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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张 周海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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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镜十分错愕:“他想见我?是宋娇娇跟他说什么了?”

一听到宋娇娇的名字, 云笙的脸色就微微地沉了下去。

他告诉云飞镜,这里面没有宋娇娇的事。住院期间,周海楼还没有联系过宋娇娇。

云飞镜又想了想;“他父亲让他做的说客?”

也不是。

自从从学校回来后,周海楼还不曾有一次提到过他的父亲。

换而言之, 这一回, 是他自发, 自愿, 自己主动地想要见到云飞镜。

那这件事……可真是新鲜。

云飞镜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感觉奇怪——周海楼见到她时,会对此说些什么?

或者说, 最奇怪的就是……周海楼为什么会想要见她?

当年一起在盛华读书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说的话甚至都没超过十句。后来周靖上赶着来认的时候, 她也从来没见过周海楼的面。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莫非周海楼的神经特别长条, 缓了一个多星期后终于意识到云飞镜和他共用一套父母亲?

司机把云飞镜送到医院, 云笙大舅陪她一起上了电梯。

等云笙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云飞镜便主动说:“我自己进去吧。”

“……”云笙点了点头, “也好, 你们年纪相近,也不用长辈跟着, 你……你去和他谈谈吧。”

云飞镜推门走进了房间。

周海楼正倚着病床坐着, 身上盖着一张淡色的薄被。手机正放在他的手边, 但周海楼没有去碰的意思, 反而怔怔地侧头望着窗外。

他朝向云飞镜的半边脸都青紫肿胀着,一只眼睛因为肿的厉害都有点睁不开,嘴角开裂的口子更是已经收敛成了一道血痂。

看到他这副样子, 云飞镜的眉毛微微地一动。

她还记得她上一次在校医院的时候,周海楼前来“探病”的场景。

一个浑身是伤地坐在床上, 另一个则站在门口,带着满心的冷淡、漠视、事不关己和轻微的烦躁。

过去曾经发生的一切,在不同的空间与时间,竟然令人讽刺地重合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周海楼猛地朝房门处转过头来,一看到云飞镜就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你来了。”周海楼低声说。

云飞镜略一点头。

他右手横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刚刚掩在薄被之下。如今他一动弹被子滑落,胳膊肘处固定的石膏和绷带就露了出来。

……啧,连这个都像。

周海楼深吸气,一口口地咽唾沫。他眼神从云飞镜身上飘开,在空中连续跳动了两下,最后干巴巴地说:“你坐啊……我给你倒水。”

“对,我给你倒水。”周海楼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似的,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急忙去捞床头柜上的水壶,结果慌乱之下却忘了自己右手已经打上了石膏。他一转身,胳膊上的石膏块就碰上了柜子,直接打着横把水壶撞飞了出去,哗啦一声在地上碎开,瓷片乱跳,一地狼藉。

“……”

周海楼讷讷地看着云飞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云飞镜眉毛稍微动了一下,伸手制止了周海楼想要光脚跳下床的动作。

她在病房里巡视了一圈,从角落里找到了打扫工具,熟练地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了一下。

周海楼局促不安地窝在床上,能动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地抠进了薄被。

直到云飞镜在离他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周海楼才艰难地发出声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飞镜冷淡地回应他:“知道了——听说你找我有事?”

“是,我找你……”周海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地,这才敢抬头去看云飞镜的眼睛。

“我知道你转学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云飞镜不冷不热地说:“新学校不错。你就想问我这个?”

“不,”周海楼又垂下眼睑,“我也转学了,至于我的新学校……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这次没有再对云飞镜嘘寒问暖,只是低着头,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我去了新学校,那里很不好。大概,大概就像是我们当初对你那么不好吧。我之前一直都不懂你为什么那么犟……我做错了很多,对不起。”

说最后一句对不起时,周海楼的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

“……”

周海楼许久没有得到云飞镜的回答,不由慌张地抬头去看。却只见到云飞镜漠然无波的表情,登时连一片青肿的脸色都白了不少。

他顿时连丢人也顾不得了,急忙说道:“我真的懂了。”

“那时候,我被被随意施加暴力,理由仅仅是他们心情不好;被随便冠以污名,原因只是他们想要。

我在那个场景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每种气氛、整个环境,好像都在告诉别人,无论对我辱骂、殴打、侮辱还是做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如果我只会抱着头挨打,那就是对这件事的默认和强化……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反抗了,你,你如果不反击的话……”

说到这里,周海楼的嘴唇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此刻,周海楼一半对云飞镜感到惭愧,而另一半却因为那些记忆而感到痛苦。

在记忆的领域里,暴力一向是最原始,最有效,最直接的符号。

只要一次,只用一回,它就能带着理所当然的傲慢和跋扈,把那些你恨不得忘光的回忆深深地钉进你的脑海里。

疼痛是很难被直接记住的,但是记住恐惧就很容易。

周海楼都已经快忘了那些人究竟打了他多少次,忘了深夜被罚跑时近乎灌铅的双腿和充血炸裂的肺。

然而他深深地铭记着那种被阴影覆盖住的恐惧:身前身后,都是拳头。放眼左右,也全都是敌人。

嘲讽和鄙夷无声地在空气中流淌,颈后的寒毛每时每刻都得竖着,诡谲的恶意脉脉地锁住整片后背,无声无形,但却冰凉。

极夜的大海蔓延一万八千丈,而他则是海中唯一的孤岛,偶尔血花飞溅进海水,海平面下就有黑影焦躁地扭动,四面八方,闻腥而来,人人等着分一杯他熬成的羹。

……不会有人同情的,即使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帮忙的,哪怕恳求地看过每一双眼睛。

他面对着众人站着,如同被高高地吊在架子上,人人都能看到他背后有只张口欲噬的怪兽,却人人都不曾提醒一下,也不愿意伸手帮个忙。

——“大惊小怪,或许怪兽就不会咬下来呢?”

——“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有怪兽,不知道那些说有怪兽的是怎么想的,哗众取宠,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寻思别人身边怎么就没有怪兽,只给他碰上了呢。好端端的怪兽就去惹你?怪兽又不是没事儿找事儿闲得慌。”

——“我悄悄跟你说啊,你不要理那个人,他太奇怪了,居然被绑在架子上呢!”

云飞镜曾经被十几个女生按在角落里,扯得外套都破碎;周海楼一样被按在滚烫的沥青地上,强迫着换下身上的衣服。

曾经在一条走廊的最中央,当着几百个同学的面,宋娇娇尖叫着扑进周海楼怀里,大哭着“哥哥她偷了我的表”。

周海楼后来想起,云飞镜的曾经以茫然而惊愕的视线扫视过整条走廊。

他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女生真擅长装模作样。

直到一个宿管查寝的夜晚,他才意识到,云飞镜可能就是下意识地、最纯粹地……想找个人帮她说一句话而已。

那一刻仿佛扭曲了黑夜与白天,穿透了时间和空间,过去的云飞镜,如今的周海楼,两个人都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同时同刻蒙受一场不白之冤。

至于事实真相……人人皆知,人人不言。

好像大家都是没长嘴巴的怪物,脸上只生了一对讥诮的、冷漠的、与他们无关的眼睛。

暴力已经很可怕,更可怕的是有这么多的眼睛一直看着。

这些眼睛目送着他被按在地上殴打,目送着他当场被教官叫到前面加罚,目送着他从一躺在床上猛地弹起来,从薄薄的褥子里摸出一根向上扎着的曲别针……

一直目送着,一直避开他,不说一句话,也不对他的任何问题作出回答。

他们静默地看着一朵花从娇艳到枯萎,直到等到了那花朵即将坠地或已然凋谢,他们才长出嘴巴。

“咦?怎么就死了呢?”

“咦?我们也没怎么样啊?”

“咦?人死了?真的死了?什么时候死的呀?”

……

周海楼眼前闪过无数凌乱的碎片,他的、云飞镜的、他的、云飞镜的……

他痛苦地弯下腰去,整个地把脸埋进了打了了石膏的臂弯里。

直到自己也被人踩在脚下,周海楼才意识到,他当初是怎样卑劣的一个欺凌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周海楼埋在臂弯里的脸庞已经涨得通红。

他拖着哭腔说:“你原谅我吧……我从前什么都不知道……我再也不……你是我的妹妹啊!”

云飞镜没有说话,但周海楼听到女孩的脚步声。

是云飞镜由远及近,一步步地走到他身边来,每一声脚步都好像直接叩在他的心上。

周海楼胡乱地把自己的泪水在胳膊上蹭了蹭,冲着云飞镜抬起头,露出他乱七八糟的一张花脸。

云飞镜站在他两步之外,表情依旧淡淡的。

她问周海楼:“你的胳膊是骨折吗?”

“不。”周海楼受宠若惊地说,“只是脱臼。那时候有个男生想跑,我帮着他,让他吊在我的胳膊上,慢慢把他放到一楼……他还是太沉了,我胳膊就被拉得脱臼。”

云飞镜又问:“那你想过甩开他吗?”

“没有。”周海楼立刻回答,生怕云飞镜以为自己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

“我怎么会甩开他……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已经是我的全部希望,我哪怕是死,那一刻也决不能松手的。”

即使不知道孙亚能不能逃出去,不知道孙亚逃出去后会不会打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来救他……可这已经是周海楼的全部期冀和指望。

听到了这个回答,云飞镜就短促地笑了一声。

着笑容里不含宽容,也不带着谅解,好像只是动动嘴唇,不存在任何感情意味。

周海楼突然就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当时也是脱臼……在手腕。”

“是啊,我从二楼半跳下去。”云飞镜淡淡地说,“连跳两次,落地为止。跳的时候除了害怕没有其他念头,唯一记得的就是把右手抱在胸前。”

“后来老天果然厚报于我,我身上挫伤了不少地方,左手腕脱臼了,幸好右手安然无恙。”

“……”周海楼仰头望着云飞镜,他颤抖地,不由自主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抱着右手?”

他几乎能预感到那是怎么一个惨烈的答案,必然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熟悉。

他不想问,不敢问,可此时此刻,已经是气氛在推着他往前走。

云飞镜又笑了一下。

“因为我的右手是写字的,十三天后就要区考。我想转学,我想离开盛华,那就只有这一条路走。”

“我没有一个身上写着电话号的朋友,我也没有那个电话号可以托人去打,我没有钱,没有地位,只有学习成绩还算拿得出手。”

“在那个时候,那是我唯一安身立命的东西。”

“真巧,”云飞镜平静地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死了,也不能断了右手。”

有时候人在事后回想起来,总会惊讶并后怕于当年的决绝到破釜沉舟。

但要是能再把昔日的心境模仿一次,大家就会明白,那时候因为前方只有这一线天峭可走。

虽然天峭又窄又抖,虽然它通往着未知的前路,可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要一阵狂风刮来,登时就要粉身碎骨。

周海楼慢慢地、无地自容地侧过了头。

“你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过你还没能理解我——你自以为自己理解了。”

云飞镜说:“我听说你的事了,你在那里呆了四天三夜……我看过那个学校的新闻,我觉得他们都非常不是东西。”

“但你没有真正理解过我当时的境遇,周海楼。”

“你在那里,身边的人冷漠的就是冷漠的,对你不好的就是对你不好的,愿与你结盟的,就是一开始伸手去帮你的。”

说到这里,云飞镜微微摇头:“纯粹的冷漠,纯粹的恶毒,和一开始就明晰的、没有反水的结盟。”

可周海楼只是个特例,世上的事,云飞镜遇上的事,大多数都不是这么简单的。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即便周海楼已经伤成这样,他居然还是比云飞镜要幸运一些。

云飞镜的同桌,可以无声跨过云飞镜鲜血的冷漠,可最开始的时候,云飞镜曾以为他是自己的朋友的。

至于其他的同学……曾经有个女生在食堂里跑过来对云飞镜说她相信云飞镜。那天她们一起吃了一顿中午饭。

第二天由旁人在一旁偷拍的照片就在她企鹅空间里堂皇地挂出来,女生配了一串“哈哈哈全校第一智商也不是很高嘛”的文字。

第三天,追着云飞镜的十四个女生里,她跑在第五个位置。

云飞镜只回过一次头,可她觉得那一眼她大概永远都忘不了了。

但这些事情,似乎就没什么必要和周海楼说。

在云飞镜的印象里,他好像只能理解他经历过的东西。

倒是关于那些四面倾泻而下的恶毒……

云飞镜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之间,有混沌着为恶的,有清醒着亮出屠刀的,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面无表情地路过的,也有从始到终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的。”

“因为一个指控,因为一个女生的请求,因为那个女生背后撑腰的人是你。”云飞镜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夜之间,我身边几乎全部的环境都扭曲崩坏。”

“我伸出手拼命阻止,想要把我的世界一块一块重新拼回去,可即使拼尽全力,最多也只能保住我脚下还有一尺的立足之地,除此之外,再多想一寸,都是奢望。”

云飞镜并不是总那么坚强,也并不是总锋利地像一把新开刃的刀。

在从二楼半跳下去的那个瞬间——真的仅仅是腾空的一瞬间,在把右手抱在怀里的时候,云飞镜感到一种近乎撕裂般的,既痛且快的自由。

假使云飞镜心性再偏执一分,她心里就要升腾起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的念头。

或者云飞镜的性格再软弱一点,那她大概只有自己去找个地方寻死一条路走。

云飞镜摇摇晃晃地走在唯一的一条独木桥上,要是当初她稍微偏离一点,那此刻的云飞镜想必已经是个死人。

至于死法……无非是社会新闻和恶性社会新闻的区别。

幸而云飞镜守住了。

她摸爬滚打、她踽踽独行、她遍体鳞伤,终于跋涉出那片泥沼。

自此前路天高海阔。

……却不代表过往都被一笔勾销。

“周海楼,你并没有理解我,你只是自以为的理解了我。你口里说着‘明白’,其实只是明白了你自己而已。”

云飞镜微微地对周海楼倾下身来,每句话的吐字都无比清晰。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我们假设当初在学校里打你的人正站在这里,他真的很诚心的和你道歉了,你原谅他好不好?”

“……”

周海楼如同被扇了一记耳光一样,猛地偏过脸去!

“我……”周海楼的脸色从红到紫,从紫到青,最后望向云飞镜时,眼底只有一片恳求。

“别这样比较我……”周海楼喃喃地道,“我,我至少没有对你动手……”

是的,严格来说,周海楼没对云飞镜动过手。

他确实用手刀击打过云飞镜的关节,不过那一次是云飞镜主动朝他扑了过去。

云飞镜笑了笑:“是,我使用的比较对象不太恰当。”

周海楼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还不等他这口长气出完,云飞镜就对他说:“那我们换一个人……就像是周靖先生。”

“我听说你至今也不肯见他,可在把你送进学校的这件事里,他也没有对你动过手吧?”

“!!!”

那一刻周海楼浑身的肌肉都收缩绷紧,他看向云飞镜的眼神已经几乎是乞怜般的了。

“求求你……”周海楼沙哑着嗓子轻声说,“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求你别再说了……”

他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掌死死地往下压着,简直恨不得挡住自己的一整张脸。

他又羞又愧又惭,实在是再没有脸多看云飞镜一眼了。

“我只是……”周海楼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悲腔,“我只是很对不起,我想你是我的妹妹……我们应该和一家人一样……”

“当然,‘你想’。”云飞镜重复了一遍,“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觉得感同身受,你觉得愧疚,你向我道歉……我也可以当成你是真的后悔。”

“但无论你究竟后不后悔,你最本质的目的,只是得到你的满足而已。”

“你想被我宽赦,你还想我继续做你的妹妹,你想我和你是一家人——不过还是那个问题,你现在愿意回去见周靖先生了吗?”

“……”

“啊!!!!”听了云飞镜的话,周海楼突然发狂般,撕心裂肺地恸叫了一声。

他放下挡着脸的手掌,掌心里,面孔上,都糊着一片亮晶晶的水迹。

“那……求你回答……我做什么,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周海楼朝着云飞镜的方向挪了挪,姿态已经近乎是在床上跪着,“只有这一个问题,求你告诉我。”

云飞镜想了想,送给他一句话。

“你知道吗,严铮青也没有对我动过手。但我还是这么告诉他——今天,我也用这句话告诉你。”

“我永不原谅。”云飞镜清晰、冷淡、斩钉截铁地说,“周海楼,我永不原谅。”

随着这句话被云飞镜吐出,周海楼如同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顿时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云飞镜最后一次对他点了点头:“我想,这次你应该没有什么其他话想跟我说了。”

她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在手马上摸到门把的那一刻被周海楼叫住。

周海楼虚弱地问她:“你今天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的解气和痛快?”

云飞镜实话告诉他:“没有。我只是觉得悲哀。”

“不必再请求我的原谅,也不用再自以为对我好,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而为我做什么事。”

云飞镜想了想又补充道:“说永远不见,似乎也不太现实。但如果有下次见面,我们最好还是当成谁都没见到吧。”

“最后,经验之谈,别吃发物。”

云飞镜不再理会周海楼,甚至不曾再回一次头。

她开门,把门关上。当病房的房门合拢的一刻,门里门外就分隔开两个世界。

云笙大舅没有再病房门口等着云飞镜,门口站着的是另一个人。

那人脸色惨白如纸,看云飞镜走出来,竟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严铮青,他大概要来探周海楼的病。

却把云飞镜的最后几句话听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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