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顾以珩被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半。
沈望的鼾声和时钟嘀嗒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他的意识逐渐清醒。
也让那个梦更加清晰。
顾以珩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心跳不仅没有降速，反而越跳越快，就干脆起身去了盥洗室。
冷水扑在脸上，凉意一直蔓延到脚底，总算让他身上那股燥热的感觉平复了一点。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映着他的面容，顾以珩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脸红的不太正常。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他对李常齐…
他一开始就只是被李常齐的字给吸引了而已，像他这种对传统文化到喜爱到痴迷的人，对一个毛笔字很好的人有好感很正常吧。
他就只是喜欢他的字啊。
后来，后来他也就是觉得这个常常一本正经的说出雷人的话、做出雷人的举动的人很好玩而已。
比如那个人经常会说‘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古代得被怎么怎么样’，还比如他死要面子，经常做完一件蠢事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对于这种有趣的人心生好感也很正常吧。
他就只是很喜欢他的性格，觉得他很好玩啊。
再后来，一班因为他以前的朋友被针对，他二话不说报名了自己压根就没碰过的篮球赛，还在脚伤的情况下在文艺汇演上出了节目，给他们班找回场子。
他就只是觉得这个人责任心很强，很有担当而已啊。
就只是刚好李常齐身上有的他都喜欢，他喜欢的李常齐身上都有而已。
这怎么能算喜欢呢？
顾以珩越想越觉得身上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上来了，他又用凉水猛往脸上拍了几下，在盥洗室待了十多分钟，把脸都快洗烂了，才重新回到床上。
经过这么折腾，顾以珩是一点睡意都没了，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梦，想些别的。
再考一天，月考就算完了，明天考文综和英语，也不知道李常齐的作文背的怎么样…
打住！不要想他！
顾以珩翻了个身。
月考完了是期中考，期中考完就该按成绩排座位了，不知道这次老师会怎么排，李常齐又会被分到哪儿，和谁坐同桌…
打住！不要想他！
顾以珩又翻了个身。
这个学期应该再没有什么活动了，假期也就剩下个元旦假了，按照龙川一中这个尿性元旦假肯定只放一天。
不对，这两年查的挺严的，高一高二应该还是放三天。
元旦假去哪儿玩呢？对，想想元旦假去哪儿玩。
好像之前说好了要出去聚餐是吧，补篮球赛的庆功宴。当时国庆假就想出去，可是篮球赛mvp同学脚伤了，所以推到元旦。
班长当时是提议去轰趴…对，去轰趴。
好像李常齐也说要去来着。
那要是轰趴的话就得过夜，到时候房间会怎么分呢，能不能按座位分，让他和李常齐住在一起…
操！
顾以珩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没完了是吧，都他妈想到元旦了怎么还有他！
大概是动静太大，吵到了沈望，沈望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问他怎么了。
顾以珩随口搪塞了一句：“没事，做…做梦了。”
他本来想说做噩梦了，但是仔细想想，那个梦…还挺好的。
沈望嗯了一声，跟他说了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考试’，就重新躺下睡了。
顾以珩放低了声音，两手按上了太阳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有了动作。
他面无表情的将手放下来，然后掀开被子，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两腿间。
老子他妈…硬了？
——
第二天早上，沈望一起床就看见顾以珩顶着俩大黑眼圈，穿戴整齐坐在桌子边，一手拿着历史书，一手拿着牛奶。
“我去，你竟然背着我偷偷早起学习？！学婊！”
顾以珩赏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冷笑一声，“你傻。逼吧。”
沈望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二十，你几点起的呀？这就收拾好了。”
顾以珩猛吸了一口牛奶，“两点半。”
沈望瞬间张大了嘴巴，“顾哥，您修仙呢？”
“……”
“咋样，得道了没？”沈望贱兮兮的凑过去调侃：“王母娘娘长啥样？嫦娥姐姐美不美？”
“美，美死了，我还拜在了太乙真人门下，和哪吒成了师兄弟呢。”
说完，顾以珩轻啧一声，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你能不能刷完牙在跟我说话，你一张嘴简直是生化武器。”
沈望往手上哈了口气，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哪有，香香的。”
“操！”
顾以珩做了个干呕的动作，“你还…恶不恶心，滚！”
沈望十分得意一笑，然后进了盥洗室去洗漱。
考场按成绩分，红榜排名靠前的在前面的考场，排名靠后的在后面的考场。
文科考场在一到十一班，理科考场在十二到二十二班。
考试开始之前不用先到教室，直接去考场就行。
所以，上次考试年级前十的顾以珩自然而然的和年级后十的李常齐，到英语考试结束才见到。
今天考完试依旧不用上晚自习，也依旧没有作业，但是因为是月考结束的当天，所以同学还是得到班里扎一头，听班主任念叨念叨才能放学。
一班教室里，当顾以珩第2345678次把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李常齐忍不住了。
“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以珩瞬间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黑板，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别扭的反驳，“谁，谁看你了。”
“……”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李常齐闻言，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一手支着下巴，就这么盯着他看。
顾以珩如坐针毡，他左右动了下肩膀，然后慢慢把头转过来，“你看我做什么？”
李常齐面无表情的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当一个人一直盯着另一个人看的时候，那个人是能感觉到的。”
“……”
李常齐又把身子转回去，经过他这么一说，顾以珩果然老实了…
没一会儿。
大约过了五分钟，那炽热的目光又投过来了。
李常齐烦躁的咂了下嘴，“又怎么了？”
顾以珩盯着他浓密的睫毛，突然问道：“你喜欢男人吗？”
“哈？”
李常齐一脸震惊的看过来。
“不是，不是不是。”顾以珩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
“……”
李常齐抬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真诚的对他说：“答应我，有病，就去看医生，好吗？”
顾以珩：“……”
晚上放学，顾以珩深陷在‘小同桌觉得我有病’的无限悲伤中，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就连食堂限购的鸡排，他吃着都啮檗吞针。
沈望用筷子另一头点了下他的餐盘，问：“顾哥，是不是你们修仙之人都不用吃饭的，我和梁宇都快吃完了，你不打算动一动筷子？”
顾以珩盯着鸡排看了两秒，突然抬头，极其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两人：“你们觉得我有病吗？”
“……”
“？？？”
梁宇笑了一下，“这…你真要我们说？我们一说可就是实话哦。”
顾以珩冷笑一声，“那你们还是别说了。”
他低下头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复又抬头说：“我觉得我好像弯了。”
没有想象中惊讶的卧。槽，对面两人非常平静，平静的就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就是因为他俩太平静，所以顾以珩惊讶了，“不是，你俩咋没个反应？”
沈望看向他，十分不以为然，“正常啊，就你和李常齐那每天干柴烈火的，你不弯我才觉得不正常好吧。”
“？？？”
“有那么明显呢？”
沈望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身体猛地向前，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你真的弯了？！”
顾以珩往后移了一下，面无表情，“闭嘴，让我吃饭。”
——
李常齐回到家后，趁着吃饭的空档，终于把自己思虑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妈，我想住校。”
柴冰筷子一顿，柔声问道：“怎么突然想住校了？”
“住校生可以在学校上晚自习。”李常齐如实说道：“学校的晚自习有老师在，可以问问题。”
这个说法如果是两个多月以前的李常齐说的，柴冰肯定不信，甚至还会以为这是他不想被家里管而跑去学校住的借口。
但是现在的李常齐，柴冰是一百个放心，当即就说去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明住校的事情。
当天晚上，李常齐想了想，还是给他的智障同桌发了条消息，跟他说了自己可能会住校这个事情。
顾以珩看到这条消息，吓得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满脑子都是沈望晚饭间那句‘就你和李常齐那干柴烈火的，弯了是迟早的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捡回来，看着聊天对话框中的那句‘我可能要住校了’，突然开始傻笑。
要开始同居了吗？可是他还没准备好啊。
然而，当两天后，李常齐搬着行李来到学校宿舍，从他的面前路过，到了四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寝室后，他笑不出来了。
他的小同桌要跟别人同居了，那个人不是他！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