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袭
甬道缓缓下行，好像无休无止，周寂和砚秋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耳畔从呜呜的风声变得一片寂然，又从死寂一般重新传来如泣的风声。
周寂不小心踢出一块石子，只听‘咚~’的一声坠入深崖，许久都听不到落地的声响。
两人愈加谨慎，只沿着墙边熄灭的火把行走，盘旋而下的石道像是通往深渊地狱，而矿坑中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嘈杂的令周寂心生厌烦。
整整走了两个多时辰，周寂终于来到了矿坑的最底部，不同于甬道的漆黑，这片天然形成的地脉中荧光点点，淡绿色的光芒犹如萤火虫在草丛飞舞，只可惜矿坑深处没有草丛，有的只是折断成各种形状的皑皑白骨。
与云顶山越发相像了。
周寂眉头微皱，收回剑柄上的赤华铜精，整个矿坑变成一副莹绿色的世界。
砚秋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眼前堆积成道的白骨，看得心神俱颤。
两人沿磷光前行，丝毫没有注意到绿莹莹的光点中，有两只更为深绿的光点从白骨道旁闪过。
矿坑底部连同着天然的矿脉，矿脉中巨石嶙峋，如犬牙交错地形颇为复杂。
还好周寂在一处缝隙中寻到了新鲜的血渍，想来是白天送进矿坑的十三人遇害以后，那只大妖留下的痕迹。
在血渍的指引下，两人速度也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处光亮从两块磐石之间传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周寂眼前一亮，身影飘若轻烟，晃过面前的障碍，来到了磐石跟前。
只见磐石后面是一座体型如山的巨大黄铜矿石，矿石浑然一体，体表好似千锤百炼，在黑暗中散发着淡金的光芒，由于矿石深陷泥土，无法窥之全貌，周寂也不知这块铜母与云顶山那块谁大谁小，但矿石表面给予他的莫名威慑让他心生敬畏，显然是要比云顶山更加玄奥。
“这就是火矿山的母矿吗？”砚秋也被眼前的巨石吓到，呆呆的说道。
“不错，赤华铜精在这块母矿深处。”周寂皱眉道，“这里表面完整并无开凿痕迹，看来在这片地脉中藏有别的入口。”
话音落下，周寂突然从一块铜镜般光滑的矿石表面看到一道绿光从身后晃过。
周寂面色微变，黑水剑瞬间出鞘，剑鸣响起的同时，三道剑气朝三个方向飞射而出，淡蓝色的剑气将远处的黑暗瞬间照亮，周寂没有看到刚才见到的绿芒，眼前只有深褐色的磐石穿插交错，被剑气击碎的石块也四处飞散，引起一片回响。
“怎么了？”砚秋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腰间的铃铛，手掌一抹，一路上没有响过的铃铛随之发出一声轻响，如有实质的气浪扩散开来，压下激飞的尘土，挡住了砸过来的石块。
“有人在窥视我们。”周寂沉声道，“我刚才看到一双深绿色的竖瞳从截面上晃过。”周寂指着刚才反映出绿芒的那块截面，皱眉道：“看来那只大妖一直在跟着我们。”
砚秋自然相信周寂不会骗她，一拨手中的铃铛，再一声轻响从中扩散，片刻后回震声从远处传来，这些回音在乱石堆中极为嘈杂，就连砚秋也有些不适的将声浪重新压了下去。
“不行，这里的地势太过复杂，镇魂铃的探测手法根本无法使用。”
砚秋的话令周寂心中一沉，敌暗我明乃兵家大忌。也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手段，无论是呼吸还是气血都像是停滞了一般，连一丝痕迹都抓不到。更何况矿脉地势复杂，无论是对砚秋的镇魂铃还是周寂的黑水剑都颇为不利。
周寂回头看了眼金光闪烁的母矿，压低声音道：“先从这里退出去，矿洞底部地势略微开阔，到了那边再想办法把它引出来。”
可就在他回头的这个瞬间，两人身前的一块磐石突然扭动，化作水缸粗的蛇尾朝周寂头顶轰然砸下。
周寂也没想到这只大妖会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猎猎的狂风呼啸而下，周寂只感觉一只手掌从旁边探出，将猝不及防的他拍飞五步，紧接着山崩地裂般的巨震从旁边传来，气浪翻滚，犹如惊涛骇浪，即便他错开了几步却也被远远震起，接连撞碎三根石柱。
“砚秋！”周寂气血还未平复就从口中喷出，强行咽下喉中翻涌的鲜血，周寂瞠目欲裂的推开断石，看向砚秋的方向。
反应过来的周寂自然明白刚才是砚秋推开了他，可他被推开了，砚秋自己呢？
舍己救人的桥段在现世的影视剧里看到的太多了，可正是因为看的太多，他才更加不愿意让这种狗血的剧情在他身上发生。
檀中窍内，赤华铜精轰然粉碎，淡金色的光芒流过全身，然后依附在了黑水剑中。
周寂强提真气，挥剑斩向突然出现的巨蛇，却不想蛇尾更加灵活，瞬间缩回地脉，消失在了黑暗中。
周寂根本没有去追踪的念头，看着眼前深深的一道沟壑，周寂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愣着干嘛，快拉我上来啊。”
砚秋在沟壑下面抱头蹲防，系在腰间的镇魂铃不知何时悬在她头顶，撑起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淡金色光球，上面道纹流转，正中的‘玄心’二字如明日灭，看起来损耗颇大。
周寂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笑，这份笑意发乎于心，竟忍也忍不下了。
“喂，你还在笑。”砚秋眉头微皱，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抱歉，抱歉。”周寂抹了把脸，想把笑容收起，只是嘴角还是不住微翘，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次我可亏大了。”砚秋收起铃铛，看着已经模糊的‘玄心’二字，叹息道：“镇魂铃上只有一道天命道纹，可挡化神期全力一击，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若不是你提前推开我，我这次必受重创。”周寂认真道，“谢谢。”
砚秋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选择推开周寂，在被蛇尾砸入地下，六感俱无的时候，她心里亦没有丝毫后悔。
轻咳一声，砚秋脚尖轻翘，侧脸看向沟壑延伸的方向，绕开话题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是去追踪蛇妖还是先行撤离？”
周寂刚才急怒攻心，内伤略有加重，砚秋的镇魂铃也已受创，不适合再次追击。
周寂看着幽暗深邃的矿脉，摇头道：“敌暗我明，还是先回家中，再做商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