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族归顺
大海之上, 烈日笼罩, 东皇宫。
太一收回眺望下界的视线, 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指, 海燕停留片刻, 低头啄了一口他的指尖, 双翼一振，恍若害羞似的迅速飞走，离开了这尊金色的神明。
天空很美。
但是太阳终究不是海燕可以停留的地方。
太一没有在意海燕的想法，忽然听见留在这边养伤兼炼器的陆压低哼一声。
“你对这种弱小的生灵倒是友好。”
“毕竟是妖族中的羽族。”
坐在宝座上的太一没有掩饰自己对族人的偏爱，然而他的说法惹得满心无聊的陆压的嘴角弧度都往下压了压，对方是在说成为羽族后才可以得到这种待遇吗？
“先有先天神祇, 再有羽族，最后才有妖族。”
“嗯。”
“东皇, 你不认为你的偏爱很假吗？靠那一点点牵强附会的喜欢？”
“你是对我有偏见吧。”
太一感到好笑地打量着胆子肥了的陆压。
“难道我说的有错？”陆压一直用询问的口吻，不认为自己判断失误, “走帝皇之道的是帝俊，想要让妖族称霸洪荒进而证道的也是帝俊, 你对妖族的归属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强……你, 仅仅是为了你哥哥才认同妖族的。”
陆压添了一把火, “最明显的证据, 就是你对凤凰族半点感情都没有。”
太一瞥他：“那是敌人。”
陆压说出让太一哑然的话：“要是你哥哥没有成立妖族, 你会偏爱羽族吗？”
太一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随后摇了摇头，“感情这么珍贵而稀薄的东西, 怎么可能让我平白无故地付出。”他阻止了陆压闲来无聊的挑刺，陷入不能闭关的烦闷情绪中，“不要再说那些试图激怒我的话了，我承认我不像哥哥那样对妖族上心，这样其实更好，妖族不需要两个对妖族充满掌控欲的皇，我也喜欢和哥哥分工合作。”
若是有灵魂转换这样的事情发生，对他和帝俊来说也不会有半点影响。
因为，不过是换成东皇管事，妖皇去修炼而已。
“……”
陆压无语地看着太一，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除了道侣以外，所有东西都是共享的。
换作别的兄弟早就内讧了吧！
了解到三足金乌兄弟的深厚感情后，陆压放下对自己未来的家庭的担心，稍稍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好意”，未来的自己可不会对他的任何铺路行为感到喜悦。
“真想知道你对什么才有掌控欲。”陆压随口道。
“有啊。”太一不明白自己怎么在对方眼中变成了无欲无求的人。
陆压惊奇的目光投向他。
太一说道：“属于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让出去的。”
陆压瞬间失去兴趣，这不是最基本的情况吗？
太一把陆压的反应看在眼里，把玩着一块记录了自己的修炼经验的玉牌笑了笑。
他自然不会说清楚。
属于他的，或者是他认为应该属于他的……任何人都别想夺走。
比如三足金乌飞禽走兽之首、火中之精的地位，又比如传说中的鸿蒙紫气，在洪荒神话中，自己可是令得到证道机缘的红云道消身死的人之一。
他在心中自言自语道：【我的脾气可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啊。】
东皇太一笑容之下的冷漠是妖族高层众所周知的，没有事情通常不会有谁敢烦到他头上，而他大部分的关心都留给了自己的亲人。
阳光热烈而灿烂，可以温暖别人，亦可以残酷地灼伤靠近的外人。
元始，通天……
谁才会成为那个让他破例的人呢？
太一学着楚东无聊就去看星象的姿态，双眼倒映着群星清晰的身影，在这个没有雾霾的洪荒世界里，把自己的时间定格在片刻之中。
【其实……我心底早就有明确的答案了吧。】
【李微是谁……】
他记忆中的李微抱着短剑，小脸红扑扑地说道。
——师兄，我们很有缘分呢！
是啊，有缘到你生生世世追上来，换个身份待在我身边叽叽喳喳。
相比上一个元会，如今的妖族日益壮大，气运冲天，几乎容不得龙族再拖拖拉拉下去。在遭到妖皇帝俊的无情拒绝和东皇太一的漠然处理后，龙族希望与妖族联姻，许嫁龙女拉拢太古天庭的念头终究还是破碎了。
“妖后的位置争取不到了。”东海龙王暗叹。
龙族身份最好用的那个年代，已经离他们远去，要是放在龙凤大劫时期或者妖族还未发展起来之前，东海龙王有理由相信妖皇帝俊不会拒绝龙族的示好。
他对自己的几个儿女说道：“龙族不比过去了，沉浸于往昔的辉煌之中不过是自寻死路，我们的血脉里沉淀的力量与长久的威名，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他的长女不满道：“父王，您怎么能把龙族血统当东西来说啊。”
东海龙王不咸不淡地说道：“没有这些，我们什么都不是。”
龙子龙女们震惊了。
一直教导他们要有龙族威严，维护血统与身份的父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东海龙王疯了，相反——
他清醒着呢。
自家什么都靠不住，指望祖龙大人，还不如指望女儿有机会睡了妖皇呢。
千年后。
龙族归顺妖族。
视彼此为仇敌的龙凤二族之人在太古天庭见面后，心情复杂。
这算是他们自大劫后首次“和解”吧。
能不和解吗？他们都被新崛起的妖族镇压住了，气运比不过人家，底蕴也输了一筹，唯一可以勉强拿出手的只剩他们的祖先留下来的名声了。
“是龙族的人啊。”
“嗯……凤凰族，我们三族就差麒麟族了。”
“是的。”
简短的对话中，饱含二族对坐壁旁观的麒麟族的深深怨念。
有难同当啊！
没有被妖族威逼过的种族，根本无法体会那种胸口发闷，印堂发黑的糟糕感觉！
麒麟族，足不出户的麒麟子看着天机，单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祥瑞的光芒。他发呆了好一会儿后，忽然唤来了族中负责绝大部分事宜的长老们。
他弱弱地说道：“妖族，大吉。”
长老们秒懂。
趋吉避凶乃是麒麟族的天赋能力，而麒麟子继承了麒麟王的血脉，在这方面的能力更为出色，麒麟族的几位长老也为他操碎了心。虽然三族之中，麒麟族最弱，也是最早退出龙凤大劫的一族，但是他们可以骄傲地说——我们死的人最少！
呃，人口也一直是最少的。
麒麟子看着开始忙碌起来的长老们困惑了一下，随后就被他们扶送上族中最好的仙辇，乖巧而懵懂地去了妖族，又签订下归顺的条约，顺顺利利地回来了。
中途，麒麟子还被东皇太一拦下，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
“以后有空可以来天庭玩一玩。”
看着被麒麟族保护得极好，宛如一张白纸的麒麟子，太一提前想到了自己未来的孩子，笑意加深，比起找一些所谓的同龄玩伴，他更希望小金乌接触这类人。麒麟子单纯而不知世事，其祥瑞又能福泽他人，这就是最佳的玩伴。
在凤凰族和龙族不敢置信又憋屈纳闷的目光下，麒麟族主动归顺妖族。
你们好歹挣扎一下啊！
这算是妖族收服一个洪荒大族最顺利的一次了。
坐在回家路上的仙辇里的麒麟子有点想打瞌睡，又揉了揉眼睛看向外面的风景，挣扎是什么，父王只教导过他要见机行事，一切遵从自己的直觉就可以了。
即使凤凰族归顺得最早，龙族归顺得最有诚意，可是妖族最亲近的还是麒麟族，就连十大妖帅之一的白泽也开始厚着脸皮去隐居的麒麟族逛一逛了。这一点差异，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待遇，三族要在无数年后才会发现不同之处。
凌霄宝殿上，处理完麒麟族的事情后，帝俊靠在天庭之主的宝座上，笑容止都止不住，好在他一个人乐的时候是不会让其他人在场的，不然妖族的人就会发现自家妖皇陛下笑得爽朗的时候，简直像是第二个东皇陛下。
“太一，三族皆归顺于我们了！”
感知到太一进来的气息后，帝俊喜不胜收的高声说道。
不是“我”，而是“我们”。
“哥哥辛苦了。”太一对他的喜悦感同身受，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打趣对方，“你的愿望实现了，说好的只是下界来建立一个收集资源的小势力呢？”
帝俊知道他指的是以前自己忽悠太一的话，毫不心虚道：“小势力变大了嘛！”
太一支着脸颊笑不可支：“有多大？”
“这么大！”
帝俊画了一个圆，掌心仿佛能够容纳天地万物，宇宙洪荒！
“不累吗？”
“不累！”
“下一步要做什么？”
“干掉那些洪荒大陆上的巫族！让妖族成为洪荒霸主，而我为洪荒之主！”
“当初要是知道你打算这么做，我肯定懒得下来。”
对于帝俊的野心，太一精辟地回答。
“可是太一还是下来了啊。”帝俊和太一聊着天，侧头说话，略带耍赖的意味，“为兄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还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连一个能信的人都没有。”
太一不信道：“整个妖族谁能逃出你的掌控？”
帝俊完全不介意和太一吐苦水：“那是因为你我足够强，不然早就窝里斗了，你当妖师鲲鹏还有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会一直服从我？其他人不说，单是在你面前经常出现的鲲鹏，他可不是个安分的人，刚开始还抱着取而代之的想法加入妖族……还有对我比较听话的白泽，和麒麟差不多的祥瑞之兽，压根就是个哪边好就往哪边跑的家伙！”
这么多年的苦闷与算计憋在心里，帝俊借着三族归顺的机会，拉着太一好好说了一番。太一满脸无奈，他以前就不喜欢听这方面的事情，现在更是逃不掉了。
这番长达半年，仿佛要把上万个元会的鸡毛蒜皮都说上一遍的谈话最终能够停下是因为帝俊想起了一件事，这才放过了被他摧残得想要神游天外的太一。
“这次得开庆功宴了。”
“嗯……开吧。”
“太一，上次你怀孕了，这次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
帝俊对上次的庆功宴有深刻的心理阴影。
太一对帝俊口无遮拦，没了平时的老谋深算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别这样，为兄只是心有余悸。”
帝俊打了个哈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你命人准备吧，妖族也该聚一聚了。”太一原谅了帝俊，起身想要离开凌霄宝殿，结果被帝俊抓住了手，“等下，太一，为兄还有一句话忘了和你说。”
还有啊？！
太一头疼地发现帝俊真的该娶羲和了，不然他可不会放过自己。
在太一站住后，帝俊正了正脸色，克制住笑意。
“太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哥哥，我一直在修养。”
“休要糊弄我了，真正的修养不是你这样的，何况你还与盘凤、祖龙交过手。”帝俊回忆起太一都干了什么，有些后悔和内疚，坚定了自己要让太一彻底休息一段时间的想法，“这几千年，辛苦你了，你一直都在为妖族谋划吧，为兄都看到了。”
太一的目光温和下来。
帝俊见状，越发感觉自己给了太一足够的修炼资源，却没有顾及到对方的内心，“从前都是我站在你身前，我不会再让你对我、对妖族有后顾之忧了。”
豪情万丈在帝俊的胸膛里涌现，这是他对弟弟的保证！
然而。
太一疑惑地说道：“哥哥，不对啊，就算是从前，站在前面的也是我吧？”
帝俊：“……”
太一鼓励地拍了拍兄长的肩膀，“没关系，我等你修为超过我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就带着东皇钟站在你后面为你摇旗呐喊。”
什么时候给了帝俊比自己强的错觉了？
没有这回事吧。
信心十足的帝俊惨遭太一的真话打击，恍恍惚惚的直到见到羲和时都回不过神。
有这样的弟弟……身为兄长的他，真是幸福又不幸啊。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误以为自己曾经厉害过的帝俊#
帝俊：……
太一：哥哥，不是我打击你，是事实的确如此。
帝俊：求你闭嘴！
太一：唉，从以前到现在，哥哥都不喜欢苦修，这也没办法。
帝俊：苦修太慢了！
太一：是哥哥耐不住寂寞，明明小时候是我想出去，长大就变成你了。
帝俊：胡说，是我满足带你出门的愿望！
太一：没有，是你把我拉出门的！
帝俊：当初是谁求我的？
太一：当初又是谁要我帮忙组建一个势力的？
羲和：……
常羲：【戳姐姐】这对兄弟都记忆失灵了吗？这种事情怎么会忘得掉。
羲和：他们只是在装傻而已。
帝俊：→_→
太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