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作自受
除了图书馆那奇异的, 能使人精神活跃、无需睡眠和休息的功能之外,云飞镜再一次见证了来自幸运丸的神奇。
图书馆出品,必属仙品。
从服用下那颗幸运丸起,云飞镜的运气就变得出奇的好。
她背着书包提着垃圾袋, 脚步欢快地小跑下楼, 楼下那只通常脏兮兮的半人高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刷过一遍, 如今干干净净地立在那里。
垃圾桶里也空荡荡的, 平时三四天都不收一回,垃圾袋甚至在外面堆成一座小山的地面已经被打扫干净。
这一回,小弄堂里再没有那种熏人闷臭的恶心气味。
铁栅栏旁攀着的几支金银花开了, 早风送来清甜的金银花香。
云飞镜把垃圾袋丢进墨绿色的大垃圾桶里, 朝着金银花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在这里住了六年, 还从来没有留意过, 楼下原来还生着这样朴素动人的金银花呢。
接下来的路途也像是安排好一样。云飞镜才走到车站, 公交车就恰好在站牌旁停下, 车门不偏不倚地正对着云飞镜的方向, 不用她向左向右多挪一步。
云飞镜第一个登上公交车, 才往后排走了两步,就有人醒悟一般, 匆匆离开座位冲下后门, 把座椅给云飞镜让了出来。
于是她得以地安然坐在座位上, 背了一路的语文。
等到下车之后, 那种顺利的感觉就更加明显。往日云飞镜难免受到一些指指点点,有人悄声在她四周谈论着云飞镜这些日子的故事,还以为她察觉不到。
然而今天, 大约是考试压力当头压下的缘故,没有人注意到云飞镜, 就更没有人议论她。
他们交谈的都是彼此的复习情况,这一次监考老师究竟是谁,听说卷子怎么怎么难,以及一中九中的风云人物。
云飞镜像是一滴水一样,完美地融入在人群里。
这感觉让她非常自如和舒服。
等云飞镜按照随机考场,分布找到自己考试所在的教室,心里就升起一点奇妙的感受。
她这回考试的位置还和她平时坐的位置一样,靠窗,很透气。普通同学可能会因为走廊里慢慢踱步的巡考紧张,然而云飞镜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感觉。
尽管云飞镜从来不怕任何一场考试,更不会为一场区考紧张,但这样习惯而舒适的安排,还是让云飞镜情绪很放松。
这张桌子的原主人大概是个俏皮的女生,她把桌肚里的课本卷子全部清空,却留着两三块夹心巧克力,还有一张粉红色的桃心小便签。
——考试顺利,请你吃呀~
波浪号后面还额外加了一个调皮的笑脸,笑脸梳着可爱的童花头。
云飞镜低头发现了这份小小的惊喜,一时忍不住微微地笑。
当然,这份心意她领了。至于东西嘛……云飞镜还是按照考试规则,把它们都主动上缴到了讲台上。
在顺手把自己的书包也拎上讲台之后,云飞镜一回身,视线就和下面的一个女生对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云飞镜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个女生是陈萍儿。
她是宋娇娇的好闺蜜,平时致力于找云飞镜的茬。在被云飞镜打了几顿之后,陈萍儿终于学聪明了一点,知道对付云飞镜要集齐一群人才行。
云飞镜被陆纵逼到跳楼那天,就是刚从陈萍儿制造的麻烦中脱身出来。
不过自从陆纵在全校放下话去之后,云飞镜就一直没看见过她。直到现在见了面,云飞镜才发现,尽管已经阔别小半月,可她长得还是一样的丑。
盛华的考场安排,和普通的公立学校不一样,不是按照成绩前后分的考场。由于要顾及学生自尊心,不搞特别特殊化的缘故,盛华的考场一向是随机分的。
换而言之,云飞镜这样的全校第一,也有可能同全校倒第一分在同一间教室里并排坐。
倘若不是这样,陈萍儿绝不可能出现在云飞镜的教室里。凭云飞镜的考试成绩,至少能甩她一整个楼层。
对于这点,陈萍儿心里大概是一点数都没有。
她看起来已经完全忘了当初在云飞镜手下吃过的那些亏,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在和云飞镜双目对视的那一刻,陈萍儿夸张地比了个“你给我等着”的口型。
她后面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不过云飞已经镜懒得看了。
等这场区考考完,她就会拿自己的成绩单作为敲门砖,挨个叩响一三六九中的大门,选择一个合适的学校把学籍置办过去。
到时候,无论是陆纵还是严铮青,没有人能再打扰到她的生活。至于一直以来都被充作炮灰的陈萍儿……她算哪个韭菜盒子?
朴素的黑色水性笔在云飞镜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云飞镜唇角不自觉噙起一抹笑意,已经开始期待起即将到来的考试。
对于这场考试,她不但不为此紧张,而且还感觉亲切。
这可不仅仅是一场考试,还是她开启新生活的钥匙啊。
考试第一科的惯例就是语文。对于大多数同学来说,这都是一科送分上门的基础科目。只要勤于动笔,写写作文、做做阅读,平时再背一背古诗文重点,八九十分总是有的。
所以云飞镜挺不理解,世上居然还会有舒哲这种语文不及格的家伙?
语文的单选题和基础知识的掌握有很大关联,在云飞镜看来,它实际上是对语境语感的考核。她从小就打下了很牢固的阅读基础,因此看到混淆性的选项,从来都不发愁。
一般来说,假如她不能对某个语文单选给出百分百确定的结论,那她第一直觉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
这就是所谓的“语文底子”。
至于文言文阅读方面的考核,对云飞镜来说难度也不大。
她每天有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花费在公交车上,算上等车时间就足足有三个多小时。
她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发呆或者玩手机。几乎所有的碎片化时间,都被云飞镜拿来背单词、背古文、看文言文扩展阅读的课外小册子。
在语文英语上云飞镜没有投入太多大块的时间,然而论起碎片化时间的利用,只怕谁都没有她多。
就在云飞镜奋笔疾书,唰唰翻译着文言文的句子内容时,坐在她斜后方的陈萍儿也贼眉鼠眼地抬起了头。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朝教室前后溜了溜,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巴掌大的字条。
宋娇娇告诉她,这间教室里的监控前两天就坏了,学校一直没有来得及修。只要陈萍儿把这张字条丢到云飞镜脚下,再大喊一声举报抄袭,那云飞镜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陈萍儿咽了口口水,眼神在坐在教室最前方的监考老师身上转了一圈。
每个监考老师胸前都挂着塑料的胸牌,陈萍儿眼尖,在监考老师进考场的瞬间,就确定了这位圆乎乎白胖胖,一脸与人为善聪明相的男老师,是被一中学生口口相传的“笑里藏刀王启航”。
别看他长得像一尊弥勒佛一样,笑起来如同肉丸子,白白圆圆不沾事,实际上又严又有原则。
据说他们班同学每每被他的铁血手腕整得鬼哭狼嚎。
他在学生之间这么出名,还是因为上一次在十三中抓出了一串作弊的学生。由于态度太过坚决,事情又搞得太大,十三中校长最后都亲自出面说情。
那也没好使。
要是云飞镜这次犯在了他的手里……那就算她再能打,再能熬,成绩再好也没用了。
陈萍儿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窃笑。她草草把手里的字条揉成一团,然后无声地垂下手臂,准备稍稍用力,动作平稳地把纸条弹到云飞镜脚下。
她做坏事做得太认真,屏息凝气,万分专注。正因如此,陈萍儿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讲台上的王启航老师,以及自己手里的字条上,丝毫没能注意到其他动静。
她当然就没发现,有一只黑乌乌的大马蜂飞错了路,一头撞进了考场洞开的窗户,嗡嗡在教室中巡视小半圈后,横冲直撞地冲着陈萍儿的方向飞来。
答卷的学生们注意到了马蜂振翅的特殊响动,很快就有人抬起头来,眼神跟着马蜂的方向走。
王启航老师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股骚动,他很快就把注视点集中在马蜂身上。然后随之而来被王启航着重注意到的,就是动作紧绷僵硬,浑身透出一股不自在劲儿的陈萍儿。
现在满教室的同学里,有一小半的人眼神往天花板上飘,是怕挨马蜂蜇;另一半的同学脑袋埋得低低的,全神贯注抵在答卷子。
然而陈萍儿……
王启航老师的经验何其老道,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生的目光方向不对劲儿。
就在他马上大步走下讲台之际,那只黑乌乌的马蜂不知道接收到了什么错误的信号,突然迅猛地俯冲下来,落在陈萍儿的腮帮子上不动了!
“小心啊!”旁人七嘴八舌地对陈萍儿提醒着。
“啊,蜜蜂!”
陈萍儿还在小心调整着自己手里字条的角度,毫无提防的感觉脸颊痒痒的。她随便在脸蛋旁边挥了挥手,这才发现自己眼前居然飞舞着一直嗡嗡的黑色大马蜂!
她本来做这种事就很心虚,猛然经此一下,身体猝不及防地往上一弹,几乎就要跳起来,手心里的字条也自然而然地落了地。
马蜂防御性地绕着陈萍儿巡视了两圈,最终还是调转了头,像是不屑于她能对自己产生威胁一般,义无反顾地飞出了窗外。
这位罕客气势汹汹地飞远,除了惊魂未定之外,没在教室里留下任何其他痕迹,就好像是专程为了到陈萍儿面前吓唬她一下一样。
不……它留下了其他的痕迹。
就在坐在后排监考的女老师要求大家收心考试之际,王启航老师已经不动声色地走下了讲台。
他站到陈萍儿身边,俯身捡起了那张被揉成一团的字条。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