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诡异
周寂无意害人性命，见樵夫昏迷当即收回法力，将他带到了山脚下的一座破落道观。
直到入夜时方才听到一声‘阿弥陀佛’从樵夫口中传出，那人眼眸睁开，好似佛光闪动，一瞬间的沧桑流经岁月，若非神魂没变，周寂险些以为自己救回了一个勘破红尘的佛门老僧。
樵夫对于自己发型和短褂的惊讶只持续了片刻，看到挑灯读书的周寂不由双手合十，疑问道：“这是哪里？施主何故把贫僧带到此处？”
周寂注意到他双眸看似清澈，实则混沌茫然，不禁疑惑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贫僧是陇秀寺的方丈......”樵夫正要说出自己佛号时，却发现记忆从中中断，心中慌乱的他想要诵经凝神，却发现记忆混沌一片，无数残缺的记忆碎片蜂拥而来，将他瞬间淹没，神魂在庞大信息的冲击下，导致再度晕厥。
陇秀山的线索可都系在这名樵夫身上，周寂赶忙探手拂过眉心，温润祥和的玉清真气缓缓流出，将樵夫神魂笼罩，以免被紊乱的记忆冲散。
这时他才发现，樵夫灵台上的海市蜃楼已经换成了寺院的影像，杂乱的画面犹如梦境般拼接切换，感知到纳入识海的玉清真气以后，立即浑浊如水，在他识海掀起道道波澜。
“这是...幻术？”周寂有些惊讶的看着樵夫灵台内的各种影像，当他收回真气后，这层迷雾转变为了十年苦读最终金榜题名的画面，在旁人看来一切如梦似幻，可陷入其中的樵夫却是经历了别样人生，在梦境里待了整整十年。
不，这绝不是普通幻术。
周寂心中惊疑不定。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樵夫再度醒来，这时的他气质也由垂垂老矣的僧人变作了满身官气的文人，看了眼周寂又看了眼破旧的道观，满脸慌乱的缩到案台后面，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呀。”
“你没见过我？”周寂问道。
樵夫透过摇曳的烛火依稀看清周寂的长相，见对方是为容貌俊秀的年轻人，原本慌乱的情绪有了些许缓和，再仔细打量一番后，试探道：“好像有些面熟。”
周寂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言不由衷，哑然失笑，摇头道：“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本官王二......狗。”樵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本名说了出来，心情平静下来以后他才发觉到周寂身上的出尘气质，看似和善实则疏离。“添为陇秀县县令。”
“你既是三甲进士出身，可否与我背一段论语？”周寂放下手中的道经，似笑非笑的问道。
“当然可以。”提到三甲进士，王二狗顿时得意起来，张口就道：“子曰...子曰......”
正当记忆再度混沌的时候，周寂手掌探出，好似穿过时间和空间限制，蓦然出现在王二狗头顶，一把将他的神魂从巨浪滔滔的识海中拽了出来。
王二狗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慌乱无措的他下意识的回到身体中，却被周寂拦了下来。
“王二狗。”
“小的在...”王二狗还道是遇到了妖怪，赶忙跪伏在地，磕头道：“小的王二狗拜见大王，大王饶命。”
周寂抬手将王二狗虚扶起身，问道：“你现在可还记得刚才的一切？”
王二狗面露迷茫之色，半晌才恍过神来，迟疑道：“你是白天在山顶的那个神仙？”话音一落，前尘往事从神魂深处翻涌而来。
没有迷雾干扰，他这次虽然有些不适，但也把记忆全部收纳，一时间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还望神仙慈悲，救我一命。”
王二狗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前因后果明了于心，顿时屈膝跪下，面露悲色。
周寂这时也已经将王二狗灵台外的迷雾收走，摊开手掌看着在掌心不断乱蹿的黑雾，问道：“此物从你识海取出，你从何处招惹了这般异物，可有线索？”
王二狗瞅了眼张牙舞爪的黑雾，有些害怕的退了半步，迟疑道：“小的原是柳州府清元县的农户，半个月前往柳州城赶路的时候不小心在山中迷路，待我清醒过来以后，便只记得陇秀山这个名字，至于其他就都想不起来了。”
周寂皱眉道：“来时的路可还认得？”
王二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思索道：“大概方向的话，应该能认得出来。”
“那你可愿带我沿原路重走一遍？”周寂询问道。
王二狗看了眼还在地上躺着的‘尸体’，哪里敢说不愿，只得连连点头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周寂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掌一推，王二狗只觉身体骤然失重，整个人向后仰躺而去，撞入肉体以后，方才神魂俱疲的沉睡而去。
待王二狗睡去，周寂这才从袖中把那团迷雾取出，用法力稳固元神，一点点的研究这究竟是什么物件。
迷雾这时在周寂手中来回乱撞已经有些‘恼怒’，看到周寂敢用元神试探，顿时像是炸了毛一般缩成一团刺猬状，试图用带着倒勾的尖刺沾在他元神上，以便寄生。
周寂早已提高了警惕，自然也会有所防备，看到迷雾化作的刺猬不由面露轻笑，将檀中窍的赤华铜精摄出，化作一道更长更锐的勾刺，径直刺透迷雾，勾出一只半透明的蠕动小虫。
“你怎么会有赤华铜精？”小虫外形如蚕，生有人面，一边挣扎着想从赤华铜精中挣脱，一边透过阴魂波动发出惊恐无比的声音。
“你是周寂？！你是周寂？！”突然间，一种诡异的声线从小虫腹中吐出。
周寂察觉到小虫体内的灵力暴动，瞬间将赤华铜精脱手而出，金芒如光似电划过天际，刚飞出道观数米就再也无法抑制灵气暴动，当即化作圆球将小虫封锁。
只听一声沉闷的轰鸣从中传出，堪比炼气期修士自爆的能量将赤华铜精所化的圆球迅速撑成水缸大小，羼杂的阴气、戾气、秽气、浊气更是在圆球中肆虐开来，若非赤华铜精对这些负面灵力有先天克制，恐怕单就这次自爆就足以让周寂吃一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