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诶？不是说是独唱么？怎么变成乐器独奏了？”
“而且昨天视频里是个女生啊，这怎么还带性转的？”
李常齐把琴摆好，朝后台点了下头，古筝被通上电。
电古筝与普通的古筝不同，它琴身透明，宛如水晶，通上电之后，整个琴泛出幽幽的蓝光，有点梦幻，又有点酷。
“哇，那是啥，看着好漂亮啊。”
“那好像是古筝吧。”
“古筝还有透明的？”
“好像是电古筝。”
“真是古筝？男生弹古筝？”
“男生弹古筝怎么了？好多出名的演奏家都是男的，我们学校艺术班还有好多男生艺考就考古筝呢。”
舞台上的独唱换成独奏，女生换成男生，一下子让观众席激起千层浪，再加上电古筝的出现，台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同学们对于这个节目的期待程度不亚于上一个舞蹈。
李常齐轻轻拨了下琴弦，试了试音。电古筝的音色相较于传统古筝有些不同，清亮婉转之中加了些电音的感觉。
悠扬，却显得不那么古色古香。
前世李常齐的父皇酷爱听筝曲，他的母亲为了争宠，日日在殿内拨弄古筝，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就会了。
不过他熟练的都是从前母亲弹过的偏柔一些的曲子，今天要弹的就只是昨天晚上看视频熟悉了一下，也不确定弹不弹的好。
在台下的无限期待中，李常齐弹出了第一个音节，紧接着，行云流水般的曲调从他的指尖流出。
观众席沉默了三秒，然后一个女生的尖叫响起：“卧。槽！权御天下！电音古风啊啊啊啊啊！”
女生的尖叫仿佛是个起点，接着一浪高过一浪的以尖叫为背景的‘卧。槽’‘天呐’响起。
李常齐曾经无意看到过一个古筝相关的视频，视频里的人手速飞快，弹着带有古韵的又不失现代风格的曲子。
那个视频的评论过万，被点赞数远高于其他古筝曲视频，当时看到它的时候，李常齐突然就有个想法，会不会这个时代的人更喜欢现代元素与传统元素相融合的东西。
如今看来是了。
李常齐手指飞快的从古筝琴弦上弹过，快节奏的曲调把现场的气氛再一次推上了高。潮。
他正弹到曲子最激昂的部分，突然，灯熄灭了，电古筝微弱的蓝光成了整个报告厅唯一的光源。
突然陷入漆黑，人的耳朵会更加敏感，台上的旋律显得更加清晰。
更加的，令人振奋。
同学们沸腾了，从坐着尖叫到站起来尖叫，还有人激动的过了头直接站到椅子上。
不知是谁先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在黑暗中一晃一晃的，好像演唱会给偶像的应援一样。
这个举动好像点醒了其他人，瞬间，黑暗的报告厅又多了无数的光源。
或者说是应援。
有熟悉这首曲子的人，干脆扯开嗓子就着台上的旋律唱了起来，就是吼的有点难听，委屈了别人的耳朵。
观众席第一排坐的是校领导，李常齐在舞台上离得比较近，清晰的听到了政教处主任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怎么有这么多人带手机！违反校规！统统没收！”
他身边不知是哪位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安慰道：“哎呀，文艺汇演嘛，又不是正式上课，偶尔给孩子们放松一下也是好的嘛。”
可惜，现场实在太沸腾了，观众席的同学们全都在尖叫，没人听见这段对话。
台上音乐的结束，随着李常齐收了最后一个音，报告厅的灯再次亮起。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李常齐鞠躬下台，直到主持人再次上来，观众席的同学们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旋律中，激动的坐不下去。
回到后台，刚才那两个议论‘碾压尖子班’帖子的同学都大张着嘴巴对李常齐行注目礼，人都走出他们视线范围了，他们的嘴巴还是没能合上。
前面再发生了什么，李常齐就不得而知了，他也挺想看一看刘雄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的脚不太允许。
顾以珩一直等在后台，他看到李常齐从上台时的一瘸一拐的走，变成下台时的一跳一跳的走，脸色瞬间就黑了。
他上前，截过李常齐手里的琴，替他装好，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把人背了起来，挤出了报告厅。
李常齐轻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我还不至于路也走不了。”
顾以珩不说话。
“你快放下来，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背着很奇怪。”
“那你觉得是被我背着奇怪还是被我抱着奇怪，公主抱哦。”顾以珩凉凉的说。
李常齐轻啧一声，“你又欠揍了是吧？”
“是。”顾以珩尽显无赖本色，“我就欠揍了怎么着，就你现在这样，别说跟我动手了，你连站都站不稳。”
李常齐：“……”
“别废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顾以珩脚下飞快，大步走到校门口。
李常齐虽然还是感觉很奇怪，但他这会儿确实是脚疼到走不了路，再说他也没有不识好歹到人家一心为他着急，他还死活不领情的地步，也就任他去了。
顾以珩叫了车，等车的时候，李常齐好像听见他小声嘟囔，“也太轻了吧，背着都没什么感觉。”
李常齐皱了下眉，反驳：“哪里轻了，我都有一百二十斤了。”
“咦？你听见了啊。”
顾以珩的自言自语被听到，干脆直接放大了声说：“你这看着都快有一米八了，才一百二十斤啊，稍微有肉一点的女生也得有一百二十斤了吧。怪不得看你细胳膊细腿的，好好吃饭，别挑食。”
“我哪里挑食了？”
“嘿，你还不承认，你去吃食堂的时候哪次不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皇室贵族，看不上我们寻常人家的伙食呢。”
“……”
你说对了，还真是。
到医院之后，医生看到李常齐，很给面子的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早上才出院么？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顾以珩在一边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作呗。”
李常齐给医生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背着两米长的古筝到学校，并且站着演奏完了一首曲子的事。
医生一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前脚刚出院后脚就负重走路，脚不想要了是吧！不想要了给别人，可有那残疾的羡慕你这一双好腿呢。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等你老了以后…”
医生一边絮叨一边带他去做了检查，好在李常齐出医院之后自己也稍微注意了些，动作没有太大，伤势并没有加重。
医生说让他在医院换好药，用冰袋敷够两个小时再回去。
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护士姐姐给李常齐换好药，留下了两个大冰袋。
顾以珩先他一步抢走冰袋，坐在床沿，一边给冰袋裹毛巾，一边对他说：“你靠着，我来。”
“我自己来就行，弯个腰的事。”
“两个小时呢，也不怕你腰断了。”
李常齐皱了下眉，他腰好着呢。
不过昨天一宿没睡，一直在看视频学曲子，这会儿确实有点累。
太子殿下还是挺习惯被人伺候的，也就没再坚持。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太阳不是特别大，不过他在的这间病房朝阳，也有稀稀落落的几缕阳光投进来。
透过窗户，打在顾以珩的脸上。
面前的人鼻梁高挺，睫毛密而长，棱角分明，神情专注…
顾以珩猛地抬头，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
李常齐连忙把脸偏过去，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
顾以珩声音带了些笑意，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传入李常齐的耳朵里：“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嘛，干嘛偷偷摸摸的，我长这么好看就是给人看的。”
“谁看你了。”
顾以珩低低的笑了两声，“是，你没看，刚才是我出现幻觉了。”
李常齐：“……”
顾以珩又问：“明天就放国庆假了，叔叔阿姨还没回来吗？”
“嗯。”李常齐说：“他们出国了，应该十月中旬才回来。”
顾以珩手上动作一顿，“那国庆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李常齐点头，“算是吧，王阿姨会来做饭。”
“整整七天，你一个人在家。”顾以珩惊讶，“那不得闷死啊。”
一般来说，龙川一中的国庆假安排是，高一高二的放一号到七号，高三的放一号和七号，所以他们有七天的假期。
李常齐喜欢清静，一个人在家待七天，对他而言没有什么。
他那句‘还好吧’还没说出口，就被顾以珩给堵了回去，“国庆我去你家陪你吧，两个人也不会太无聊。”
“不…”
“就这么说定了啊。”
“……”
“行…吧。”
李常齐冰敷时间到的时候，学校的文艺汇演刚刚结束，两人手机齐齐开始振动，班群里一下子炸翻了天。
李常齐打开手机看消息，顾以珩这货明明自个儿也有手机，偏要凑过来他这儿看。
群里杨帆发了个视频，视频里康新正追着侯志远说rap，据说节奏和昨天刘雄他们对一班说的一模一样。
录视频的人应该在笑，还是捧腹大笑的那种，手机一晃一晃的，但是也足够看得清二十二班那群人难看的脸色。
视频下面全都是叫好的，还有人发语音重复视频里的rap，瞬间‘哈哈哈哈哈’刷了满屏。
李常齐没忍住，轻笑出声。
紧接着，他感觉脑袋被揉了一下，智障同桌在他耳边带着笑意说：“你看，都是你的功劳。”
一提起这个，李常齐猛地想起一件事，“对，忘了一件事！”
顾以珩以为他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学校了，忙问：“怎么了？”
只见李常齐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一串数字，十一位，138开头，应该是个电话号码。
“年级主任的电话号。”他晃了晃手上的纸条，解释道：“我觉得这两天论坛上之所以这么热闹，主要还是因为二十二班的人太闲了。我打算装成二十二班的同学，匿名给主任提个建议，就说我觉得他们班班主任管的不够严，各科作业留的不够多，希望他能出面管一下。”
这波骚操作，顾以珩惊呆了，“我去，小同桌，你怎么这么坏呢。”
李常齐扬了扬眉，“有吗？”
他嘴角的笑意蔓延到了眼睛里，还带了些狡黠，眉毛轻轻挑起，得意毫不掩饰。
顾以珩咽了下口水。
操！这小模样，太犯规了！
说时迟那时快，顾以珩走个神的功夫，李常齐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
他说的像模像样的，语气中满是对没有好的学习氛围的不满，年级主任当然喜欢爱学习的孩子，当即向他保证，一定跟二十二班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沟通，让他们班的作业翻倍翻倍再翻倍。
他手机开了免提，顾以珩在一边都快笑疯了。
挂掉电话，手机又开始不住的振动，班群里的消息一直没停过，两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群里已经从文艺汇演说到国庆聚餐的事了。
不过因为同学们都说篮球赛和文艺汇演的mvp脚受伤了，国庆可能聚不成，于是纷纷同意改到元旦再聚。
李常齐想发消息说他们该聚就聚，不用管他，被顾以珩拦了下来。
“本来这次聚会就是打着篮球赛庆功宴的名号，你这mvp都不在，庆功宴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
李常齐还想说什么，又被顾以珩堵了回去，“班宠同学，少数服从多数哦。”
“……”
李常齐看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嗯，知道了。”
群里的话题发散开来，东拉西扯不知道说到哪儿去了，有些李常齐其实看不懂，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别人发‘哈哈哈’，他也忍不住笑出声。
李堃的十七岁充满了杀戮血腥和勾心斗角，李常齐的十七岁充满了和平温暖和肝胆相照。
能来到这个时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