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时间很快到了元旦。
一班的同学们按照之前的约定订了一家别墅去轰趴。
放假第一天的午后，同学们在离轰趴地点最近的商场碰了面。
他们打算先去超市把晚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
来之前同学们就商量好了，今天的晚饭就是每个人做一道菜，凑成一桌。
所以采购任务分配的非常简单。
班长杨帆一个人去把饮料一次性碗筷等大家共同需要用的东西买了，其他人自己把自己需要用的食材买了就好。
这样的分配大家都非常乐意，除了杨帆本人。
超市门口，杨帆推着购物车，一脸绝望，“哥哥姐姐们，你们真的打算那么多东西就我一个人买、一个人拿？你们忍心看我如此负重吗？我还是个孩子啊！”
对此，同学们纷纷表示，“这有啥不舍得的，班长就要担起班长的责任。”
杨帆：“……”
最后还是陈佳琪大发善心，只听她忍着笑说：“我们允许你今晚不用做菜，去吧。”
杨帆：“……”
杨帆面无表情的说：“呵，我宁愿做菜。”
最后的结果是少数服从多数，杨帆一个人干不过除了他以外的一班人，认命的担起了做班长的责任。
大家四散开去买东西，李常齐和顾以珩一起推着一辆购物车开始逛超市。
顾以珩说他做的菜需要用到土豆刀，厨具在第三层，所以他们先去了三楼。
二人买好了土豆刀，随意的在厨具区逛了逛，确定再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便又回到一楼食品区。
途径二楼生活用品区的时候，顾以珩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拿起一盒安/全/套悄悄问李常齐，“你喜欢用什么样的？带螺纹的还是不带螺纹的？味道呢？草莓还是水蜜桃？”
李常齐停下脚步，不太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顾以珩同样疑惑的回望，“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李常齐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但是看出来他大概是想问自己，关于他手上的东西自己会怎么选。
于是李常齐很配合的将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仔细看，“超薄…男用…空气套…”
顾以珩一把捂住他的嘴，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往出念啊？！”
李常齐皱着眉拍掉他的手，“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么，我在看啊。”
“你…看就看嘛，这个东西在公共场所念出来不好吧。”
李常齐十分不解，“为什么不能念出来？”
顾以珩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说着，他话音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李常齐：“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李常齐低头将盒子上的字都看了一遍，然后过滤掉一些形容词，不太确定的答道：“是…空气套吧。”
顾以珩这回是真的下巴脱臼了，“卧。槽！你还真不知道啊，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知道避/孕/套是什么？！”
顾同学过于惊讶，这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导致以他为中心半径为十米的范围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常齐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顾以珩：“……”
顾以珩一把捂住了脸，夺过李常齐手里的安全套放回原处，然后拉着他还愣在原地的小同桌，低下头飞快的下一楼去。
走了两步后发现购物车还在原处，他又低着头，快速的折回去把车给推上。
李常齐虽然不知道他刚才拿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从顾以珩的反应也能看出来，那应该是比较隐晦不好在公共场合谈论的东西，所以下了一楼他也没多问，只是在顾以珩挑牛肉的时候悄悄拿出手机问了百度。
他点击搜索栏输入空气套，网页第一条就是关于空气套的百度百科。
——air空气套，俗称空气套，全名杜蕾斯至薄幻隐装避/孕/套。
李常齐皱着眉头，又搜了避/孕/套…然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不知道刚才的东西是什么，最早的避/孕/套出现在十六世纪，比他这个老古董晚了六百年。
他接着将百度词条看完，越看感觉越羞，越看感觉越恼，顾以珩竟然问自己那样的问题！
还有刚才，那么多人都看过来，真的是…丢人都丢到隔壁市去了。
顾以珩挑好牛肉回来，发现刚才还好好的小同桌突然变得特别冷，话不说一句，要么就不看他，如果真跟他视线撞上也是怒瞪着的感觉。
顾以珩十分摸不着头脑。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这突然的是咋了？
等同学们买好东西再到超市门口汇合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
鉴于每个人手上的东西都比较多，所以大家商量着分开打了几辆车到别墅。
最后一个到别墅的是杨帆，他进来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开始忙活了。
没有想象中的欢迎，没有想象中的夸赞，甚至别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都不是‘辛苦了’，而是‘让我过一下’。
杨帆：“……”
他真的…实惨。
厨房是几个做凉菜的同学先进去，等他们做好了凉菜，用保鲜膜将盘子包起来放到一边后，做热菜的同学开始进厨房。
顾以珩和李常齐都是做热菜的选手，顾以珩做番茄土豆炖牛腩，李常齐做白菊傲霜翅。
别墅的厨房很大，有三个灶台，足够六到八个人一起工作。
进厨房的几个同学开始做菜，李常齐旁边的人看到他在洗菊花，感到十分惊讶，“咦，李常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还能用得上菊花。”
李常齐手上动作不停，答道：“白菊傲霜翅。”
菜名一报，厨房里的几人都停下了动作，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做啥？白菊傲霜翅？就是菊花晏里的那个…白菊傲霜翅？”
“菊花晏？是我理解的那个菊花晏？就是…大唐国宴菊花晏？”
“我的妈呀，国宴啊！”
他们都是学文的，对历史有一定的了解，菊花晏的大名他们也都有所耳闻。
李常齐点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是啊，怎么了吗？”
现代人的膳食要比他们那会儿好得多，鱼翅什么的也是经济条件不差的人都能吃到的，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惊讶才对。
最开始发问的那位同学摆摆手，接着低头去洗菜。
“没什么，就是佩服，国宴你都会做，还是唐朝的国宴，实在是佩服。”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不光是他，其他人听到李常齐说他要做这道菜，也都是佩服。
“好吧。”李常齐说：“其实这道菜做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名字听着高端而已。”
他这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现代人想吃个鱼翅太简单了。
白菊傲霜翅的话题过去，厨房里的几人又开始重新忙活自个儿的菜。
顾以珩心不在焉的洗着牛肉，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李常齐。
他现在有一个特别疯狂的想法，疯狂到他不管跟谁说，那人都会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同学，醒醒，别做梦’。
但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依据的，甚至应该说，只有他的想法成立，后面的事情才能得到完美的解释。
李常齐为什么经常说像‘抄袭按律当斩’那样中二的话？为什么会做类似于作揖那样的动作来表示感谢？
真的是因为他是个中二病少年吗？还是说…因为那些话、那些动作对他来说其实是正常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因为那些话那些动作是他一直在说一直在做的，不经意间他就会下意识的那样去说、那样去做。
李常齐为什么长这么大从来没接触过篮球，真的是因为不爱运动吗？就算再不爱运动的人，只要活在这个时代都会大概知道篮球怎么打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了？
那他为什么不知道？是真的不爱运动，还是因为篮球是十九世纪问世的，他还没来得及知道？
为什么李常齐能够用古白话写出满分作文？
他一个上学期文综三科加起来刚过一百的人，为什么仅仅过了一个暑假历史就考了个满分？
为什么历史课上老师问他还没有学的问题，他能答的比老师，比历史书，甚至比真正的史书都全？
真的因为他偶然看过史书吗？还是因为，那些事情都是他经历过的？
还有刚才，为什么他连安全套都不知道？一个高中男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安全套这个东西？
到底是因为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因为安全套对于他来说像篮球一样，他还没来得及知道。
最重要的是，李堃这个人本来就只在野史上出现过，之前关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那张图片也是有人根据书中的描述猜着画出来的。
在前段时间那条‘洛阳出土后唐文物’的热搜出现之前，没人知道李堃这个人的真实的外貌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李常齐会知道？
真的是像李常齐说的那样，因为他偶然看到过野史中有记载？还是因为，他真的见过李堃？
李常齐为什么这学期来了之后就突然性情大变，跟之前那个不上进每天违反校规校纪的就像两个人一样？
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是李常齐，而是另一个从很久远的以前来的人？
顾以珩现在感觉自己的心跳特别快。
他一边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一边又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的真相。
穿越，多不可思议的事，只出现在网络小说和电视剧中的事，竟然在他的身边发生，这怎么可能？
可是这真的是李常齐反常行为的最佳解释。
只要‘李常齐是李堃穿越来的’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后面的事情就都能完美的顺下去。
但到这到底只是猜测，李常齐到底是真穿越，还是他在异想天开，他还得找机会验证一下。
李常齐的白菊傲霜翅准备工作进行的差不多了。
他动了动肩膀，转身准备找锅。刚一转头，就对上了顾以珩那双复杂的眸子。
李常齐惊了一下，他还记得超市里那茬儿，十分没好气的问：“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顾以珩垂下眸子，将复杂的目光从李常齐身上转到盆里的牛肉上。
“没什么，你好看，喜欢看你。”
李常齐一噎，没有说话，同样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把锅上了灶。
顾以珩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先晃出去。
先别想这么多，这个疯狂的想法可以等着后面再印证，急不得急不得。
同学们一桌子菜折腾了一下午，接近九点的时候，最后一道菜才做好。
众人落座，杨帆歇了一下午，心里那点小不满也缓过来了。
他喜滋滋的又担起了班长的责任，积极的给大伙拿碗筷倒饮料。
顾以珩和李常齐挨在一起坐。
开始动筷子之前，有人提议每个人把自己做的菜都介绍一下，就当活跃气氛。
结果这个提议还没出生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原因是同学们都表示，饿都快饿死了，还活跃什么气氛？活着不好吗？
一班的同学们举饮料杯邀日光灯。
一开始都还矜持的一小筷子一小筷子的夹菜吃，后来不知道吃饭了什么时候，大家突然就都不装了，纷纷站起来用筷子往自己的碗里拨，最后甚至开始抢菜吃。
最先被消灭的菜是李常齐的白菊傲霜翅。
吃过它的同学都在‘卧。槽’之后问了这道菜叫什么，是谁做的，怎么做的。
这会儿最开始提出介绍各自做的菜的同学开始得意了，他说：“我就说我们应该有个介绍菜的环节，你们非不，现在后悔了吧。”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和李常齐一起做饭的同学说了这道菜的名字，还特地强调了是菊花晏里的白菊傲霜翅，同学们配合的来了几声‘卧。槽’。然后又投入晚饭争夺战中。
顾以珩本来还怀着小心思，想着怎么才能套出李常齐的话。
结果到后面同学们都开始站起来抢菜吃，而他特别要面子的小同桌，因为不好意思站起来而停了筷子，他就把套话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套话什么的能有李常齐吃饱饭重要么？
顾同学撸起袖子就干，拿着空碗加入晚饭争夺战，把还剩下的菜给李常齐夹了个遍，还把甜的咸的和辣的都分开装。
有同学注意到顾以珩给李常齐递碗揉脑袋的动作，不由调侃：“诶，顾以珩，我有点儿够不着那牛肉，你给我夹一块儿呗。”
顾以珩抬眼看他，还没说话，沈望就先插了嘴。
“你跟他说没用，人家只管他的亲亲同桌，你夹不着哪个跟我说，我给你夹。”
沈望这话一出，同桌们都开始起哄，大家伙齐齐的‘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说真的啊，我每天看他俩gay里gay气的，别真是有点什么情况。”
“我也觉得！我感觉他俩每天过的跟小情侣似的，比我跟我女朋友都甜呢。”
“诶，你俩啥时候出柜公布恋情？出柜记得准备好喜糖啊，不然排挤你们！”
顾以珩笑着骂了句‘滚’，然后转头去看李常齐的反应。
只见李常齐端坐着，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反感，甚至嘴角还带了淡淡的笑，心情看着比下午在超市好了许多。
这一瞬间，顾以珩突然觉得，印证他是不是穿越来的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不管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反正是他喜欢的人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