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步顿文学奖三年一评选，今年恰好是评选年，提名名单就在这两天发布。
诚如高老师预料的那样，李常齐之前写的那本短篇小说成功的入围了这个奖项。
颁奖典礼在后天举行，他的文章算是入围名单里临时加上的，所以他们被通知的也很晚。
时间太赶，他从考场出来就直接跟着高老师坐上了去帝都的飞机。
上飞机前，李常齐总觉得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下了飞机，不减反增。
两人一出机场就连忙打上车，去了举办方安排的酒店。
出租车上，高老师看出他的异样，问他是不是晕车了。
他摇头，答道：“没有，只是觉得莫名的心悸。”
高老师让司机打开窗子通通风。
寒风顺着窗子缝吹进车里，冷的人打了个哆嗦。
李常齐垂着眸子想了一下，接着问高老师借了手机。
高老师一边把手机递给他，一边说：“你父母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你不用担心。”
李常齐道了声谢，然后问：“老师，我可以登录一下qq吗？”
高老师点头，笑道：“可以啊。这么迫不及待跟同学分享这个好消息？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么大的荣誉，学校肯定会在校园里拉上他个十条八条横幅的。”
李常齐没有回答，他飞快的在高老师的手机上找到了qq，然后点了进去。
点击切换账号以后，他发现，他不记得他的qq号，也不记得qq密码，登录不上。
李常齐眉头紧皱，烦躁的轻啧了一声。
这号是原主的，不是他的，他什么都不记得。
qq报备行不通，李常齐问过高老师后，又点进了电话。
然后他发现…现在社交软件那么方便，发消息打电话都用qq微信，顾以珩的电话他压根就没问过。
李常齐长出了一口气，心悸的感觉愈演愈烈。
他总觉得，如果不把这事赶快告诉顾以珩，肯定会出什么事。
可是现在他的手机不在身边，他根本就没办法去联系上这个人。
出租车很快行驶到了目的地，高老师带着他进了酒店。
酒店是一间规模不算小的五星级酒店。
这间酒店被主办方包了下来，现在里面住的都是步顿文学奖被提名的作者。
两人进了房间，把一切安顿妥当，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李常齐忙到这会儿才突然想到，他可以通过高老师向楚念问到顾以珩的联系方式。
他跟高老师提了这个请求，高老师只当他是年轻性子不稳，有了什么成就都忍不住想赶快告诉关系好的朋友，便笑着应了下来。
李常齐拿到顾以珩的电话，连忙给他打了过去，在拨号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都是抖着的。
铃声一直响到对面提示‘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然后挂断。
李常齐深吸了一口气，又拨了过去，如此反复三次，他想起来现在顾以珩应该还在上晚自习。
他将手机放到一边，狠狠的揉了下眉心，过了一会儿，他无声的弯了下唇角。
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第二天颁奖典礼，李常齐并没有获得奖项，但一个高中生第一次写书就能被步顿文学奖提名，足够拿出去吹了。
李常齐再回到学校，期中试已经考完两天了。
他发现了一些异常。
从他踏进教学楼开始，就总有人在悄悄打量他，他回过头去看，大家的反应又如常。
最主要的是，今天一直到早自习下了，他的智障同桌都没来。
李常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忍住打算去问沈望，顾以珩为什么没来上课。
结果他还没起身，沈望就先找上来了。
“李常齐，考试那天到底发生了？你去哪儿了？”
沈望的语气不太好。
李常齐担心顾以珩，也管不上为什么沈望前一秒还殷勤的叫男神后一秒就冷漠的叫他名字了。
他说：“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总而言之就是我去帝都参加了一个颁奖仪式。
对了，你知道顾以珩去哪儿了吗？他为什么没来上课？”
沈望皱眉，“参加颁奖仪式？所以你不是因为作弊被取消考试资格对吗？”
李常齐愣了一下，“作弊？什么作弊？”
“啊…没什么，这个说起来也复杂。”沈望说：“既然你是去参加颁奖仪式，那你怎么也不跟顾哥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打残了一个同学，都被停课了！”
“停课？！”李常齐难得作出吃惊的模样，“他为什么会被停课？不对…他为什么要去打人？”
沈望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家顾哥是为了李常齐打人没错，但这事李常齐也算是受害者，他不能乱撒泼。
“期中考试那天，你突然就被叫走了，卷子也被收了，接下来的考试都没参加，大家都说你是因为作弊被发现而取消考试资格。
顾哥知道你不会作弊，所以听到别人在讨论这件事，还信誓旦旦的说你就是因为作弊才被赶出来的时候，他就没忍住动手了。”
李常齐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那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家吧，你……”
沈望话没说完，就见眼前的人‘咻’的一下飞奔出教室。
“……”
沈望嘟囔：“不是，这同桌俩咋一个德行，话都不听人说完就往出冲。”
李常齐懒得管别人异样的目光，一路飞奔到宿舍去拿了手机。
他记得顾以珩以前提到过他的住址。
跟宿管好说歹说，李常齐终于拿到了手机，他翻到了以前的聊天记录，记下顾以珩家的地址。
他向宿管道过谢，正准备往校门口跑，就见两个人迎面走来，一个头上包满纱布走路都不太利索，一个身形瘦弱搀扶着那个包纱布的。
两人看见他，脚步齐齐一停，接着身形瘦弱的男生抬手指向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就是他！他就是七考场那个作弊的！”
李常齐现在急着去见他的智障同桌，不太想搭理别人，但是这俩人目光实在是太灼人，还拿手指着他。重点是他们有点挡路，害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头上包满纱布的男生就是前两天被顾以珩打的男生，他那天直接被打休克了，在医院躺了三天才出来。
医生说他至少还得在家修养一个星期，今天来学校是为了那一些书本回去，结果没想到一进宿舍就见到了那个他被打的直接原因。
纱布男咬牙切齿，“操！凭什么他还能来学校？都因为作弊被赶出考场了，学校怎么还不开除他？！”
李常齐眸子一沉，冷声说道：“让开。”
纱布男闻言，还挪了挪位置，专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说让就让？你朋友因为你把我打成这样，你得给我道歉！”
李常齐定定的看了他两秒，“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
纱布男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觉得你挨了这么重的打，就在这儿口头道歉太敷衍了。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哪个班的，到时候好去你们班，当着你们班所有同学的面，认认真真的鞠躬赔礼。”
纱布男一喜，“真的？”
李常齐冷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的作品入围步顿文学奖的事，不出意外，最晚后天学校就会挂上横幅。
到时候，他是要找上这个人，让他好好跟顾以珩道歉。
纱布男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常齐，点点头，想抬起胳膊环个胸，结果手太疼，只能环到一半然后放下。
“你的觉悟挺高啊，比你朋友强多了。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高二六班，赵思成。”
“知道了。”李常齐说：“我下午去找你道歉，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去解决，你可以先让一下吗？”
赵思成往旁边移了两步，“行吧，那我下午在班里等着你，你如果敢耍我，我就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作弊的事！”
李常齐懒得理他，狂奔到校门口。
校门口保安大叔拦着不让出，说学生没有假条不能随意出校门，他心里着急，干脆翻墙出去了。
李常齐打了辆车坐到顾以珩家在的小区，然后顺着路牌找到了他家。
来的时候一路疾行，可到了人家家门口，李常齐却突然怂了下来。
顾以珩因为自己被停课，人家家长会不会很不待见他？
然而，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李常齐发现自己想多了，顾以珩家就他一个人在。
看到李常齐出现在自家门口，顾以珩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小…小同桌？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给搞停课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常齐看见他就想发脾气。为什么要为了帮别人而连累自己？
幸好只是被停课，如果是被开除呢？
如果顾以珩因为他被开除，李常齐想，自己绝对现在就去办退学。
顾以珩闻言一愣，没有说话。
“打人好玩吗？还直接把人给打休克了，顾哥可真厉害。”
话说出口，李常齐有些后悔。生气归生气，怎么也不能是这个态度，他好歹也是因为自己才被迫待在家里。
顾以珩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都知道了。这也不怪我，是那个人非要说你作弊，我实在是气不过才动手的。”
李常齐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因为他说我作弊，所以你就动手？”
顾以珩点头。
“那个人是说我作弊，又不是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因为……哎呀，反正就是听不得好人被冤枉。”
“那万一我真的作弊了呢？”李常齐逼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顾以珩笑意渐收。
“我被人污蔑作弊，可那是我的事，跟你也没关系不是吗？你何必要多管闲事？”
顾以珩的嘴角彻底沉了下来，他抓着门框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不是，我好歹也是为了替你抱不平才被停课，你可以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吗？”
李常齐忽然垂下眸子，他沉默了良久，才颤着声说道：“我就是气你为什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再怎么被污蔑，那也是我的事，你何必为了我把自己弄成这样？幸好你现在只是被停课，要是被开除了怎么办？”
顾以珩不语。
“你替我把人打了，可我却不能替你停课，你说你到底为了什么呀？”
顾以珩长出了一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为了什么？还能为了什么，因为喜欢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