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漂亮蠢货
洛炜看到洛宁居然说出这种话, 顿觉无话可说，看了眼洛佳人, 转身上楼。
洛佳人瞪了洛宁一眼, 跟着二叔离开餐厅。
洛宁独坐在餐桌前，吃过一口牛排，随即结束索然无味的晚餐。
帮佣的两位阿姨也是无可奈何, 收拾餐桌、清洗餐具的时候, 情不自禁地怀念远在a市的小简。
“……如果小简没走, 那该多好。”
“有小简在，至少二爷今天晚上不会这么不开心。”
“唉！”
两人一起叹息。
下楼拿芦荟做面膜的洛佳人在厨房门外听到“小简”的名字, 也陷入沉思：小简是谁？他能影响二叔？
她要调查一下。
……
洛炜回书房后, 猛然意识到自己近来情绪很不稳定。
类似今天的吵闹状况, 以前也不止一次发生过, 但过去的他即使被洛宁的无知跋扈言论彻底激怒依旧可以保持镇定, 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无名火填满胸腔, 情绪完全不受控制。
他到底怎么啦？
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暴躁易怒？
难道是抑郁症或是躁狂症前兆？
洛炜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约一下心理医生。
等等, 我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类似现在的精神不稳定？
洛炜的眼前再度掠过简安然的面容。
刹那间, 豁然开朗。
……
……
姜成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 幼儿园开始就会谈恋爱, 二十岁不到，谈过的对象已经能凑满一个排。
感情经验丰富的他格外明白表弟此刻的心情, 也对父母的大棒高压计划持反对意见。
“感情这东西不是想要控制就能控制得了，越是压抑越可能导致激烈的爆发。”
“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事业领域叱咤风云却在感情问题上分外生疏的姜俊年主动问儿子。
姜成想了很久，提出一个自认完美无瑕的方案：
要让表弟忘记洛炜, 我们决不能在表弟面前诽谤洛炜、说洛炜不适合他之类的话，频繁给表弟介绍优质对象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真正的手段应该是闭口不提感情的事情，专心致志巩固亲情、带表弟到处游山玩水，让小孩沉浸在大自然的壮阔中，并在机缘巧合下邂逅各种风格的帅气对象，逐步淡化洛炜的影响，自然而然的忘记和洛炜的那些事。
姜成的建议得到姜家上下一致认可。
如果不是春节将近加上小孩坚持开春后回普江大学继续学业，他们甚至考虑给小孩报团参加时长一年的环球豪华旅行，用时间和美景抹去洛炜留在小孩心中的痕迹。
总之，计划确定后，姜成就开始行动了。
旅游的第一站是大雪乡。
作为一个南方长大的孩子，简安然初次见到起码半米深的积雪时，差点暂时性雪盲。
姜成赶紧拿出墨镜：“雪光刺眼，快戴上。”
“谢谢表哥。”
简安然接过墨镜，很快适应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他站在苍茫雪原上，长吐一口气，发现呼出的气竟瞬间就结成冰渣，感慨说：“原来东北真的能冷得呼吸都冻成冰！”
“再往北走会更冷，”姜成说，“俄罗斯人冬天在室外永远戴着手套，因为天太冷了，手掌直接接触金属会被冻得撕掉一层皮。”
简安然想象了一下，感觉很可怕。
姜成：“等明年放暑假的时候，我带你去贝加尔湖钓鱼，那边的湖水融化以后是宝石的蓝色，湖里的大马哈鱼又多又肥又长，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碰到胖嘟嘟的贝加尔海豹在岸边晒太阳。”
“海豹……”
简安然露出向往的神情。
姜成又说：“你喜欢海豹？那我们干脆去北冰洋玩一圈吧！那边有幼崽期像糯米球一样可爱的竖琴海豹，有超萌的小北极熊，还有驯鹿、虎鲸、独角鲸……总之你能想到的美好，那边都有。”
“嗯嗯。”
简安然连连点头。
这时，工作人员赶着雪橇过来接他们，拉雪橇的全是膘肥体壮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黑白分明的帅气大狗们在雪丛中跳跃着，美成一道风景线。
“要是小强也在，那该多好……”
简安然不由自主地思念狗子了。
姜成：……我怎么净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姜成尽可能忍住暴躁，和兴奋的简安然坐雪橇上，前往住宿地。途中，他暗示工作人员：“你们拉雪橇的狗全是阿拉斯加吗？”
“大半都是阿拉斯加，但是也会混编萨摩耶或者哈士奇，”工作人员说，“相比较萨摩耶和哈士奇，阿拉斯加体型更大，性情更稳定，服从性更好。”
“可我听说哈士奇才是雪橇三傻中最聪明的。”
“哈士奇确实很聪明，但是哈士奇的服从性特别差，纯使用哈士奇的雪橇容易跑着跑着出岔子，必须让阿拉斯加在前面领路，”工作人员解释说，“狗的集体意识很强，天性服从头领，而以哈士奇的体格基本不可能打过阿拉斯加，所以雪橇犬的头犬九成都是阿拉斯加。”
“哦。”
姜成大失所望。
简安然却听得兴致勃勃，问工作人员：“萨摩耶呢？”
“萨摩耶啊……”
工作人员笑了笑，说：“那就是群漂亮蠢货，只能混在队伍里跟着跑。如果把萨摩耶们单独编队拉雪橇，它们绝对会跑着跑着就把自己跑丢了。虽然纯萨摩耶编队的雪橇特别漂亮。”
“原来如此。”
简安然能感受到工作人员对漂亮蠢货们的无奈。
工作人员又说：“我们这边除了狗拉雪橇，还有驯鹿拉雪橇，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好！”
姜成迫不及待地回答。
他不许任何能让简安然想起洛炜的东西出现在小孩的世界。
简安然不知姜成正打着小算盘，他听到雪地深处不时传来驯鹿的铃铛声，兴奋得直点头：“好啊，我们明天坐驯鹿雪橇。”
说话的功夫，阿拉斯加的雪橇已经到了营地。
中午是正统的东北菜：小鸡炖蘑菇、大拉皮、酸菜炖粉条、锅包肉、血肠、乱炖等等，主食是现包的猪肉大葱水饺，一口一包汁水。
“真好吃。”
简安然吃得满嘴流油，不经意间想起和洛炜在车站旁的饺子馆吃过的那顿饺子：“可惜洛叔叔不在。”
“你怎么又……”
姜成的脸拉得跟驴一样长。
简安然赶紧道歉，说：“表哥，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
“我没不开心，我就是……嗝……”
姜成打了个饱嗝。
没办法，东北菜的分量实在太厚道了。
简安然赶紧给姜成递饺子汤，一边递一边说：“多喝点饺子汤，食物消化得快。”
“我觉得我还是……”
姜成喝过饺子汤，终于不再打嗝，对简安然说：“晚上我带你去看冰雕展，这可是南方绝对没机会看到的。不过冰雕现场特别冷，你千万要注意防寒防冻。”
“会冻得手机没法开机吗？”
简安然弱弱问。
“这个……”
姜成刚要回答，猛然想到某种可能，顿生警惕：“你该不会是想——”
“冰雕那么好看，当然要拍照发朋友圈炫耀了。”
简安然的回答无懈可击。
姜成即使怀疑他想拍照给洛炜看也不得不挤出笑容说：“冰雕展确实要多拍些照片。”
……
半小时后，s市。
又一次被侄女、侄子气得肝火旺的洛炜处理完公务，打开朋友圈，刷到小孩新发的在东北看冰雕的照片，顿时怒火烟消云散，只剩下——
小脸怎么通红红的！是不是忘记涂防冻了？
洛炜担忧地想着。
三天前，他找心理医生聊了一个下午。
在医生的建议下，他尝试着接受那些想靠近他的男男女女，但每逢与他们面对面交谈时，他总会不自觉地将他们和小孩作比较，然后横竖不顺眼。
心理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的心已经被特定的某个人填满，无法分出空间给第二个人，勿论他/她多优秀多美艳多能干。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自私又没道理。
可是……
洛炜清楚地知道，他和小孩之间绝无可能，就算小孩愿意，姜家也绝不会同意。
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远远的守着他看着他吧，只是看着守着应该是被允许的。
洛炜叹了口气。
他自成年以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尔虞我诈，却因为感情问题第一次尝到了不确定的踌躇。
难怪有作家说，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卑微到尘土里心头却开出花。
一番感慨后，洛炜将小孩看冰雕展的照片打印出来，放在书桌上，准备明天上班的时候带去公司，慰藉相思之苦。
但事情偏就是这么巧。
洛炜前脚刚离开，洛宁偷溜进书房。
他本想找和洛炜交好的名律师的联系方式咨询亲子鉴定相关事宜，结果眼睛一眯竟看到洛炜留在桌上的照片，顿时暴跳如雷！
齐宵平说的居然是真的！
简安然和二叔有一腿！
洛宁怒极，但因为十年如一日的畏惧，他不敢动洛炜的东西，用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齐宵平：被野狗咬一口的感觉没我预想得那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