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但此刻苏文已经断开了萧阮棠脑内幻想的直播画面, 所以苏致并不知道萧总裁对他年龄的质疑。
“霸王别姬？”
萧阮棠猛点头：“对对对！哥！就是你在电影《梅兰芳》里表演的那一幕！那一幕真的超赞！”
说到这里萧总裁两眼发光, 没好意思说自己小时候就被那一幕迷得不要不要的。那时候剧情没记着多少, 光记着那个朝他看过来的眼神了, 恍然间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幕戏里的项羽, 被那一眼看得心脏都彻底软化下来。
有些东西就埋藏在记忆中, 不去挖掘便也渐渐地消失了, 一旦去翻出来, 最初的印象就会在脑中越来越清晰，甚至因为隔着遥远时光的缘故戴上了重重滤镜, 将那些画面不断美化, 再次深深地刻入脑海中。
苏致当年那一瞥在脑中逐渐清晰, 二十二岁的苏致尚且残留着一两分的青涩, 萧阮棠心下有些难耐，像是有只猫爪子在不断地挠他。而此刻看着苏致更显成熟和硬朗的脸, 他忽然觉得，似乎现在的苏致扮演那一幕会更加有魅力。心下想看苏致现在再现那一幕的想法更加迫切了。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 再次强调了一遍：“哥，咱这真没办法, 剧情就是这样，必须得走。”说完一脸诚恳地看向苏致，努力端出“我真的没撒谎”的表情来。
洞悉一切的苏致却没揭穿他，眼神微动了一下。
“你看过我那部电影？”
萧阮棠立刻表忠心：“看过看过！正好14岁的时候看的, 那会儿还看不懂剧情呢，但对哥你那段表演印象深刻！真的！”那段时间, 父子俩几乎天天守在电视机旁边，一遍遍地看着那部电影，他可真没说谎！
这个时候，苏文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苏致脑海中。
[哥哥，棠棠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正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排排坐，坐在电视机前看那部电影的场景。
画面中小家伙那张娃娃脸还很青涩，带着还没长开的青少年的生嫩，后脑勺的小辫子还只到肩下，歪歪斜斜地挂在后面。他看得很认真，双眼闪烁着点点星光，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微的迷恋。
一瞬间，苏致的心神微微一动。
他还真没想到八年前的自己跟那时候的萧阮棠就有了这种程度的交集。
此刻小家伙的脸上也带了点兴奋的潮红，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有点小羞涩，也有点小激动，尽管他努力压抑着，还是掩藏得很糟糕，一眼就看出来了。
[哥哥……]
下一秒画面一变，父子俩看电影的画面消失，变成了戏台上的场景。
这次他依旧是电影中的虞姬扮相，但此刻的楚霸王变成了萧阮棠自己，此刻的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萧阮棠，而后者正用那张白嫩嫩的脸蛋努力端出一副威严大气的表情来，然后动作轻柔地将他搂在怀里。
看着面前萧阮棠面色潮红兀自兴奋的小模样，苏致：“……”
他没想到，小家伙对于让他穿女装这件事依旧贼心不死。
半晌，他眼神一闪，正了正脸色：“那一幕我当年学了将近半年才学好，现在上台只会是邯郸学步。”
听到这话，萧阮棠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苏影帝肯定是在推脱。
什么情况？剧情居然困不住苏影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他要保住这段剧情！不然这些设定全都浪费了！
他刚准备再拿剧情说事，就听苏致很严肃地问道：“那一幕，对你来说是不是经典？”
萧阮棠忙点头：“当然是经典！”
“你不想毁了它？”
“肯定不想！”
苏致脸色很严肃：“你看过我以前参加节目么？很多次我在节目上都被要求再现那一幕，但是我从来没有答应，小棠你知道为什么吗？”还没等萧阮棠说话，他就继续道，“那部电影戏中戏的场景，我花了三个月学眼神和步法，又花了三个月纠正唱腔和吐息。现在的我，荒废了这么久，根本不能完美地复现那一幕。”
“但是——”
萧阮棠话没说完，就被苏致严厉的眼神给打断了：“还是说你想看我复现那一幕，根本不是对完美剧目的欣赏，而是完全别有所图？”
最后一句简直是发自灵魂的拷问——
振聋发聩，直击心灵！
萧阮棠内心瞬间虚了，虚得不行，小心脏和爪子齐齐抖了一下，睫毛颤了颤，慌乱不已。
等等他是不是被苏影帝发现了？！
他该怎么办？！
他确实居心不良啊啊啊啊！
一瞬间，愧疚那个小情绪又冒了出来，一下一下戳着萧阮棠的脑门，戳得他晕晕乎乎招架不住。
看看，人家苏影帝因为对艺术的高追求才拒绝的，你在想什么猥琐的东西！
还想用经典剧目来满足你的猥琐想法？
阮小棠你这样就过分了啊！
萧总裁饱受良心的谴责，很是心塞。
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亵渎了伟大的艺术！
“那哥——”斟酌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苏致弱弱地喊了一声。
但下一秒，他就感到脑袋被轻轻摸了摸，苏致的冷清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这样吧，剧情得走，唱倒是可以给你唱，我还记着些。”
听到这话的萧阮棠瞬间呆了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脑中再次滚过了苏致刚才说的话，一瞬间瞪大了眼。
艾玛苏致同意了？居然同意了？！
卧槽苏致刚说了不想亵渎艺术这就为他开先例了？！
小心脏再次激动起来。
萧阮棠双眼一瞬间就亮了，内心的小人开始尖叫打滚——
男神真是太男神！他能看见苏致女装的模样了！
但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却听到苏致继续道：“但我不愿意毁了那幕经典，所以不上全套，我就穿这身，在台上过个场。”
早就洞悉一切的苏影帝冷笑着表示，女装是绝对不可能的。
比起自己，他更愿意看小家伙穿女装。
萧阮棠再次呆住了，一腔热情被一盆凉水给彻底浇灭，连点火星都不剩。
这幕剧情的精髓不就是苏致花衫装扮吗？不上全套还有什么意思？
但有了苏致刚才的话，他也不敢说什么，立马安静如鸡。于是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点了点头：“好好。”
内心重重地，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唉，他还可想看苏致女装play呢……
“只不过——”这个时候，苏致慢悠悠地伸手，将他身后的小辫子捞到手里，斜过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咱们两个被设定了这样的身份，这一幕剧情走完后，我希望萧、将、军能满足我一个要求。”
说到“萧将军”三个字，苏致的声音顿了顿，用一种萧阮棠难以形容的，总之就是他听了后背都发麻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反正听着很要命，还羞耻得不行。
再加上小辫子被苏致拿在手里的感觉像是小动物被抓住了要害，萧总裁很心虚，身体都僵住了。
下一秒他立刻想起了以往那些破廉耻的剧情。
不！他要掌握主动权！绝对不能乱答应什么条件，不然分分钟走羞耻play！他好不容易雄起一回，女装已经不能指望了，别的得走！才不答应苏影帝什么条件！
于是萧总裁内心慌乱无比，面上却强撑着一本正经地回道：“哥，这个我说了不算，咱们只能走剧情。”
当然剧情只能由我定！
苏致没吭声，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推开门出去了。
萧阮棠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刚才那一眼，真的看得他后背发毛。
不过想起苏致当年在那部电影里的风采，他又开始忍不住小心脏乱跳。虽说苏致不上全套，但他能给他唱也是不简单了啊！萧阮棠在厢房内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心头有些懊恼，想着这就是个梦，都没截屏功能啥的，他要是能把苏致给他唱霸王别姬，而且是只为了他唱的片段给截下来保存，以后再时不时翻出来看，他都能骄傲一整年好么？
没过多久，戏班班主过来请人了，萧阮棠顶着一张兴奋过头红扑扑的脸蛋，却强行伪装成铁血军/阀，迫不及待地往戏台子那里走去。
这边苏致却很淡定。
其实作为演员，形象从来不应该是戏路宽广的限制条件，好的演员，应该演什么就是什么，而不是在第一时间去考虑角色的形象与自己的形象符不符合，会不会破坏自己的形象。
他在丹尼尔的电影里形象早就不复存在，扮演的不是杀人犯就是瘾君子，这次更是两百斤且遭遇中年危机的肥胖中年男人。演得起这些角色，他便也能在《梅兰芳》那部电影里，担得起梅先生所扮演的那个虞姬角色——而那一部电影，当年让他获奖无数的同时，也让他的那一幕戏中戏变成了经典。至今为止戏剧学院的一些教授在教学的时候，还会建议学生去参考他当年在电影里的表演手法。
但是眼下……
想起小家伙所幻想的自己，和他给自己设定的这些剧情，苏致的眼神深了一下。
下一秒，他掸了掸长褂下摆，顶着那张完全没有化妆的硬朗脸缓步走向了前台。
登场的时候，或许是更改了设定的原因，下面观众席一片轰动的叫好声。苏致从台上看下去，一眼就见到了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努力抻着脖子，多动症一样兴致勃勃地往他这边看过来的萧阮棠。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军/阀头子该有的气场，反而看着像个坐不住的小孩，连小辫子都兴奋得一晃一晃的。
两人刚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他就发现小家伙呆了呆，被口中来不及咽下去的水果给呛了一下，接着抿了抿唇，脸色可疑地开始变红了。
苏致忍不住暗暗挑了挑眉，面上的表情却端得很稳，动作也依旧行云流水，没有出丝毫的差错。
小家伙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毕竟现在的他可不是电影里虞姬扮相的他。
苏致不知道的是，台下英明神武·土皇帝·铁血军/阀形象的萧阮棠心跳已经飙升至一百八，脸色也已经通红，这次却不是因为做坏事紧张，而是因为他刚才那一眼给撩的。
萧总裁觉得自己药丸，刚刚被苏致看了那一眼，后背都麻了一下。
而且还不是电影里的虞姬，而是苏致本人的样貌。
他抬手捂了捂脸，对脸上和耳朵尖突然爆出的热度有些手足无措，脑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说实话，苏致刚才那一眼很清冷，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随意的一瞥。但那个角度，那个眼型，一下子就将萧阮棠的记忆带回了14岁那一年的夏季，他打开老头子的房门，然后直直地撞进那双波光潋滟眸子里的那一刻。心脏似乎也重新回到了那一刻，失序地乱跳着。
京剧演员的每一个身法、步法，每一个眼神都有专门讲究，都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台词，14岁的萧阮棠那会儿虽然不知道这个，却也隐隐有了感觉。而这一次，对上苏致眼睛的那一刹那，明明不是当年的场景，他却仿佛回到了14岁，以成年人的心态再次感受了那一眼所带来的震撼。而他这次所受到的震撼，比当年隔着电视屏幕所感受到的要更加激烈，更加直观，冲击性也更加的强。
萧阮棠好一会儿没敢看向台上的苏致，努力拍拍脸颊，等脸上那股热度终于被他强行消下去之后，才敢重新将视线投回到苏致身上。
只要苏致不朝他看，他就能稳住。
而越看，他内心就越来越激动——
萧总裁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大佬都喜欢捧角儿了，这一刻，要不是知道自己萧将军的人设是假的，他都要抑制不住自己将台上的苏致捧成名角儿的想法了！
想想就好带感！
但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把萌生出这个想法的自己的小人给狠狠抽了一遍——
想什么呢？苏影帝可是苏影帝！又不是真是古时候的戏子！你这个将军也是假的！人家高风亮节，还肯给你表演经典剧目，能给你随便意/淫吗？！
萧总裁自动过滤了眼下的剧情就是自己随便意/淫的成果这一事实，并无耻地对接下来的剧情感到无比期待。
苏致刚从台上退下来，仙仙又扭着腰肢过来了，一通绵里藏针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不断拿话刺他，演足了一个市侩媚俗，想尽办法攀高枝的形象。
苏致：“……”
小家伙设定了这个角色到底是想要他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班主过来告诉他，说是萧将军请他过去。
苏致跟着中年班主过去，推开房门的时刻，几人见到的就是萧阮棠板着一张脸坐在桌前的模样。听到这边动静，他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昂着头做出一副骄傲小公鸡的样子，说出了一句差点让苏致绷不住脸上表情的话来——
“苏致，一万两黄金买你，够了吗？”
苏致：“……”
旁边班主脸上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抬手捅了捅苏致：“快同意啊！将军这是看上你了！”
平生从没走过这么糟心剧情的苏致没说话，面皮也抽了抽。
下一秒却见萧阮棠对他挤眉弄眼了几下，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他，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哥！你得拒绝！”
见他没动，萧阮棠急了，再次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剧情！”
苏致默默地看着小家伙急眼的模样，想要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样的糟心剧本来，这才配合着冷淡地说道：“我拒绝。”
班主急了：“哎苏致！我怎么跟你说的！”说着转头看向萧阮棠，“萧将军您别在意，他这是一时没想明白——”
萧阮棠一秒戏精上身，眉头皱得死紧，抬手用力一拍桌子：“怎么，我萧阮——”
下一秒他默默收回手，拿掌心在腿上蹭了蹭，眼睛有点泛花。
太疼了……
几秒后，他继续说道：“我萧阮——”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想到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实在是太没气势，于是立马改口道，“我萧二还入不了你的眼？”
察觉到这一幕的苏致有些好笑，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就在这个时候，仙仙猛地推开房门扑了进来，对着苏致大喊：“苏致！你娘被捕了！说是通敌叛国！”说完这话，他朝萧阮棠看了一眼，接着神情激动地指着萧阮棠，“现在整个锦城，只有萧将军能够救你娘！”
很好，npc尽职尽责地给出了线索和指向。
苏致挑了挑眉，明白过来仙仙这个角色的存在到底是为什么了。
不过作为嫉妒他，想要踹了他自己跟着将军的配角，仙仙的人设是不是已经崩了？
这么不讲逻辑真的没关系？
当然此刻苏致的内心活动萧阮棠是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他也能理直气壮——
他编故事不需要逻辑！他高兴就好！就是这么任性！
“不错——”萧阮棠趁势开口，努力展开一个酷炫狂霸拽的霸道总裁笑容，“整个锦城，能救你娘的只有我，你不是整个锦城最孝顺的么？怎么样，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你跟了我萧二，我救你娘，另一个就是你拒绝我，看着你娘死在菜市口。”
说完这话，萧阮棠怕苏致再拒绝，忙瞪大了眼睛，对着苏致无声地催促道：“哥！这次你得同意！”
看到这一幕，苏致忽然明白过来，敢情小家伙不喜欢细水长流、水到渠成那一挂，而是喜欢强取豪夺、虐恋情深这一套？
想起之前那个王子和大魔王不得不说的童话故事，苏致又有种毫不意外的恍然。
班主和仙仙在一边都急了：“苏致，快答应啊！现在能救你娘的只有萧将军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剧情已经如此崩坏，苏致抽了抽嘴角，艰难地凭借着身为影帝的职业素养憋出了下面的话：“那请萧将军救救我娘吧。”
班主和仙仙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而终于听到这话的萧总裁内心简直激动不已。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真不容易！
内心的小恶魔再次暗搓搓地准备搞事！
他努力板着脸，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步步靠近苏致，刚打算再说些酷炫狂霸拽的台词，却猛然间发现，因为身高差的原因，自己矮了苏致将近一个头，只能抬头仰望着苏致。
戏子苏正微微低下头，气场两米八地默默看着他这个将军萧。
双眼对上的那一瞬间，苏致还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自尊心备受打击的萧阮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身高不重要！
总裁先生一掌拍开那些挫败感，想起剧情再次兴奋起来。
下一秒，他笑了笑，倾身过去，大着胆子伸出爪子握住苏致的手，一边对着苏致挤眉弄眼暗示他配合剧情，一边装出一副急色的模样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苏致的手说道：“既然这样，我救了你娘，今晚你就跟了本将军吧！”
冷面铁血军/阀头子的形象在萧阮棠这里算是崩了个彻底。
还隐隐有些猥琐。
内心的小恶魔再次欢呼：“噢噢噢噢噢噢摸小手成就x2达成！请再接再厉！”
而苏致：“……”
他没动，装出一副走剧情的模样任萧阮棠摸手，看着萧阮棠的眼神却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似乎，他家的小家伙，对强取豪夺、好色小地主摸人小手这些桥段有着极为特殊的爱好？
下一秒，他眼神一动，双手翻转，直接把萧阮棠的手握在了手里，食指在他掌心轻轻划了划。
带着说不出的旖旎意味。
正喜滋滋占着苏致便宜，却在瞬间被翻盘的萧总裁一脸懵逼：？？？？
等等！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换他被摸小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裁：摸到影帝小手！喜滋滋！
影帝：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更加限制级的，你要试么？
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