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是这个医馆吗?”阮瑜指指上面的招牌‘妙手回春医馆’,觉得有些可笑,妙手回春?黑手贪钱还差不多。
小孩肯定地点点头,他们一直都在这个医馆抓药。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儿的药比别的地方便宜一些。
来这个医馆的大多也是贫苦人家,生了病舍不得多花点钱看病,就来这个医馆,因为‘便宜’。殊不知来了这里之后,才是真正的花了大钱看病。医馆的黑心大夫每次用少量药,钱自然要的少,可是病却一直拖着不能痊愈,花出的钱自然积少成多了。
阮瑜心中生出一计,让他们在外头等着,她等会就来。
前面还有五六个人在排队,有老人也有妇孺孩子,有个孩子估摸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哭的厉害,妇人安慰着:“幺儿不哭不哭,看了病就好了。”
阮瑜心中难受,在这庸医这儿看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病好呢!
她走过去,把阿襄之前买的一包蜜饯递给孩子:“姐姐给你吃糖,幺儿不哭了好不好?”
孩子约莫三四岁,正是馋嘴的年纪,泪眼婆娑的接过了蜜饯,吃了一颗之后果然不哭了。
妇人见阮瑜这般心善,赶紧道谢。
阮瑜让她不必客气,又红了脸询问:“我今早起来便觉得肚痛不已,大姐能不能让我插个队先看病?”
妇人抱着孩子站在第一个,要是阮瑜不过来,就轮到他们看病了,又得再被骗一次。所以阮瑜才提出要插队的请求,妇人见阮瑜和善,自然点头答应了。
大夫是个四十来岁的人,留了山羊胡子,眼神虚瞟,这面相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观察了阮瑜一眼,接着便是把脉,之前听到了她跟妇人的对话,直接说道:“我瞧你面色发白,有些气虚,肯定是贪凉受寒了。我给你开个方子,吃几副药就能好。”
阮瑜不说话,任凭他说着。
她气色好的很,就是皮肤白净了些,到了这庸医口中却成了气虚的表现,实在好笑。
山羊胡子很快开了个方子给她,阮瑜拿过来一看,发现果然都是一些温和的药剂,无功无过,没病的人吃了没事,有病的人吃了不会好,但病情也不会加重。
阮瑜兀自笑了,将方子攥在手中,讽刺道:“大夫好会赚钱啊。”
大夫一吹胡子,瞪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我‘妙手回春’医馆看病最便宜?收的钱从来只比别的医馆少,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哈,我看你是童叟皆欺吧?瞧瞧我身后这些,不都是一些老弱妇孺?”阮瑜冷冷说道,“你说你收的钱比别的医馆少,那么我问问你,别的医馆治个伤寒五六日便好,为何到了你这儿便要拖上个二三月?这二三个月的药钱,难道还抵不上去别的医馆五六日的?”
“你打着给穷苦人家行方便的招牌,却做这种黑心事情,简直就是庸医!”
阮瑜的话引起身后病人的恐慌,他们之前也曾怀疑过,为什么每次病了之后得要那么久才能痊愈,可是这大夫总有一套说辞,他们就相信了。可是阮瑜再次说出来,他们又开始怀疑,也纷纷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山羊胡子见事情闹起来了,恼羞成怒,叫了人过来:“来人,快把这个妖言惑众,满口胡言的妖女给赶出去!”
那人赶紧过来要抓住阮瑜,大家惊叫出声,里面一阵乱糟糟。
宋河一路跟到了医馆,见他们不是真的要把阮瑜卖了,放心了许多。当下便准备回去,可是又见阮瑜进了医馆,他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也想看看等会儿阮瑜得知那老人没病之后,懊恼后悔的样子,干脆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看热闹。
可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医馆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事,闹哄哄的。
他没把闹事跟阮瑜联想起来,就是琢磨着她那么娇滴滴的,要是别人打起架来,她没能及时走开,岂不得殃及池鱼?想了想,他还是从树上跳下来,朝医馆去了。
他心里想着,他并不是担心阮瑜,而是怕她受了伤,回去之后他不好向祖母交代。
推开堵在门口的人,宋河刚走进去,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果然如同百灵鸟般清脆。
“我是不是妖言惑众你自己心里有数,若不是被我说中了,你何必这样恼羞成怒?我身体如常,刚刚不过是为了试探你,才故意跟大姐说我肚子痛。可你这庸医立马就说我是受了寒,气虚,还给我开了这些没什么用的药,简直可笑!”阮瑜生气的时候,也没什么气势,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软糯,好欺负。
山羊胡子并不怕她,使了个眼色,另一个年轻人就准备过来收拾阮瑜。这人是练过的,有两下子,生的人高马大,眼神凶狠,仿佛只要轻轻一碰阮瑜,她便会被弄折了骨头。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阮瑜的衣角,就被宋河一脚踹中肚子,整个人飞出两米之外。他赶紧爬起来,再次动手,宋河冷笑一声,只听到咔吧一声,那人的胳膊已经被折断了,然后就被宋河一脚踩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大家惊诧不已,他们连宋河什么时候出手的都不知道!
阮瑜没想到关键时刻宋河会突然出现,还出手教训了坏人。她水雾般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自然而然的站在宋河的身后,小声道:“他们是庸医,专门骗钱的,宋公子,咱们得把他们抓去见官!”
阮瑜把事情的经过跟宋河说了一遍,那些病人的话成了证词。
山羊胡子原本还死不认罪,可实在经受不住宋河的武力,那把老骨头都快断了,只能全都招了。
果然如阮瑜所言那般,他先以药钱便宜这一点吸引顾客,然后在每次的药里面减少药量,这样大家就得多买几次药,他赚的钱也就越来越多。
令人惊诧的是,这把戏他们已经玩了许久了,因为每次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不久,还从来没被人发现过。前阵子才来的清河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阮瑜给抓包了。
宋河冷笑一声,将山羊胡子踩在脚下:“敢在你宋爷爷的地盘上搞事情,我看你是活腻了!”
巡街的捕快接到报案,很快来抓人了。他拍拍宋河的肩,笑道:“行啊宋河,这个月都帮我们破了好几个案子了,要不然你跟宋知县说声,也来巡捕房得了呗。”
宋河赶紧摇头:“那不成,巡捕房规矩多得很,我不去。”
阮瑜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有些诧异。宋河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想到还时常帮衙门破案,真是看不出来。
有捕快监督,山羊胡子将之前骗到的钱财全部都还给了受骗的百姓。他们也被带去衙门,接受应有的处罚,估计会被关上好几年。
阮瑜见医馆离还留下了许多药材,便给病人号脉问诊,重新给他们开了方子。大家拿到了被骗走的钱财,又免费看了病拿了药,纷纷对阮瑜表示感谢。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医馆的大门也被查封了。
宋河低头看向阮瑜,见她嘴角微微扬起,心情似乎很好。想起之前她一个弱女子面对两个坏人时的场景,冷了脸:“刚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不知道会怎样。看你平日里娇滴滴的,怎么遇上事了这么莽撞,就不知道害怕?”
“就算知道他们是坏人,也可以先去报案或者找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祖母还不得怪到我头上?真蠢。”宋河嘴上不留情,最后那句话声音却小了一些。
经宋河说起,阮瑜才后觉刚刚的情况的确危急。宋河说得对,她应该先寻求衙门的帮助的。
可是当时她一想到这种庸医还在这儿逍遥法外,父亲却被冤死,心中便无法冷静,只想赶紧撕开庸医的真面目。
她咬唇,软糯道:“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到,太过鲁莽了,害你担心,很抱歉。”
她认错的态度很好,倒是让宋河不好意思了。他俊逸的脸上微微红了红,有些恼羞成怒:“谁担心你了!我只是刚好路过,顺便出手救你而已!”
阮瑜抿唇,没在意他的话,继续说道:“父亲曾跟我说过,为人医者最重要的便是医德。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但求心中无愧,我从小便受父亲所影响,见不得这些庸医害人。大夫的手分明是用来救人的,怎么能害人呢?”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似喃喃呓语。
宋河猜她兴许是想起父母了,怕她又潸然落泪,赶紧换了个话题道:“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她看起来弱得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他一直将她当成只会读些文人酸诗的娇小姐。
阮瑜淡淡一笑:“曾跟着家父学过几年医术,医术不精,但治些普通的病症不难。先前我已经给老人家把过脉,他的确是生了病,就因为被庸医害了,才总不好。”
宋河心道小姑娘家家还挺记仇,这是跟他算之前他当众说她蠢,容易受骗的账呢。但今天这事他的确不对,纵使心中不太高兴,还是说了句:“那事是我误解你了。”
宋河是谁?清河县的宋小霸王,扛把子,道过的歉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宋河觉得自己做的足够了。
谁知阮瑜却指指不远处的老人家和小孩说道:“宋公子应当向他们道歉才是。”
阮瑜想起先前宋河不分青红皂白就踢了小乞儿的碗,还骂他是小骗子。他小小年纪为了阿公的病去做乞儿已经十分可怜了,还要被宋河这样呵斥,十分可怜。
宋河却彻底恼了,觉得阮瑜简直不识好歹,他向她道歉是因为骂了她蠢。她不领情就罢了,还让他堂堂宋小爷去向两个乞丐道歉,这事他做不出来。
况且整个清河县的人都说他们爷孙俩是骗子,又不止他宋河一个人这样说,他凭什么要道歉?
宋河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给阮瑜好脸色了,导致她有些蹬鼻子上脸。所以他冷哼了一声,一个招呼也没打,便拂袖而去了。
啊啊啊啊宋河又开始傲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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