,他娘或许根本就听不进去,遂直接坦诚,将那糖方子告诉了家里人。
陈金莲听了之后,眼睛都快迸出光来:“你是说,那铺子里有咱们家的一份?”
顾邵哭笑不得,纠正道:“什么叫那铺子里有咱们家的一份?那铺子是秀娘的,与咱们家有什么关系?我只出了两个方子,做是秀娘她们做出来的,卖也是用她的铺子来卖的,可是承了她好大的情。”
陈金莲豁然开朗。她说呢,这阵子邵哥儿跑陈家怎么跑得这么勤快,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在里头。那糖陈金莲也是吃过的,味道有多好,自然不必她再说。这样好吃的东西,必定好卖啊!高兴过后,陈金莲又开始瞎咧咧了:“邵哥儿瞧你这事弄的,这么好的方子,怎么也不跟爹娘说?反而去找个陈家人。”
顾邵抚了抚额头:“那方子复杂的很,就算给您了,您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这话说得也直。
不过陈金莲知道,她儿子说的也没错。他们夫妻两个粗活是做了不少,可精细的活一辈子却也没做过几个。猛然拿到了什么方子,必然也是手足无措,最后什么事情也办不成。陈金莲放了这心思,又问了她顶顶关心的问题:“别的暂且不说,还没有问你呢,那这里头的利润怎么分?”
她生怕儿子面皮薄,被那陈家母女两个哄了过去。
顾邵眼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下去说不定那头就快迟了。遂赶紧推着一家人出门,一边往前走,一边跟他娘解释。
顾邵早知道他娘对秀娘她们有些瞧见,可他如今才渐渐看明白,这偏见,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他可不敢放任他娘这样下去,遂解释道:“我原先想着自己只拿了方子,不好多拿利润,所以舔着脸皮只要了三成利。不过婶子为人厚道,见我过得拮据,有心想要帮我一下,遂强行分了我五成利。”
“五成?”这下陈金莲也说不出话来了,可她也不肯承认陈家母女的好,所以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那……那也是应该的。”
“娘!”顾邵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
陈金莲不耐烦道:“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不就五成利么,他们家邵哥儿以后可是要当大官儿的人,五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便是再给五成,也不是使不得。话是这样说,可一行人走了才没多久,陈金莲又憋不住了,再次凑到儿子跟前打听:“邵哥儿啊,那这铺子里卖的糖,定得价钱是怎么样的啊?”
顾邵拿手比了一下。
陈金莲和边上的顾大河心中都激动了许多:“当真?”
顾邵老神在在:“糖本来就卖得贵。咱们这做得还与众不同,这价格吗?自然也应当再贵上一些。”
陈金莲也希望卖得贵,且越贵越好,可是她也担心若是卖得太贵的话,会不会没有人买?她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顾邵淡定道:“不会的。”
他有信心。
陈金莲纳闷地跟在儿子后面,也不知道儿子究竟哪里来的底气。她和顾大河闷声跟在后面,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还是藏着一份期待的。原先顾邵退了金子,夫妻俩个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失望得要死,也绝了要留在京城的念头,打算着等顾邵成了亲之后便回去。可今儿这么一出过后,又叫他们两个有了盼头。
虽然那么贵,搁在他们身上这绝对不会花这个钱的。可万一那糖真的卖得好呢?毕竟,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么,这京城里头,人傻钱多的还少吗?
顾家这几个人一路赶着,终于还是赶在了吉时前到了陈家的铺子里头。如今还是早上,铺子外头并没有多少人。顾邵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李氏和陈秀娘也忙得脚不沾地。东西昨儿一早就放好了,可是今儿开张,总是还会有不凑手的地方。
好在尚书府也派了人过来帮忙,这才不至于让母女两个忙昏了头。顾邵打了招呼以后,也不好意思干坐着看她们忙,赶紧跑过去搭手。
两个小的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不过也仅限于摸了几下,并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就连顾礼这个皮小子,如今也老实了许多。
陈金莲也在四处打量着。这铺子开在市口,里头装点得很是不错,别的地方都摆放着香料,只右边的两个柜子放着糖。陈金莲伸头一看,瞧见那糖还有不少呢,每样约莫有十来斤的样子。
看着这量,陈金莲再次担心起来,要是卖不出去不就完了吗?
她还在担心,只是时间过得也快。转眼间,里头便忙活地差不多了,李氏点头之后,便有人去外头放了一挂鞭炮。这铺子,也算是彻底开张了。
尚书府的管事敲着锣,在外头吆喝,一时间倒也吸引了不少人进来观望。来看的人是多,可真正愿意掏钱买的人却少之又少。陈金莲跟顾大河站在一边,看到不少人路过糖柜子的时候都停了下来,可是你问清楚价格,却都摇着头赶忙走了。倒是有些人看着那香料觉得不错,问了价钱也不贵,那些个手有余钱的,都愿意买上一些。
看得顾大河两口子都着急死了,恨不得化身那些看客,赶紧把钱掏出来得了。就说这价格定的太贵了吧,邵哥儿还不信!
如此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待两刻钟过后,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而后没多久,铺子里便又来了一拨人。
这几位他们都熟悉,原是郑先生秦先生带着几个小辈过来了。郑嘉树几个也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顾邵,如今见到了也不生分,反而闹着要包个圆场,企图将这十来斤的糖全都买下。
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主儿,提起要求来,自然财大气粗。
可还没等他们将爪子伸进柜子里呢,便被郑远安一声呵退:“闹什么呢?全都给了你们,还卖什么卖?”
郑嘉树几个被骂得一抖,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有些不解:“这东西放出来,不就是为了卖出去的吗?”
“是为了卖出去的,不是为了只卖给你们几个人的。”郑远安没好气地解释道,“难不成你们还能次次包圆场,也不动动脑子,蠢货!”
顾邵看他们被骂得可怜,忙从旁边抓过一把糖分给他们。不过他们过来之前已经被郑远安教训了一通,可不敢白收顾邵的东西。知道这铺子是顾邵的未婚妻开的,便赶紧掏钱递给陈秀娘。
陈秀娘看了顾邵一眼。
顾邵接到眼神,迅速看了他先生一眼。
郑远安毫不在意,对陈秀娘叮嘱道:“他们愿意给你就收着,跟谁客气也不要跟他们客气。”
几个少年听了这话,却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陈秀娘这才收了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到了,几个人过来之后,铺子里往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人来了之后,竟然都是奔着糖去的。不似之前那些问了价钱就离开的,这些人好像并不在乎价钱贵不贵,多贵他们也愿意买。
还有那些财大气粗,瞧着应当是大户人家的管家,过来之后便跟郑嘉树几个人一样,都恨不得将里头的糖买尽了。若不是顾邵开口说每人只能买三两,只怕这糖也留不住多久了。
陈金莲看了一会儿,笑得快要合不拢嘴。她本想问问儿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可转头的时候,便看到有一个年轻后生正在跟他儿子说话,瞧着竟然是认识一样。
待那人走掉之后,陈金莲才赶紧上去问了。
“这是我翰林院的同僚。”顾邵略说了一下他前两日送糖的事情。
陈金莲拍了一下额头:“我说之前那糖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原来被你送人了。”
可不得不说,这法子是真得好。看这些人掏钱的样子,便知道肯定不是一锤子买卖,下回一准还有的做呢。
五成利啊,她今儿站在那边瞧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糖已经卖出去一大半儿了,至于这铜板,更是收得满满当当。回头这要是分了钱,铁定发了!
陈秀娘坐在柜台边上,看着今儿这状况,一颗心也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东西是她做的,若是卖不出,她也担心顾邵会失望。好在识货的认必定是多数,这糖,估摸着上午便能卖完,这么看来,还是她做得少了。
如陈秀娘所料想,一上午过去之后,柜子里的糖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颗,顾邵也看着这情况也没想要再把这些卖出去了,随手一捞准备分给大伙儿尝尝。
今日开张大吉,按着顾邵的意思,是该出去好生庆祝一番的,只是这念头还没开始便被两位先生给驳回去了。
理由也很简单:“这才挣了多少钱,就想着出去胡天胡地,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成算?”
顾邵看着两位先生的黑脸,刚升起来的小心思瞬间熄灭,弱声解释道:“这不是高兴么?”
“高兴你且回家高兴去!”郑远安没好气地道,“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整天想着去酒楼吃吃喝喝。一有点小成就便容易翘尾巴,真是胡闹至极。”
“就你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得了钱。”
“翰林院本就是清廉之地,让你为人勤俭,这道理莫不是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邵被骂习惯了,既不生气,也不羞愧,只盼着郑先生能早点骂完。恰好在他想着该说什么转移郑先生注意的时候,外头再次来了人。
那人也是家丁打扮,到了屋子里之后四下里看了一番,却迟迟没有开口。
李氏走过去问了两句。
那家丁有些犹豫:“这铺子难道不卖糖么?”
李氏瞥了一下被他们姑爷拿在手上的最后几颗,笑道:“本来是卖的,可今儿上午来买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剩得便不多了,只有几颗而已。”
郑远安闻言,横了顾邵一眼,让他赶紧过去。
顾邵这才忙把手里的糖拿了出来,毕竟是做生意,也不好让客人败兴而归:“只剩下这么点了,你看你还要吗?”
“要的,要的。”家丁本来在铺子里头没看到糖,都以为这次要回去挨骂了,谁想到竟然还真剩下了几个。虽然少,可那也算是买到了。
顾邵见他这样子,猜道:“你家主子可是在翰林院里头做事?”
家丁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这应当也是一位熟人了,毕竟顾邵分糖的时候,都是分给熟人的,他笑问:“那你家主子是哪个来着,说不定我还认得?”
这下,对面的人却忽然不说话了,含糊地接过糖付了钱,便抱着东西快步出去了,到最后也没跟顾邵提起自家主子的名讳。
顾邵望着他有些紧张的背影,颇为纳闷:“奇怪了,有什么不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