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午后的日头盛, 打下的一片绿荫盎然,透着几分清凉的意味。小姑娘的眼睛里仿佛盛着细碎的光,一眨也不眨,乖巧地等着送他离开。
陆昭谨忽的便不想走了。
他朝江琬槐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江琬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上他一贯幽深的黑眸,下意识地便跟着往后退。
只退了一步, 她就回过了神来,堪堪地站稳在了原地,目光与陆昭谨对视着。
蝉鸣不歇的叫唤着, 光影星斑摇曳, 给这空气都蒙上了层暧昧的氛围来。
陆昭谨人高腿长的, 只一步就轻松的抵了她方才的那几步。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小姑娘粉嫩的唇上,她刚刚喝药时沾湿了唇, 透着晶莹的亮色, 显得愈发的诱人了起来。
陆昭谨一时间便想将左右的顾虑都抛至脑后, 脑子里只叫嚣着一个念头, 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绪。
看着眼前男人的脸愈发的靠近,江琬槐便是再傻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就立刻抬起双手挡住了自己的嘴。
开什么玩笑,她才刚喝过药,嘴巴里的苦味可都还没散去。
陆昭谨靠近的动作被迫顿住,他稍微直起了身子,眸子与她浅色的瞳子对视着, 不解的挑了挑眉,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了下疑问。
江琬槐觉得心跳如鼓擂一般狂跳,面上却仍是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捂着嘴的手也没有松开,说出口的声音闷闷的,含糊不清:“臣妾风寒还没好,不好传染了殿下。”
她说这话时,心虚的视线乱瞄,不敢看陆昭谨一眼。
陆昭谨慢吞吞的站直了身子,眸子垂下,盯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正在面对什么极大的考验。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陆昭谨心下有些好笑,手忍不住在她印着粉晕的脸颊上掐了掐,开口提了句:“你方才不还说好全了?”
江琬槐:“……”
所以在这里等着她呢?
江琬槐被他这话一堵,不免觉得有几分尴尬,偏头躲过了他的手,就要推着他往外走,说道:“殿下不是说政务忙得很,怎得还不回去?”
话里带了点恼羞成怒的意味,不过手上倒是装腔作势的没用什么力气。
陆昭谨顺势被她推着往外走了几步,轻笑一声,说道:“孤这就走。”
江琬槐本就不是真的在赶他,听到这话,把手收了回来,气闷地抿了抿唇,赌气道:“走吧走吧。”
心里头还暗自道了句,走了就别回来了。
陆昭谨听她这话,倒是没有真的马上离开,转过身来,在她细软的发丝上揉了揉,说道:“孤晚上再来寻你。”
他说这话时,声音较往常多了几分沙哑低沉,还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暗示。
听得江琬槐一下子脸颊便发了烫。
陆昭谨走后,江琬槐便回了屋中。
她这段时日里,与采春学了不少的刺绣花样,绣的不少东西都瞧着有模有样的。她便动了心思,想要绣个香囊赠与陆昭谨。
她还原想下午的时间,便就这么消磨过去了。不料才方拿起针线不久,就又皇后娘娘的一道口谕请进了宫中。
江琬槐到坤宁宫的时候,大殿里除了主位的皇后娘娘,侧边上还坐了一位女子。
生得极美,亭亭玉立,单是坐在那儿,便有一股弱不禁风的仙女气质。见江琬槐行了礼后,盈盈的眸子蕴了笑意,站起身来,同她行了个礼,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江琬槐识得这人,在前世时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皆是在这坤宁宫中,倒不也算太陌生。
她也回以一个笑意,柔声道:“林小姐不必多礼。”
便是林家的林荏瑶,京城中有传言说倾慕于太子殿下的那一位。
前世见面时,她对于陆昭谨没有情意,对于皇后娘娘这般,特地将她们两人凑在一起的行为也没有旁的想法。如今便不一样了,江琬槐目光落在对方妆容精致的脸上,笑容不免淡了几分。
江琬槐敛了敛眸,遮去眼中的情绪,也不知皇后娘娘这一举,又是作何。
她在林荏瑶身侧落了座,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动作不紧不慢,等着上位的皇后娘娘开口。
皇后今日心情瞧着不错,脸上的笑意同先前每次盈于表面不同,这次倒是处于真心实意的开心,连一向含了霜一般的眼底都带上了些许笑意。
江琬槐还算有自知之明,自然知晓这笑意不可能是对着她的。
皇后捻着茶杯盖子在茶杯沿轻轻刮了刮,抿了一口后搁在了桌面上,赞叹道:“好茶。”
她视线对着林荏瑶道:“瑶儿还真是有心了,知晓本宫爱茶,便专程带了这明前龙井来。”
林荏瑶闻言,娇声应道:“表姑母喜欢便好,我还怕表姑母瞧不上我这茶呢。”
“瑶儿这是说哪儿的话。”皇后笑道,细长的眼梢微扬,眉目流转,视线在江琬槐身上顿了一瞬,又不着痕迹地移了开来。
虽然她没开口责怪什么,江琬槐愣是从她这一眼中感受到了“你瞧人家多懂礼,进宫知晓得带点礼,你倒是好,空着手还理直气壮”的意味来,手中的动作一滞,又接着就着茶杯喝了一口。
淡定自然的好似没有感觉到皇后的目光一般。
皇后见她没反应,也不再理她,接着对林荏瑶说道,“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本宫膝下无女,得亏有瑶儿陪着,圆了本宫这些年来的念想。”
她说着,又自顾自的叹了口气,语气更慢了几分,感慨道:“现在有你常常来陪着本宫倒还好,只是本宫一想到,往后你若嫁了人,本宫这坤宁宫便就只剩本宫一人了,到时该有多冷清。”
林荏瑶忙接茬道:“就算是嫁了人,瑶儿也会常来宫中看表姑母的。”
“那多不合规矩。”皇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倒完全听不出有责怪的意思。
江琬槐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那两人寒暄顾不上她,她反倒乐得清闲。
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皇后突然开口叹息道:“先前本宫还想着,若是你能成本宫儿媳便好了,只是啊……”
她话音戛然而止,拖了点不明的意味深长。
江琬槐身体一僵,神色顿时有几分难看了起来,偏头看向了主位,与皇后看过来的视线对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