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镜头跟着齐衡转了个圈。
“你在星港？怎么那么迟。”江落宸瞥见一闪而逝的路标, 她有点坐不住了。
“是在星港外面的广场上，准备明天早上回去，你记得来接我啊。”齐衡语气轻快, 完全不觉得自己一个omega在外面跑多不好。
“现在我先去酒店住一晚。”
“明天早上九点到，你不许迟到。”齐衡朝着她挥了挥手, 身前的光幕陡然一灭。
……
“齐衡要回来了。”她捂着额头，只觉一阵头痛。
老天啊, 要说自己最不想见谁，大抵就是这位关系密切又有些暧昧不明的齐衡了。
结合已知的一些讯息, 江落宸几乎能肯定这位齐衡和以前的自己有什么。
这世界上还有比青梅竹马更相配的么, 巧得不能再巧的是她和齐衡从小一块长大, 正好应了青梅竹马这四个字。
子清告诉她有关齐衡事情的时候，那样子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再加上想把自己和齐衡拉郎配的父亲……天要亡她。
失忆前的事她又不记得, 就算真的和齐衡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唯一庆幸的是，“她”和齐衡的关系应该还没超出友情范围内。
今晚齐衡联系自己，只能说明这是从小玩到大的情分。要是两人真的有什么，齐衡的口吻语气怎么都不该是这样。
“明天去接齐衡，就自己会不会出问题，要不然再找一个？”江落宸思考着。
第二天清晨六点, 江落宸吃着早餐，心安理得的给某个不出意外还在睡觉的人, 去了个电话。
第一个没人接, 她不着急。
第二个没人接, 她淡定的又拨了一个。
第三个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那头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睁着一双死鱼眼大叫。
“*你大爷的，是谁这个时候饶人清梦，信不信我特么揍死你。”
“子清。”她平静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落宸？”季子清抹了一把脸，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是我没错，你清醒了么？没有的话，我想可以给你几分钟的时间，让你去洗漱一下。”江落宸嘴角的笑意，若春风拂面。
季子清看她这笑容心中一寒，掀开被子一边走一边嚷嚷，“醒了醒了，你大清早的找我是什么事啊。”
“衣衫不整，难道不是我该问你昨天去干什么了么？”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让人把眼前的碗碟撤下去。
“昨天我哥说带我去个好地方见识见识……咳咳，这个就不说了。落宸你等会儿，我收拾一下给你回电话。”
“二十分钟，够么？”她问。
鉴于齐衡是九点到，算上路上的时间，还是有些紧迫的。
“够了够了。”
二十分钟后，穿着浴袍的季子清坐在沙发上和她视频通话。
“齐衡要回来了，你快点去把衣服船上，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接他。”她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
“——！什么，齐衡要回来？那什么，落宸要不我看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跟着去像什么样子。”
一点都不想做电灯泡的季子清，听见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你忘记我这里受伤的事了么，现在齐衡在我心里还不如你熟悉。”她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怕穿帮。”
“连齐衡都不告诉？有必要么。”季子清一脸奇怪，自言自语道。
“该不会是你连齐衡都不相信？这样说的话，你心里其实更相信我，突然有点感动。”
“只是直觉让我觉得不说比较好。”第六感和直觉在强大精神力的辅助下，还是有可信度的。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你就不怕我嘴快反而说漏嘴。”
“你要是说漏嘴，我就用精神力凌迟你。一个月的噩梦的而已，反正对你也不算什么。”
“你说是吧，子清。”江落宸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实在是受不了季子清发蠢了。
“哈哈落宸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就去你家，等着我啊。”季子清干笑，想想落宸以前的作风，忙说道。
这种话落宸可不会说说就算，季子清想自己也不是没亲身经历过。
八点左右，季子清到了。
“先吃早餐吧。”她点了点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谢啦。”季子清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对着碗里的稀饭和面前的包子左右开弓。
“就算是现在的你，考虑事情还是那么细心。知道我没早餐，算好时间在这里等我。”
季子清吃完后，看着她一脸感慨。
“大概是因为你太容易了解了。”江落宸站起来，“开车来的吧，你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一起走。”
“你怎么知道我是开车来的。”从胸前口袋里摸出钥匙，季子清上下打量着她，“是不是你的能力恢复了。”
“知道这一点很难么。”
“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你三哥送给你的成年礼是一辆最新款的悬浮超跑，回来一定要好好开出去玩。”
“再算算你出发和抵达的时间，最重要的么，监控探头拍到你从车上下来。”她抬手调出门口的监控。
“你们指挥系的都是变态吗。”季子清翻了个白眼，“我最讨厌的就是注意细节了，幸亏报的是机甲系。”
“是你嫌麻烦不愿意去思考，时间差不多了。这里出发到啊星港需要半个小时，早到比迟到好。”
她走向季子清，错身而过的时候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知道了。”季子清转个身的功夫，脚下跟上她。
“你想好见到齐衡要说什么了没有？”
“说什么，说真的我现在最大的疑问是，报考西伯尼特军校前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说我本来是打算去格拉斯高等学府的，中途却改了注意，和你报考了西伯尼特军校。”上了季子清的车，她坐上副驾驶道。
“这点是挺奇怪的，你之前我怎么说你都没改变主意。你本来打算发展方向也不是军校，结果不但进了军校还是你以前完全没兴趣的指挥系。”
季子清也很纳闷。
“我以前对指挥系完全没兴趣？”江落宸诧异，没兴趣自己怎么还报考了，总不会是闲得无聊吧。
“是啊，你以前说就算真的和我去西伯尼特军校，去的也是机械维修系。”季子清随口道。
“坐稳了，我要提速了。”等出了城市，季子清说了声后立刻踩了油门。
季子清一句话却让她有些无奈，她能肯定报考西伯尼特军校也好，指挥系也好，肯定都和齐衡脱不了干系。
什么事才能让自己舍近求远，这事不好说了。
星际港建设在城市外面，占地范围非常大，整座星港修建之初，就和其他城市全部隔离开了。
毕竟这里降落停靠起飞的，都是星际航行的飞船，建立在城市中多有不便。
她们到的时候，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
“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等。”看她一身便装打扮，季子清就知道她没下车的想法。
“嗯。”江落宸点点头。
透过车窗玻璃，能看见不远处的飞船落下又起飞。飞船中的人慢慢走出来，不知道齐衡在不在其中。
“嗯，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影响居然还那么大。”手指落在自己眉心的位置，江落宸紧皱着眉头。
季子清在外面没费多少时间就把齐衡给带了出来，齐衡的模样实在是太好找了，毕竟在人群中是个相当惹眼的omega。
“怎么是你来，我明明是联络的落宸。”齐衡看见是季子清，没看见自己想看的人，声音有些微微的落寞。
落宸不愿意来？她昨天不是还关心自己？
“她在等你，没出来而已。等会儿你就能看见她了，不然你以为谁能让我给她当司机？”
这刚到就想见落宸，要说他对落宸没意思，自己第一个不信。季子清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她还是舍不得我的，那我们走吧。”齐衡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倒也没纠结为什么不是落宸亲自来。
落宸有时候不方便出面，这他还是知道的。
“感觉自己会成为超亮的灯泡。”季子清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只觉脸颊边擦过一缕发丝，眼前的齐衡就不见了人影。
“落宸，我还以为你会自己来接我，没想到把跟屁虫也带来。”齐衡表情戏谑的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季子清。
“喂喂喂，你别在叫我小时候绰号了，不然我非揍你。”开车的季子清咬牙切齿。
“我可是个omega，你要动手打我信不信会被拘留。”齐衡故作柔弱，泫然欲泣。
“落宸你看看齐衡，再不管管他，下回回来他该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季子清心中气的跳脚，小时候齐衡没少用这个借口害的自己挨揍。
“我又没说错，怎么你去了军校半年，脾气还是那么暴躁。”齐衡玩味的笑道。
“子清的脾气一直是这样，你就别逗她了。”这是江落宸看见齐衡说的第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都过去半年了，你还在生气么。”齐衡注视着她。
季子清本来想反驳的话，因为她们两人的对话咽了下去，心中还有些疑惑。
落宸什么时候和齐衡吵过？落宸还是生气的那方？齐衡虽然有些皮，但从来不会作弄到落宸身上去。
他还能和落宸吵架？季子清想着，竖起耳朵打算听听。
江落宸看季子清这样子，就知道对方是完全靠不住了，她哪里知道为什么要生齐衡的气。
这一个个都坏的很，就欺负自己一个失忆患者。
“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她那么说道。
不管以前和齐衡有什么不愉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对现在的她来说没必要计较。
就像是齐衡自己说的，问题出在半年多前。江落宸觉得按照自己的性格，大抵是没什么事能让自己在乎那么久的。
“你不在乎？我原本以为你还在生气，结果你告诉我你早就不在意了？”齐衡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已经半年了。”她企图让齐衡相信是时间的作用。
“只是半年？认识你那么多年，我知道你没心没肺惯了，只是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只够留存半年时间。”
齐衡说这话时候的语气神情都很冷静，要不是内容实在太像是在控诉负心人，江落宸大抵还会以为是朋友间的交流。
——屁，那个狗屁的直觉到底有没有。
她现在很想直接坦白自己失忆算了，没看旁边季子清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么。
“停车，我要下车。”齐衡见她不说话心下一沉，相处十多年江落宸还是第一次近乎是无视自己。
“这里是公路不能停车。”季子清悄悄锁死了车门，睁眼说瞎话的同时把车开的飞快。
“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落宸你还不说话。”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季子清心中感慨自己真是个好人。
说话，说什么话？江落宸迟疑了一会儿后开口。
“我爸送你那件衣服，你还喜欢么。”她实在是找不到话题了，对齐衡自己又不熟悉。
“秦叔叔说是你挑的。”提到那件衣服，齐衡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嗯。”她哪里会挑，也就是看了两眼。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说，但是你肯定和子清在我心里一样重要。”江落宸斟酌着语气，说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季子清。
十几年交情，这样的朋友当然很重要。
“我和她？”齐衡愕然的扭头看着季子清。
“落宸你开玩笑吧，这锅我不背。”季子清看她一副要给齐衡发卡的样子，连忙摇头道。
开玩笑，要是让齐衡恨上自己，那自己可就惨了。
齐衡长的是很omega，但他从小就和一切omega该有的特质不沾边。后来更是仗着精神力，欺负自己这个可怜的alpha。
当时一块玩的小伙伴里头，能制得住齐衡的只有落宸，自己还是别引火烧身了。
“我和你可没跳过舞、接过吻、“近距离”触碰……你和齐衡的事，别扯我身上。”季子清努力撇清关系，就差在脑门上写“我不认识你”几个大字了。
江落宸就看着齐衡的脸随着猪队友的话，蔓延上了丝丝绯红。
她觉得齐衡不是在害羞，毕竟那不停想要暴动的精神力不像是害羞会出现的，更像是要杀人的前奏。
为什么要带季子清出门，江落宸心里有点后悔，说真的她一点都不想搅和到失忆前的事情里去，尤其是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感□□。
更过分的是——季子清这个猪队友，居然没告诉自己和齐衡间的关系到了那种程度。
整天唠唠叨叨就没一句有用的话，她深深怀疑一个月噩梦太少了。
“子清，你安静一点。”她强忍住嘴角的抽搐，一手搭在季子清的肩膀上，“好好开车，这里的事和你没关系。”
“齐衡，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她用自己的精神力慢慢的安抚住了齐衡那暴躁的精神力，犹豫了片刻。
“我——不喜欢omega了。”失忆了，话一出口江落宸的脸色就发青，等等她要说的不是这话。
“你骗我。”齐衡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
“落宸，你千万冷静，不要走错路啊。”另外一边开车的季子清也被吓的一个精神恍惚，大打方向盘之下差点让车翻了。
刚才那下意识的话让江落宸自己也惊讶，随即想到既然错了就错了吧，早点先把和齐衡的事情解决了。
“我有必要骗你么。”她道。
刚才的情况更像是下意识发言，她盯着齐衡，仿佛有许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烁不定。
勉强能看清记忆中的是自己和齐衡，更多的却看不清，这让江落宸的心情有些烦躁。
那一天，回到家的三个人都有点精神恍惚。
季子清是被吓到了，自己认识十数年的好友当着自己面出柜，这种刺激比知道落宸和齐衡之间有什么的时候还惊愕。
在江落宸说出了那句“我有必要骗你么”的话后，齐衡就没说过一句话，他才是三个人里受刺激最大的那一个。
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分开半年后在自己面前用相当淡定的口吻对自己说：
我不喜欢omega了。
江落宸也没好到哪里去，毫无预料的宣布自己出柜的事实，让她回到家里后直接进入精神世界。
这种情况上一次也出现过，不过上次还算正常，只不过是说出了一些“自己”会说的话。
但这次呢，几乎是第一时间的她就想到了精神世界下的心灵意识。失忆造成的人格分裂，这大概是最稀奇的病症了。
穿过精神世界能够到达到心灵意识存在的世界，这次她一定要抓住那个给自己制造麻烦的“她”。
另一边，季子清回到家正巧被自家二姐看见。
“子清你这是怎么？”二姐是个omega，早就嫁出去了，今天带着小侄女回家来玩。
“是二姐啊。”看着虽然已为人妻，但眉眼间的洒脱一点没比当年少的二姐，季子清不明白怎么落宸就走了歪路呢。
“二姐，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喜欢omega的alpha吗？”
“小妹你这说的是谁？”她二姐惊骇的上下扫视着她，“听二姐的话，有什么事就去看医生，医生解决不了就自己解决。”
“不是我，我喜欢的当然是omega。”季子清黑着脸。
“那我就放心了，要是你的话妈一定打断你的三条腿。”她二姐掩嘴轻笑着。
在银心帝国abo同性别相恋数量非常少，毕竟六种性别的存在相当大的成都上减少了基佬的出现。
事关自己好友，季子清心中想着要不让自家二哥介绍几个合适的omega。不管怎么说相处相处，说不定落宸就会发现omega的好了呢。
以前也没看出落宸有那方面的喜欢，该不会是在军校里头待久了……一寝室的alpha不说，还各个都那么gay。
和南瑾老在一块的君云舟，和君云舟一块走的岑游。这样看起来，反而是花心的顾泽和独来独往的蓝溪比较安全。
告别了二姐，上楼立刻联系她三哥。
“三哥是我啦，有件事要你帮忙……嗯对，一定要漂亮的，家世清白点……适配度？这我哪里知道……你看着办吧。”
“明晚我带人去找你，没问题的。”
下午，季子清琢磨着该怎么搞定落宸，让她愿意跟着自己走。
“……喂，落宸是我，明晚有空么。”
“就是一个聚会，你都回来那么多天了，总要出来见见人。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些人认识，或许会对你的记忆有帮助……”
“没问题，明天晚上我去接你。”挂断通讯，季子清嘿笑一声计划通。
含糊应了子清几句，头疼的江落宸将通讯器扔在一边，太阳穴的胀痛让她难受的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思考。
记忆像是被人用剪刀剪得稀碎，只能一点点拼凑，拼凑的地点就在心灵世界中。
她现在的状态是太过沉浸进去的后遗症，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吩咐了让人别来打扰自己。
不然要是看见刚才自己的状态，肯定要兴师动众的请医生上门，父母那边也瞒不住。
“不过总算知道那场舞会上发生的事情了。”她睁开眼睛，两秒后又有些疲惫的闭上，“还是再休息一回儿。”
让时间回到江落宸十八岁成年礼的那场晚宴上，宾客盈门络绎不绝，能来到这场晚宴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宴会厅上下两层，当她带着面具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轻柔的音乐配着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中，她母亲将她介绍给在场的所有人。
既然是宴会就不会缺少舞蹈，这是为她的成年礼所举办的舞会，开场的第一支舞理所当然的属于她的。
她像人群中一个人伸出手，对方的手落进她的手心。
音乐响起，两人滑入舞池中央，舞步轻旋。
那是齐衡，比今天见到的齐衡要更耀眼一些。即使这只是段记忆，却似乎能听到旁边人的赞赏和打趣。
江落宸不耐烦这种舞会，前半段时间一过她就消失回了书房。
在书房里她看见了齐衡，对方手里是自己近期为了研究所看过的参考书。
“这就是你最近几天不见人的原因。”齐衡扬了扬手中的书，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对精神力感知方面更有兴趣。”
“对那方面感兴趣的是你。”她走到实验台边上，那上面堆着不少的细碎零件，铭文所需要的材料更是堆到周围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