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傅国公府。
柳珍珠这个大祸害终于送走了, 还送进了东宫,那是个轻易出不来的牢笼, 傅宝筝基本不用担心柳珍珠再来祸害自己爹娘了。
“轻松, 轻松, 真轻松!”
前阵子, 傅宝筝为了避免柳珍珠祸害自己爹娘,真真是十二分精力都投注在了柳珍珠身上, 她只要走出院门,傅宝筝就紧张得一批,鬼知道她又会出什么馊主意赖上自家爹爹, 真真是比防贼还累。
“轻松?”刚从门外走进来的大丫鬟折香, 听到傅宝筝的话, 立马望向姑娘手里正在绣的荷包。
姑娘绣荷包可费劲了, 大半日都绣不出一只眼睛, 哪里轻松了?
傅宝筝:……
注意到折香视线投注在荷包上,傅宝筝的两只小手顿时有了窘迫感,微微侧身挡住折香的视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都说熟能生巧, 可傅宝筝绣第一只小鸟荷包时有点费劲,这第二只……居然比第一只还费劲。
都绣了十来日了, 小鸟还没绣好。
主要是那双眼睛, 怎么绣怎么不对劲,怎么都绣不出第一只时那份灵动的感觉,每绣一次, 都像是呆板的死鱼眼。
真送一只小呆鸟给四表哥,被他打趣两句,譬如“越绣越退步”,傅宝筝会臊得无地自容的。
尤其上回被秦霸天甩在假山脚的那些荷包,四表哥走后,傅宝筝特意捡起来一一瞅过,别家姑娘的刺绣虽说图案千篇一律,不是鸳鸯戏水,就是桃花美人的,新意是没有,可别家姑娘的绣工真真是了不得啊,两厢一对比,傅宝筝的绣活真是有些拿不出手的。
尤其想起上回假山下,四表哥是先看过她的荷包,然后才一脚踩上落了个大脚印的,那股子嫌弃意味是不用说,就已经展露得清清楚楚了。
因为这个原因,傅宝筝绣第二只小鸟荷包时,对自个的要求也是拔高了的。却没想到,绣了十来日,连第一个荷包的水准都没达到。
好沮丧啊。
“哎呀!”一个走神,傅宝筝扎到了手指头,一颗小血珠沁出。
“哎呀,哎呀,姑娘快歇歇吧,今儿个别绣了。”正在倒茶水的折枝看到了,连忙放下茶壶,跑过来捧起傅宝筝的手,折枝心疼坏了,朝折香责怪道,“都是你,好好的招惹姑娘做什么?瞧把咱们姑娘惹的,都扎伤手指了。”
折香听到这话,满脸的愧疚。
折枝比折香大半岁,平日就跟个大姐姐似的,处事要比折香老练,训斥过折香后,又立马接过傅宝筝手里的荷包和针线,对傅宝筝笑道:
“姑娘好几日没出院门了,不如去三房找四姑娘玩玩?兴许有了别的乐子,心头一高兴,神清气爽的,回头再来绣荷包,就有灵感了。”
傅宝筝想想也对,刺绣这玩意,绣得好不好,也得看心境的。越是烦躁想绣好,就越是影响发挥,绣不好。
“好!”傅宝筝立即应下,喝了两口凉茶,就带着折香去三房窜门,找傅宝央去了。
傅宝筝怎么都没想到,才刚走出自家院子,就在花园里看到了傅宝嫣。
只见傅宝嫣立在一株桃花树下,笑容满面地抬起小手拉下一整条开得正盛的桃花枝子,努力踮起脚尖去够枝条上最高最大的那朵桃花。
看到这一幕,傅宝筝惊讶得脚下一顿。
自然,傅宝嫣来园子里攀折桃花,并不奇怪,毕竟这也是她的家,她愿意去哪里折桃花都是可以的。
奇怪的是,太子昨儿个才纳了侧妃,今儿个傅宝嫣就这般好心情出门来折花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傅宝嫣脸上的笑意,连粉红面纱都遮挡不住,欢喜的模样扑面而来?
筝儿微微蹙眉,觉得怪异,盯着傅宝嫣好一通打量。
筝儿打量的目光,傅宝嫣自然察觉到了。
不过察觉归察觉,傅宝嫣依旧侧对傅宝筝,没有转过身来打招呼的意思,尽情让筝儿欣赏她的笑脸。
直到筝儿脚步一转,打算绕道而走了,傅宝嫣才赶忙转过身来,装出一副才发现筝儿的样子,笑意盈盈叫住筝儿道:
“筝妹妹,好巧,你也来啦!”
筝儿不想理会傅宝嫣,自打傅宝嫣勾搭太子的事爆了出来,大房和二房就撕破脸了,筝儿也是自从那日起,就再没与傅宝嫣说过一句话。
此刻,也不想搭理。
是以,筝儿就跟没带耳朵似的,继续前行。
傅宝嫣被筝儿冷待了,心头顿时很不爽,高傲,高傲,她傅宝筝高傲个什么劲?
曾经,傅宝筝差点成了太子妃,还有资本在她傅宝嫣跟前翘起尾巴高傲。
毕竟,得不到太子的心,也算是差点得到太子妃高高在上的位置。
如今,太子的心始终没得到,太子妃的位置也与她傅宝筝没有丁点关系了,她傅宝筝还翘起尾巴高傲什么?
盯着筝儿冷漠离去的背影,傅宝嫣胸口憋气地站在原地,猛地将手里折好的桃花枝子尽数掼在地上。
原来,傅宝嫣昨儿个跟太子私下里拜了天地,结为了夫妇,又给柳珍珠摆了一道,她高兴了一宿睡不着觉。尤其今日清晨得知昨夜太子睡了前院书房,真让柳珍珠新婚夜就独守空房后,傅宝嫣就欢喜得不行。
后来一想,筝儿肯定在背后看她笑话,在嘲笑她,毕竟她这个太子真爱还没嫁进东宫,柳珍珠就抢在前头嫁进了东宫。
若不是她和太子私下里拜过天地的事不好四处张扬,傅宝嫣真想昨夜就冲到筝儿跟前,向筝儿炫耀,她傅宝嫣如何如何深得太子宠爱,为了不让她伤心,太子还承诺了不会碰柳珍珠这个侧妃。
不过,那些事实在太过私密,不好炫耀,傅宝嫣只好退一步,假装在园子里折桃花,让筝儿看清楚她傅宝嫣一丁点都不难过,一丁点都不伤心,还能笑得无比灿烂。
让筝儿看清楚,她傅宝嫣是区区柳珍珠打不败的,他们大房一家子费尽心思送柳珍珠进东宫当小三,还求来了侧妃的名分,谋算得再多也没用!
太子压根就不屑!
太子的心始终都是她傅宝嫣的!
如此,也算是能初步达到打脸筝儿,打脸大房的目的。
“呵,装着冷漠不搭理我,谁不知道你心底已是炸翻了天了?”傅宝嫣盯着筝儿远去的冷漠背影,面纱下的小嘴一瘪,“你们大房费尽心力送了柳珍珠进东宫,还能不关心柳珍珠处境?想必眼下已经知道太子新婚夜让柳珍珠独守空房了。”
“呵,奸计落败了,被狠狠打脸了,这才是你筝儿不敢面对我的笑脸的真实原因吧?”
傅宝嫣冷笑着狠狠扫向筝儿越走越远的背影,最后,狠狠“呸”了一声。
亏得筝儿不知道傅宝嫣的那些个心理活动,要不真的要笑死了。
傅宝嫣和太子,在如今的筝儿心底就是路人甲,只要他俩不再来祸害她的家人,谁在乎他们啊。
太把他们自己当回事了!
这是病,得治!
好在,筝儿压根不知道傅宝嫣怎么想的,是以压根没有要给傅宝嫣治病的念头,否则,真有可能向四表哥讨要一包专治臆想症的药,给傅宝嫣好好儿灌下去。
“呀,筝儿来了!”
筝儿刚走进傅宝央的小院子,正双脚倒勾吊在单杆上的傅宝央立马叽叽喳喳抱怨起来:
“哎呀,筝儿,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练了十日的倒掉金钩了,枯燥无味要烦死了!”
老太太的六十大寿上,傅宝央招待小姑娘时出了差错,与个郡主起先闹口角,后来动起了手。然后,傅宝央就被她爹禁足,关在院子里只练习“倒掉金钩”这一个招式,枯燥又乏味,算是对她的惩罚。
筝儿听到傅宝央的抱怨声,顿时心下好笑,走过去蹲下,一巴掌拍向傅宝央的后脑勺,笑道:
“谁叫你惹了事,被禁足?三叔可是特意叮嘱过我,不许我来探望你,说是趁着这回要给足你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仗着身上有功夫,就跟郡主动手了。今日是禁足的最后一日,我还是求了三婶,才能提前来探望你的。”
“切!还有下次,我还揍她!”傅宝央丝毫不惧,过去十来日了,她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气鼓鼓的。
“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筝儿蹲在傅宝央跟前,对着她倒吊在那儿朝地的脑袋,询问道。
傅宝央气愤道:“那个什么破郡主造谣,说你被晋王世子睡了。”
筝儿:……
整个人先是一阵懵逼,随后脸蛋涨红。
任意一个守规矩的好姑娘,听到自个被人睡了这样的话,都得羞愤死吧?
不过羞愤过后,大底是因为被造谣捆绑在一块的男子是她心心念念的四表哥,筝儿并不急躁,咬了会牙关后,筝儿冷静下来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