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论道鸿钧
妖族祭祀的地点就是在不周山的遗址处。
天与地的距离被撑开, 玄龟的四只脚被太一和帝俊联手炼成了四根顶天之柱。天河不再倾泻，巫族残留的煞气被三足金乌净化, 不能净化的被镇压在地底深处，而没有前往地府隐居的巫族逃亡在外，已经不成气候, 轮不到妖族高层心烦。
巫妖成定局。
任巫族怎么不甘心，看着可以组成周天星斗大阵的妖族也绝望了。
度过这一战, 妖族的气运腾飞, 凡是参战的全部获得好处，大罗金仙级别的妖神与罗天上仙级别的妖仙层出不穷，那可是上百的大罗金仙啊！
妖族离洪荒之主的位置就差天地的认可。
这一次妖皇能否祭祀成功，成为洪荒之主，是去听道之外的人最关心的盛事！
十位金乌太子位置靠前，凑在一起兴奋地看着父皇宣告妖族功绩，祭祀天地的场景。他们想要从东君那里得到一些内幕消息, 被东君制止了, 东君不愿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与弟弟胡闹, 没看见十二月公主都在妖后身边很乖巧吗？
羲和见到这一幕也感慨万千，常羲握住姐姐的手, 惊讶的感觉到她的一丝颤抖。
她没想到处事不惊的姐姐同样很紧张。
之所以如此, 是因为羲和在陆压幻化的小金乌身上得到了许多讯息，妖族的敌人是天道, 是大势,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妖族战败过一次。
羲和不禁去看陆压的方向，见陆压喜悦之下，似有隐忧。
“难道……”
能令混沌魔神的转世之身隐忧，自然是产生了一些妖族不顺利的预感。
“盘古在上，天地见证，今妖族统帅洪荒天地，于不周山旧址，祭拜天地，聚众生之气运，昭告洪荒，以证洪荒之主……”
帝俊摒弃杂念，身处于洪荒大地的祭台上念出自己的祭文。
他的一举一动与天地勾连，在太一相让之后，自身的气运仍然距离洪荒之主还差一段距离，但不可否认——他是最接近那个位置的人！除了他弟弟，没有人可以拿走他将要唾手可得的宝座！
祭文里一句天道都没有提到，全部改为“天地”，为的就是减少与天道的联系。只是妖皇的思路是正确的，盘古开天辟地，为众生谋取福祉，天道代为管理，任何人要做出干涉洪荒天地的大事都会惊动它。
不直接找天道，天道也无法承认自己就是洪荒的天地，取代盘古在众生心中的位置，这里可不是淡忘了信仰的后世！
新的问题来了。
难道盘古所化的天地会有自己的意志吗？
不存在的……盘古已死，天地自行运转，根本没有实质化的意志出现。
绕了一圈，最后问题还是会回到天道这里，只是迂回的手段比直接好，妖皇帝俊祭拜的是盘古、是天地，但回应他的会是洪荒的天道！
天道必须公平公正，代替盘古与洪荒回应妖族！
它至高神秘的存在第一次被放置在所有人的眼前，所有人看着它，盯着它，犯下任何错误就将让众生对天道失去信任。
天道沉默了。
有了洪荒之主，洪荒还能正常的演化，酝酿大劫吗？
天道不知道。
人道仿佛已经胎死腹中了。
紫霄宫中，寄托了天道希望的鸿钧没有去看妖族，全神贯注地位洪荒生灵讲解修炼之法，每一句话都是他为谋取道祖之位精心准备的内容。这一刻的鸿钧不是混沌魔神，是一位好老师，好长辈，无私的贡献出修炼之法。
从蝼蚁到大罗金仙，由浅入深，造福众生。
太一旁观着帝俊的祭祀，为了这次的成功，帝俊可是把自己的文字功底展现出来了，天道敢拖延下去，帝俊就敢一直念下去。
念到成功为止！
念到众生心服口服，怀疑天道为止！
站在最接近帝俊的位置上，太一的指尖微动，脸色凝重，竟然感觉到一丝业力重新缠绕到自己身上。到底是不周山，巫族憎恨他的地方，他立刻借用功德抹消了新出现的业力，把力量灌注入脚下，一脚镇住下半截不周山。
这不是什么神话传说，是切实发生的事情。
太一在气运的增幅与补天、顶天的功德之下，重新回到了半步混元的状态下。
他站在这里。
便是帝俊直面天道的最大底气！
天道不想认，也必须认，天道不愿洪荒之主诞生，也必须愿意！
“自龙凤大劫起，天道就摆明了不想洪荒之主诞生，只是它无法直接干涉洪荒，所以选择混沌魔神作为帮手……”太一的思绪转动，多少明白天道不想洪荒之主诞生的原因，人有私心，天道没有私心，一心一意推动洪荒的演化。洪荒之主的权利比天帝大多了，朝令夕改，闹出什么乱子也不出奇。
太一了解帝俊，帝俊是一位合格的帝王，前提是亲人不出事。
上一世已经证明帝俊是会发疯的。
天道会害怕，发疯的帝俊带着洪荒一起毁灭，天道也无法反抗，要跟着他陪葬。太一转念一想，天道的担心很多余，毕竟没有天道，其他人发疯照样能灭世。
他摸着东皇钟，嘴角噙着笑意，心道：“天道是等到道祖诞生吧。”
一位混元大罗金仙无法镇住妖族，道祖可以！
但他会等到那个时候吗？
在祭祀的关键时候，东皇太一当众走下阶梯，说道：“我去一趟三十三天外。”
语毕，他的身影消失在洪荒大地上。
帝俊似有所感，没有阻拦，他正在全心全意抵抗来自天道的威压，宛如洪荒的天道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压迫，在逼迫帝俊中断祭祀！
太一走后，帝俊不再心怀犹豫，神念通知白泽。白泽上前一步，脸色严肃，动用《万妖册》的力量沟通妖族所有种族、所有生灵。他第一个跪拜在帝俊身后，说道：“妖族听令，助妖皇陛下祭祀天地！”
有了白泽带头，妖师面露挣扎之色，只感觉到妖皇的冷眼突然到来，金乌之瞳里的目光既辉煌又沉重，能压碎众人的骨头。接天连地的恢弘气运凝聚于对方的身上，霸道到堪比鸿钧道人证道那一刻的气势。
鲲鹏到底还是屈服了，暗骂妖皇陛下趁着东皇陛下不在就暴露本性。
他第二个跪拜下来。
“拜见妖皇陛下，拜见……洪荒天地共主。”
妖族地位之高，仅次于妖皇和东皇的妖师发出的声音回荡在祭台，成为了最好的开头，总算让帝俊的脸色变好了一些。
不一会儿，大片大片的人头低了下来，黑压压地以祭台为中心辐射开来。
“拜见妖皇陛下！”
“拜见……洪荒天地共主！！！”
众妖拜之。
大罗金仙与罗天上仙的齐齐一跪，直接让地面震动，绵延万里。亿万妖族不分雄雌老幼，在洪荒的每个地方向妖皇帝俊的方向朝拜。
讲道的声音也被这股众生喊出来，汇聚成一线的声音打断了。
这是妖，妖的意志！
众生非妖，妖却已经可以代众生说话！
三十三天外，太一穿过混沌，踏入紫霄宫道场。金瞳如利箭一般穿透空间，灼烧心灵，与云床上无悲无喜的老者对视，老者停下了讲道。
“道友，你来了。”
鸿钧斩三尸之一的自我，唤了太一为道友。
“我来了。”
太一的脚步坚定，皇袍加身，携带滔天的气运而来。要说洪荒名声最响亮的，那一定不是鸿钧道人，而是这一位手撕龙凤，力战巫族的东皇太一！
紫霄宫听道的红尘三千客见到他，身体抖了抖，情不自禁的让开一条路。
大殿内的妖圣们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他迈过青石路，走过玉阶，跨过门槛，终究走到鸿钧面前。
“找你论道！”
论一论这洪荒大势，是你，还是我？
紫霄宫中没有东皇太一值得坐下的蒲团，他便站着，不当对方的徒弟，也不当对方的门客，堂堂正正要求鸿钧代替天道给他一个交代。
灰衣老者知道他的来意，却也从未见过这么灼亮到极点的金瞳。
“妖族有东皇，曰太一，生而有混沌钟相伴……”他平静地念叨，宽容了对方擅闯紫霄宫，“你有好路不走，非要走难路，难道坐下来听道不好吗？”
“坐下来，一切就能如我所愿吗？”太一质问他。
“不能。”灰衣老者答道。
“你要的太多了，我给不起。”脾气比本体好上许多的鸿钧自我，抬起手打开了一条通往后殿的门扉，“你去找他吧，成败就看你与他的论道。你不听的，旁人要听，你不想要的，旁人想要，他就在后面等着你论道。”
太一被他绵里藏针地一扎，眉头动了动，如山峰顿时险恶起来。
“以后再寻你道一道是非。”
“随意。”
灰衣老者不甚在意，紫霄宫注定清冷，有人能来也不错。
通天坐在蒲团上的身体微微一动，想要起身，立刻被老子与元始镇压住。
“轰——！”他好像肩膀上背了两座大山。
不止是两个兄长的力量，他狐疑地看向灰衣老者，感觉到了第三股力量扣押住他，不让他离开蒲团的范围。
灰衣老者没有去看他，以他的身份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替老师出手的是通天右手边的女娲，女娲装作置身于事外的模样，私底下死死的帮太清和玉清“留住”上清。这么重要的讲道场合，她想要继续当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徒弟，最少要帮老师摆平浑身刺头的通天师兄。
太一走了。
他走之前瞥了通天一眼，安抚住对方，这一眼被许多人留意到了。
东皇和上清……？
大殿上的听道者们又恢复了一些轻松，仍然心有余悸。
紫霄宫的后殿，紫衣道人与东皇太一第二次见面，一桌棋盘显现，出现在两人中间，之后两个石凳摆在前后，他抬手让东皇太一坐下。
“上一局是龙凤，麒麟退出得早，棋盘上没有全部清光。”
鸿钧捏着一颗代表混沌魔神的棋子，放在了半盘崩溃的棋盘上，使得棋盘上不停变化的棋子慢慢停下来，有了一些苟延残喘的机会。
“这一局，是巫妖。”
他的瞳孔古井不波，印照万古，又好像隐藏着万丈波澜。
“你我来下——”
“大劫如何清除干净，如何杀完多余的人，走出你我都想要的结局？”
天道的棋局，残酷的只有清理与被清理。
太一凝视棋局片刻，只感觉心神被无数人的喜怒哀乐联系上。没有人想死，决定他们生死的天道相对于鸿钧来说是公平的，它给了众生挣扎的机会，离得早，就有希望摆脱大劫的束缚，如麒麟族一般躲起来。
巫族没了。
妖族还在，一场量劫还未彻底结束！
他把所有对洪荒的理解都用上了，去适应与鸿钧下棋的方式。
过了许久，又好似光阴弹指一间。
“这么下。”
太一凝聚出另一颗混沌魔神的棋子，放在了最重要的地方，挑衅地看他。
鸿钧注视他的棋子，脸色有了一些说不出的变化。
“他已脱离棋局。”
鸿钧对太一饶有深意的说道。
“我前不久听见妖师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对方就跑不掉。”太一说出自己的想法，展现出不愧是有成为道祖资质的人的性格，如出一辙的冷漠无情，该把人当棋子的时候绝不手软。
“放到这里，只要我们够强，他就是棋子！”
大劫的帷幕。
上一局由谁落下，下一局照样可以请他出来拉一拉巫妖的帷幕。
谁让……魔祖真心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