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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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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三街云升商号的总店这一日上板打烊不做生意, 门上贴了一张红纸的告示, 说是北方掌柜云集于此听东家训话,今天不做生意了。

皇帝带着麒麟到了北三街,在后院里面看到一院子掌柜熙熙攘攘, 还有不少工匠,楼上楼下的挤着,每个人都有些兴奋, 现场的人声沸腾, 父子两个看着有些新鲜。

“爹,从来没人敢在我跟前大声说话。”麒麟扬着小脑袋,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好大呀。”

人太多,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都是用吵和吼的方式。

在这样的场合里面,皇帝飞快的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把奖励用的银子用托盘装了, 一托盘一托盘的发下去。听了几位获奖工匠和掌柜感激涕零的发言之后, 带着儿子飞快地逃了出来。

“就应该让那些老匹夫们来看看人家这些做掌柜的, 都想多挣钱多拿奖励, 一个个尽心尽力。哪像他们似的,光拿俸禄不干活。”

两个人在北三街上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皇帝也不会说太多,正扯着胖儿子慢慢的走, 就看到贾琏骑着马带着人过来了。

“崔兄弟, 都说今天你们商号不做生意, 我就想着你应该在这里, 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你了。”

“贾兄弟,寻我有事儿吗?这是我儿子,麒麟,出门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贾伯伯好。”

“好好好,这个是玉佩拿去,给你当见面礼了。崔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来到街边,贾琏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来,主要是想找兄弟借一些钱。”

“借多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儿,要不要兄弟帮忙?”

“不多不多,借给我3000两银子就行,等我有了就还你,不是什么大事,是为了瞒着我们家那只母老虎安置一个人。”

皇帝爽快地让人去取银子了,“银子是没事,只是这事我觉得贾兄弟做的有些不厚道,怎么能瞒着家里呢?”

“你这会儿又装成正人君子了,你以前不也是藏着一个吗?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这会儿有儿子了,自然不着急。我这也是为了能生一个儿子呀。”

“就因为我以前藏过,我才知道我媳妇儿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所以我也劝你好好的跟你媳妇儿过日子。”

“那是你媳妇儿贤惠,不拦着你纳妾,你看看我们家的那只胭脂虎,他要是有你媳妇儿一半儿贤惠,我这个时候也不用如此了。说起来我比你成亲还早呢,你看看你儿子已经满街溜达了,我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姑娘。”

“你多想了,两个人一心过日子早晚会有儿子的,大家都是先开花后结果,我也是先有一个女儿才有了儿子。咱们这种人家,长子最好要让老婆生下来,要不然就是乱家的根本。”

“我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可她偏偏不下蛋。一家人不知道另一家人的事儿,我媳妇儿她要是拦着我纳妾,我也不说了,她那个人想事事踩上我一脚,只要能压得到我头上的事她就做,我在家里连腰都挺不直,你说我在家里还有什么意思。”

皇帝觉得往下就没法劝了。

又等了一会儿有侍卫作家丁打扮骑快马来到这儿。从怀里掏出来3000两银票。

皇帝随口问了一声,“怎么去了那么久?害得我们在这冷天冷地里面好等。”

谁知道这个侍卫说话也非常耿直,“七爷您不知道,小的跟后院的姐姐们说了,后院儿的姐姐们回去禀告过奶奶,奶奶就说爷在外边儿跟人应酬只管记账,让人家把账单送到家里面来一块会账,想要银子门都没有。”

贾琏顿时有些尴尬,这银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皇帝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撑着挽尊。“我们家那个也只是嘴上说的厉害,不还是把银子拿出来了吗?”

谁知道旁边的这个侍卫就是不会看场合,“七爷,这是咱们家太太知道了悄悄拿出来的,还说瞒着点,别让七奶奶知道了。”

“崔兄弟,我有钱了一定尽快把钱还上。”

贾琏拱手骑上马飞快地跑了。

皇帝扭头训斥这个侍卫,“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呀?”

“臣实话实说啊。”

“你就是个木头!”

侍卫长太史阆跑过来,对着这个侍卫一阵拳打脚踢。

打完又小声地在皇帝跟前为侍卫说话,“他这个人轴,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个人呢心是好的,就是嘴太笨了。他老子也是我们那帮老兄弟里面的,就是嘴笨的那个蒋大个,一说话能把人气死的那个,这小子叫蒋熙,这么个文雅的名儿还是当年寇老大人赐下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往后出门,你让他跟着太子。要是太子那边有什么错处,让他在一边劝着点。”

侍卫长又对着这个侍卫一阵拳打脚踢,“笨死你了,快谢恩,你升官了不知道吗?”

皇帝想说没打算提拔他,但是想想自己小时候用的那帮子侍卫,虽然都是各处不要的,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是当年要不是他们忠心,自个儿也不会太太平平的长大。

这个人虽然轴还一根筋,好就好在这个人耿直,将来也知道劝着点太子,至于到时候太子能不能忍得了他……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看这个人的造化了。

这事儿翻过去不再提,一群人在路上走得慢慢腾腾的。原因是因为麒麟一边走一边吃栗子,还把栗子壳扔的到处都是。

因为天冷路上的人少,大多都是匆匆而过,看着他们这一群人纵容一个小娃娃在街上横冲直撞,一个个冻得缩脖子缩手,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恰巧这个时候有一个老婆子也牵着一个孩子的手迎了上来。

“大爷们纳福,跟大爷们打听个地方。”

皇帝看着这个村妇满脸皱纹头发雪白,牙齿似乎还掉了一颗,他手里牵着的这个小孙子正两眼巴巴的盯着麒麟,闻着栗子的香味,羡慕的口水都滴答了下来。

皇帝吩咐蒋熙把麒麟的栗子分一半给对面的那个小孩。

这个村妇赶快拦着,拦了好几次之后小半兜栗子被塞给了她孙子。这个村妇又要摁着孙子跪下来谢人。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不用,给孩子一点东西用不着如此大礼。老人家不是要问路吗?要去哪里?”

“问一下宁荣街怎么走?”

皇帝还真没去过宁荣街,往后瞧了瞧,就有一个侍卫出来给村妇讲了讲。

村妇诚心诚意地谢了这群人。

皇帝想拦着她说几句话,“老人家,我看着你的衣服虽破旧,但是很干净,您老人家这双手看着也没生冻疮,面色虽然苍老,但是不带饥色,只不过你行色匆忙,面带焦急,又像是去投靠亲友?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别嫌弃我说话难听,豪门大户的奴才眼睛都长在头尖上,你去投靠他们,为了脸面,他们也不会认你这个亲戚的。”

“这位大爷说话是真的,有什么难听不难听的,说出来可能大爷也不相信,我老婆子并非是去投靠那些奴仆,是家里的祖宗和王家有点牵扯,早些年也是来往的,只不过这些年落魄了就没有再走动过,听说贾家的太太奶奶都是王家的姑娘,想着凭着以前的脸面去打秋风,换来些银子也好给家里的孩子治病。”

“看你们鞋上泥土不多,应该是京郊附近的人家呀,听说京郊附近的人家这两年日子都好过前几年……不瞒老人家,我是云升和泰德的东家,家里面在京畿各地都有作坊,要是在作坊里面上工的人得了病,能让作坊里面的小大夫给瞧瞧,顺便还能喝上几副药。你这么急匆匆的投奔亲友,难不成是我们家的那些管事有人贪了或者欺负了你们?”

“原来是东家,谢谢你们家的大恩大德呀。”村妇趴下来磕了三个头,他身边的小孙子这次不用摁着也趴了下来。

皇帝赶快让人扶起她们祖孙。

村妇擦了一把眼泪,“不瞒您说,要是没有您家的作坊,我们一家人这个时候也快要冻死饿死了。我老婆子跟着女儿女婿一块儿过日子,早些年我女婿家里面也是大户人家,现在日子落魄了,刚开始的时候不让家里面的女眷出来上工,后来看见上工的地方男女不在一处,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没什么难听话传出来才点头答应了。

可谁知道作坊里面传着小道消息,说是东家最恨给家里的姑娘裹小脚,而且裹了小脚也不能好好的上工,我老婆子也是亲眼见了,那些脚大的姑娘在织机上爬上爬下,抱着布料来去自如。那些小脚姑娘一步才有三寸长,拿不动东西干不了重活,怪不得东家不喜欢。为了多拿一些工钱,我们庄子里面的那些小姑娘都没有裹脚。

但是我那糊涂女婿却说大户人家的姑娘一定要裹脚,只有那些小门小户的才不讲究这个,非逼着我那小孙女儿裹脚,后来裹了,就开始发烧说胡话,脚肿的跟那发面馒头似的,作坊里面的那些小大夫们看了之后说是不成了,作坊里面没有药,要想治病,得去城里的药房拿药。家里面没钱,这不是想进城来打点秋风,求几两银子给孙女治病。”

麒麟在一边听明白了,指着那村妇说,“你们那是把她的脚骨头掰折了……裹脚有什么好的,连路都不会走了,上下个台阶还要人架着,没那个底蕴了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皇帝把手放到儿子的脑袋上拍了拍,“老人家别往心里去,我孩儿的娘就是个大脚婆娘。你回去跟你女婿说,让她别折腾你孙女了,往后裹脚的越来越少了,毕竟庄户人家成亲,能干的姑娘才好说婆家。”

“您说的对。”

“我们就不拦着老人家了,您这个时候去吧,听说他们家当家作主的是琏二爷家的,你去了多奉承奉承她,说不定会有好处。”

看着这个村妇牵着孙子的手走远了,父子两个才转回身儿。

麒麟拉着皇帝的手,“您那么大方的把我的栗子分出去了,我还以为您会赏她一些银子呢。”

“你爹穷的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拿什么赏啊。”

“怪不得拿我的东西赏人呢,放心,以后我娘给我银子了,我孝敬您。”

“好儿子!但是爹要跟你说,你不能心疼你的那些栗子,你刚才看见那个小孩没有,在你眼里他是什么?”

“庄户上的小子呀,还是个小馋鬼。”

“儿子,这话可不像是一个储君该说的。”

“储君该说什么呀?”

皇帝心想儿子还小呢,慢慢的教,把这些为君之道全教给他。

“那不是庄户上的小子,那是一个能给你纳税的子民,以后也有可能是一个为你出征的壮丁。所以,别吝啬一些栗子,你有很多,他却没有。”

刚向皇帝问路的村妇姓刘,牵着的正是他外孙板儿。

一路上称得上是过五关斩六将,之后终于到了王熙凤的院子里面。

到了王熙凤的屋子里面,一进门看到一个少妇要走出来,刘姥姥赶快趴下来请安,口称二奶奶。

被跟着来的周瑞家的赶快拉了起来。“刘姥姥您弄错了,这不是二奶奶,这是她屋子里面的平儿。”

刘姥姥是个有见识的老妇人,知道这些大户人家妻妾成群的烦心事儿。嘴里称着平姑娘,跟着一块儿进了屋子里面。

正在西屋说着话,就听见有一个女童的哭声,平儿赶快出去,过了一会儿,抱了一个小女孩进来。

周瑞家的就在一边介绍,“这是琏二奶奶的大姐,这是刚睡醒吧?”

平儿点了点头,“最近有些不爱吃东西,老是哭哭啼啼的。”一边抱着哄着,又在他身上轻轻拍着,小女孩儿的脖子动了动,对着板儿那里眨了眨眼,板儿看着这小姑娘长得又白又嫩,比庄子里面其他的姑娘都好看,于是从自己的布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板栗递了过去。

周瑞家的用鼻子闻了闻,“有一股子甜香呢。”

刘姥姥赶快把板儿口袋里的板栗掏出来放到炕桌上抓了几个,就往周瑞家的手里塞,“周嫂子也尝尝,这是来的路上遇到一位好心的大爷,找他打听路的时候给的。”

周瑞家的推了好几次,嘴里还说着,“这些东西我们家常有的,一些山间野物罢了。刘姥姥不必客气,放着吧。”

平儿拿了一个,剥了几下,发现壳子不好剥开,就把栗子放到嘴里,把外边的壳子咬开之后喂大姐吃里面的果仁。

大姐吃的津津有味,吃了一个眼睛,还看着桌子上放的那些。

刘姥姥察言观色,讨好的把这些栗子往前推了推。

到走了的时候,从王熙凤那手里得了40两银子,来的时候愁云惨淡,走的时候喜气洋洋。

晚上贾琏回家,一进屋看见妻妾都坐在炕上剥栗子,中间坐着女儿大姐。

贾琏二话不说上去抓了一把剥好的栗子仁塞嘴里了。大姐看了之后,鼓着小脸儿气呼呼的看着贾琏。

王熙凤心疼的赶快把女儿抱到怀里,“哪有你这样做老子的,你闺女忍了半天,等着剥完了一口气吃个痛快。你倒好,来了先吃了一半”。

“这有什么呀,打发人再去厨房要点不就行了吗,这一点就给我塞个牙缝。”

“看二爷说的轻巧的,二爷一把吃了那么多,没品出来有甜味儿吗?”

“品出来了,不就是放了糖吗?”

平儿没说话,端起小碟子,另外一条胳膊抱着大姐到西屋了,留下贾琏和王熙凤夫妻两个在东屋说话。

王熙凤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咱们厨房里何曾有这个,咱们大姐想吃,我也打发人去厨房要了,人家说只能做咸的。”

“糖虽然贵,但对于咱们家来说真不值得什么。”

“就算是能买得来糖,能轮到我们娘俩手里吗?上个月林姑父那边儿做寿,皇后娘娘赏了6坛子白糖出来,我听说林姑父爱吃苏扬那边的菜,大多都是清淡带点甜口的。可是咱们家大姐馋得口水都滴答下来了,我就厚着脸皮去找姑妈讨了一坛子。放了几天没管,前几天想起来这事儿了,让人到厨房一问,才知道被老太太太太和宝玉的那些丫头们分了,现在连点糖屑都看不见了。说起来我们娘俩还不如那些大丫头呢。”

“说这些干什么,怪没意思的,下回再弄这种好东西直接抱回来,想什么时候吃直接吃了就行了,不要再往厨房那边送了。”

“你说的轻巧,老太太太太上面两层长辈呢,我哪敢吃独食儿……过得还不如一个乡下贫婆子呢,人家今天来的时候,孙子的口袋里面还塞了半口袋板栗呢。”

“这就是你今天弄来的板栗?从一个乡下小子的口袋里刨出来的。也不像啊,我吃的这板栗像是上上品呢,这滋味绝了。”

“他们上哪里弄这么好的板栗,就算是能弄得到,也没有钱买糖,这是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给他们指路,顺便分给他们了一些。也是这位刘姥姥有福气,你都想不到他遇到了谁?”

“说来听听。”

王熙凤坐起来,看了看外边儿,小声地跟贾琏说,“云升的东家。我听平儿说,周瑞家的听说了刘姥姥遇到的人是云升的东家,坐不住了赶快去找太太了,我想着太太十有八九要打他们家的主意,你等着瞧吧,我的卦不会错的。”

“他?好二奶奶,你跟我仔细说说,太太怎么打他们家的主意,这无缘无故的……”

“还不是听薛大兄弟说的,薛大兄弟说这云升财大气粗,他们家京城这边的银子流水一天就能上万,更别提杭州扬州金陵了。太太就想了一个招数,想要拿银子入股往后分红。”

贾琏坐直了,带点鄙视的对王熙凤说,“他们家的生意好着呢,不需要有人往里面注银子,太太这是想钱想疯了。要是打着谋夺产业的主意我劝太太别出手,他们家和宗室有些关系,听说五百年前都是一个祖宗,京城的宅子挨着几处公主府,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下手的。”

“听你这意思,你认识他们家的东家呀。”

“喝过几回酒,有些交情。崔兄弟出身河北安定的大户人家,嫡出的兄长前几年去世了,现在他承了家业。娶的是一个读书人家的姑娘,膝下嫡庶加起来有四个小子四个闺女。”

王熙凤来了兴趣,“听你这么说,知道的还不少呢。”

贾琏得意地笑了笑。

王熙凤继续捧着他,“可见出去没有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也没有跟那偷腥的猫似的满世界寻那种腥臭了的鱼。总算是认识了几个能结交的人。那你说说太太这算盘真的要落空了……我前几天还听太太说,想请薛姨妈在中间当个中人,想要认识一下崔家的娘子呢。”

“叫我说薛姨妈还不够分量,云升已经是布匹生意的魁首了,以前多少做布匹生意的掌柜现在都成了他们家的管事,再看看薛姨妈他们家,要不是靠着内务府,凭着以前皇商的那些底子,和那些二流商人也无什么区别了,我听崔兄弟家的管事说,薛家的东西被内务府驳回了两次了,薛家不在这上面下功夫天天操心着有的没的就是本末倒置。”

王熙凤听见他这么评价自家的娘家亲戚,到底是有些不高兴,“说这话干什么呢?白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说的都是实话,有好茶水没有?端一碗让我来吃了,吃完了睡觉。”

在屋子里面也没有别人,王熙凤站起来给他倒了一碗茶水,摸了摸杯子,滚烫滚烫的,放心的端了给他。

贾琏正喝着茶水,外边有人喊了一声,平儿从西屋出来,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叫晴雯的丫头。

这晴雯是个小美人胚子,以前是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分到宝玉跟前就成了一等。

进来之后说话倒也干脆,“我们宝二爷让来问问琏二奶奶,问问上回那种白砂糖还有没有,想吃一口糖蒸酥酪,厨房那边说没糖了。”

“你回去跟宝玉说,上回那糖是从林姑妈家里面拿回来的,咱们家已经没有了,不是还有黑糖和糖霜吗?拿那些也是一样的。”

晴雯咬着牙站了一会儿,看王熙凤不愿意吐口去林家再讨要一些回来,没办法只好回去了。

晴雯走了之后,王熙凤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些玩意儿现在敢冲着主子指手画脚了。”

贾琏把茶盏放下来,“算了算了,别生这个气了,我过几天找崔兄弟讨要一些拿回来,你们娘俩藏着点。”

“果然是偷来的铜锣儿敲不得,上面有长辈呢,就算是弄来了好东西想吃一口顺口的也要藏着。叫我说你别弄这些了,要不然弄得多了欠人家人情。”

贾琏点了点头,“就听你的。我和崔兄弟的交情你可要藏严实了,别跟太太说,要不然我这边就没什么清静日子过。我听崔兄弟说他媳妇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已经把家里面上上下下拿捏住了,我只怕到最后太太在她跟前也讨不了什么好。”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门儿,再厉害也是一个小媳妇儿,就像我,这张嘴再厉害照样也翻不出老太太的五指山。”

夫妻两个收拾了睡下不提,单说王夫人和贾瑞家的就在商量这事儿。

“……太太,他们家的生意铺得大着呢,我听我那女婿说他们家的大掌柜到了那穷乡僻壤,人家县令就要请他们上坐呢。”

“那些七品芝麻小官当然要捧这些人,我以前还在王家的时候,听过老太爷讲这种事儿,那些发配到穷乡僻壤都是没有靠山的,大商号偏偏手眼通天,所以这些小官儿不惜弯腰巴结,就指望着人家带他们出了那山沟沟呢。”

“太太说得对,还是太太有见识,不知道薛太太那边儿……”

“既然是愿意介绍我们两家认识,蟠儿跟他们东家有交情,见个面儿又有多难,更何况云升在那些穷乡僻壤确实是大商号,在京城里面不算什么,咱们家国公门第,又是皇亲国戚,不少事要倚仗着咱们家呢,这些商号平时都是捧着干股上门,或者是把全部身家投入到咱们门下,咱们平时看都不看一眼。”

贾瑞家的在一边点了点头,“太太说的对,那咱们明天就派人往那边透个话?”

“可”

日升又日落。

到如今已经是冬天了,贾元春要想再自欺欺人下去,这个时候也该梦醒了。

她连这几天在屋子里面呆呆的没有提起精神来。

早先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可能怀上胎儿,到时候只要报出有孕,皇后也别想拦着自己登上青云路。可如今等了两三个月,没有丝毫动静……贾元春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抱琴从屋子外面急匆匆进来,从匣子里面拿了一张银票,“姑娘再等等,过一会儿饭就送过来了。外边有太监发面脂呢,我看着姑娘的脸都有点儿干了,想去多领一盒。”

贾元春摸了摸脸,确实有几分粗糙,赶快点了点头,等抱琴出去之后从床上下来摸到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在窗台下面趁着日光看清楚了铜镜里面自己的脸皮确实有些发干。

贾元春赶快丢了铜镜,双手捂着脸,坐立不安地等着抱琴回来。

抱琴进来之后,关上门,把三盒面脂放到贾元春跟前。

“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先凑合着用吧。”

“怎么才有三盒?我好久没洗澡了。等一会儿洗了澡之后全身都要用。这些根本不能用到开春。”

“姑娘先别着急,等一会儿我出去问问,看谁想用面脂换银子,咱们再买一些回来。我问过发这些东西的太监了,他们说外边都是按人头买的,一份都不多。要是有人没拿到手,到时候闹出来闹到皇后娘娘跟前,谁都吃罪不起。”

“又是她又是她,偏偏跟我过不去。”

“姑娘,姑娘别生气。我去给姑娘找些热水过来。”

抱琴出去之后叹了一口气关上门,要是前几个月想办法出宫回家还好,到现在姑娘的清白没了,就算出去也不能找到好姻缘了。更何况自家姑娘跟疯了一样……

出了屋子,沿着回廊走了几步,迎面被一个叫做大雁的宫女遇上了。

“抱琴,我就说去找你们呢。正好在这里碰上你,我也不往你主子那里去了。”

“什么事啊?”

“这不再过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上面传来话说,有想出去的宫女,今天把名报上,迟了就要等明年了,嬷嬷让我来问问你们……我说句话你可别恼,劝着你主子趁着这个机会回家做她的大小姐去吧。你们也该想想,除了前几年广选嫔妃之外,这几年宫里面没有进一个人,你主子在这里蹉跎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抱琴听了之后眼泪都流下了,“我何尝不想回家去,可我们家姑娘整个人都疯魔了。”

“以前你帮过我,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这宫里面有皇后娘娘这只老虎和各位娘娘这群豺狼,你们姑娘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啊。别说是你们姑娘了,这宫里的宫女都没机会,外边的那些小姐们也机会渺茫。

皇后娘娘好歹有恩典传下来了,不管够不够年岁,只要报名就能出去。若是家里面没什么人了,接着在宫里面干活,到时候儿有地方养老。有家的都想走呢,没家的都留下来了,像是一些年纪大的姐姐们,与其回家被家里人胡乱嫁出去,还不如在宫里面熬着呢,我趁着年纪小也要走了。你们若是不走,保重吧。”

抱琴看着大雁走了之后,赶快擦了擦眼睛,找到了管热水的地方。

“抱琴姑娘,想要热水也不是不行,等水烧开了你拿桶来担吧。”

抱琴答应了一声回去了。

上了年纪的老太监看着抱琴的背影摇了摇头。

“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受罪啊,平时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差事也就算了,人家要热水洗个澡还得让她来挑。”

天气冷,好不容易挑来了一桶热水,等到贾元春洗澡的时候已经成了温水。

贾元春冻得哆哆嗦嗦的坐在浴桶里面。

“没事儿,我忍着我能忍。”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我今天听说宫里面放宫女出宫呢,下次虽然说是明年,但是明年有没有这个恩典还不一定呢……”

“闭嘴,我在这里你就别想着出去。”贾元春泼了抱琴一身水,水湿透了身上的衣服抱琴冻的两只牙上下打颤。抱琴不敢立即去换衣裳,战战兢兢的请贾元春出来。

“您出来吧,要不然再冻病了受罪的还是您,说不定皇后娘娘就能逮着机会把你挪出宫去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的衣服呢,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扶着我出来。你再去要一些炭火来烧一个旺旺的火盆。”

“可是姑娘,咱们现在已经没钱了。”

“怎么会没钱了?”

“太太已经有半年没给咱们捎钱过来了。我给您多盖两条被子吧。”

“你想办法跟太太说,你说我这边缺钱,让太太快点派人给我送过来。”

“……好。”

宫女有出宫的,在走的时候把自己攒下来的一些带不走的小东西都和小姐妹们分了分。

大雁把自己不穿的衣服给了抱琴。

“我看你穿的薄,我这些衣服都给你,我知道你以前穿的都是好衣服,千万别嫌弃。”

“我嫌弃什么呀……”抱琴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求你一件事儿,你出去之后找到机会去荣国街的后街,左手的第1个胡同最里面那一家是我们家,你先去看看,若是我们家过得好好的,我老子和娘还在,你就说是我说的,赶快找机会走了吧。若是我老子不在了,你就当成走错门了,千万别提我的事。”

“我记下了,要是他们问为什么呢?”

“你就跟他们说实话,我们家的大姑娘早晚会把家里面给拖累了。”

宫女们走了没几天,各宫娘娘就开始搬家了。

凤藻宫这样的地方也忙了起来,那些娘娘们只要是识字的,都要调一些书籍过去装饰一下门面。

贾元春一直窝在自己房间里面伤春悲秋,抱琴被指使的脚不沾地儿。

连着忙了两天了,凤藻宫上上下下累得不轻。

抱琴是这个宫里面识字不多的几位宫女之一,胡妃娘娘那边要找宫女布置书房,抱琴被派了过去。

抱琴走了没多久,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宫女拉着贾元春出门了。

拉到一处偏殿,人家扔给她一盆水一条抹布。

“别装娇小姐了,干活吧。现在上上下下就你一个人清闲,进宫了就得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贾元春当然不愿意。

冬天用一盆凉水擦桌子板凳,容易造成宫寒,往后不容易受孕。

干这活儿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宫女和一些太监们。

“我就算今天落魄了品级也比你们高,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贾宫女,我劝你识相一点,你虽然名义上品级比我高,但是你干过一点高品级的事了吗?你的那些差事都是你那丫头替你干的。咱们这里不养闲人,你要是不想干活也行,往后您也别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贾元春甩了抹布直接回了房间。

有一个老宫女抱怨,“这样的人前几天怎么不送出去,留在这里不是活生生的折腾咱们吗?”

“人家不愿意走啊。管事嬷嬷也不是没问过人家,死心眼儿非要留在宫里面儿。”

“叫我说以后有什么出门的差事全让抱琴去干。她就一个人呆着吧,没有抱琴给他打饭洗头倒夜香挑洗澡水,你看看她还能不能当一个娇小姐。”

众人都说这个主意好。

到过年的时候,宫里面更是忙乱。认字儿的宫女被借来借去,今年是诸位娘娘被分封的第一年,有不少晋了位份的后宫嫔妃要上表谢恩。

虽然这些表文最后可能被皇后娘娘扔到某个角落里面落灰,但是一定要写的呀。

比如说刚刚生下了公主的何嫔,也就是以前的何贵人,自己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咬着笔杆想了好久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抱琴就被她借了过来。

这位娘娘不知道抱琴的身份,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认字宫女,看着抱琴进来了之后一口气写下了几百字的表文,心里面高兴得很,一高兴就免不了要赏赐一些东西下去。

抱琴拿着的这些赏赐,看到里面有两瓶头油两盒香粉,心里面美滋滋的。

刚回到凤藻宫,就发现好多人在议论纷纷,她顾不得这些。端着东西回到了房间,“姑娘,今天得了几件好东西,我看这香粉挺不错的,您先用着。”

贾元春把东西拿到手里看了看,一下子扔了出去。

“呸,一个姨娘用的也敢在我跟前显摆。”

“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抱琴赶快出去捡回来,还没回房间,就看到院子门口一个太监对着她使眼色。

抱琴认识这个太监,姓许,以前是御膳房里面的一个管事,后来到了内务府成了广储司的主管之一。

抱琴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有几分意思,躲过他几回,后来被罚还是这人给自己留了几口饭。虽然被他占过便宜,但是对自己还算是有求必应。

抱琴小跑过去,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赶快问了一声,“你来这里干什么?”

许太监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瓷瓶,“我前几天听一个御膳房的兄弟说你手上生冻疮了,趁着今天进宫来办差,顺便见见你。”

说完从小瓷瓶里面用指甲盖挑了一点膏药出来,抹到抱琴的手背上,一边抹一边揉抱亲的手。

“揉开了才有用……我前些天在外边儿置办了一个宅子,你要是想出宫,我给你想办法,左右你再熬几年就能出来了。”

“可是我们家的姑娘……”

“那是你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主子,我管你就行了,管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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