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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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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崇菊是五月份出嫁的,到了这年年末时,她已经怀上孩子七个月了,不宜舟车劳顿,再加上葛天明要下场考的医官试是在来年二月二,夫妻俩商量了一下,便给两边的家里各自回了一封信,还捎带了不少扬州城的土特产。

葛天明与苏崇菊走的时候,就同家里人说过,这个年多半不回来,得等了来年考完,也得等苏崇菊生了孩子并出了月子,家里是点头同意过的,葛天明的娘舅与舅母也是大方的人,愿意收留夫妻俩,夫妻俩这才能在扬州城安心过日子。

其实也算不上大方,就是人家手里掌的家财多了,借葛天明和苏崇菊夫妻俩住一处院子,每个月给夫妻俩几两银子使,在人家眼里看来都是不值得过眼劳心的小事。况且葛天明在德善堂做得好了之后,每个月都能领到月钱,夫妻二人吃穿绝对够,又不用他们贴补多少。

苏崇菊幡然悔悟之后,及时同娘家修补关系,各种手段尽出,疯狂地巴结三房,总算把自个儿的霉运给扭转了过来。

葛天明去德善堂跟着老大夫学艺的时候,再也没有闹事的人去了,葛天明静下心来埋头苦学,医术突飞猛进,再加上他原本就有天赋,很快便入了德善堂那老大夫的眼,腊八的时候被那老大夫收作了关门弟子,奉过茶磕过头的那种,老大夫一生未娶,将来撒手西去之后还等着葛天明给收尸下葬呢!

苏崇菊也不再是养花花会死喂鱼鱼咽气的扫把星体质了,她别的本事没有,耐心还算足,瞅着扬州绣娘绣的东西不错,就花了几个银子找邻家手艺还不错,绣好东西能拿去绣楼换铜板的大婶学了一些刺绣的基本操作,然后就买了绣线、绣面、绣绷子等开始练手。

苏崇菊第一个绣的是什么?

是鱼!

梧桐庄紧挨着黄河,黄河中最有名的鱼便是黄河鲤,苏崇水多数时间抓的鱼也都是黄河鲤,故而苏崇菊见的黄河鲤最多,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将黄河鲤的大致模样给绣出来。

苏崇菊花钱请来的那个邻家大婶将刺绣的心得体会传了苏崇菊,苏崇菊就开始自个儿琢磨。

正所谓是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苏崇菊花钱请来的那个邻家大婶教她的是绣花绣草,但苏崇菊偏偏自个儿琢磨出绣鲤鱼来。

刚开始绣的时候,绣出来的东西确实无法入眼看,不是绣的太呆板就是绣的太花哨,反正瞅着和真正的鲤鱼不像,但时间长了,苏崇菊绣的鲤鱼多了,看着渐渐就像那么一回事了。

苏崇菊觉得自个儿绣鲤鱼绣的不错的时候,她突发奇想,想到了自己娘家的福星——鲤丫,然后就循着记忆中的印象,半杜撰半会议地绣了一个奶娃娃抱着大鲤鱼的图……然后,她的绣艺仿佛在这一瞬间升华了。

就好像是任督二脉突然被打通了一样,苏崇菊开始了自己绣啥像啥的‘从业生涯’。

当初从老家来扬州的时候,苏崇菊苦于没有能够用来换银子的一技之长,在路上吃够了颠簸坎坷的苦,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一门能换银子的手艺,立马就沉迷刺绣无法自拔了。

葛天明劝过苏崇菊好几次,说是肚子里怀着胎儿,不应当过分地用眼睛,不然对胎儿不好,但掉进钱眼里的苏崇菊哪里能听得进去?她满脑子都是赚钱赚钱赚钱,将绣好的东西拿去绣楼换了银子之后,苏崇菊第一时间就差下人买了丰厚的年货给老家送过去,婆家一份、娘家一份,三哥家一份。

苏崇菊这个人也真是奇特,把苏崇文这一房挑到了与婆家和娘家同等地位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巴结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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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芽和李大妮是在正月里听到的这个消息,苏崇山和苏崇水得知自家小妹只给苏崇文送年礼而不给他们兄弟俩送年礼的时候,心里还难过了一阵子,是张春芽和李大妮给劝着摆正心态的。

张春芽劝苏崇山说,“你妹子那样做,不是再合乎情理不过么?人家想给老三家送礼,那是因为能沾上老三家的好运气,给咱送礼有啥用?也没见你隔着这么远给你妹子送了一刀猪肉过去啊!”

李大妮从另外一个角度劝苏崇水,“崇水,你为了这么点事,怄啥气?值得吗?要是你妹子给老三家送来了金山银山,那你怄气就怄气,我陪你一块儿怄,可你妹子就是给老三家送来写扬州城的特产,咱稀罕吗?她也给爹娘送了,爹娘还分了咱不少,咱看看、摸摸、尝尝,这不就够了么?如果你稀罕那些东西,咱来年多养几头猪,自个儿赚了钱自个买,用着吃着都安心。”

妯娌俩从不同的角度劝自家男人,总算把自家男人心里的那点不得劲儿给劝说没了。

李大妮和张春芽坐在一块儿唠嗑儿的时候,妯娌俩双双松了口气,也双双捏了把汗。

张春芽说,“弟妹,我真怕我家那个死脑筋的因为这种小事做点啥,万一惹得财神爷不高兴了,那我不得跟着遭殃吗?现在的日子多舒坦?”

“虽说养猪累了些,但我汲取去年养猪的经验,已经想好了,今年啊,我提早就把猪草、苞米糠、麦麸这些东西准备好,等到了冬天的时候,拌和拌和喂猪吃就行了,绝对不能再向去年那么累,等猪出栏的时候,又是白.花.花的银子进口袋啊!”

李大妮附和道:“就是,我也担心崇水做啥不理智的事儿,坏了家里的财路。不过还好,崇水听我的,他要是敢哔哔叨叨,我就把猴姑往她怀里一塞,让他带闺女去。”

“猴姑这丫头性格不好,稍微有点不舒坦的地方就扯着嗓子嚎,能硬生生把人的脑袋给嚎大了。有猴姑做杀手锏,我不怕他苏崇水拖我赚钱的后腿!”

不光是妯娌俩私下里聊这件事,苏崇山和苏崇水私下里也聊。

兄弟俩想不明白,为啥日子过好了,兄弟姐妹五个的心就不像之前那么齐了?原先兄弟姐妹五个的心多齐啊!

苏崇山和苏崇水是点着油灯、喝着小酒、就着炒熟的花生米说的这事儿,自打杨绣槐和苏老头搬去县城之后,兄弟俩就有了这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的习惯。

习惯养成了,一时间就很难改,以至于杨绣槐和苏老头明明回了家打算住一阵子再去县城,兄弟俩都没意识到亲爹亲娘在家。

黑咕隆咚里,有特殊听墙根技巧的杨绣槐无意间就听到了兄弟俩的对话,然后她就摸黑进了屋,给了牢骚满腹的兄弟俩一个暴击。

“现在觉得兄弟姐妹五个的心不齐了?早干嘛去了?老娘当初是怎么教你们俩这不成器还眼皮子浅的东西的?老娘教你们要兄弟和睦,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沾着三房的运气发了一点小财,立马就看不起兄弟姐妹了,吵着闹着要分家。当初要分家的是你们,现在说兄弟姐妹心不齐的也是你们,你们有这个脸?”

杨绣槐翻旧账的本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三句两句就把苏崇山和苏崇水兄弟俩臊得颜面无光,无地自容。

可杨绣槐的本意并不是臊一臊自家这俩傻儿子的颜面,她是来给自家俩儿子讲道理,解心结的。

杨绣槐脱鞋上了炕,盘腿坐在四方桌的另外一边,拿了几粒炒花生米塞到嘴里,嚼碎吞咽了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

“崇山,崇水,娘今天再教你们一个道理,你们都给我听明白了,往后千万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绕圈子犯迷糊。”

“亲戚之间,互相帮衬、互相拉拔,这是情分,但不是本分。你们兄妹五个,除了崇梅那个不知道想嫁给谁的不争气玩意儿之外,四个人都成了家,就是四个小家了!你们当初吵着闹着要分家,娘心里纵使有千万个不愿,但也没压着你们,为啥?”

“因为娘知道,分家是必然的事情。你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得给自己的小家谋算了。春芽和大妮才是那个要陪你们走一辈子的人,等你们也双.腿一蹬、合眼入土之后,是你们自个儿的伴儿陪你们合葬,黄泉路上也是她们陪你们一块儿走,你们各自房里的婆娘才是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人,爹娘不是,兄妹也不是。”

“你们得在心里给这些亲戚关系排个顺序,不能方方面面都要求和原先一样好。你们现在觉得崇菊做事过分,看得起崇文看不起你们,但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崇菊之所以给崇文家寄东西,是因为崇菊觉得自个儿沾了她三哥家的光,她可曾沾过你们兄弟俩的光?”

“你们兄弟俩给崇文又是送鱼又是送肉,可给崇菊送过多少东西?别说崇菊去了扬州城,你们有心想送也没那个能耐,崇菊在县城也待了个把月,你们给崇菊送过什么?别说崇菊,就是崇梅,你们又给送过什么?”

“崇梅嘴上不说,但你们天天月月变着花样给崇文院子里塞东西,她一天能去崇文那院子里好几趟,你觉得崇梅是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她看不到你们给崇文家送的东西?福临楼来跑腿的小厮不会同崇梅说道说道你们给崇文家带了多少肉?”

“既然大家分了,有了各自的小家,那互相之间生分了,也是正常的事儿。往后的日子不知道会过成啥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们兄妹几个,往后绝对会越来越远。”

“崇梅这个还没出嫁的暂且不说,老三一门心思扑在功名上,往后指不定会被派去哪儿当官,你们还都要腆着脸跟上去?”

“崇菊嫁得好,男人争气,明年二月二参加医官试,说不准能考个医官回来,之后的崇菊也是官太太。你们不说巴结着点当官儿的,还要当官儿的巴结你们?犯啥糊涂,做啥白日梦呢?自个儿有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么?”

杨绣槐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扎心了,刀刀致命,插在了苏崇山和苏崇水兄弟俩的心上。

苏崇山和苏崇水兄弟俩对视一眼,苦笑着把酒盅里的小酒喝下,谁也没再提这个事儿。

杨绣槐这次正月里回梧桐庄家利,主要就是担心家里这些人不安分,她没想到两个掉进钱眼里不想出来的儿媳倒是看得挺开明通透,她一直觉着不错的俩儿子却在这件事情上犯了傻,如今拎着俩傻儿子的耳朵念叨了一通,瞅着这俩傻儿子都把她的话给听进了心里去,杨绣槐这才放心。

她在县城住着,吃得好睡得好方方面面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担心乡下这俩儿子家作妖生事。

如今心头大患得以解决,杨绣槐就打算再往县城去了。

算算日子,苏崇文又得出门进京赶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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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杨绣槐和苏老头搭着福临楼的顺风马车回了县城之后,憋了好几天的苏崇山苏崇水赶紧把压.在心头的问题说出来同屋里人商量。

苏崇山问张春芽,“春芽,娘说老三这次考完,指不定会被派去哪个地方当官儿去,你说咱到时候该怎么办?”

张春芽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给回答了,“去!为啥不去!咱跟着老三一块儿走!”

“崇山,我想的很明白,既然老三家是全家的福星,咱就得死命抓着,难不成还能让福星跑了?要是蹭不到老三家的福气,咱这买卖指不定哪天就突然黄了,到时候咱能干些啥?继续种地?”

苏崇山有些不大想挪窝,“要是跟着老三走了,那咱家的地,咱家的屋子,还有咱家这天天都能赚银子的买卖呢?都不做了?”

“你傻呀!地和屋子都能卖,换成银子带走就是,咱家的买卖里,除了你猎的那些山货之外,其余的猪肉买卖和鸡蛋买卖不都是跟着老三家走吗?要是桂枝不打算卤肉和卤蛋了,那咱家的猪肉和蛋卖给谁去?”

张春芽脑子转得飞快,想到这个关卡之后,她脑海中突然灵关一闪,硬生生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个乖乖,老三今年保不准就得走马上任,那咱家的养猪生意和养鸡生意还能再做吗?这买卖做了怕是得赔个精光啊!”

“村里的人瞅着咱家和二弟妹家去年养猪养鸡赚了钱,今年都要养猪养鸡,可桂枝要是跟着老三去了别的地方,那卤肉和卤蛋生意肯定就做不下去了,养的猪和鸡还不得都给砸手里去!不行不行,今年咱家不养猪不养鸡了。”

瞧着张春芽这说风就是雨的样子,苏崇山纳罕,“你就这么相信老三呢?万一老三没迁走,而是就在咱这周边几个县里当了小官儿,咱家却既没养猪又没养鸡,那该咋办?”

张春芽翻白眼,“什么叫我这么相信老三?我是相信老三吗?我相信的是老三她闺女!再说了,就算一年不养猪不养鸡,那又有啥?不就是少赚一年半载的钱吗?去年赚的钱又不是不够咱家花!”

“再说了,你不是还能上山打猎赚钱吗?日子总归是能过下去的。可转过来想想,万一咱养了猪和鸡,结果老三家举家搬走了,那咱往哪儿打发猪和鸡?搞不准就得和之前二弟妹一样贱卖。与其贱卖,不如把日子过得轻省些。”

苏崇山被张春芽给说服了,又到了捉猪崽儿的时候,张春芽的娘家亲娘急急忙忙跑过来问张春芽这一年要养多少猪,张春芽就给自个儿娘家亲娘现场表演了一个林黛玉附身,她病恹恹地躺在炕上,一说话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娘啊,我去年养了一整年的猪,太累了,今年不打算养了。”

张春芽的娘家亲娘一脸嫌弃,“瞧你那娇娇弱弱的样子,日子过好了之后,身子也变成大小.姐的身子了?有病就赶紧治!我和你嫂子商量好了,今年我们也养三十头猪,过年的时候肯定能大赚一笔。”

张春芽就算再黑心,也不可能坑自家亲娘,她想了想,咬牙说了实情,“娘,今年你还是别养那么多了,养个三两头就成。我同你说实话吧,不是我不想养猪了,而是我拿捏不准今年县城里的卤蛋和卤肉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你明白不?”

张春芽的娘家亲娘迷糊了,“我不明白,这是为啥啊?去年你养猪养鸡不是赚了可大一笔么?怎么这买卖还能说做不下去就做不下去了?”

张春芽被自个儿娘家亲娘的死脑筋气得都顾不上装病了,她坐直了身子,连说带比划道:“那肉和蛋之前一直都是我三弟妹带着人卤,今年我们家老三上京赶考,甭管能不能考中,去年就已经中了举人的他今年铁定是要当官儿的,到时候我三弟妹要跟着走,这肉和蛋谁来卤?”

“没人收肉和蛋了,养猪养鸡的人却多了,你说这些肉和蛋还不得砸在手里?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也拿捏不准。你是我亲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不管,但我同你说的这话,你出去可千万别声张,不然会坏事。”

张春芽的娘家亲娘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走的时候却是哭丧着脸,不过她好歹把张春芽的话给听了进去,家里只是养了三头猪,十来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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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崇水和李大妮也在屋子里商量,不过这夫妻俩的想法同苏崇山与张春芽的想法刚好相反。

苏崇山觉得这买卖不做有点可惜,张春芽死命拦着不打算做,生怕买卖做不成,还把银子给砸手里。

到了二房这边,是苏崇水觉得这买卖可能不会长久,但李大妮觉得可以试试。

李大妮还怪有理的,她振振有词地说,“这猪肉和蛋涨价,那是因为吃的人多了,大家都想吃点有油水的东西。哪怕没有卤肉了,肯定会冒出熏肉、腌肉这些,难不成还能因为桂枝不卤肉了,县里的人就都不吃肉了?怎么可能呢!”

“咱也不多养,猪养半年就能出栏,咱今年就养这么一次,老三从进京赶考到拿了功名回来,差不多咱养的猪都出栏换成银子了,到时候咱高高兴兴地跟着老三走,能碍啥事儿?”

苏崇水被李大妮给说服了,他发自内心地给李大妮竖起了大拇指,“媳妇儿,你这脑瓜子是真的好,简直就是女中诸葛,我听你的!”

张春芽和苏崇山在不养猪不养鸡上达成了一致观念,见苏崇水和李大妮要养猪,夫妻俩还好心劝了劝,但李大妮的意志十分坚定,立场格外牢固,她力排众议,给家里添了二十头猪崽儿和四十只鸡。

梧桐庄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观望老苏家,老苏家若是不养猪养鸡,很多人心里还没底儿,现在见李大妮这么大张旗鼓地养猪,瞬间就放心了,家家户户都忙着捉猪崽儿,也就是张春芽没养,她娘家没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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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崇文没出正月便赶到了京城,赁了一处清净的房子住下来,他没再温习功课,而是将京城给跑了个遍,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都摸透了,那些经得住放、能带回家的东西,他都买了些,打算等考完之后就给家中带回去。

至于功课,苏崇文恨不得自个儿这次落榜,不被朝廷盯上,更不要被打发去北疆当替死鬼。

葛天明也是这会儿上的京城。

苏崇文和葛天明一直都有联络,等葛天明到了之后,直接住进了苏崇文赁的院子里。

葛天明对未来还是充满期待的,他兴致勃勃地同苏崇文说自己的计划,“三舅哥,我这次一定得考好,给崇菊挣个功名回家去!医官虽然比不上实权的官儿,但好歹也能食朝廷俸禄,一旦考中,往后的日子就舒坦多了。”

苏崇文看葛天明的目光就像看傻子一样,他问葛天明,“考中医官干什么?北疆瘟疫横行,你打算带着我妹子去北疆治瘟疫去?”

“你难道上京赶考的时候就没有打听打听,为啥这次甭管是参加科举的人还是参加医官试、农官试的人,都是我们这些贫门子弟?权贵官宦人家的子弟,有几个打算这场考?”

葛天明:“……”

苏崇文见葛天明那一脸便秘色,还得宽慰葛天明说,“不过你也别太忧心,这次考的时候咱都学会藏拙,表现得差一些。咱俩的情况不一样,我想要落榜也没那个机会了,只能尽量考差些,希望不要入了上头人的眼。你这医官试又不急着一场两场,不考医官试也能开医馆,怕啥?这次就奔着落榜去考,会的做对一小半,不会的瞎写一通,让判卷的考官觉得我们都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松松手放我们一把,省得去北疆,明白不?”

葛天明苦笑着点头,“明白了,谢三舅哥提点。”

二人商量得挺好,到了开考的时候,简直就是‘装疯卖傻’型应考,明明会还要故意写错,监考的考官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小样,你们还没参考,名单就已经造出来了,现在玩这些把戏有用吗?”

考完之后,苏崇文和葛天明还在小院里摆了一桌,小酌着庆祝自个儿远离北疆那熔炉炼狱。

结果等放榜的时候一看,二人齐齐傻眼:苏崇文被点了当朝第二,葛天明在医官试中名列前茅。

圣旨当天就传了下来。

苏崇文被钦点去北疆辽州做知州,葛天明也是去辽州做一州医官。

宣旨的那太监笑意盈盈地同苏崇文说,“苏榜眼,恭喜了!才刚入仕途,就是从五品之身,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苏崇文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还是得跪下磕头谢恩。

那太监脸上明晃晃地摆着同情,苏崇文又不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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