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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基督山伯爵(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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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城修长的手指灵巧翻飞, 屏幕上的水果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消失, 生生地把连连看打出了一种兵临城下的气势。

手机自配无线耳机的隔音效果其实一般,他听得到他们的讲话声,只是听不清内容。

早上在度假村的“一拳乌龙”事件后,罗城打定主意了要看着这家伙,避免司尘趁自己不注意又去撩盛可馨。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跟着司尘,跨上了他的商务车,在司尘意味不明的眼神和助理小马敢怒不敢言的瞪视中,大喇喇地挑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司尘至少看起来还算心平气和:“盛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过了么, ”罗城懒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又隔空点了点他, “——im watg you.”

于是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司尘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得罪他而打草惊蛇,只能捏着鼻子忍气吞声。

化妆师和司尘的说话声停了, 椅子拖曳声响起, 罗城知道他这是上完妆,暂停了游戏抬头去看。

他愣住了。

八百年前,他从死亡中睁开了眼,头顶被血色染红的天空, 身边是无数层层叠叠的尸首组成的万人坑。

白衣的神祇将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 手指掂起他的下巴打量他, 神情淡然,不辨悲喜。

他茫然地捂着自己胸腔空洞里腐烂乌黑的心脏,问:“你是谁?”

神收回了手,轻轻拂过他沾满死人血肉的发顶, 俯身看他:“你要跟我走么?”

罗城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将他拉出死人坑的神。

“你要跟我走么?”司尘问他。

他怔愣了许久,才反问:“……什么?”

司尘皱了皱眉,重复一遍:“我得去上戏了,你要不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休息?”

罗城终于回过神,扯下耳机,手心里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沁了一把汗。

化妆师小姐姐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讲:“林哥,看来这套造型真的很帅啊,你朋友都看呆了,戏播出以后你肯定又要圈一大波粉了!”

“那就借你吉言了,”司尘笑道,又对罗城挑了挑眉,“走不走?”

这么一动作,就更像了。

罗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露出一个笑:“去啊,当然去,为什么不去。”

剧组里毕竟禁止闲杂人等进出,罗城为了印证自己确实是来探班的,还把信用卡给了小马,让他去影视城旁边的星爸爸买了几十杯咖啡和饮料来,一一发给剧组众人。

罗城拿了一杯热咖啡暖手,趁司尘进场拍戏的时候,直接坐在了他的休息椅上。

片场里也有不少人在打量他,实在是他的相貌太过出众,衣着气质又能看出绝对不是普通人。

林予臣的公司后辈?他说了不是,况且看起来也不像——哪个公司后辈会一上来就请全剧组的人喝饮料啊!

罗城一开始是窝着玩游戏的,可是过了没一会儿,视线就不知不觉地被镜头和灯光下的场景吸引过去。

他们现在正在拍一场男主角收男三号为徒的戏。

在原作小说里,男三号洛云洲是人类女子和魔君生的孩子,自幼被男主角容徵收为唯一的弟子,在长年朝夕相处中对自己的师父生出了超出师徒之情的情感,也由此引发了之后的虐恋情深。

电视剧自然不能这么拍了,“师徒恋”只能被改成“父子情”,现在拍的场景里,扮演洛云洲幼年时期的小演员正在行拜师仪式。

小演员行完跪拜大礼,司尘正俯身,以手拂过他的发顶。

他微微垂眸,睫毛遮住了眼睛,神情淡然无尘,无悲亦无喜,剧组的打光让他看起来浑身笼罩着一种神性。

这个动作让罗城心里又是一颤,颤完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妈的”。

不行,太邪性了,他越看越不能把眼前这个人和真正的司尘区分开来了。

罗城站起来,跟小马说了声“我回化妆间”,就匆匆离开。

回到化妆间,他撑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手指止不住细细地打颤。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口袋里拿出小药盒,倒出两颗药片吞下。

吃完药之后,罗城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小觉,直到司尘的助理小马把他叫醒。

小马说:“盛先生,我们要吃中饭了,您看您是和我们一起吃剧组的盒饭,还是点外卖吃?”

罗城坐起来,脑袋又晕又重,还微微有些胀痛。

他做了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那个暗含欣赏地说他“是个好苗子”的神,有冰凉冷漠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狗上司,有曾经被他吸干了血,最后仍叫嚣着自己是“造神者”的疯子,也有月夜消散在他怀里的小美人鱼,还有最后微笑着在他身边闭上眼睛的“贪”……

总之无一例外,都是那个人。

但突然之间,一切都不见了。

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浮现出无数碎片,亮得像细碎的阳光,也像洁白的新雪,闪烁着莹莹微光,渐渐汇聚在一起。

那些碎片汇聚成了一个人形,“人”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线条生得利落而冷清,孤峭单薄得近乎不近人情,长长的眼尾向上挑起,像一抹淡如水雾的薄云。

接着那双眼睛缓缓睁开了,浅而冷的瞳孔里,尖锐薄冰化作了流水,顺着他的眼角蜿蜒淌下。

“阻止我……”他说,“救救我。”

罗城下意识伸手想去抓住他,却在碰到他的前一秒,无数碎片像碎裂的水晶一样重新散开,化为点点流萤飞星,彻底消散在浓黑的墨色里。

总而言之,他休息得很不好,这个梦让他的心头莫名变得沉甸甸的。

有什么东西顺着坐起来的动作滑下来,罗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了一张厚实的羊绒毯子。

小马见他低头看毯子,赶紧说:“林哥休息的时候进来过,看到您睡着了,亲手给您盖了毯子。虽然房间里开了暖气,但还是容易着凉的。”

虽说他真的很看不上这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吧,但小马也知道他们得罪不起盛家,该替自家老大说好话拍马屁的时候,还是得说得做。

罗城捏了捏太阳穴,把毛毯揭到一边,声音沙哑地问:“司……咳,林予臣中午吃什么?”

小马见他没什么反应,难免有些失望,对这位公子哥的难搞程度的认识又上了一层楼。

他内心默默吐槽,表面仍然客客气气地说:“林哥和我们一样,都吃剧组盒饭。”

罗城于是随口道:“那我也一样吧。”

小马跑出去拿了盒饭回来,后面还跟了个司尘。

他在戏服外面披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看起来终于更像“林予臣”,而不再让罗城那么“出戏”了。

小马把盒饭放在小茶几上,自己则很有眼色地端着自己那份跑出去吃了。

司尘在罗城身边坐下,顺手帮他揭开了盒饭盖子。

西红柿炒鸡蛋,清炒白菜,还有一个大鸡腿,以及满满一大份饭,就是路边餐馆里那种最多不超过十块钱一份的快餐。

司尘端起自己的那份,笑了笑问:“这种饭菜你吃得惯么?要不还是点外卖吧。”

罗城搓开一次性筷子,“不用,看着挺好的。”

再差的他又不是没吃过。

然而一分钟之后,罗城就对自己刚才的“口出狂言”感到后悔了。

米粒硬得像石头,硌牙还硌胃,吞咽的时候感觉食道都有点疼;鸡蛋太老,西红柿太生,酸得他差点掉眼泪;白菜炒得太咸了,并且完全没油水;鸡腿倒是还行,就是正常卤肉店里的味道,可过了几秒钟他才觉出后劲,口腔里泛起一阵又麻又辣的感觉——槽,竟然是麻辣味的大鸡腿!

罗城原本什么没吃过啊,他刚成为旱魃的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又饿得不行,万人坑里的死人肉也吃过,要按照他的标准,这顿饭其实很不错了。

但他忘了,盛瑢川可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少爷,平时喝的水都是几百块一小瓶的“纯净山泉水”!

他还有一颗被糟糕的生活习惯和常年嗑/药折腾得极其娇贵的胃。

罗城吃了几口就实在吃不下去了,而这时候,司尘已经把他的那份吃了一小半了。

司尘咽下口中的饭菜,看他一眼,嘴角漾开不明显的一点笑意:“吃不惯吧?”

罗城脸色铁青地放下盒饭,摸出手机,默不作声地开始点外卖。

司尘也不多说什么,快速扫荡掉了自己的饭,又端起罗城的盒饭,问:“你不介意吧?”

罗城愣了愣,他是真没想到司尘会这么做。

毕竟他认识的司尘——不管是本体还是任何一块碎片,都不是会愿意吃别人吃剩下的剩饭的人。

上个世界的元琛,倒是把吃不下和不喜欢吃的东西都塞给他解决。

“不介意……”罗城握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呃,你不介意吗?”

司尘已经端着他的盒饭吃起来了,闻言耸了耸肩,挟了一筷子“生番茄炒老鸡蛋”到嘴里,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并不在意。

罗城不怎么自在地咳嗽一声,委婉地讲:“你的饭量,好像不太小啊。”

司尘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地笑了笑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习惯了,改不过来。”

罗城精神一振,被这句话迅速拉回了工作状态,试探着问:“是吗?我看你的访谈和资料好像都没有谈论过自己的家庭。”

司尘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还看过我的访谈和资料?”

“当然,”罗城大言不惭地说,“图谋不轨接近我妹妹的家伙,我当然要了解清楚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我没有……算了。”司尘原本想解释,再想想解释也没什么用,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罗城拉回话题:“还没说呢,你的家庭?你小时候为什么家里条件不好?”

司尘笼统地说:“妈妈生了重病,花了很多钱也没治好,后来去世了。”

“父亲呢?”他问。

司尘清亮的眉目间有一瞬笼上了一层阴霾,但快得就像是一场错觉,迅速消失,并被一种无悲无喜的冷漠覆盖。

他淡淡地说:“我没有父亲。”

罗城舔了舔牙齿,明智地打住。

司尘默默地吃饭,罗城默默地等外卖。

手机震动声从司尘的羽绒服口袋里传了出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咀嚼的动作一顿。

罗城立刻凑过去看。

屏幕上明晃晃的“盛可馨”三个字。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

司尘:“我想……”

罗城毫不犹豫:“不,你不想。”

司尘:“……”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摊牌了。

摊完赶紧同居包养的流程走起啊!【还不知道谁包养谁呢……你们猜?

不好意思啊今天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真的对不起大家!

三次元发生了一些很糟心的事,然后今天发现这篇文被盗了,盗得还特别猖獗,举报、发送删文通知都不管用,我今天一下子就崩溃了。

我原本就有轻度抑郁,前段时间为了日万熬夜之后明显感觉情绪又开始不对了,只不过今天几件事集中在一起,哗地全都爆发了。

今天开始重新吃药了。

我会好起来的,大家不用担心。

因为三次元的事情,接下来一段时间中午应该没时间更新了,更新时间改到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之间,日更不会断。

希望大家理解,真心谢谢你们的陪伴和鼓励。

最后,盗文狗死全家,日/你/妈。看到没有,日/你/妈。

你们不是要盗吗?麻烦把这句话一起盗过去,谢谢您了诶。

章节目录 基督山伯爵(八)

手机还在顽强地、不依不饶地震动着。

两人大眼瞪大眼。

司尘深深地、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微笑着说:“盛瑢川,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罗城挑了挑眉。

噢哟, 这个词可真是太新鲜了嘿, 特别还是由这个人口中讲出来的,就更幽默了。

“没得商量,”他讲,“你和盛可馨,别说超出友情的关系了,友谊的小船我也不会让你们漂起来的。”

司尘慢慢敛了笑容:“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你觉得我, 不怀好意?”

罗城看着他,目光又冷又深, 看得足够久, 直到确认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手机来电震动声终于停了。

罗城笑了笑,轻声说:“你自己应该明白。”

接着他站起来, 抓着自己响起外卖电话的手机走出化妆间。

司尘垂着眼僵硬地坐在原处, 用力捏紧了颤抖的那只手,骨节发白。

罗城就这么死皮赖脸地跟了司尘差不多一整天,直到傍晚时盛可馨给他发消息, 叫他回家去吃饭。

这事儿简直比司尘说他“幼稚”还新鲜。

由于他是蹭司尘的车来的, 只能打车回去,影视城在城市北郊,好巧不巧盛家豪宅所在的半山花园却在南郊,中间隔了一整个晚高峰的拥堵城市。

等他终于回到盛家的时候,都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这中间盛可馨也没有催过他, 仿佛傍晚时候的那条消息只是随口一个通知,他爱来不来,爱回不回。

罗城进门,脱下大衣,佣人接过,轻声说:“大少爷,先生和夫人都在客厅里等您。”

罗城挑了挑眉。

因为没按时吃饭,他那颗娇贵的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那对夫妻显然不会留给他吃饭的时间,这么严阵以待,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罗城一边走向客厅,一边在心里细细思索:我这两天做什么事被他们发现了?还是盛瑢川以前留下的烂摊子被揭了?

客厅里,盛可馨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笑得“咯咯咯”的;盛长宇和郑美林分别坐在长沙发的两端,一个在看公司年底财报一个在做美甲,中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罗城走过去,低了低头:“爸爸,妈妈。”

盛长宇放下了平板电脑,摘下眼镜抬头看他,眼神锐利如鹰隼。

郑美林挥挥手让做美甲的女佣离开,柔声对盛可馨说:“馨馨啊,你先上楼去好不好?爸爸妈妈有事情要跟你哥哥讲。”

盛可馨看了罗城一眼,又看了看盛长宇,撇了撇嘴站起来,穿上她嫩粉色的兔毛拖鞋:“那我叫小荟上去给我做指甲啦?”

郑美林笑着说:“去吧去吧。”

她又对刚才给她做美甲的那个年轻女佣讲:“给馨馨弄好你也不用过来,直接去睡觉吧。”

小荟惴惴不安地看了罗城一眼,说:“好的,夫人。”

无关人等都离开后,盛长宇指了指盛可馨刚才坐过的位置,言简意赅:“你先坐下。”

罗城捻了捻手指,依言坐下,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态坐好。

盛长宇看着他,眼神凉飕飕的,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器物,还是一件让他不甚满意的残次品。

他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罗城很快回答:“昨天在馨馨的生日派对上遇到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我去找他玩了。”

“是不是那个叫林予臣的小明星?我听馨馨讲你们两个早上在度假村还打了一架。”郑美林语带怀疑,“你找他‘玩’什么,该不是找小混混去教训人家了吧?”

罗城真的服了这对父母了,也不知道盛瑢川在他们心里到底是一个多么烂泥糊不上墙的形象。他稳稳地说:“没有,我去探班,还给全剧组的人买东西喝了,我们相处得挺不错的,早上那件事只是误会。”

盛长宇蹙起眉毛,眉心深深一道褶皱,语气不快道:“别有事没事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多学点好!”

作为一个出卖色相靠吃软饭上位发家的男人,盛长宇也十分看不起那些靠脸出名的男明星,好像这样就能否定他那些不耻的过去一样。

可见他昨天对司尘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不愧是老演员。

郑美林斜睨他一眼,挂着一抹笑,眼角眉梢都是不屑讽刺。

罗城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讲:“我知道了。”

盛长宇冷哼一声,也听不出来对他的态度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又问:“你前两天去医院干什么?”

罗城淡定回:“刚回国有点水土不服,身体不太舒服,我让司机送我去的,他没跟您报告过吗?”

盛长宇冷笑一声,听上去却也没有特别生气:“哦,水土不服,用得着去精神科看病?”

说着,他翻开平板电脑的保护套,抽出一沓照片来扔到桌上,动作甚至都不怎么重。

但这恰好说明他已经暴怒了。

盛长宇的情绪控制做得极好,越是生气,他面上越是不显,反倒轻描淡写得好像是在普通谈天。

罗城心里跳了跳,却也没有特别吃惊,这个结果他也是想到过的,毕竟盛瑢川的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不过这家号称全国病人隐私保护做得最好的医院也太敷衍了吧,差评!

他捡起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其中有他下车走进的画面,进电梯的画面,之后就跳到了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然后就是从医院走出来,手里拎了一塑料袋的药。

非常恰好的,全都避开了某个“黑卫衣”。

罗城磨了磨牙:他怎么就,一丁点儿都,不意外呢?

看来医院确实没泄露他的个人隐私,因为盛长宇紧接着问:“你有什么病用得着去精神科看,说说看?”

罗城歪了歪嘴角,抬起头,笑得顽劣:“你们真想知道?”

郑美林很看不惯他这副模样,表情瞬间就冷了,嫌恶道:“你给我好好说人话。”

“哦——”罗城长长地拖着声音,在她发作前,尾音落地,掷地有声,“因为,我不举。”

盛长宇和郑美林双双愣住,冷脸都滑稽地僵住了。

盛长宇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你说什么东西?”

“我不举啊,”罗城眨了眨眼,无辜地说,“我回国之前看过医生,医生说不是生理问题,是心理障碍。”

郑美林一张描画精致的红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问出一句:“不……你……你怎么会……这……你在伦敦不是交过挺多女朋友的?”

罗城笑眯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换的太频繁,审美疲劳,暂时没‘性趣’了。精神科的医生建议我这段时间远离女色,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盛长宇脸上挂不住了,拍桌道:“胡闹!”

罗城立刻乖巧认错:“爸爸我错了。”

“你……”盛长宇揉了揉眉心,头疼不已,简直难以启齿,“那你这、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罗城摊手:“说不好,短则几天,长了……几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盛长宇原本正想让他和合作伙伴的女儿谈谈看,只得暂时歇了心思,对这个儿子越发失望了。

不念书,抽烟喝酒,飙车打架也就算了,再烂泥糊不上墙,只要他还在,公司还在,就能给他一口饭吃,可这混蛋玩意儿现在竟然乱搞男女关系搞到……不举?!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你赶紧上去,明天礼拜一了,早上别忘了去公司上班!”

罗城还没吃饭,理所当然没有一个人在意。

他按了按痛得越来越明显的胃,站起来,笑着说:“好的。爸爸妈妈晚安。”

回到房间,罗城瞬间变回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另一头过了半天才接起,司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喂?”

“是我。”罗城沉着脸色,声音却活泼轻快,“你收工了吗?”

司尘顿了一秒才说:“……还没有,等会儿就要拍下一场。”

“哦,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有事?你可以来剧组找我。”

“剧组人多口杂,不太好,”罗城笑了,雪白的牙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闪着森白寒光,“毕竟我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我估计你应该不会想让别人听到吧?”

司尘这次停顿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再开口时,声音也明显冷了:“什么时候,在哪里见?”

罗城笑笑,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心中一阵暗爽。

妈的,叫你总阴我,你当城哥还是当年的城哥?

十分钟之后,罗城才把时间和地址发了条短信给他,完事儿把手机丢到一边,也不看他的回复,侧躺在大床上蜷成了一只虾米。

胃痛。

盛瑢川身边除了曲/马/多就没别的药了。

等会儿偷摸下去找找看吧。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了。

罗城爬起来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刚才那个给郑美林和盛可馨做美甲的女佣小荟,正端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热好的饭菜,一杯水和一板胃药。

罗城怔了怔:“这是?”

小荟的脸有些红,躲闪着不敢看他,小声说:“这是馨馨小姐叫我端来的……少爷您、您没吃晚饭。”

盛可馨?

算了吧,那个尖叫鸡妹妹才没有这么贴心。

但他没有揭穿,接过托盘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也替我向她道声谢。”

小荟红着脸点点头,含糊地说了声“少爷晚安”,转身小跑离开了。

罗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眉骨。

章节目录 基督山伯爵(九)

第二天上午, 罗城依言去盛世集团上班。

盛世集团是一个囊括了商业、文化、地产和金融四大产业的商业帝国, 最近盛长宇正在计划搞一个国内首座“机器人主题乐园”, 前段时间出国、出省考察也是为了这个项目。

圣诞节前夕, 主题乐园的项目已经落地,罗城就被塞进了这个项目里,担任副总负责人的虚职。

之所以说是虚职,是因为项目的总负责人是盛长宇的心腹,对盛瑢川有几斤几两清清楚楚,心里明白太子爷只不过是被放进来镀金涨资历的, 因此对他客客气气,配了采光最好、面积最大的办公室, 和一名经验丰富的男助理——总负责人原本想给他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 没想到顶头上司昨晚深更半夜的,竟然亲自打电话来叫他换一个, 估计是盛公子花花公子的名头太响, 怕他和下属传出来什么不好听的绯闻吧。

总之,罗城作为一名空降兵,是被客客气气、笑脸相迎地架空了。

罗城在窗明几净, 可以俯瞰大半个cbd的办公室走了个来回, 倒进柔软的真皮人体工学椅里转了一圈,撑着下巴,看着办公桌上的一盆绿萝发了会儿呆。

他的新助理走进来,放了一杯手磨咖啡在桌上,点了点头就要出去。

罗城叫住他:“你等等。”

新助理三十多岁, 姓王,话不多,双一流名校硕士毕业的高材生,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其实很瞧不上这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公子哥。

罗城说:“把‘机器人乐园’的所有资料都拿过来,电子版、纸质版,还有宣传物料,都要。”

王助理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全部都拿来吗?”

“对啊,”罗城点点头,看他一副震惊过度的模样,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善良的微笑,“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王助理赶紧回神,点头说,“副总您稍等,我这就去拿来。”

一个沉迷工作的上午很快就过去了,直到手机闹钟响起,罗城才抬起头,揉了揉酸涨的脖子。

期间王助理进来给他换了三次咖啡,被他认真看资料的样子给惊到了,几乎要怀疑自己听到的八卦传闻都是杜撰的。

这位真的是那个因为太混账而被赶到国外,干啥啥不行,酗酒飙车打架进过局子,只知道泡妞和游手好闲的盛家大少爷?

罗城拿起手机,关掉闹钟。

现在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他约了司尘一个小时之前见面。

司尘除了10:55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我到了”的消息,之后的一个小时半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已经明白了罗城就是要整自己。

非常沉得住气。

罗城闭着眼睛靠在椅子里休息了片刻,过了十几分钟才站起来,慢吞吞地穿上大衣,走出办公室。

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人都出去吃中饭了,只有王助理还在。

罗城问他:“你有时间吗?”

王助理赶紧站起来说:“副总有什么吩咐?”

“开车载我去一个地方,”罗城示意他跟上自己往外走,“下午上班迟到一会儿没关系吧?”

王助理职业性微笑:“没关系的,咱们是弹性工作制。”

他默默腹诽:当然没关系,弹掉一整天都不见得有问题。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开到了南山路一家幽静的咖啡馆外,罗城让王助理自行去解决午饭不用跟过来,独自一人走进去。

南山路位于老城区的核心地段,旁边紧邻着风景区,四周都是商业街和购物广场,一天24小时几乎都处于交通拥挤状态。

司尘从影视城赶到这里,起码要三个小时,再加上等他的这一个半小时,可以说把一个上午都耗在了和他见面上。

罗城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心里有点暗爽怎么办。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司尘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戴着帽子,羽绒服衣领拉到顶遮住了小半张脸,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剧本。

他安安静静地垂着眼睛,看起来不急不躁,一点儿都没被放鸽子放了一个半小时影响。

罗城走过去在对面坐下,司尘被声音惊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动作从容地收起纸和笔。

看他要说话,罗城率先开口:“我还没吃饭,先别急行吗?”

司尘好脾气地抬了抬手,说:“当然,盛先生请随意。”

啧,才刚叫名字没半天,又改回去了。

罗城也不在意,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热卡布奇诺,一份华夫饼和一份意面。

食物上桌之后,他下意识地把热腾腾的华夫饼挪到了司尘那边。

司尘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语气微妙:“我不饿。而且我不喜欢吃甜的。”

罗城卷面条的手僵了僵,心里“咯噔”一下。

习惯成自然,差点又忘了,这个人不是那个嗜甜如命的小疯子。他就是他,一块新碎片,司尘的千分之一片灵魂。

他很快笑了笑,自然地说:“没说是给你的,我这边摆不下而已,别自作多情啊大明星。”

司尘低头看了看空旷宽敞的桌面,表情更微妙了。

一顿午餐在沉默中度过,司尘继续看剧本,罗城也突然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

等罗城慢吞吞地吃完东西,服务生收走餐具,谈话时间正式开始。

司尘十指交叉靠在桌上,表情平静地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罗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喝了一口水,吐出一个人名:“沈秋。”

司尘脸色骤变。

沈秋不是别人,正是林予臣的亲生母亲。

他的骨节攥得发白,死死咬着牙关不说话。

罗城笑了笑:“从辈分上讲,我应该叫你……哥?没错吧?”

司尘的眼刀恨不得在他脸上戳出个洞来了,他笑得泰然自若。

“……你想怎么做?”司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冷静下来,反问,“既然你来找我摊牌,就说明没把我的身份告诉盛长宇,对么?你想要什么?”

他总是能很快冷静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打破他的防御,二十多年的磨难早已让他坚不可摧。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绝望了。

罗城喜欢他这副模样,强大,冷静,镇定自如,再糟糕的事情发生,也会第一时间镇定下来思索对策。

几乎和原本的司尘一模一样。

罗城握着杯子慢慢笑起来,讲:“别担心,我不想为难你,也没想拆穿你……”

顿了顿,他笑着说:“毕竟,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章节目录 基督山伯爵(十)

这句话让司尘的眉梢轻轻跳了跳。

“目标一致?你和我?”他慢慢地重复一遍, “盛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罗城放下水杯, 学他的动作双手十指交叉, 搁在咖啡厅温凉的木质桌面上。

“你想报仇, 你想毁了盛长宇……或许还有郑美林?”他歪了歪头,无所谓地笑笑,“你想用什么法子来达到目的呢,让我猜猜——接近盛可馨,让她爱上你,进入盛家内部, 挖他们的丑闻,让他们身败名裂, 毁了盛世集团, 毁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就姑且假设你不会用买/凶/杀/人这种不和谐手段了。”

司尘的眼神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凉。

罗城说完最后一个字, 抬了抬手, 是一个洗耳恭听的态度。

司尘的表情冷得像冰雪,线条清晰的唇锋微微拉平,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你也姓盛, 为什么不把自己也算进去。”

“你探过我那么多次底, 总该知道我在盛家根本是个无足轻重的隐形人,”罗城耸了耸肩,浑不在意的模样,开始面不改色地信口开河,“别看老爷子表面上说我是盛世的继承人, 事实上他早就养了一班经理人,将来等他死了,财产大部分也都是盛可馨的,我就是个被架空的傀儡……林哥,说到底我和你才是一边的啊。”

司尘静静打量他,半晌轻声问:“那你又想要什么?”

妈的,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罗城笑了,是那种不成器的富家子弟,愚蠢、顽劣又贪婪的笑。

他说:“我要盛世集团。老头子归你,盛世归我,怎么样,哥?”

罗城坐在回程的轿车上,从口袋里拿出小药盒,用矿泉水递服了下去。

王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儿刚才见什么人去了,表情这么凝重。

他原本还以为这位是趁午休的时间,摸鱼出来见小女朋友的呢。

罗城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突然说:“王助理,先不回公司,去天心福利院,天堂的天,心脏的心。”

天心福利院?

王助理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只得靠边停车,在车载导航里输入——出来的地名,在本市下辖县的县城,从南山路这边过去,得要两个多小时。

咋,公子哥儿还要上班时间去福利院献爱心?

他满心疑惑地发动了车子。

天心福利院正是司尘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盛长宇和沈秋正是在那里长大的——当然,盛长宇早就抹掉了自己的出身。

沈秋癌症去世后,因为没有其他亲人,司尘就被送到了这个福利院,直到被盛长宇找到接走。被盛家退养之后,他又回到这里生活,九岁时被一对美国夫妻收养。

然而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天道的恶意,领养他的那对美国夫妻并不是什么好人。

在遭受了两年多的家庭暴力后,司尘才被社会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解救出来,此后又换过两个领养家庭。因为他的年龄太大了,大部分家庭都不愿意领养他。

就这么在国外颠沛流离地生活了十二年之后,他在二十一岁那年回国,进入娱乐圈发展,从睡地下室跑龙套做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以前也不叫“林予臣”,而是叫“沈宇成”。那个可怜的女人在生下孩子的时候,对盛长宇应该还是抱有希望的。

罗城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想去那家福利院看看。

方才在咖啡馆里,他才刚说出那句话,司尘就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眯出了笑纹,担心被别人认出身份,还不得不用手捂着嘴笑,脸都笑红了,绯色从新雪似的皮肤下透出来。

罗城问他:“你笑什么?”

司尘反问:“你不觉得这个条件很蠢?”

“蠢吗?你知道盛世集团是一架多大的机器么?它对我国经济的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它倒了,有多少人会失业,多少家庭会受影响,多少产业会受损失,股市会——”罗城停住了,他看着司尘的表情,既是了然又是无奈,“好吧,你不用说,我知道你的答案,你不在乎。”

司尘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不过我想有一件事你搞错了。”罗城站起来,从钱包里抽出三张毛爷爷放在桌上,不轻不重地点了点,“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说‘yes’,我们合作愉快;你说‘no’——一个小时后你就能知道,盛世集团到底是一架多大的机器。”

说垃圾话一时爽,回到现在,罗城又隐隐有些后悔。

他还不知道司尘手里到底握了多少证据和把柄,毕竟真要查起来,盛家光鲜的外表下可都是虱子。

他闭着眼想着想着,药效逐渐起作用了,困意席卷,让他很快陷入浅眠。

然后又是那个梦。

这次罗城看得更清楚了,那个由无数碎片构成的人形,他的心脏处是空的,只是被拢在光芒里让人看不真切。

罗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我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司尘只是默默流泪。

他即使在哭泣的时候,表情也是冰冷的,好像那些泪水只是他眼中的冰融化了,淌了出来。

“你不能停手吗,司长?”罗城害怕一碰到他,他又要消散了,只能握紧双拳站在原地,“你想毁了过去你亲手创造的一切,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吗?”

司尘一言不发,边流泪,边冷冰冰地看着他。

罗城没有等到回答,因为梦醒了。

王助理转身叫他:“副总,咱们到地方了。”

罗城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心,向外看了一眼。

这家福利院外面看着很普通,主体是一栋粉黄相间的二层小楼,看起来灰扑扑的。

他正要下车,动作突然一顿。

一个年轻姑娘从里面走出来,身边还围着好几个小孩子,双方依依不舍地惜别许久,女孩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盛家那个叫小荟的女佣。

罗城眼疾手快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给司尘发了过去。

过了三分钟,司尘回了三个标点符号:

“。。。”

又过了五分钟,他回复:

“你赢了。”

罗城看着手机笑起来,笑得神清气爽,笑得王助理莫名其妙背上发毛。

下午回市里之后,离下班时间也没有多久了,罗城干脆直接放了王助理的假,打了辆车直奔影视城,在路上顺便给全剧组的人都订了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外卖。

快到的时候,司尘的电话拨了过来,语气有些无奈:“你又想干什么啊?”

天已经黑了,空中飘着小雪,车里开着空调,暖气伴着广播声让人昏昏欲睡。

罗城眯了眯眼,有些困倦地说:“用老头子的钱讨好你啊。”

司尘被噎了一下,冷冷地讲:“你用不着讨好我。”

“那就当庆祝我们合作愉快呗,”他真的快睡着了,声音里困意胶着,含混地讲,“哥,我快到了,你出来接我一下……”

司尘懒得纠正他的称呼,警惕地问:“你快到哪儿了?”

罗城打起精神,扬声问了句:“师傅,离影视城还有多久?”

司机师傅爽朗地应了声:“您别急,五分钟,五分钟就到了哈。”

“听到了?”罗城说完挂了电话,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他原本以为会是小马来接自己的,没想到司尘竟然裹着一身羽绒服,戴着口罩帽子,亲自出来接他了。

罗城原本还有些迷糊,下车后被冷风一冻,顿时哆嗦着打了个喷嚏,瞬间清醒了。

他身上几万块的大衣根本顶不住冬夜的寒风,整个人几乎抖成了一根海带。

司尘很嫌弃地看着他,走了几步之后终于没辙似地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伸手围住他的肩膀往怀里一带。

司尘的身上很暖和,还有一股木质调的淡淡古龙水味,罗城下意识地就靠过去一点。

寒风被挡住了,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司尘问他:“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罗城吸了吸鼻子:“谁说不是呢,我也奇怪。”

司尘短促地笑了一下:“富家公子哥的日子似乎也不比我们底层人民好多少?”

罗城十分赞同:“谁说不是呢!”

他们在风雪里走了一段,却没有去片场,而是走向司尘下榻的酒店。

罗城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司尘里面没有穿戏服。

“你今天晚上不拍戏吗?”

司尘看他一眼,语气古怪:“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嗯?”罗城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开玩笑地反问,“总不是情人节吧?”

司尘圈着他的那只手臂稍稍用力勒了他一下:“今天是12月31日,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跨年了,盛瑢川先生。”

罗城一怔:“哦……你不参加跨年晚会?”

司尘对他莫名其妙的重点感到十分惊奇,无语了半分钟才说:“不。”

“哦……春晚呢?”

“……去的。”

“哇哦。”罗城海豹拍手,真心实意地说,“真厉害。”

“……谢谢。”

酒店快到了,罗城问:“咱俩会被狗仔拍到吗?我看你总是被拍,没隐私,好可怜的。”

“你又不是女的。”司尘看他一眼,突然觉得不对劲,“你怎么话特别多?”

还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和白天那个气势惊人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罗城迷迷糊糊地反问:“我有吗?我没有。”

司尘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一变:“你发烧了。”

“嗯?”罗城茫然地重复一遍,眨眨眼睛,睫毛被融化的雪花浸润得湿漉漉的,“我发烧了吗?”

怪不得感觉头重脚轻,飘乎乎得好像踩在云絮里。

他还以为是因为司尘身上太香太暖了呢。

司尘箍紧他的肩膀,脚步加快,骂了句:“你个傻子。”

酒店门口果然有蹲守的狗仔,甚至还有最后一天仍然坚守的狂热粉丝,司尘只得带着他转道地下车库,然后上到自己住的楼层。

罗城靠在他肩上,呼吸灼热滚烫。

司尘把他放在床上,到隔壁小马那儿拿了药箱,回来一看,那家伙还维持着趴在床上的动作,撅着个腚一动不动。

司尘心情复杂地替他脱掉皮鞋和被雪水浸湿的大衣,然后把人翻过来,正面朝上。

他拿出入耳式温度计,正要量体温,手突然被抓住了。

原本烧得迷迷糊糊的人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神清明,轻声叫出一个名字:

“……司尘?”

章节目录 基督山伯爵(十一)

司尘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定定地和那双看似清明实则已经焦距模糊的眼睛对视了几秒, 像是怕打破什么一般地, 轻轻地开口问:“你叫我什么?”

罗城无知无觉地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一遍遍地叫他:“司尘。司尘, 司尘……”

那眼神深得似乎要看进他的灵魂里去。

司尘心里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而脑子里已经滑过去了无数念头。

si chén?

思辰?斯晨?司晨?

这是谁的名字,他把他错认成了谁?

这个名字听不出性别倾向,不知是男是女。

他早就查过盛瑢川的关系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谁?

司尘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 掌下的皮肤光滑却冰凉,好似一块精雕细琢、冷冰冰的大理石, 可眼神却那样炽热而执着。

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哄小孩儿似地柔声说:“嗯,我在, 我在这儿呢。”

他在国外生活的那些年, 为了挣钱生存给不少小孩当过“babysitter”,对付起生病不安分的“熊孩子”来自然驾轻就熟。

罗城很快就在他的絮絮安抚中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却怎么也不松开。

司尘只得把体温计换到另一只手上, 伸到他的耳廓里一量, 已经烧到三十八度了。

握着他的那只手原本很凉,现在也染上了他的温度,指腹虚虚地搭在他的脉搏上,这动作自然得就像曾经做过无数遍了。

司尘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蹦出两个字:爱人。

那个叫“si chén”的人,是盛瑢川的爱人。

司尘不动声色地用巧劲挣脱出来, 罗城的手指在空气中下意识地蜷了几下,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司尘不为所动,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贴,贴符似地,“啪”地一声贴到他的脑门上,然后用被子把他卷成了一颗雪白白的大号蚕蛹。

将室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之后,房间里很快就暖和得让人浑身发汗。司尘脱下羽绒服外套,和罗城的大衣放在一起,起身时却突然动作一顿。

他犹豫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就拿起大衣,在大衣口袋里摸了摸,从左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盒。

司尘的呼吸加快了一瞬,他下意识看了睡着的罗城一眼,屏住呼吸,打开了小药盒,然后用手机飞快地拍了一张照片。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罗城是被热醒的。

醒来时浑身是汗,感觉贴身的衬衫和内裤都被汗水浸透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他艰难地转了转脑袋,很快一个人走到他旁边,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退烧了。”

罗城看着他,记忆慢慢回溯,半天问了句:“明年了吗?”

司尘挑了挑眉毛,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拿走退烧贴,直起身,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有二十九分钟。”

“哦……”罗城不舒服地动了动,诚实地讲,“我觉得你大概需要叫客房服务上来换一下床单被套。”

司尘叉着腰俯视他,语气不知怎么的有点无奈:“你不难受了?”

罗城如实以告:“还好,不过我需要洗个澡,而且我饿了。”

司尘叹一口气,把他从被子里刨出来,然后回身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盒未拆封的新内裤,拆出一条,问:“你不介意吧?”

罗城从床上坐起来,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摇了摇头。

司尘把内裤扔给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浴袍在里面,今天洗过了,我还没用。去洗澡吧,我这就点外卖,你有什么忌口吗?”

罗城抓着内裤站起来,慢吞吞地往浴室走:“没有。唔,我要辣一点的,烧烤吧,最好再来点儿啤酒。”

司尘握着手机无语地站在原地,两秒后,小声讲:“你做梦呢。”

药物治疗同时也在破坏他的免疫力,不然他不会这么容易就受寒发烧。

罗城站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于温暖的水流中闭上眼,浑身无力又放松,脑子里也是浑浑噩噩的。

幸好他是站着冲澡的,要是在浴缸里躺着,怕不是要直接睡过去。

洗完澡,罗城换上稍微有点紧的内裤,披着浴袍走出去。

司尘刚刚换好床单被套,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带子系好,你怎么不吹头发,还想发烧?”

罗城系上浴袍带子,挠了挠利索的短发,并不在意,“就这几根毛,擦过就约等于干了,没事儿。”

司尘还想说什么,门铃响了,他只得做罢,过去开门,拿进来一大袋夜宵。

大半夜叫客房服务、点外卖这种事,他自然不能自己做,不然被酒店服务员看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不知道第二天会传出什么绯闻来,这些都是小马帮他做的。

小马递外卖时,无声地用口型比了一句:“大少爷要留宿?”

司尘轻轻摇了摇头,“有可能。”

小马顿时表情凝重,还隐隐带了些同情:“保重。”

外卖被放到小圆桌上,罗城打开塑料袋一看,顿时大失所望——小米粥,蔬菜沙拉,还有盒水果拼盘,以及两听酒精饮料,还是桃子味的。

“大半夜的你让我吃草么?”罗城怒道,“你在和我开玩笑?”

司尘不疾不徐地把一样样包装拆出来,塞了个勺子到他手里,认真地讲:“我觉得做人最重要的还是得有点ac数,你觉得呢?”

罗城:“……”

怎么办,这个画风的司尘他好不习惯。

他只得悻悻道:“这些玩意儿……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噗嗤”的一声,是司尘开了一听桃子味酒精饮料放到他手边,淡淡地讲:“肠胃不好的人,还想吃重油重辣?我看你是想上天。”

罗城怔了一下:“……所以让小荟给我送饭的人,是你?”

反正什么都已经拆穿了摊开了,司尘也不再试图隐瞒,回了他一个“不然你以为呢”的眼神。

罗城舀了一勺小米粥喝下肚,胃里暖暖的,很熨帖。

他叼着勺子疑惑地问:“为什么?”

那个时候他俩还没有摊牌,明明站在对立面,司尘为什么要关心一个“盛家人”?

司尘打开另一罐饮料,喝了一小口,耸了耸肩,“不为什么,就当我日行一善呗。”

说着,他用自己的罐子碰了碰罗城的,脸上露出一个很细微的笑:“喏,新年快乐。”

罗城看了眼手机,1月1日0:03。

他拎起易拉罐晃了晃,笑了笑说:“新年快乐。”

然而那一小片阴云,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心里扎下了种子。

吃足了经验教训,罗城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相信这个人了。

吃完一顿没滋没味的佛系夜宵后,罗城当着他的面拿出小药盒,挑出这餐的量直接佐着饮料吞下去。

司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突然问:“治疗不举的药吗?”

罗城差点没被一口汽水呛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顾不得自己狼狈的形象和火辣辣的气管,匪夷所思道,“你你你,你不会在盛家装监听器了吧?”

“瞎想什么呢,”司尘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饮料,“小荟偷听到的。”

偷听到他“不举”,还能对他装出忸怩害羞的样子,小姑娘好演技啊!

罗城不禁叹为观止:“突然觉得你好像并不需要我……盛家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吗?”

“当然有,”司尘抬了抬下巴,状似不经意,半开玩笑地说,“比如这些药到底是不是治‘不举’的。”

“当然不是,我好得很!”罗城翻了个白眼,痛快地把实情跟他说了,“这个和这个,治躁郁症的,还有这个是戒药瘾的。”

司尘愣住了,想起自己之前还趁他睡着偷拍照片,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滋味。

他情不自禁地问:“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罗城喝掉最后一口“桃子汽水”,舔了舔嘴唇,直截了当地说:“跟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消息传出去了,那肯定是从你这儿传出去的,那么你第二天就能知道盛世集团到底有多大能耐——啧,我是不是说过差不多的台词了?”

司尘心里复杂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他笑了笑,讲:“你说得对。”

夜已经深了,罗城没讲要走,司尘也没问,维持着一种僵硬又古怪的默契,两人洗漱完,分别躺在了酒店双人床的两端,中间仿佛隔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然而当司尘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罗城就趴在自己的身边,左手垫在枕头下面,右手则握着他的手腕,指腹虚虚地搭在脉搏上,手心里全都是潮乎乎的汗。

司尘放任自己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等罗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好的一次。

罗城摸过手机看了看,里面除了一条司尘“我去上工了”的消息外,就只有王助理发的“副总新年快乐,今天是元旦,放假一天不上班”的短信,其他的都安安静静,没人问他为什么昨天下午旷工,也没人问他昨晚的行踪。

罗城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又咸鱼躺了十几分钟才爬起来。

天了噜,他在心中感叹,司尘这家伙简直就是一颗大号安眠药成的精啊。

睡得好了,心情自然也好,城哥愉快地打开微博,刷了一波大明星司尘的美颜。

《长生劫》的片场路透图已经在围博上散播开来了,罗城顶着“臣臣我要给你生猴子”的id,疯狂点了一波赞,并转发了一套他看着最顺眼的图——就是司尘扮演的男主角容徵在拜师仪式上抚摸小演员脑袋的那场戏——配字一连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恋恋不舍地结束咸鱼躺后,罗城给司尘发了条消息,起床洗漱加班去了。

没办法,当惯了社畜,他真的闲不下来。

在办公室里心无旁骛地看了小半个小时的资料后,罗城站起来伸了个拦腰,揉揉脖子,端着咖啡杯去茶水间,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机器人乐园”项目的公关总监,行色匆匆一脸焦灼,身上还穿着休闲长裙,却要炸碉堡似地举着个手机,一路电话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战场。

显然是有什么突发事件赶回公司的。

总监身后还跟了一串人,罗城随手抓了个跟着跑的小实习生,问:“出什么事了?”

实习生没想到能在假日的公司里乍见太子爷,“嗝”地一愣,被罗城又晃了晃才说出话来,着急忙慌地讲:“丁、丁子烽出轨了!”

章节目录 基督山伯爵(十二)

由于刚看完相关资料, 罗城一下子就明白实习生说的是谁了。

丁子烽, 靠一档综艺节目打开国民知名度的实力派男演员, 和他同为知名演员的妻子孕育了一对子女, 一直以顾家爱妻好男人的人设出现于公众面前,夫妻二人也靠着甜蜜恩爱夫妻档的形象吸了不少粉。

也正是因为丁子烽的知名度高、形象好,再加上他的团队也有本事,才会被盛世集团看上,成为“机器人主题游乐园”的形象宣传大使。

罗城跟着实习生一起赶上前头大部队,边走边问:“具体怎么回事?你跟我讲讲。”

“副总您没看今天的围博啊, 都炸锅了!”实习生唏嘘道,“丁子烽出轨自己的经纪人被拍到啦, 然后他和经纪人的小号都被扒了出来, 啧啧啧,两人都暗度陈仓好几年了!”

罗城回忆了一下, 摸着下巴讲:“可是丁子烽和他老婆不是一向各玩各的么?”

实习生也是个刚进社会的小女生, 对上下尊卑没那么多顾忌,几句八卦就和这个帅得惊为天人却出奇平易近人的上司建立起了吃瓜友情,迅速熟稔起来, “唉哟, 吃瓜群众又不知道的咯!陈琳和他利益捆绑得太深,根本不可能离婚嘛,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正面回应……反正现在丁子烽已经被骂到臭头了,血雨腥风啊!”

小姑娘兴致勃勃地八卦完,猛然想起他们也是这起绯闻的受害方, 瞬间沮丧地垮下脸:“黎总都已经疯了,估计今天又得通宵加班……”

罗城深表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自然地跟着公关部的众人走进会议室,在实习生吃惊的目光中坐在了她的旁边。

项目公关总监黎总,大名黎美晴,三十八岁,盛世集团公关部副总监,盛长宇的众多情人之一。

虽然黎美晴上位的过程不那么光彩,但她并不是个花瓶美人,她的公关手腕,在业内都是颇有名气的。

她终于挂了那通丁子烽夫妻的公关经理打来的电话,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了桌上,视线在会议室的众人间转了一圈,转到桌尾时突然顿住,惊讶道:“瑢川?你怎么在这里?”

在盛长宇的情妇中,黎美晴是最有“进取心”的那一个,野心勃勃地想着上位当正房,因此对罗城的态度格外亲切,见他第一面就热情地拉着他的胳膊,“瑢川”长“瑢川”短地叫个不停。

会议室的目光瞬间就全都集中到这个角落来了,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实习生顿感如坐针毡,而罗城则是斜倚在转椅里,撑着下巴摆了摆手:“我今天刚好在公司加班。没关系,你们继续。”

听到这位“不学无术”的太子爷竟然新年第一天没醉死在温柔乡里,还来公司加班,黎美晴好悬没稳住表情。

她咳嗽一声掩饰住错愕,回归正题说:“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了,来说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对视几眼,一个人说:“我觉得应该要等丁子烽和陈琳他们两夫妻发出声明之后再……”

另一个人说:“丁子烽出轨都实锤了,开房的照片儿和围博小号被扒得底儿都不剩,还等他们发声明,咱的股价都得凉了!”

“法务部那边的人已经在谈了,撤掉丁子烽形象宣传大使的身份,担责任的也是他不是我们,”黎美晴敲敲桌面,“may,先拟一份声明出来,30分钟后如果丁子烽还没有发声,就po到官博上。”

坐在她下首的女人点点头,飞快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起来。

“当初讨论人选的备选资料在谁那里?”

坐在罗城旁边的实习生一下子蹦起来,握着一枚u盘“小兵冲冲冲”地跑到前面,很快投影屏幕上就出现了数张照片。

黎美晴揉了揉眉心,讲:“咱们的重点已经不是丁子烽了,而是尽快选一个新的大使出来。这个人既要有健康的形象,又要有足够的国民知名度和号召力,同时,由他来在短时间内就顶掉丁子烽,不会让舆论抨击他或是集团。现在康总在日本出差,要我一个小时内给他一个解决方案——时间有限,各位。”

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你来我往的据理力争声中,罗城用指尖轻轻点着脸部皮肤,看着幕布上的明星们发怔。

黎美晴趁众人讨论,走到了他的身边,微微弯腰柔声问:“瑢川,今天你爸妈可是带着馨馨去度假村滑雪泡温泉了,你怎么来加班了?”

旁边的小实习生大概是第一次听顶头上司用如此温柔如水的声音说话,眼睛差点脱框,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地凑到旁边的讨论组里去了。

要不是这俩人年龄差距太大再加上太子爷明显态度冷淡,她都要怀疑自己的上司已经牛逼到成为“父子通吃”的祸国妖姬了。

黎美晴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盛可馨那个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父母相亲相爱的傻妞,很不喜欢她这个“妄图破坏美满家庭”的“小三”,她就从来不去讨好,而是专心在罗城这边“攻坚”,不动声色地上些眼药,争取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罗城淡淡地笑笑,没接这个话茬,而是指了指那些备选明星的照片,说:“我觉得这些人都不怎么合适。”

黎美晴挑了挑眉,问:“哦?那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本着顺着太子爷的毛撸的原则,决定无论他说出什么天马行空的名字,她都得热情地赞美一番。

“机器人主题游乐园,我觉得这种充满科技感和现代化的风格,除了吸引孩子,以及带孩子来游玩的父母,更多的流量会来自年轻人——我们还有《西部世界》主题的园区,不是么?所以,我们的人选需要年轻化一些。也就是说,这个人需要同时具备健康阳光的形象,没有□□,巨大的流量,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以及强大的粉丝控评能力——”他抬起头,微笑着说,“综上所述,我比较推荐林予臣。”

他的声音不小,在说话的过程中,会议室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拉了过来,逐渐安静下来听他讲。

黎美晴一怔,恰好此时讨论中不知道哪个姑娘,大概是林予臣的粉丝,立刻附和了一句:“我也觉得,臣臣……林予臣现在可火了!”

黎美晴沉吟片刻,真正把这个提议纳入考虑后,她反而不一味夸奖了,而是中肯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当然,林予臣现在的流量是很大,目前也没有什么丑闻。但是大家都清楚,流量小生的流量来得容易,散得也容易——去年那谁官宣了恋情,不就立刻从四大顶级流量掉出来了么?现在的粉丝看得都是一张脸,可脸又能有多久的保鲜期?咱们的主题乐园是一个长期项目,并且将来会在全国、甚至世界各地都开连锁,就像迪士尼一样。林予臣……嗯,他的风险项有点多。不过这是个不错的提议,瑢川说的也很有道理。”

当然了,最后她也没忘了拍他的马屁。

罗城笑了笑,语气温和又隐含强硬地说:“黎姐,我建议你可以深度了解一下林予臣这个人。如果说明星是一件光鲜亮丽、价格昂贵的商品,相信我,他还有很大的升值和投资空间。”

黎美晴瞬间就反应过来,他这不是在推荐,而是在保举。

她的心里微微诧异:那个小明星有什么能耐,竟然搭上了太子爷这条线?

于是她笑得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地讲:“当然,好的,我会把他放进名单里。”

当天中午,“盛世机器人主题乐园”官博发布公告,声明和丁子烽断绝合作关系,撤去他的形象宣传大使身份。

一周后,官博官宣林予臣成为主题乐园的新任形象大使,并艾特了林予臣。

林予臣也迅速转发了这条围博,并配文“i, robot.”

这个玩梗让许多人都会心一笑。

刚因为丑闻影响而跌了一些的集团股价,瞬间回升,并且飙到了比之前还高。

罗城用“臣臣我要给你生猴子”转发了林予臣那条几分钟就已经被转发了十几万的围博,打了一连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他拨了电话。

提示音响了两下,司尘就很快接起:“喂?”

自从酒店一别,他们已经一周没有联系过了。

罗城没有找他,他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

罗城靠在椅子里转圈圈,带着笑意说:“第一份合作礼物,怎么样,满意吗?”

司尘微微一怔,很快地笑起来:“果然是你。”

他的声音是清朗那一挂的,总让人想到林间的溪流,冬日的冰雪,但是此刻在电流的加工下,竟然透出了一股低哑性感的味道。

罗城的耳朵有点发烫,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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