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你要怎么样?”盛思夏又推了推他, “起来一点,压得好重。”
傅亦琛眼神亦很苦恼,他坐起来, 将盛思夏抱到腿上坐下,一面嗅着她脖颈的香气, 压抑地说:“我下去买。”
盛思夏立刻否决:“不行!你才刚退烧,外面这么大的雪, 你不能出去。”
“不要紧, 我快去快回。”傅亦琛把她抱在沙发上,起身要走。
盛思夏连忙拉住他,几乎哭笑不得, “就不能忍忍吗?我又不会跑, 不如下次再——”
“你会跑, 你很会跑。”傅亦琛的眼神, 充分说明了他对盛思夏的不信任。
想起那五年, 盛思夏不由得缩回了手。
其实,除了下去买,还有很多办法,可以点便利店外卖, 也可以让秘书送来,但盛思夏始终认为这是一件私密的事,最好除了她和傅亦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要不然,我下去?”盛思夏提议。
傅亦琛有心逗她:“你知道买什么样的?”
盛思夏摇头, 听说那玩意还分大小,跟买衣服一样,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挑选。
她能做的,只有为傅亦琛穿好大衣,再为他戴上一条灰色围巾,确保温度足以抵抗外面世界的寒冷,才肯放他出去。
“在家乖乖等我。”傅亦琛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出了家门。
真的走了。
盛思夏抓住沙发上的靠垫,贴在膝盖上,头埋进去,心跳快得好像要在胸膛里爆炸。
家里安静得能听见厨房水龙头滴水的声音,盛思夏百无聊赖地数着,平均五秒钟一下,应该是刚才没有扭紧,她应该起身去关上的,双腿却好像失去了力气,一点也不想动弹。
他还没回来啊。
她说不上来,是想让傅亦琛快些回来,还是慢一点,但只要一想到,他正在便利店货架前挑选安全用品的画面,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门被打开了,发出一声电子提示音。
盛思夏慌慌张张把头埋进软垫里,手环抱着腿,长发披散在肩头,耳朵通红,傅亦琛在叫她的名字,她假装没听见。
傅亦琛轻轻笑了一声,把那盒东西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用问,盛思夏也知道那是什么。
接着,她听见撕开包装的声音,傅亦琛拿出一只,俯身在她耳边,“我们去房间?”
盛思夏红着脸摇头。
她都没听清傅亦琛刚才说了什么,也没有余地思考,反正摇头就对了。
傅亦琛又笑了,这次带一点狎昵,“你想就在这里也行。”
“不要在这里!”她抬起头,眼睛雾蒙蒙的,好像被欺负过,觉得万分委屈。
“乖,我会注意分寸。”傅亦琛不由分说,将盛思夏抱起来,一步步走向卧室。
过程中,他一直都在温柔地亲吻她,想要安抚她此刻紧张的情绪,手上动作却慢慢加重,从尚能克制,到理智逐渐崩溃,像个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
那个过程好像很短,又好像度过了漫长的时间。
明明答应了要注意分寸,到最后结束时,还是免不了弄得一片狼藉。
盛思夏个子小小的,缩在被子里,仍在平息着余韵,傅亦琛动作轻柔地安抚着她,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
她意识有些模糊,看见那只宽大手掌在眼前晃着,手指修长,心里一惊,想起这手刚才的动作,心里又羞又气,忍不住抓过来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啊,用完就咬。”傅亦琛这样说,却没抽回手,任盛思夏胡作非为。
什么用啊,她用什么了……
明明是他自己……
“不许你乱说!”牙齿松开,盛思夏气呼呼地扑到傅亦琛身上,撞进他怀里,小手揪住他的衬衣。
越想越来气。
凭什么他的衣服还在啊。
“你压着我了。”傅亦琛声音有些哑。
盛思夏感觉到他的变化,气势全消,匆匆忙忙滚到一边,拿被子裹住自己,傅亦琛却从后面抱上来。
“想了。”他低声呢喃着。
“你……”盛思夏觉得自己还未恢复,抽噎着说,“你这样算不算破戒?你这样背叛你的誓言,以后上不了天堂的!”
傅亦琛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我已经上过天堂了,还想再上一次。”
要不是亲耳听到,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克制的傅亦琛会说出来的话。
“不行……”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主说过这样是可以的。”
“我不信,你把圣经拿来给我看看!”
“我说可以就可以。”
盛思夏小声抗议着,声音破碎,“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坏人!”
她的声音伴随着低泣,被尽数吞没,上天堂下地狱,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是叛徒没错,她骂得对,傅亦琛想。
他原本就不是虔诚的教徒,背叛了信仰,却忠于她。
今天这次失控,是由盛思夏挑起,堕落的却是他。
他一直谨慎克制,不让任何诱惑近身,最终还是败在了盛思夏这里。
“被魔鬼引诱的人,与魔鬼同罪。”
两次以后,盛思夏被抱着去洗澡,她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雪下了整晚。
第二天,他们在床上赖了半个小时,然后出发去机场,乘坐私人飞机前往瑞士。
飞机上,盛思夏精神不好,一直揉眼睛。
“不要揉眼睛,会感染。”
傅亦琛忙着看文件,还要提防盛思夏手乱动,只好强迫她坐在身边。
盛思夏一个劲地抱怨,“我昨晚没睡好,都怪你。”
“行,怪我。”傅亦琛叫来空乘小姐,送来一杯红酒,让盛思夏喝了之后睡一觉。
盛思夏喝完酒,迷迷糊糊睡着,因为一次轻微的颠簸醒来,她身上盖着柔软的毛毯,整个人都歪在傅亦琛身上,脑袋缩在他颈窝处。
她摸了摸嘴角,还好是干的,没留口水。
接下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想和傅亦琛说话,他却一直忙着处理工作,根本无暇分心。
她喜欢傅亦琛工作时的专注,却忍不住怀念他失控的样子,好像释放出另一个灵魂。
疯狂的,沉溺的。
到了午餐时间,空乘过来询问是否现在用餐,盛思夏摇了摇头,无精打采。
“还难受?”傅亦琛从毛毯下找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盛思夏点头。
他歉意地看她一眼,“我以后会注意。”
“以后一个月一次!”盛思夏故意这样说,想看他着急的样子。
傅亦琛果然上当,他骤然加重手上力气,“不可能!”
“那一个礼拜一次。”盛思夏眼神无辜,好像作出了极大的让步。
傅亦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你就是看我好欺负。”
这话说的,别提多委屈了。
他好像忘了,昨天晚上初次尝欢不知节制的样子,盛思夏都哭了,明明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盛思夏瞪了他一眼,不作纠缠,又盖着毛毯睡了一觉,直到被傅亦琛喊醒,叫她用餐。
吃完饭,她独自去了卫生间,整理仪容。
刚才那一觉睡得,头发也乱了,奇怪的是,睡觉前口红还在嘴上,醒后就不见了,盛思夏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傅亦琛趁她睡着后偷偷亲过她。
真是恬不知耻。
飞机上气温适宜,皮肤维持在稳定状态,她只用纸巾压了压,薄薄的盖上一层粉底定妆,再补上口红,两腮扫上淡淡的杏色,妆面清爽干净,没有凌厉的眼妆。
这是姚佳婷特意给她发来的见家长妆容,温和无攻击性,又不会显得不够庄重。
出去后,傅亦琛正在看一本商业杂志,盛思夏走过去,瞄了一眼,是徐明成的一篇专访。
盛思夏坐下来,搂住傅亦琛的胳膊,探着脑袋看那篇采访。
傅亦琛怕她姿势不对扭了脖子,轻轻将她的脑袋推正,再将杂志放到她膝盖上,让她一个人看。
在公司实习这三个月来,盛思夏虽然只正式采访过傅亦琛一个商业大佬,但也跟着出过几次采访,每天还负责往媒体号上转载文章,看多了就知道,这些专访都大同小异,她只看了一半,困意又来了。
好好的休假,却像是在办公室苦熬,盛思夏不耐烦看了,把杂志合拢,放到一边。
“徐颖佳有没有联系过你?”她问傅亦琛。
刚才她看见专访里,徐明成提到新的一年与乾宇集团的合作计划,看来侄女婚事告吹,并不会影响两家合作。
也对,这才符合商人本质。
傅亦琛摇头,“她没事怎么会联系我?”
“我要是她,我也不联系你。”
“你做到了,五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个,好像是你?”傅亦琛有些好笑地看着盛思夏,想要看她怎么回答。
盛思夏抬起头,撞进傅亦琛坦然的目光中。
“如果当年我不走,还住在那儿,天天见你,没事就去你家堵你,找机会偷偷亲你,你岂不是要设置二十四小时安保,严禁我靠近你家房子半步?”
傅亦琛笑了笑,“我要是做得到,第一次就不会让你进来。”
“说得好像你那时候对我多好似的。”盛思夏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要是对你不好,你喜欢我什么?”他轻轻松松接下她的挑衅。
盛思夏想了半天,发觉他这句话实在是无可辩驳,只得郁闷地说,“是挺好的,那么贵的皇冠说送就送,我要是早知道价格,说什么也不能扔了。”
“然后第二天找买家出手?”
她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亲昵地趴在他肩上,“傅亦琛你真了解我!”
“有奖励吗?”傅亦琛捏着盛思夏的下巴,目光移到她玫瑰色的嘴唇上,“补妆了?”
盛思夏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她无缘无故想起,小姨和林树谦还未离婚的时候。
有一回,曾失落地向盛思夏抱怨,她特地花一下午的时间烫了一个新发型,林树谦看到后,却无动于衷,对此毫无察觉。
那时候,盛思夏还不知道林树谦在外有私情,只觉得那书上的老一套说得真对,婚姻的确是爱情的坟墓。
时间久了,彼此麻木,互相冷淡,还要在外面面前相敬如宾,扮作琴瑟和谐,实在是无趣又辛苦。
后来林树谦的事情曝光,还多了几分讽刺。
那时候盛思夏就想,她以后的婚姻,绝对不要走到这步田地。
她还天真地想,如果要,就要那个最好的,不能退而求其次,不能委曲求全。
而那个人,那么远,又那么近,她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家中,却没试过真正触碰到他的心。
现在看来,原来天真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实现的时候,会庆幸自己年幼爱做梦。
或许等到二三十年后,他们还能在旅途中紧扣着手,没有厌倦彼此,傅亦琛仍能一眼看出来她补了妆,换了新的口红色号。
或者是,能从彼此的黑发里,找出岁月催生的第一根银丝。
飞入云端,眼前所见是无边辽阔的白云,虽然比不上流星,却也充满了圣洁安宁,让她忍不住悄悄许下心愿。
愿能,从青春到迟暮,由乌发到白首,身边的人都是他。
傅亦琛倾身过来,索求亲吻。
“不许!刚涂了口红!”盛思夏小手握拳,抵住他的胸膛。
“待会儿再补。”
她那点小力气,哪里挡得住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初涉禁地,尚不能平息,几乎是急切地吻下来,吞没她口中所有的反抗,只剩细碎的呜咽之声。
机上广播响起,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盛思夏急忙推开他。
是机组人员,礼貌地告知他们还有半小时就到目的地。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明明撞见他们接吻,却能面不改色,盛思夏就差远了,不好意思地低头假装看杂志,尴尬到无以复加。
还有半小时了啊。
盛思夏猜不到,接下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她对傅亦琛的家人了解不多,仅仅知道他父母早年离异,现在母亲已成立新的家庭。
其他的,傅亦琛并未深谈,盛思夏也就没问。
既然他不说,那就说明不重要。
飞机到达瑞士的日内瓦机场,傅亦琛的母亲已安排司机在机场外接他们,还未来得及感受瑞士冬日的寒冷,就坐进暖气充足的车里。
一路上,盛思夏有些沉默,傅亦琛看出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再一次向她保证,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傅亦琛的母亲吴绘君女士,住在莱芒湖畔的一栋豪华古典建筑内。
仅仅观其外表,就能一窥建筑内部的豪华,黑色轿车到达庄园门口,铁闸拉开,绕过一座花园,最后停在别墅门口。
一进门,佣人便接过行李,将他们迎进去。
傅亦琛的母亲吴绘君,从螺旋式的楼梯步下,姿态优雅,保养得宜,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
她从傅亦琛手里牵过盛思夏,挽着她,带她到屋子里参观。
大大的落地窗,正好能看见莱芒湖的绝美景致,下午四点的阳光温和亲近,吴绘君说,趁这两天,一定要叫傅亦琛带她去滑雪。
看起来,倒是挺好相处的人,盛思夏想。
只是打一进门,傅亦琛只是和母亲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并无太亲近的举动,这倒是叫她好奇。
晚饭时,吴绘君的现任丈夫艾德安下班回来,他是瑞士的一位银行家,同盛思夏打过招呼后,便和傅亦琛用英文交流些生意上的事。
饭桌上,免不了闲谈几句,吴绘君问起盛思夏家中的情况。
“盛小姐,听说令堂在普林斯顿执教?”
“是的,是数学系教授。”
艾德安赞许地看她一眼:“书香门第。”
盛思夏敷衍地笑了笑,并不接话。
她心想,他要是知道她的数学成绩,一定想要撤回消息。
吴绘君微笑着,“令尊莫非也是普林斯顿的教授?”
既然来了,就料到避不开这个问题,就算是寻常人家,也会问清底细,盛思夏并不觉得冒犯。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也曾被问到过类似问题,恶意善意皆有,她早已驾轻就熟。
盛思夏放下餐具,略微想了想,便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从小由母亲养大,并不了解太多,但听说他与母亲的确相识于校园,不是普林斯顿的教授,至少是普林斯顿的学生。”
桌上都是识趣懂分寸的人,艾德安转了个话题,谈到附近有名的滑雪场,轻松绕过这个话题。
当他们从滑雪场,聊到最近在法国新买的一个酒庄,话题结束后,傅亦琛提起他和盛思夏订婚一事。
傅亦琛语气平淡,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只是顺便和他们知会一声。
“这么快?”吴绘君眼神动了动,落在盛思夏光秃秃的中指上,“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傅亦琛用餐巾擦了擦嘴,握住盛思夏的手,和她相视一笑,“还没有计划,随时都有可能。”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计划?以你的身份,婚礼不能草率,要办得隆重体面,媒体那边要打点,还有一些经济上的问题,要让法律团队早点做准备……”
“婚礼我们打算低调的办,只请亲朋好友,不对外公开,另外——”傅亦琛看着母亲,“我们不签婚前协议,另外我要修改一下信托基金协议。”
吴绘君脱口而出:“你要增加盛小姐为受益人?”
她语气里,隐隐听得出反对。
盛思夏有些局促,傅亦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交给他就好。
傅亦琛点了点头,“不错,我已经决定了。”
吴绘君张了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她或许永远也看不懂这个儿子,但她看得出傅亦琛决意维护未婚妻的心情,他不是来和她打商量的,只是出于礼貌的告知。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最后一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