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听明白皇上的担心和计划的众人都是一时间都是沉默。小阿哥们呆呆地望着不管何时都是一脸平静的亲阿玛。
若是开放东北，让老家的满洲人从放牧、耕种变为开作坊跑商、做工, 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未来。可是这样一来, 东北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睿亲王难得地犹豫不定，“东北要变化是必然的, 但还是要尽可能地保留住东北老家的传统习俗。”
肃亲王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道出另外一个事实，“其实, 东北老家已经在变化了。不光是汉人进入东北引发的各种冲突磨合，还有我们这些年不遗余力地办学, 这一辈的年轻人都和老一辈人不一样了。”
提起办学众人都看向当年提出这个主意的皇上, 皇上您赶紧想个折子。
三位小阿哥睁大了眼睛吐着小泡泡看向亲阿玛, 办学是怎么回事幺？东北老家和北京这边一样办学学习四书五经？
又变成了始作俑者的小顺治从容不迫，先点点宝宝们的小脸蛋回应他们大眼睛里的好奇, 然后自觉自己琢磨出来的主意肯定通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的他缓缓开口，“朕的想法，我们先不谈自己的想法, 先去问问东北老家那边年轻人的意见。”
众人……, 皇上您不可以这样耍无赖。
睿亲王端起他的奶茶品了一口, 语气慢吞吞，“年轻人嘛, 肯定都和皇上一样眼睛看着全世界, 敢闯敢拼。”
想法被说破但是脸皮越来越厚的小顺治气定神闲地品他的黑茶。众人感觉自己好怀念当年的软包子小皇上。
突然发现亲阿玛还有这么一面的三位小阿哥……怕怕。
裕亲王拿起一块阿玛饼细嚼慢咽地吃完, 语气不急不缓，“我怎么突然感觉，我们这一辈人, 现在，都很像当年那些保守的汉家文臣一样？”
感觉胸口突然中了一箭的众人齐齐看向裕亲王，你的感觉很不正确。
感觉自己也在裕亲王的“这一辈人”打击范围内的小阿哥们把自己翻成趴着的姿势仰着小脑袋一脸委屈地冲着亲阿玛“哇哇哇”。
小顺治回应着儿子们的“哇哇哇”，还是觉得让东北老家的人自己决定更合适。老家的那些人若是不同意不配合，这边的皇叔们若是犹豫不决，自己再怎么着暂时也是拿东北那些老王爷们无可奈何。
“办学必须要一直办下去，满洲人要接受变化是必然。这两年……先作为一个过渡？我们一边修路建港口一边邀请东北老家的人来京城，到南方、到其他国家去看看，先让他们感受一下中原和世界的变化？”
大家伙儿听到皇上这个提议都是目瞪口呆。虽然老家的满洲人都特别敦厚老实不爱挪窝儿，可是一旦他们看到外面的巨大变化，胸腔里征战四方的热血肯定冒出来。
豫亲王嘬着牙花子挤出来一句，“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睿亲王也是感叹，“世界在变，人适应变化是必然的。就好像大刀长==枪现在基本上都被火器代替一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适应变化的同时尽可能地保留传统习俗。”
顺承郡王烦恼地摸摸自己的光脑门，语气有点儿认命的感觉，“其实想一想，这些变化都在我们一入关的时候就注定了发生。汉家女子放脚，蒙古人开始学着经商做工，咱们满洲的小娃娃蓄发，进学，大家都是互相变化。”
生活在一起，怎能做到不“互相变化”？众人一时间又是沉默。
不管他们怎么警醒自己，自己早上也习惯了跟着老北京人喝豆汁儿是事实。只能庆幸他们这些年跟着皇上各种折腾，没有落在汉家人的后面，也没有被汉家人“汉化”，而是找到了自己要变化的方向，还让汉家人跟着他们一起变化。
细细数数他们还是做成了不少大事儿的众人一时间都是成就感满满，同样觉得自己确实是做了不少事儿的小顺治也是欣慰开怀，被“修路建港口……到其他国家看看……”惊住的小阿哥们两眼发直。
亲阿玛提到让东北老家的人“到其他国家看看”就好像来北京看景儿一样。
接下来的议事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各种思绪中的三位小阿哥都没有仔细听，一直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各位旗主们一起提议由皇后娘娘带着重兵营南下，一方面是震慑，一方面是安抚统领人心。然后亲阿玛稍作犹豫点了头。
虽然知道额涅既然身在重兵营肯定不能和一般的母亲一样陪着他们长大，可是小阿哥们还是因为亲额涅开春就要离开京城南下的事实伤心的不管不顾的一起哇哇大哭。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其他的旗主、贝勒们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受不住先退下，睿亲王和豫亲王帮着小顺治抱着小阿哥们哄。奈何小阿哥们不管怎么哄还是用吃奶的力气哭嚎。
这还是他们出生后第一次这般伤心的大哭，不是之前的闹别扭或者撒娇之类。小顺治听着他们委屈伤心的哭喊很是心疼，可是他们额涅这次跟着南下是必须的。
“宝宝们乖乖不哭哦，跟着阿玛呆在京城等额涅回来。”
急的额头开始冒汗的亲阿玛笨拙的哄劝，回应他的是小宝宝们更伤心的大哭。
小阿哥们发现亲阿玛和两位王爷都不松口让额涅留下，踢蹬着胳膊腿儿越哭越伤心。不管怎么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们不想要亲额涅离开。
太后娘娘听到宫人禀告赶到乾清宫听着孙孙们的哭喊，看着他们哭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心一揪一揪的疼，赶紧把大阿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等到一身甲胄的嘎尔迪从外头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喊到乾清宫的时候，小宝宝们已经哭得嗓子发哑，平时白白胖胖的小脸蛋憋的红通通，泪水斑斑。
嘎尔迪快速地换了棉布常服，把使劲儿朝她看的二阿哥抱在怀里，看着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指头生怕她会转眼不见的小模样，想着她要离开小阿哥们半年多，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痛。这让她一瞬间真的是犹豫要不要跟着南下。
同样因为小阿哥们的哭喊出了一脑门汗的睿亲王发现了她的犹豫，立即出言劝阻，“南边这次动静太大，八旗兵全部出动，皇后娘娘的重兵营是主力之一，宁可皇上带着小阿哥们跟着南下。”
“叔父说的对。”
小顺治跟着劝阻心生犹豫的媳妇儿。他虽然被小阿哥们哭得心软改了主意，却不是把媳妇儿留在京城，“这次要彻底收归南方，我带着小阿哥们一起南下可以更好地安抚南方百姓。京城这边让叔父和十五叔劳心。”
一心想要睿亲王安心养老却总是时不时要操劳，小顺治的心里很是愧疚。睿亲王倒是笑容融融，“臣也就揽个总儿，事儿都有其他人做。臣就是担忧皇上带着小阿哥们南下就是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安危问题……。”
豫亲王也最是担心这个事儿，眼神儿劝阻。他们这次是要把南方翻个天儿，皇上若是南下肯定是和顺治七年那次南下一样的危机重重。
自己有危险不怕但是担心小宝宝们的小顺治听了也是小小的犹豫，他给怀里哭得打嗝的三阿哥轻轻顺着呼吸，看着胖宝已经开始红肿起来的泪泡泡眼心疼。
对于土地改革的难处有切身体会的三阿哥察觉到亲阿玛的犹豫，立即伸出小胖手抓着亲阿玛的手指头不放开，小嘴巴、小鼻子都委屈地翕动着，他不要和阿玛、额涅分开。
小顺治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依赖，突然笑了出来，“自从我们进关，海运畅通，南北运河全线疏通了一遍，额涅、弟弟们、公主们，几位皇叔的家人……都还没有去过南方看看……。”
偏殿里的人都因为皇上的话惊讶，果然就听到皇上接着说道：“朕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带他们出门逛逛……私库的银子不太充足，愿意跟着去的几家人一起凑凑也差不多不难……这次我们都一起南下如何？”
…………
整个宫城、京城一起动了起来，皇上要带着一家人，带着皇家、宗室子弟，包括伯娘婶婶嫂嫂们堂弟堂妹们一起下江南，包括才四五个月大的小阿哥们。
京城南城的妙仁医馆里头，无为山人和绾陌姑娘一起看着她们的师父和几位先生们，不知道该劝说还是支持。
白发苍苍但是精神矍铄的玄诚道人摸着胡子笑眯眯脸，“你们在京城都有家有业的，有事儿走不开，为师跟着皇上一起南下挺好。”
知道师父心意已决的无为山人微笑着妥协；知道自己要留守京城的绾陌姑娘因为师父这一趟进京不光硬是给她定下来亲事还要代替她跟着皇上一家人南下，很是郁闷。
小顺治对于几位先生跟着他们一起南下很是高兴，他对于几位先生的人品、学问、胸襟、眼光都很是欣赏。而且他已经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小宝宝们内心不平静，让小阿哥们跟着这些睿智平和的老人们多接触接触，耳濡目染地学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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