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姑姑怕我学杜姑娘?”云栖问。
赵姑姑没应声。
云栖想, 她应该是猜中了。
云栖淡淡一笑,与赵姑姑说:“我记得我之前曾跟姑姑说过,说我这条命得来不易,我惜命的很,绝不会轻易舍弃自己这条命。您就放心吧, 我一定不会为不能嫁给六殿下为妻这种事去轻生的。
这样说姑姑或许会认为我很没出息, 但我觉得已经够了。
事到如今,知道六殿下心里有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敢再奢求更多。
能被他放进心里, 哪怕只有一刻, 我也是欢喜的, 感激的。
此生无憾。”
“你这孩子真是……”赵姑姑叹了声气。
“姑姑想说我傻?”
“你不傻, 你很好。”赵姑姑道, “云栖, 信姑姑,你来日一定会有福报的。”
“我有福报就是姑姑有福报, 我与姑姑有福同享, 万事大吉。”
之前还唉声叹气的人,转眼就被云栖给逗乐了,“这样的吉祥话, 还是留着过年的时候再说吧。你赶紧盖好被子睡吧,明儿又要做饭, 又要做糕点和糖, 事多着呢, 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嗯。”云栖依着赵姑姑的话,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姑姑,我明儿能不能给六殿下带一包糖?”
赵姑姑闻言忍笑,反问一句,“我若说不能呢?”
“那我就把我那份儿省下来,省给六殿下吃。”
赵姑姑啧啧,“还没嫁给人家就疼惜成这样?”
“我就是想对他好,能对他多好就多好。”云栖冷静道,脸却热的烫手。
赵姑姑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天长地久’‘百年好合’糖,依我看都不如你俩甜,甜的你姑姑牙都快掉了。”
云栖本就害羞,被赵姑姑这么一说,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扯过被子蒙住头,翻身不理赵姑姑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上依旧飘着雨。
不过雨势却比之前小了不少,瞧天色已有转晴的迹象。
云栖和赵姑姑梳洗好以后,便一同去了小厨房。
一进小厨房,两人就察觉到有些不对。
自含冰居调进新人以后,云栖和赵姑姑为防这些新人中有来者不善,图谋不轨者,会在吃食上打主意动手脚。
因此,小厨房里大到米缸面缸,小到盐罐糖罐,云栖和赵姑姑每回用过以后,都会悄悄做上一个标记。
若有她俩以外的人动过,她俩便能及时察觉。
除此以外,云栖和赵姑姑每日最后离开小厨房时,都会在小厨房的进门处撒上一点点面粉。
若有人私自进入小厨房,便会留下痕迹。
刚刚,云栖和赵姑姑一进门,就见地上有面粉被踩过的痕迹。
两人肯定,昨夜一定有人偷偷进入过小厨房。
通过地上那半枚还算清晰的脚印,云栖和赵姑姑可以断定,昨夜潜入小厨房的是个女子。
至于其他线索……云栖与赵姑姑相视一下,便分头去查看。
一圈查下来,米缸面缸和调料罐子都没被动过,碗筷和其他物件也一样没被动过。
就只有昨日剥好的那九样干果少了好些。
“好一只馋嘴的死耗子,胆子也忒大了,竟敢到老娘的地盘上偷!”赵姑姑很生气,云栖许久都没见赵姑姑这么生气了。
旁人不清楚,云栖却很了解赵姑姑,作为一个厨子,赵姑姑最恨旁人不经她允许就私自进入她的厨房,更忌讳旁人随便触碰她厨房里的东西。
见赵姑姑生气,云栖也生气。
敢惹姑姑生这么大气,她绝不会放过这个贼。
“姑姑,您赶紧去前头找才人,把小厨房丢了东西的事向才人禀报。”云栖跟赵姑姑说。
赵姑姑明白,云栖叫她立刻去把此事禀报才人,就是想让才人出面,大张旗鼓的来抓这个贼。
越是大张旗鼓,那个贼被抓出来以后,就越是难堪。
只是,“咱们这儿到底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少了些干果,才人那边未必肯容咱们把事闹起来。即便才人有心偏向咱们,答应彻查此事,那些被偷走的干果,只怕也早就进了那贼的肚子,留不下什么证据,很难人赃并获,坐实那贼的罪名。”
云栖淡淡一笑,一脸的胸有成竹,“姑姑,我有办法。”
赵姑姑好奇又期待,“快说来听听。”
云栖凑上前,把她的计划简单与赵姑姑讲了一遍。
赵姑姑听后,十分赞赏地拍了拍云栖的肩膀,“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前头找才人。”
话毕,赵姑姑就匆匆出了门。
赵姑姑离开不久,云栖就听见碧蕊在小厨房外唤她。
云栖快步走到门口,问碧蕊:“什么事?”
自打经了上回的事以后,碧蕊是打心底里怕着云栖,每每与云栖说话,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敢看云栖的眼。
“才人吩咐,叫大伙都去前院。”
云栖点头,“我知道了。”
碧蕊知道云栖不待见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敢与云栖扯,又小跑着去喊玉玢了。
这厢,云栖刚解下身上的围裙,要往前院去,就见有德找了过来。
“听碧蕊说,才人叫咱们都到前头去。师傅可知出了什么事?”有德问。
有德单纯,是那种喜怒皆形于色的人,云栖怕把计划告诉有德,有德藏不住心思,再露了馅,便没与有德多说什么,只道:“是有好戏看。”
有德闻言,一脸兴致勃勃,“师傅,是什么好戏呀?”
云栖答:“猫捉老鼠。”
……
这是自吴才人对她说,从今往后不许她再私自踏进前院以来,云栖头一次进前院。
再次踏进前院,云栖心里免不了有些感慨,而在见到吴才人以后,她心里更是感慨。
许多日不见,吴才人原本清瘦的脸庞明显圆润了几分,气色也好了很多。
人还是从前那副处变不惊的恬淡模样,但衣饰打扮却跟从前很不一样。
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吴才人眼下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自然不能再穿戴从前失宠时穿戴的那些旧衣、旧发饰。
原来宫里最近时兴这种款式的衣裙和那种式样的发饰。
真好看啊。
衣饰好看,穿戴这些在身上的吴才人更好看。
自吴才人现身以后,云栖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才人看,根本舍不得移开眼。
而吴才人却自始至终都没瞧云栖一眼。
云栖心里失落,但更高兴。
只要能见着吴才人她就高兴,见吴才人看起来过的很好,她更高兴。
见人都到齐了,吴才人开门见山,把昨夜小厨房失窃的事与众人说了。
一听用来做“天长地久”糖的干果被人偷了,有德气得都快哭了。
见有德的神情不太对,吴才人不禁问:“有德,你这是怎么?”
有德连忙冲吴才人一礼,道:“回主子,失窃的那些干果,是奴才和师……和云栖姑娘还有赵姑姑一颗一颗,一粒一粒剥出来的。从昨儿午后就开始剥,一直剥到深夜才剥了那么多,手到这会儿还疼得厉害呢。辛辛苦苦剥出来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人偷走了,奴才气不过。奴才恳请主子做主,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贼抓出来。”
听完有德的话,吴才人的眸色又明显暗沉了几分。
她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边打量边语气冷肃地说:“含冰居不是贼窝,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昨夜是谁去小厨房偷的东西,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出来,我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若是待会儿被我查出来,一定严惩不贷。”
话毕,吴才人的目光正好落在了碧蕊身上。
碧蕊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才人,不是奴婢,真不是奴婢偷的!才人若不信,尽管去搜奴婢的住处,搜奴婢的身也行。奴婢真是清白的!”
与碧蕊同住的玉玢,在听了碧蕊的话以后,冷笑一声道:“那屋里住的又不止你一个人,就算你偷了东西,也不敢往回带,八成是藏在其他秘密的地方,搜屋自然是什么都搜不出来。”
面对玉玢无端的怀疑和揣测,碧蕊又惊又委屈,“玉玢姐姐的意思是,东西就是我偷的?无凭无据,你这是诬陷!玉玢姐姐刚刚说搜屋什么都搜不出来,便是有意拦着不想让才人去搜。难道说玉玢姐姐是做贼心虚,怕才人在你那儿搜出什么?”
玉玢没想到碧蕊这只唯唯诺诺的小鹌鹑,竟然敢公然攀咬她。
火气上来,撸起袖子就要赏碧蕊一耳光。
“你敢!”吴才人瞪着玉玢,目光和语气都不算凶狠,却气场十足。
玉玢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敢打下去。
怕众人听信碧蕊的话,疑心她就是那个贼,玉玢道:“无论是搜屋还是搜身,我都不怕,要搜尽管来。”
“那就搜吧。”吴才人说,“为公允起见,就由我来带头搜。”
“主子,等一等。”雅音突然站出来,“主子,您能否听奴婢说几句。”
吴才人点头,“你说。”
雅音冲吴才人一礼,才开口说:“玉玢之前有句话说的很对,偷东西的贼应该不会傻到将偷来的东西藏在自己住的屋里,怕的就是东窗事发以后,会落个人赃并获,搜屋怕是不会有任何收获。再有,昨夜小厨房丢的是吃的,那些吃的八成已经进了那贼的肚子,恐怕留不下什么证据,无论搜屋还是搜身,都是白费力气。”
“雅芙所言甚是有理。”吴才人看着雅芙问,“那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