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得到楚恬承诺的云栖, 心满意足的浅浅一笑,“殿下愿意听听我的看法吗?对你们全盘计划的看法。”
“云儿是觉得这计划有不周全的地方?”楚恬问,看起来有些紧张。
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不容有失。
云栖连忙解释, “这计划周全得很,至少我暂时找不出什么破绽。是我自己,我私以为有些地方做的还不够, 咱们应该趁此机会……”
云栖说着,支起身子凑到楚恬耳边,将她的想法详细与楚恬说了。
楚恬听后,明显有些迟疑, “这样太危险, 万一……或许咱们可以换个法子。”
云栖坚持,“这是最好的法子。”
楚恬摇头,“我不能让你去犯险。”
云栖已然是下定决心, “若能达到目的, 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楚恬看着云栖,眉头深锁,双唇紧抿, 心里无比挣扎。
“殿下,求你。”云栖握紧楚恬的手, 十足恳切的说, “求你答应我, 让我亲自去完成我的夙愿。”
楚恬不言, 望着云栖静默许久,才缓缓吐了口气。
“就按着云儿说的办吧。”
云栖听了,欢喜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忧,“这事儿殿下自己可以做主吗?要不要通知其他人计划有变?”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楚恬回握住云栖的手,“云儿只管把你的打算详细与我说说,必须要周详到万无一失,我才许你去行动。”
云栖这是在得知楚恬他们的计划以后,才临时想出来的主意,细节什么的还没来得及琢磨。
但云栖却不急,她冲楚恬笑笑,“我与殿下慢慢说,殿下要帮着我好好参详参详,如此,我这计划一定能万无一失。”
“好。”楚恬应下,他望着云栖,眼中满是怜爱之色。
只要是云儿的话,他总是没法拒绝的。
楚恬与云栖商讨的认真又专注,因此,当常禄过来提醒两人,说外头天快亮了,云栖必须得赶紧离开,两个人都有些懵,感慨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好在两人的探讨颇有成果,云栖的新计划已经接近万无一失。
“这个计划何时能实施?”云栖有些等不及,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了断,与皇后的了断。
楚恬叫云栖稍安勿躁,回去以后再将计划想得更细致周详些,至于计划实施的时间,“到时候我会命人通知云儿。”
云栖点头,不舍地握紧楚恬的手,“殿下保重,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云儿也是。”楚恬道,“二嫂那边……”
“殿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怎么不见四公主,四公主没关在这儿吗?”
楚恬答:“四姐原本是关在这儿的,可我见这地牢实在潮湿阴冷,不是姑娘家应该待的地方,便叫来谢勤,给四姐换了别处干爽些的监室。”
云栖听说过谢勤的名号,知此人是暴室的副总管,凶名在外,是比暴室总管还难缠的家伙。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身陷囹圄,前途未卜的皇子言听计从,除非……
“这个谢勤是?”
楚恬点头,看着云栖,满眼愧疚的说:“云儿,你受苦了。”
云栖不解,“我在北宸宫吃得饱穿的暖,哪有受苦,受苦的是殿下才对。”
楚恬没解释,心想:云儿或许是不记得这里了,不记得这间牢房就是当初关押自己的那间牢房。
从前他全靠想,想象云儿被关在暴室的那些日子,究竟受了多少苦。
光用想的,他就已经心如刀绞。
如今亲身体验过,他简直恨死自己。
他的云儿竟然曾受过这样的苦。
不,云儿所受的苦远不止这些,云儿曾承受了比他多几倍的寒冷,多几倍的饥饿,云儿她还受了刑……
他柔弱的云儿那时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云儿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受尽苦楚时,他却对云儿的遭遇一无所知,没有在云儿身边护着云儿。
他至今都无法原谅自己。
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会了,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楚恬以性命起誓,往后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他的云儿分毫。
……
云栖回到北宸宫时,已是晨光熹微。
云栖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去到太子妃的寝殿。
尽管这几日太子妃安置的都很早,却是辗转反侧,没有一日睡得好。
人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憔悴。
见太子妃眼底的乌青,明显又比昨日深了几分,云栖担忧极了。
她立刻寻个了由头,将令春和盈夏全都支走。
在确定殿内就只剩下她和太子妃两人,且无人偷听墙角以后,云栖才与太子妃说:“殿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讲。”
昨夜在暴室,云栖向楚恬坦白了太子妃已有三个月身孕的事。
楚恬听后很是惊讶,直言道:“若是二哥知道二嫂有孕的事,绝不会选在这种时候离宫。”
云栖与楚恬商议,说太子妃为太子的事,担心的寝食难安,为了太子妃的身子考虑,能不能把真相也告诉太子妃。
楚恬没迟疑,说事已至此,自然该将一切向二嫂坦白。
于是,云栖便将她才从楚恬那里听来的事,一点一点缓缓讲给太子妃听。
听完以后,一向端方的太子妃抱着云栖失声痛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云栖轻轻地为太子妃拍背顺气,“这些事太子殿下不是存心要瞒着殿下的,太子殿下也是身不由己,自己做不了主,还请殿下不要生太子殿下的气。”
太子妃含糊的“唔”了一声,伏在云栖肩上低声哽咽,半晌才渐渐缓过来。
原本灰沉沉的双眼,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与云栖一样,在天将明时才回到住处的还有五皇子。
可在开阳殿等着他的,却不是暖胃的清粥小菜,也不是松软的床榻,而是皇后疾言厉色的质问,“你昨夜一整夜去哪儿了!”
望着皇后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五皇子不禁在想,若叫那些将母后当菩萨的人,见到母后此刻的修罗面孔,不知心里会是何感想。
他忍不住去回忆,努力回忆自己究竟是何时发现,他母后人前人后有两张面孔。
是母后作践贤妃,苛待七弟和七妹的时候吗?
不,应该是在这之前就发现了。
是去年在昌宁行宫的时候,他偶然撞见母后命人责打宫女雅芙的时候吧。
不对,还要更早些。
见五皇子不但不立刻回答她的话,竟然还敢走神,皇后彻底被激怒。
她舍不得责打自己的儿子,只能拿奴才出气。
“开阳殿掌事宫女秋水,近侍太监长空,庄生,当差不利,由得主子任性妄为,而不知劝阻。”皇后目光扫过跪伏在地,吓得抖若筛糠的三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仿佛要烧毁一切的冲天怒火,“来人,将他三人拿下,给本宫狠狠地打!”
皇后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声令下,一队太监就有条不紊的进入殿中。
这队太监分工明确,其中六人走上前来,将秋水三人分别一左一右的按住,剩下三个太监则每人手持一条短鞭。
被死死按住的三人,浑身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却不敢求饶。
“打。”皇后吩咐那三个太监,眼睛却是看着五皇子的。
她晓得她这儿子一向疼惜身边这些奴才,为了让这些奴才免于受罚,她儿子一定会向她服软求饶。
她就是要借此机会让她的五皇子知道,自己这个母后是疼他爱他,却不会一再骄纵他做出违逆自己的事。
身为儿子,必须要对母亲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好。
行刑太监下手狠辣,一鞭子抽下去,三人就皮开肉绽见了血。
秋水禁不住痛呼一声,若非有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架着,早就扑倒在地。
长空和庄生两人咬紧牙关,只是闷哼一声,可嘴唇却都已经被咬出血来。
五皇子负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攥紧,他微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皇后没叫停,三个太监就只管打。
当第五鞭子落在身上以后,秋水终于挨不住晕了过去。
皇后的近侍宫女雅若,立刻上前用一杯冷茶将人泼醒。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秋水,脑中一片混沌,原本打死不敢求饶的人,向五皇子哭求道:“殿下救救奴婢!求殿下救救奴婢!”
五皇子面色阴沉,冷声道:“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你要求饶,也该向你真正的主子求饶。”
五皇子的话,听得秋水心头一震,几乎在瞬间就清醒过来。
殿下知道,殿下早就知道她听命于皇后,是皇后的人了!
而另一边,皇后神情微僵,十分嫌恶地瞥了秋水一眼,暗骂秋水是个没用的东西。
目光又扫过长空和庄生,眼中的嫌恶之色更浓,都是些没用又该死的东西。
“这三人都是母后的奴才,母后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儿臣不奉陪了。”说罢,五皇子便转身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