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5)
啊!凭借出身,难道才公平吗?
按照这个理论, 那些从封建社会大家庭里头主动走出来参加格命的人是不是得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好像他们的格命觉悟反而成了错误一样。
然而气愤也没用, 情况还是越来越差了,因为无论是广播还是报纸铺天盖伦宣传的都是这位白卷英雄。一时间他炙手可热, 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红人。
跟他一比起来,先前江县对于余秋的宣传简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开玩笑一样, 压根拿不出手。
听说这位白卷英雄受到了首长的肯定,说他是反潮流的英雄。
又听说首长发话了, 他才是真正应该上大学的人。
因为那些干部子弟子弟听到高考的消息以后都找借口回城了,专心致志开始复习。他们的逃离直接导致农村劳动力大量匮乏, 是这些留下来的知青加班加点抢工, 才保证了农业生产任务。
也因为如此,留下来的知青没有复习的时间, 所以在高考中吃了大亏。
如果因此他们上不了大学, 反而让那些偷奸耍滑找借口不参加劳动的人上了大学, 那这个大学到底是在鼓励谁呢?
是不是在暗示留下来的人都不要好好劳动,赶紧想办法一头扎进书堆里,好明年参加高考,假如这样的话下放扎根农村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
医院就有点儿像老舍笔下的茶馆,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各种各样的消息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余秋这只耳朵听两句,那只耳朵再听两句,感觉事情果然不能简单的一刀切,几乎所有事都具有两面性。
说干部子弟们找借口回乡,通过脱离农业生产的方式埋头复习,余秋是相信的。
不论在什么时候,既得利益者都会享有优势。推荐制的时候优先被考虑推荐上大学的是干部子弟。等到高考了,向红星工作又或者说像整个江县这样复习迎考的,毕竟属于凤毛麟角。
江县能够实现这样的目标,是农业机械化大规模推广的结果,机械半阶械化农业生产解放了劳动力,让知青们才有可能坐在课堂里头专心学习。
其他地区可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大部分人想要找机会复习好,那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上头有人自然就神通广大,也比较容易拿到各种病假单,通过借口回家治病来获得复习的时间。
没有门路的,或者说,坚信扎根农村就得踏踏实实干活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的确吃了亏。
他们愤愤不平,也不能说他们没有道理。
各种各样的消息层出不穷。
有人传言主席发话啦,主席说蒲松龄没有考上举人,可那是真正的能耐人,那些考上状元的反而没几个厉害的。
余秋在心中腹诽,考上状元的能耐人多的是,只不过要是存着心戴上有色眼镜去挑选,那终究能够发现几个秦桧这样的。
后面的消息越来越多。有的说这次高考成绩要作废了,不能按照分数的高低来挑选学生。
复习时间越长考的分数自然越高,那这么一来那些始终扎根农村踏踏实实进行农业生产的人,岂不是要吃了大亏,难不成他们踏踏实实劳动,反而成了错误?
可是如果不按照成绩来挑选学生的话,要看什么?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比赛看谁手上的老茧厚。
其他的东西都是虚的,包括各个地方的推荐,谁晓得说的话有几分水。手上的老茧是骗不了人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个跟分数一样,是踏踏实实的证据。
于是余秋惊恐地发现街面上多了沙袋,就是练拳击的那种袋子。
不少人开始拼命地在沙袋上锤炼自己的手,就像是练铁砂掌一样,力争尽快磨练出一双历经沧桑的老农民的手。
余秋听着那噼里啪啦嘿嘿哈哈的声响,只觉得囧囧有神,感觉大家伙儿可真不容易。
护士也过来催促余秋赶紧动起来。她没有参加高考,却替知青们义愤填膺,考得好还成错喽。说的好像复习功课很轻松一样。
“你赶紧动起来呀。”护士小姐姐瞪余秋,“你这手伸出去,人家就要说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天天都在酒精里头泡着的手,不白才怪。手上就是有老茧,人家也不容易看出来,总不好上手摸,招生的10个有8个是男同志,余秋可是女同志。
护士瞧着余秋就犯愁,以前他们都觉得余秋白白净净文文气气,看上去就是个文化人,感觉很好,现在他们真是恨不得直接将余秋拖进泥水地里头泡个三天三夜,好歹让她瞧着多些沧桑意味。
余秋哭笑不得:“我的手要变成枯树皮,我还怎么开刀啊?”
手感都没了,还上台开刀呢,打个结都不行。
护士气得破口大骂:“都是该死的张铁生,这个混账东西实在太坏了,他一个人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害得你们可怎么是好。”
陈敏也在边上抱怨:“真是的,这下子全乱了,这算怎么回事呀?他太讨厌了。”
余秋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他也挺可怜的。”
护士跟陈敏面面相觑,感觉余秋可能是受刺激过度。
也是,原本是大家伙儿都羡慕的高考状元,这下子高分反而成了她的罪证。
再听听她的身份,在卫生院里头工作的赤脚医生。哈,不用说,肯定是个从来不下地的洋大夫。谁有心思听她到底救过多少病人?反正脱离劳动生产就是她的死罪。
看病救人,那算什么劳动生产啊?
像白卷英雄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劳动人民。
风向不对了,白卷英雄才是真正的知青楷模,风光得意的很呢。
余秋苦笑,所有被推到台前的棋子都没什么好风光得意的,况且这位张铁生后来还坐了十几年牢。
她穿越之前,他们医学院有位教授曾经跟张铁生在一个地区插队。
虽然因为张铁生闹出的白卷事件,他第一次高考虽然成绩很不错,却最终没有大学上,但这位教授对于张铁生的评价并不低。
他说了三件事。
第一,张铁生的生产队长是社员选出来的,他所在的生产队非常穷困,这绝对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差事,反而生产队长必须得带头干活。他后来上畜牧学院,就是因为他们生产队穷得叮当响,最宝贵的财产就是一匹马,结果那马生病死了,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决心要当兽医。
第二,张铁生一举成名天下知之前有位未婚妻,后来他风光得意了,未婚妻默默无闻。他仍然没有向大部分发迹者一样,一旦功成名就,立刻迫不及待换老婆,而是始终保持对未婚妻的忠诚与认可。
不要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着想,害怕换未婚妻会被人诟病。在这个绝对政治挂帅的年代,一句没办法实现共同进步就可以直接结束一段感情,旁边人也认为理所当然。
更何况后来他倒霉了坐牢了,未婚妻家里人要求未婚妻同他一刀两断,未婚妻不愿意,是他直接写信给未婚妻,表示两人断绝关系。
多的是男人功成名就之后在外面花天酒地,当自己的妻子已经死了,各种拈花惹草。倒霉了以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家庭,要求汲取家庭的温暖。
美名其曰,浪子回头金不换。
跟他们一比起来,张铁生简直就是位君子。
第三,至于张铁生后来最被诟病的政治立场问题,那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后人将4人帮打为反格命集团,说起他们就是各种唾弃。可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反格命集团的首脑人物是正儿八经的中央3号首长。
报纸上的新闻就清清楚楚显示了身份,排在主席与总理后面的就是3号首长。
3号首长接见你,认可你,鼓励你,那么多大人物,都说你做得对,要你再接再厉。3号首长还是1号首长的妻子,将你介绍给世人知道的又是1号首长的侄子。
你会认为他们鼓励你夸奖你,是在利用你吗?你只会觉得你是在忠实执行主席的路线,你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
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说啊,所有的大人物都这样说。
余秋扪心自问,将她同张铁生颠倒个个儿,她也未必会做得更好。
人实在是一种太容易陷入狂乱的生物,比方说她被人多夸几句,立刻就会晕晕然,觉得自己实在太棒太出色了。
当然人家的确也不差,后来张铁生出狱又经商了,好像还是亿万富翁。
陈敏忧心忡忡:“那咱们这回高考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余秋摸了摸陈敏的脑袋,正色道:“在哪儿都要学习,假如没有学校要我们的话,我们就自己建立学校。”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开始动手解白大褂,“我先回去了,我得找兰花家里人谈一谈,商量化疗的事情。”
卫生院的床位实在太过于紧张,兰花开完刀以后就送去了杨树湾休息。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差不多可以上化疗了。
余秋上了船,同相识的人打了招呼,便坐在船头看着夕阳下的滔滔河水发呆。
秀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她的旁边,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小秋姐,真的要凭借手上的老茧上大学吗?”
余秋笑了起来,摸着小姑娘的脑袋道:“你不要想这么多,你要自己切实去感受,知识有没有用,你自己能体会得到的。”
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实在太纷纷扰扰,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顺应本心。其实是非功过好与坏,人自己的感受最深刻。
秀秀茫然的看着余秋,这个话题对于她来说太过于艰深。她只是觉得很难受,为小秋姐抱不平。
他们都说按照现在的情况,小秋姐肯定上不了大学。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小秋姐一天工作都没有耽误,却还是没有上大学的资格。就因为她成绩好吗?什么时候成绩好反而成了罪过?
不是说推举上大学吗?如果真要推举的话,她相信他们杨树湾乃至整个红星公社都愿意推举小秋姐的,小秋姐救了这么多人呢。
哎呀,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考试成绩又不重要了。
余秋看着小姑娘苦恼的模样,忍俊不禁。
她给秀秀编好了小辫子,然后摸摸小姑娘的脸蛋,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不要想这么多,人不能只拘泥于眼前,得跳出来目光往前看三五年,不行的话就看七八年,七八年不够的话,那就看二三十年,历史总是在曲折中前进的。”
她的话没头没脑颠三倒四,从来都不好理解。
秀秀只能唉声叹气,决定回家找老太,告诉老太小秋姐回来了,今天得做点儿好吃的给小秋姐补补身体。
余秋下了船就直接往医疗器械厂走。
现在楼上的装修已经完成了,不少术后病人被送到这边来休养。
反正这个时代的装修简陋到可怕,压根就没有刷油漆这一说,直接石灰上墙,干透了就能住人,也不用担心甲醛的问题。
兰花正在病房外头走来走去,他开了大刀,人吃了很大的亏,但是术后必须得活动,不然恢复不好,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她家的小女儿正在跟她比赛,两人看谁走得快。
两个大点的姑娘已经出去干活了。现在天还没黑,不到逮知了猴的时候,她们就跟着杨树湾的小孩一块儿去追田鼠,每天忙得很。
见到了余秋,兰花就是笑:“小邱大夫,你回来啦?我今天感觉好多了。”
余秋看她的脸色,点点头:“那里要注意营养跟活动,我看了你返回的化验报告,差不多可以上化疗了。”
兰花的丈夫脸上浮现出狂喜的表情,立刻高兴地点头:“好,大夫,我们上化疗,就用你说的那个药。”
余秋苦笑:“要不你们再想想。这件事情不急着现在做决定,这两天都可以。”
兰花跟丈夫对视一眼,语气十分坚定:“不了,大夫,我们已经想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决定就用这个药。”
余秋叹了口气,开始翻手上的病历:“那好吧,我在跟你们详细说说,这个化疗要怎么进行,过程当中可能有哪些副作用,出现问题以后,我们又会采取怎样的措施。”
夫妻俩没有耽误,直接跟着她来到了简陋的小办公室。这里的条件还比不上病房,墙壁光秃秃的,里头就放了一张桌子跟两条板凳。
“顺铂这个药物呢,国内应用很少,我找到的相关资料也有限。目前知道的是这个药的胃肠道反应很重,重到什么程度?重到你吐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办法再继续化疗下去。”
余秋没有找到合适的现成药物来处理这个问题,她能够进入药品结构与成分毕竟有限,没办法做出更多的药来。
“不过我联系了中医老师,名老中医闵大夫同意到时候过来给你开药,通过中草药调理的方式看能不能缓解你的呕吐症状。如果到时候实在太严重的话,化疗方案可能会暂停。”
兰花的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鼓励余秋:“没事的大夫我能忍,我养三个姑娘每次都吐得一塌糊涂,不也把她们生下来了吗?”
余秋叹了口气:“除了吐得厉害问题,还有个就是顺铂具有比较严重的肾毒性。这个我们会采取使用利尿剂的方法来缓解毒性,但是没办法消除这个肾毒性,到时候同样可能产生严重的后果。”
兰花夫妻俩连对视都没对视一眼,就直接表示他们愿意接受。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得了这个坏病,能治下去就是福气。
余秋又说了顺铂的血液毒性、神经毒性,兰花跟他丈夫都表示没问题。
余秋十分怀疑,其实他们并没有听懂自己说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他们的期望值实在太高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会增加潜在医患纠纷的风险。
可是她又如何忍心打击这位可怜的母亲呢?假如不是相信自己能够活下去,可以起码多陪伴孩子几年,这位从来没有进过医院的年轻母亲,为什么要开这么大的刀呢?
开刀这件事,余秋本人就是累了大半天。
可是光术后恢复这件事,兰花本人从床上站起来自己完成走路就要花费起码半个月的时间。
其实病人遭受的痛苦更大,他们的渴望也更强烈。
余秋点了点头,收回签好字的病历:“那就这样吧,我们暂定的化疗方案就是顺铂加双氢青蒿素。除了我说的这些风险以外,可能还有其他的潜在未知风险,甚至很可能危险发生的时候,因为我们没有经验,所以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兰花跟她丈夫起身告辞回病房,闻声就是笑:“没事的,大夫,我也是第一次上化疗。”
她的小女儿在旁边老气横秋:“没事的,大家都有第一次。”
余秋被这小姑娘逗笑了,伸手揉小家伙的脑袋:“嗯,那我们都加油。”
她转过身下楼去,还没有到楼梯口,就碰上陆师傅匆匆忙忙地上楼来。
年过半百的老人明显瘦消了,脸上的皱纹跟斧子凿出来的一样,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他张口同余秋说话的时候,余秋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干得起口子了。
然而陆师傅却根本无心在意这些,他瞧见余秋就喊了两个字:“小秋。”
然后像说不下去一样,脸上全是颓唐灰败的神色。
完蛋了,他知道一切彻底完蛋了。大学是不会按照成绩来招收学生了,现在高分考生根本就没人考虑,都在一群低分里头挑人呢。
真是可笑啊,好像这样选□□的才是人才。
这是个怎么样的荒谬世界?简直就是在愚弄百姓!天啊,你错勘愚贤枉做天!
老人满脸悲愤,头发里头夹杂的银丝愈发多了,也就是这短短的半个月功夫,他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陆叔叔,我保证,不会久的。”余秋赶紧招呼老人进办公室坐下,“我向你保证,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陆师傅苦笑:“当初他们让我下干校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可是这个很快究竟要多久?林飚都已经被打倒了,我们却还是在地上爬不起来。”
余秋没有办法说自己是穿越的,清楚事情究竟什么时候结束。
她只能含糊其辞:“这是个错误,他不应该同意高考又废除高考的。”
如果始终饿着,也许饿到后面人就麻木了。但是你给了饥饿的人一颗糖,允诺他马上就有大餐吃,然后却将大餐直接拖走,那么激发的只能是愤怒。
这其实真的很不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失策。
百姓会感觉自己受到了戏弄,这种戏弄激发他们人生际遇不如意造成的愤慨。
“而且这种朝令夕改会大大破坏政府在民众心中的公信力。”余秋苦笑,“再这样下去的话,民众会对政府所说的所有话都抱有怀疑态度。”
前面信誓旦旦的是你们,后面翻脸不认人的也还是你们。不管在怎样的思想政治高压面前,人都有自己的情感体验,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被彻头彻尾洗脑的。
要真的相信宣传的那一套,那为什么大家还挤破脑袋,想要通过招工招学招兵,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这么说的人其实自己也不相信吧,否则为什么他们也默认招工招学招兵是一项有利资源,可以被贪污腐败利用的资源。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人往高处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聪明的政权其实是顺应民意的,当他们发现一切都压制不住的时候,他们会顺势而生,相应的调整政策。
否则就是改朝换代了,泱泱中华上下几千年的历史,每一次朝代的更迭都是在矛盾急剧激化的基础上爆发的。
陆师傅满怀期待地看着余秋:“真的吗?小秋,真的是这样吗?”
余秋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背诵一首在知青群体里头十分流行的诗:“……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这是食指的《相信未来》。后来诗人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一直接受治疗。
好像就是这一年的事情。
陆师傅还想再说什么,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有人在怒吼:“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去见主席,他们一定要给老子个说法。”
旁边跟着响起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人们的附和:“对,我们一定要有个说法!”
余秋跟陆师傅对视一眼,赶紧跑到楼下去看动静。
她瞧见涌动的人头时,吓了一跳,她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楼下车间里头已经挤进了这么多人。
几乎全县参加高考的考生们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有下放回乡知青,也有各个厂里头的青年工人。
他们是坐最近的一班船过来的,来的目的是要同杨树湾集聚的伙伴们一块儿商讨应该怎么办。
已经有高校开始招生了,招的全是成绩差的考生,成绩好的学生根本就没有任何一所大学考虑。
那些先前说好了的,现在根本就没了下文。
“我们不能逆来顺受,我们一定要有个说法。”
领头的知青伸手振臂一挥,大声喊着,“走,大家伙儿跟我走。先前是我们的父母为我们争取到了高考的机会。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们要誓死捍卫我们上大学的权利。”
去革委会,一定要去革委会要个说法。
他们的希望,他们的努力,他们的汗水,不能毫无意义。
大队书记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阻拦这帮孩子。
他吃过的盐真是比这些娃娃吃过的饭还多,他太知道如何听话听音了。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局势,要是考生们敢闹腾,那真是往枪口上撞,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什么时候运动都要抓典型,他们这就是送上去的典型。
然而大队书记根本没办法劝住这些孩子,情绪激动的考生们直接抱住了老人,然后招呼同伴们赶紧走。
整个车间乱哄哄的,就连山上归零的倦鸟都被声响吓到了,迟迟不敢回巢。
“走哪儿去啊?”
门口响起不满的声音,廖主任鼻孔里头喷气,“狗日的,老子就是太惯着你们了。你们又想逼老子在办公室里头撒尿?”
夕阳下,挺着肚子的革委会主任身体影子被拉得老长,简直巍峨成一座山了。
“王八犊子,你们闹什么闹啊,老子说不认你们的成绩了吗?”廖主任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考都考了,那还能怎么的?除非上头发文,明令禁止,不许成绩好的人上大学,否则还是按照成绩搞。”
说着,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旁的地方我不清楚,反正我们江县谁要是没复习上,那都是自己的责任,跟其他人都没关系。都是要上大学的人了,自己不对自己负责,还指望谁对你负责。”
考生们面面相觑,齐齐将目光盯在革委会主任身上。
先前领头的那知青大着胆子问:“廖主任,您是说我们还是按成绩上大学?”
“我就是按成绩推荐的。”廖主任嫌弃地看了这人一眼,“你吼什么吼?你是考了第一还是考了第二?”
众人全都哄笑起来,然后团团围住了廖主任,七八个小伙子一块儿上手,直接将人抬了起来,开始一路狂奔。
可怜格委会干部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把年纪居然还要受如此磋磨,吓得他顾不上风度,一个劲儿地喊:“放我下来,赶紧放老子下来,你们这帮崽子,无法无天了。”
余秋默默地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行啦,领导,大家伙儿表示激动的方式还不是一人亲你一口呢,你就先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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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妻弃女的廖主任
可怜格委会干部放着刚生了孩子的老婆跟他家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小姑娘没管, 特地下乡来解决问题, 却遭受如此凄凉的待遇。
他一把高龄, 他堂堂一县掌门人,他就不要面子的吗?考生们却顾不上这些, 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抬着廖主任恨不得要□□。
乐疯了的考生们胳膊高高抬起,托着廖主任就要呼啸着冲出山门。
胡杨从楼上冲了下来, 朝着余秋的方向大喊大叫:“余秋, 你赶紧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宮腔镜?”
这一声石破天惊, 整个车间都瞬间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嘴里头发出乌拉的喊声,廖主任差点儿被情绪激动的年轻人直接抛上天。
妈呀,他们的宮腔镜, 他们的宮腔镜终于造出来了吗?
余秋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往楼上爬的时候腿在发抖,仿佛踏在棉花上, 要不是胡杨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能直接咕噜噜滚下去。
众人手忙脚乱赶紧跟护送大熊猫似的将她往楼上推。生怕她去迟了一步,就要惊醒了这美好的梦。
邹工脸上挂着笑, 朝余秋伸出手:“来来来来, 你过来瞧瞧, 这是不是你要的宮腔镜。”
余秋坐在宮腔镜面前没错, 宮腔镜是坐着操作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气, 这才敢颤颤巍巍地伸出头去看。
没错, 这就是她想要的宮腔镜。她的活检钳,她的异物钳,她的微型剪,她的吸管,她的导管,她的标尺,她的电凝电极,她的圈套切割器。
她坐着发了半天呆,伸手捂住脸。
突然间,她跳了起来,嘴里头大喊大叫,吼吼吼,她的宮腔镜终于做出来了,有膨宮液有电刀,她可以在宮腔镜下做手术了。
对对对,赶紧打电话,赶紧打电话通知那个倒霉的双子宮姑娘。
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漫长等待会不会让她崩溃。
人们常常诟病女性为了生孩子简直疯魔,却往往忘记了,因为生育的压力基本上都承担在女性身上。
如果不孕不育的原因在男方,那么这个家庭通常会偃旗息鼓,往往以抱养一个孩子收场。如果责任是女方,那婚姻结束十之八.九板上钉钉,而且周围舆论也不会指责男方。
这难怪谁呢?谁让你生不出来孩子。
想要改变这一点无比艰难,也许一两个世纪都没办法改变,医生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遗憾。
余秋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电话就开始联系那姑娘姨妈的单位。电话要拨通的时候,她赶紧先挂了。
不行,手术实在太大了,她已经很久没用过宮腔镜,她得先做两台宮腔镜检查,好找找手感。
考生们全都忙着去看宫腔镜,完全将廖主任抛到了九霄云外。
瞬间失宠的革委会领导成功地从考生们手上抢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两只手上下挥舞着,一个劲儿戳那些年轻人,气急败坏地喊:“你们像不像话,这是格命生产的态度吗?你们瞧瞧人家!
第一名在干什么?上班上到现在一分钟不歇。
第二名在做什么,天天跑来跑去忙着养鸽子的事情。
人家闹腾了吗?人家才没空闹腾呢。人家都在踏踏实实做着自己的事情。要真担心成绩好上不了大学,他们应该最担心。
再看看人家小胡会计,跟你们一块儿瞎折腾没有,瞧瞧人家两只眼睛都熬成什么样子了,还在干活
你们有意见,你们头顶上的老师们有意见没有?你们闹腾的时候人家在做事,你们怨天尤人的时候,人家也在做事。
为什么?因为心里头有底子的人才知道,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都是为了格命生产。
就你们这态度,还没点儿事情就大呼小叫,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就是让你们去上大学,心定不住,你们也干不出成绩来。”
说话的时候他背着手,气呼呼地绕着这群混账东西走。
所有考生都垂下了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廖主任鼻孔里头喷气,很是看不上眼的模样,斜着眼睛瞪人:“我晓得你们瞧不上我们江县,一个个翅膀硬了,都想飞了。我摸着心告诉你们,我也挺瞧不上你们的,你们做出来了什么成绩呀。你们摸着心告诉我,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们看看人家这些小知青,年纪比你们小,是弟弟妹妹,下乡一年做的事情都比你们多。
我让你们到这儿来学习,就是为了让你们知乎知者死读书吗?我是让你们好好跟着榜样学习。你们背书容易,你们学生做人不简单。
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儿,要是你们心态不能摆正了,以后就是上到了博士也不会有大出息。做人这门学问,你们连边都没摸到呢。”
考生们头垂的更厉害了,一个个脑袋似乎有千斤重。
还是吴老师居中讲和:“好了好了,年轻的时候谁不冲动啊。这事儿既然解决了,大家就踏踏实实地该做什么做什么。我跟你们讲,虽然你们高考可能考的都还不错,但是距离大学生的标准还是有些远的。
国家是照顾你们又要劳动又要学习,所以文化课基础薄弱。卷子的难度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不说别的,就跟65年64年比比,是不是就有差别啊。我希望你们利用开学前的时间,好好再夯实一下文化课金属将来进了大学上课也不至于太吃力,完全跟不上。”
“上个屁!”廖主任还是没有好脸色,直接招呼吴老师,“他们考都考完了,你还费什么闲心?嫌弃我们江县穷山恶水,我们还不稀罕呢。我们有大好的姑娘小伙子,我们自己办学校。”
他眼睛在人群当中搜索,锁定了大队书记之后,直接一挥手,“走走走,船来了,沙石来了,赶紧给我盖大学校。不就是大学吗?搞得好像我们自己搞不起来一样。伟大的主席告诉我们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大队书记更是欣喜若狂,瞧着廖主任的眼神活像是看金娃娃。
真担心他老人家被时间控制不住,直接抱住廖主任的大脑袋,狠狠地吧唧一口啊。
余秋也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廖主任如此之大方了。往常从他手上抠点儿东西,那可真是跟挖了他的心,割了他的肉一样。
大队书记当机立断,赶紧招呼人过去留下船。东西都运过来了,那就是他们的东西,就算后面廖主任想改主意也甭想了,绝对不要想从他们嘴里头吐出来。
廖主任大手一挥,感觉很是看不上眼的模样,然后头一扭,施施然地自己下山去了。
吴老师跟邹工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高级教师立刻跟上去,直接开问:“廖主任,你这学校打算怎么办?”
“先给我上三个系,医学系、医疗器械系还有造药系跟建筑系。”廖主任哼哼唧唧,“咱就培养出来能干活,能看病能造机器能做药能盖房子的人才,不管那些小鼻子小眼,一天到晚拨小算盘珠子的家伙。”
余秋听了想扶额,第一,那几个系名称好像不太对,第二,光他说的就有4个了,数学老师很悲伤的。
吴老师却会抓大放小,立刻表示已经领会领导的精神,她会尽快草拟出一份方案来,好呈交领导审阅。
廖主任一听到审阅两个字就头痛。他当了这么多县革委会主任,依然讨厌看文件,最讨厌明明一件事情三句话就能说清楚,下头那些人非得弄出整整三大张纸,那么多字,密密麻麻看得他眼睛都疼。
他立刻挥挥手:“你自己搞自己搞,反正就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你要想搞大了就自己拉人去。”
说着,他两条腿不停,直接往楼下去。好像生怕自己走的晚点儿,就叫人给逮住了,又得逼着他看文件。
吴老师哪里能让廖主任就这么跑了,事情还没说清楚呢,必须得从领导嘴里头听到确实的话才可以行动。
她立刻跟上,开始描绘草图。
剩下的考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还是邹工看了他们一眼:“都愣着干什么呀?该干活的赶紧干活,你们忘了厂里头还有订单吗?”
众人赶紧领命,谁也不敢再凑到廖主任面前讨好卖乖。看样子这回革委会主任是发了大火呢。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觉得他们刚才的想法很不对。他们跑去县革委会闹市就是在逼廖主任。
国家政策又不是廖主任制定的,他能怎么办?难不成他要跟国家对着干?这不是现行反格命吗?
当初廖主任为他们争取考试机会,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可以说是将官帽子直接摘下来挂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就要被人一捋到底。
换个其他领导试试,人家凭什么操这个闲心。你们将来怎么样,他又沾不到任何光,为你们冒着丢乌纱帽的风险,人家是你们什么人啊?
哎哟哟,一个个还打蛇随棍上,欺软怕硬习惯了。
就因为廖主任给你们好脸,你们就逮着人家欺负吗?都是窝里横!
余秋看着这帮年轻人越说越难过,简直要甩自己耳光的样子,心里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转过头来,看到陆师傅正呆呆地立在原处,像是若有所思。
陆师傅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来朝她点点头,满脸认真:“小秋,是我着相了。我自诩学了不少知识,看了不少书,思考了不少问题,其实一直没有跳出窠臼,还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头打转转。
这方面你跟你爸爸做的比我好,好多了。你们不管碰上什么事都宠辱不惊,都能够坚守自己的内心,那就是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好好做事。”
余秋下意识地想要捂起耳朵。
不不不,我不是,我距离宠辱不惊简直十万八千里。我成天就跟吃了□□一样,三分钟就能爆炸。
还宠辱不惊呢,我没撸起袖子跟别人干架,是因为我实在打不过。不过嘴炮也没少打。
陆师傅轻轻地叹气:“我以前一直看不上当官的,感觉他们就会夸夸其谈,什么实事都做不了。现在我才发现,术业有专攻,当官是一门大学问。一个好官可以造福一方,可以造福国家乃至整个社会。话糙理不糙,人家的心比我通透,看的也比我清楚。”
说着,他又长长地吁出口气,转身上楼去了。
余秋反复回想他的话,琢磨了半天,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妈呀,廖主任该不会收获了一枚老年高级知识分子粉丝吧。
天哪,这个世界太疯狂,廖主任简直有魔性。
难怪人家说高级知识分子其实是最单纯的。
余秋一声长叹,也跟着下山去。她还有医疗站的病人没看呢,其实顺铂的应用范围很广,是不少癌症的一线化疗药物。
太阳跟着她一块儿下山,暮色已经风声四起。草木散发着暖融融的香气,过了立秋,收获的季节快要到了啊。
瞧瞧不远处的湖泊,那上头的水稻已经抽穗,再过一个多月就该收稻子了。
鱼塘水面漂着的鱼腥草正是生长茂盛的时候,绿油油的叶子看着真喜人。钟师傅的确厉害,自从他教大家伙儿在鱼塘水面上种草药,鱼就基本上没害过病,一条条肥肥的大鱼长得真不错。
她悠悠哉哉地下山去,迎头撞上大丫牵着妹妹欢欢喜喜往山上跑。
远远的,瞧见了余秋,二丫就扯着嗓子喊:“小秋大夫,你可以上大学啦。”
其实二丫也不知道上大学是怎么回事,不过大人都那么高兴,还说让她和姐姐以后也要跟小秋大夫一样上大学,那上大学肯定是件很好的事。
前面舅妈还哭了呢,说他们对不住小秋大夫,说小秋大夫做了这么多事还上不了大学。
她奇怪极了,想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姐姐让她不要问。问了大人就唉声叹气,就连石头爷爷也不笑了。
余秋伸手抱起二丫,闻闻小姑娘身上暖乎乎的香气,开玩笑调侃道:“小秋大夫上大学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就不能常常回来看我们二丫了,二丫还要小秋大夫走吗?”
二丫睁大了眼睛,十分茫然:“很远是多远啊?有公社那么远吗?”
余秋扑哧笑出声,拨了拨小姑娘的刘海:“比公社远多了,非常远。小秋大夫要隔好久才能看二丫呢,不能老是跟我们二丫一块儿吃饭了。”
小姑娘仍然懵懂:“可是小秋大夫本来就很少跟二丫一块儿吃饭啊。”
她没说的是,她都已经好久没看到小秋大夫了。
然而小孩子的眼睛藏不住话,可怜余秋老脸尴尬,只能摸摸鼻子转移话题:“走走走,咱们去秀秀姐老太家里吃饭,老太给小秋大夫做了好多好吃的。”
大丫也乖巧地牵着余秋的衣角往山下走。她没说话,只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余秋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领着两个小姑娘往医疗站走。
医疗站里头可热闹了,廖主任亲切地会见了各路病人,其实刚才他上山本来也想慰问山上的病人,结果情绪一激动,就把那一茬给忘了。
现在为了弥补遗憾,他可真是热情过头,一个劲儿的跟人家显摆他家的小姑娘。
哎呀呀,没错,老来得女,没想到这把年纪还添了个小闺女。
是是是,没的说,的确是个标志的丫头。也不看看姑娘的娘是哪一位,引着姑娘来的两个姐姐又是个什么样的小仙女。
廖主任觉得有当娘的跟两个姐姐带着,应当不怕姑娘将来长成他的样子,怎么着三个半边天也能压住他,不叫他祸害了姑娘。
陈招娣在旁边坐着,笑容满面由着丈夫欢喜得没形没状。
廖主任还在那儿惋惜:“本来我们是打算让姑娘就在杨树湾出生的,好歹沾沾这儿的灵气。结果好了,这丫头性子急,跑得飞快。我就去市里头开了个会的时间,她就跑出来了,实在来不及往杨树湾送。
这不,我赶紧让姑娘认了余教授当干爹,胡奶奶当干娘,怎么着也得把福气紧紧攥着。我告诉你们啊,要是你们家有小姑娘小小子,也赶紧过来认。旁的不说,余教授跟胡奶奶手上接了多少孩子?人家跟送子观音可熟了,没福气才怪呢。”
那病人也是个诙谐的,趁机打趣:“那怎么不认小邱大夫?小秋大夫也接生了好多人呢。”
廖主任看了眼余秋,鼻孔里头哼哼:“那我肯不能平白让我姑娘降了辈分。”
余秋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谁稀罕跟他一个辈分啊?
她直接从廖主任怀里头接过小姑娘,准备给孩子做体格检查。来都来了,无论产妇还是孩子都得好好查查,围产期都要小心呢。
余秋瞧着小姑娘,哎哟,姑娘你可得长点心,将来不要跟你爸爸一个样。
她把孩子抱到窗户边上再观察肤色,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廖主任,你家娃娃有点儿黄哎。”
现在没办法经皮测量胆红素,但是从肉眼来看,再结合这娃儿已经两个礼拜了,到现在黄还没退下去,应该得好好处理了。
新生儿病理性黄疸还是挺凶险的。
余秋他们医院儿科就有位老师的孩子是黄疸走的,听上去不可思议,自己就是干儿科的,居然连新生儿黄疸都没处理好。
可是那孩子就是邪门,一开始黄的根本不厉害,后来病情发展非常迅速,就连换血都没能救回孩子。
那位老师的孩子走的时候,病人家属都陪着他落泪。他救过那么多小孩的命,却没能救回自己的宝宝。
廖主任凑过来瞧,感觉的确挺黄的。
主要他跟他老婆皮肤都不白,也感觉不出来。现在叫余秋抱着,娃娃的小脸的确黄的有点很。
陈招娣着急:“小秋,那你说要怎么办呢?”
“先加强喂养观察,必要时给药治疗,我先抽个血做检查。要是量高的话,不行我们就给她照蓝光。要是照蓝光效果也不好,情况严重,就换血治疗。”
余秋端正了颜色,“小孩子病情发展快,一定要非常小心。”
廖主任先是慌乱,随后挥挥手:“行啦,那娃娃我就交给你,你负责把她照顾好了。”
说着,他又看向老婆,“那你们娘儿俩就好好在杨树湾呆着。等把月子做完了再回去。我老觉得你在县城里养瘦了,还没在杨树湾的时候精神好。”
余秋目瞪口呆,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吗?居然就这么抛妻弃女了。
要脸吗?你老婆去县城以后瘦了是因为被你折腾的,一天天地替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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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折腾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手机网页不能上了,死活没办法定时。
解释一下,这个时候国内已经有膀胱镜了,总理当时就是先做的膀胱镜电灼术。
一、宮腔镜手术发展史
宮腔镜技术发展至今大概有 160 年,但直到近 20 多年,宮腔镜技术才不断完善起来,并诞生了宮腔镜的电手术,为妇科医生创出了许多经典的手术方式。根据宮腔镜发展史上的几个里程碑,我们可将宮腔镜的发展归纳为以下几个阶段:
(一)宮腔镜的起源(1869年)
宮腔镜的发展并非偶然而成,而是在其它各科内窥镜的不断演变和进化中逐渐成型。人类将自己的视野深入到自己的身体内部,为了更直观地探索人类宮腔的奥秘,各
bozzini (1773~1809 年)。 1804 年,他利用日光源做成
最早的内窥镜器械,不仅可以窥视宮腔,还可以进行口腔、鼻腔、膀胱、荫道、宮颈和子宮等器官的检查,故 bozzini被认为是“内窥镜之父”。但随着他的不幸早逝,所有关于光导系统的研究工作都被迫停止,然而他有的关内镜的理论和设想一直影响着许多学者为之奋斗。
1853 年,法国医生 antonin j.desomeaux 提交给法国医学会一个可操作的膀胱镜,可利用光线透过粘合在镜体末端的玻璃窗观察到充满尿液的膀胱,其它的操作器械可从侧道进入。 1869 年,爱尔兰的 pantaleoni 为一位绝经后异常子宮出血的患者进行了宮腔镜检查,发现宮腔息肉样新生物,并在宮腔镜直视下进行了硝酸银烧灼。 pantaleoni首先在英国杂志上提出了宮腔镜(hysteroscopy)的概念,又被称为子宮镜(metroscopy oruteroscopy),从而揭开了人类探索应用宮腔镜的序幕。
(二)宮腔镜诊断时代(1869一 19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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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腔镜,才又重新唤起人们对宮腔镜的兴趣,之后一段时间宮腔镜发展有所加快,但这种宮腔镜不能很准确和全面地评估整个宮腔情况,仅适用于宮颈内膜检查或全景式宮腔镜检查后对病理可疑处进行检查。
1914 年,美国 heineberg 和 1926 年 seymour 等分别为宮腔镜添加了进水孔和出水孔,并使用液体膨宮进行宮腔镜检查,不断流动的液体可冲刷宮腔内的血液,使检查更加清晰,为持续灌流宮腔镜奠定了基础。后者受支气管镜的启发,将宮腔镜改为检查型和手术型,开始可以用于粘膜下肌瘤和其它宮腔内病变的治疗。 1925 年 rubin 首次使用 co2膨宮,但由于技术原因未能进展。
1928 年,德国 gauss 对膨宮液问题进行了详细的探索,经过反复实践,他们发现膨宮液需达到一定压力(5.3kpa)才能取得满意的效果,其压力若超过 7.3kpa,液体可通过输卵管开口进入腹腔。他将宮腔镜电凝用于输卵管绝育。
1936 年 shack 力图确定宮腔镜的适应证,他认为宮腔镜的失败主要是由于视野不清。几乎同时, 1934 年 segond在法国也使用液体灌流。他们重新调整了注水孔和出水孔以获得最佳的膨宮效果,减少液体流入腹腔。光学视管的物镜片向前倾斜,容易看到子宮角和输卵管口,但宮腔内出血仍然是观察宮腔的一大障碍。
1952 年,法国 fourestier将冷光源及光导纤维引入内镜设备中,从而使宮腔镜检查更清晰准确,更安全。 1967 年,德国 menken 开始使用冷光源型宮腔镜,从而取代了安装在物镜端的微型灯泡。
1970 年,瑞士 edstrom 和 festrom 等开始使用高粘度的右旋糖苷液作为膨宮液,使膨宮效果明显改善。 1975 年, siegler 等报道在全麻下进行宮腔镜检查,之后又进展到局麻。 1980 年 hamau 创造了显微宮腔镜,在接触式子宮镜的基础上安装了一组放大镜片,可在各种放大倍数下观察颈管和宮腔的表层细胞,具有显微镜作用。当放大20倍,可以观察宮颈、颈管内膜和子宮内膜的血管与腺体。活体染色并放大60倍时,可以检查腺体结构和细胞排列。放大 150 倍时可检查上皮细胞层内核质改变。此后,随着宮腔镜制作工艺的改进,专门用于检查的各种类型细径宮腔镜不断问世(modenarrow-diameter hysteroscope),使检查时无需扩宮及麻醉,患者痛苦小,耐受性大。如今在发达国家,对异常子宮出血的患者,宮腔镜检查及直视下活检,已成为门诊常规工作,基本取代了 dc(扩宮及诊刮)。
由于光源、膨宮液及器械问题均已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使宮腔镜检查技术水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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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提高,从而促进了宮腔镜手术的开展,使宮腔镜的临床应用从此开始了新的篇章。
(三)宮腔镜手术时代(1976年至今)
1976 年, neuwirth 应用泌尿科的前列腺电切镜切除子宮粘膜下肌瘤,从而改变了宮腔镜只能检查不能手术的传统观念,赋予了宮腔镜以新的面貌,标志着宮腔镜电切手术的开始。
1981 年 de chiey 等应用电灼法破坏子宮内膜用于治疗药物治疗无效的异常子宮出血者而使患者免于切除子宮。 1983 年 goldrath 使用 nd-yag 激光汽化破坏子宮内膜,使之达到了防止内膜再生的深度,治疗更彻底、更有效、更安全。 1987 年 hallez 等开始使用可连续灌注的子宮内膜电切器,标示着子宮内膜切除术(transcervical resection ofthe endometrium,tcre)进入新的时代,同时促进了经宮颈子宮肌瘤切除术(transcervicalresection ofmyoma, tcrm)的开展, tcre 和 tcrm 术为久治不愈的功血患者和有生育要求的子宮粘膜下肌瘤的妇女开创了替代子宮切除的治疗新途径,保证了生活质量。1989 年 fda 正式批准使用宮腔电切镜。
20 世纪 80 年代末新技术的产生不仅使器械相继得到改进,而且大大推动了宮腔镜手术的开展和实施。 1992 年专门用于妇科的手术宮腔镜问世,加之一些配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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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资格上大学
廖主任姿态潇洒又惬意。在杨树湾蹭了顿晚饭之后, 他就迈着轻盈的步伐腆着挺起的肚子, 双手背在身后, 又去夜校训了顿话。
他不仅将倒霉的考生们骂的狗血淋头,还要求每个人都上交自己的工分簿子, 他要仔细检查,看他们是不是在劳动生产的时候也这个德性,压根就没有好好地搞格命。
一帮子回乡知青与下放知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小心翼翼的上交了自己的工分本。
廖主任仔仔细细, 每个都检查了一遍。
实在是鸡蛋里头挑不出骨头来了,他才鼻孔里头喷气, 要他们将工分本子收好了,以后他还会检查的。
廖主任没有找到理由再骂人,走的时候很是不痛快的样子,跳上船的时候, 还重重的哼了一口气。
对,他就这么走了, 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他老婆跟他家小姑娘就这样被他留在了杨树湾。
余秋抱着软乎乎的小姑娘,替小奶娃骂这个不要脸的爹, 造孽哦, 居然有如此不靠谱的家伙。
胡奶奶倒是乐呵呵的, 很高兴又做了回干娘。她还特地给小姑娘做了小袜子跟小鞋子, 就等着小家伙长大点儿上脚穿。
二丫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一个劲儿要抱妹妹回家, 跟弟弟一块儿玩。
胡奶奶哭笑不得:“干嘛要跟弟弟玩?”
二丫美滋滋地抬起头,小脸笑成了太阳花,语气可骄傲了:“跟弟弟玩,长大了给弟弟做媳妇。干爸说舅妈生的小妹妹不能做媳妇。”
余秋大吃一惊,感觉廖主任这回是要栽了。认了干闺女,得送出去亲姑娘啊。
胡奶奶跟陈招娣都笑得合不拢嘴,陈招娣更是揉她的小脑袋:“你这随了你干爸吧,什么好的都要往家里头收罗。”
余秋还想替陈招娣抱不平呢。
陈招娣直接嫌弃地挥挥手:“他离我远点儿还好,每天晚上呼打成雷,搞得我都没觉睡。”
余秋更加唾弃起不要脸的廖主任,晚上难道他不应该起来给姑娘喂奶吗?居然还有脸睡。
陈招娣手摆得更厉害了,嫌弃得简直没边儿:“他醒过来再睡,呼噜打的更厉害。还不如直接睡呢。现在人不在,我还好松快松快。我姑娘一晚上喂四次奶就行。他一晚上就没我歇的时候。”
得,人家老婆都没意见,她这个外人还说什么呢?
余秋只得摸摸鼻子,随它去了。
哎哟哟,廖主任的形象虽然不咋样,可是他家的小姑娘却是软乎乎的小包子呀。
她立刻心花怒放地过去抱宝宝了。她可要趁着廖主任不在,好好跟小姑娘腻歪腻歪。
胡奶奶见状笑得厉害:“我们小秋就是喜欢娃娃。来,跟奶奶说说,以后打算生几个娃娃?”
余秋赶紧要抱着孩子逃跑,天呐,怎么又来了?
何东胜刚好进门,瞧见她的样子就笑:“这又是你从哪儿拐来的小家伙呀。”
说着他还想伸手抱一抱。这小东西眼睛可真亮。
余秋立刻嫌弃地扭过身体:“赶紧洗手洗澡去,我们香喷喷的小姑娘怎么能随便抱。”
何东胜笑着收回了手,知道他的娃娃癖又犯了,看到小娃娃就坚决不肯松手。
陈招娣倒是关心了他一句:“养鸽子的事情你张罗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何东胜自己倒水喝,咕噜噜咽下两口水之后,才细细地说,“等到山上鸽舍挖好了就能开始动手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头跑这个事情,人瘦的厉害,身上也晒得脱了两层皮,笑的时候那口牙齿更白了。
陈招娣点点头:“那你好好干,争取再弄出个副业来。”
说话的时候小姑娘开始哼哼唧唧,陈招娣赶紧伸手,招呼余秋:“给我吧,随她爹,到点儿就要吃,少了她一顿能闹格命。”
“能吃能睡是好事,早晚抱着她晒晒太阳。”余秋将小姑娘递了过去。
何东胜立刻侧开身子回避,只嘴里头问:“廖主任呢?我找他去汇报下工作。”
这鸽子养出来了,还得请廖主任帮忙找找门路,用小秋的话来讲就叫打广告。早点儿把销路打岔了,省得后面手忙脚乱,不知道要怎么办。
“走了。”余秋鼻孔里头出气,“直接把妞妞儿跟妞妞儿的妈就放这儿了。”
何东胜奇怪:“怎么了他这是?他居然不管他家姑娘啦。”
陈招娣笑着回答:“我们娘俩儿嫌他呢。”
何东胜笑了笑,直摇头:“这事儿可真是稀奇了。”
说话的时候,村里头的广播响了起来,传来宣读十大报告的声音。
吃饱了饭在外头溜达的病人抬起头来颇为疑惑:“我怎么觉得会才刚开始开,这么快就结束啦?”
旁边的病友点头:“没错,24号开始开的,今天29号吧,那就是昨天开完了。这回倒是挺迅速的呀。”
几个人议论起来,是挺快的,而且这个报告时间也挺短,从头听到尾也就一个小时而已。
其中年纪最大的老头子立刻指责自己的同伴们:“哎哟,你们也不想想主席多大的年纪了。一个小时够了够了,你们自己读一个小时试试。”
“不是主席发言的,是总理跟副主席。”年纪最轻的那个病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像是感慨万千的模样,“哎呀,未来是年轻人的,这个副主席还不到40岁呢。嘿嘿,说不定就是他接班人呢。”
年纪比他大一些的病人立刻皱眉头批评他:“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这可是主席选定的人。”
那病人赶紧捂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旁边的老头子倒是疑惑:“主席怎么不发话?他不发话,要我们怎么做事呢?”
“肯定是被气的,叫林飚那家伙给气坏了,所以主席都不稀罕说话了。”年纪居中的病人十分笃定的模样,“这么多人呢,全都跟着林飚一块儿哄骗他老人家,多伤主席的心啊。”
余秋心中却咯噔了一下,这么重要的场合,作为国家主席却没有发言,其实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的身体吃不消了。
十大只开了这几天时间,恐怕也在提示这一点,主持会议的人承受不了太长时间的会议。
余秋知道这位领导人年事已高,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历史书上有张照片是中美会谈时,两国元首握手的照片。从照片上就能够看出来,主席已经颇为憔悴,身体状况堪忧。
后来美方相关人员撰写回忆录,就说从他当时的表现来判断,应该是中风后遗症。
余秋对这位主席的身体状况知之甚少,印象当中他应该不是因为癌症之类的疾病去世的。
“有报纸吗?这几天的报纸。”余秋转头看何东胜。
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她心头涌动,她对十大了解不多。作为一名文科生,她正儿八经学历史,其实只有高一那一年的时间。
至于初中时代,在她家乡,历史根本就不是中考的科目。一般历史课不是对语文老师占领就是政治老师的天下。
何东胜手上也没有报纸,村里头压根就没有订报的习惯。
他们还是从大队部翻出了昨天的报纸。果然,整个十大期间,主席都没有发言。
报纸上登了大会报告,上面几乎一半内容都在批判林飚,剩下的文章也乏善可陈,缺乏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看来这短短的几天会议并没有取得什么太大的突破,甚至给人的感觉是时间到了,必须得开会了,那就赶紧开吧。
余秋的目光在人员名单上搜寻,她点了几个名字,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又到了斗争剧烈的时候啊。
领导人的身体不好了,那么为了一个国家的稳定考虑,肯定得提到接班人问题。
九大定下的接班人是林飚,可惜他现在已经成了孤魂野鬼,坠亡于国外。
按照现在的顺序来排,果然是那位还不到40岁的副主席是接班人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估计这火要烧得旺盛了。
即使他不动,下面的人也会动,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我们有着优良的传统。等到领导发话了你才懂,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前途。
要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做领导想做却又不好动手做的事。
余秋看着十大报告旁边的两个路线斗争问题专题社论,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她管不了这些事,还是踏踏实实地先做自己的工作吧。
何东胜奇怪:“怎么了?小秋有什么问题吗?”
“要变天了。”余秋看着窗户外头,风声呼呼作响,卷地而来,晃得大树都跟站不稳了一样。
何东胜点点头:“现在晚上气温下降的厉害,你多穿点儿衣服,别冻着了。”
余秋苦笑,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说这些都没意义,还是该干嘛干嘛吧。
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在时代洪流面前,其实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她就好好当她的大夫。
宮腔镜在手,余秋感觉真是如虎添翼。
短短几天功夫她就处理了两个小姑娘的荫道异物。大概是因为现在天热,孩子衣服穿得少,所以好奇心分外强烈。
除此以外,两个子宮黏膜下肌瘤导致月经量过多的患者也让余秋做了宮腔镜下的肌瘤摘除术。
要是没有宮腔镜,这手术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患者年轻,有生育要求,偏偏月经量多的要命,保守治疗无效,必须得手术。要是开肚子的话就只能端子宮了。幸亏她现在有了宮腔镜啊。
余秋美滋滋的,愈发感激医疗器械厂的工程师跟工人们。如果没有他们的话,她这大夫可真是不好当。
手术做完了,她陪着病人回病房。她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完术后注意事项,外头李伟民就一个劲儿冲她招手。
余秋瞪了他一眼,继续跟病人家属交代完了之后才出去。
她不满地指责这位冒冒失失的年轻大夫:“没看到我正跟病人说话吗?到底有什么事啊?”
李伟民挥着手上的一张报纸,急得简直要跳脚:“我的姑奶奶,你这个时候还光想着病人,你赶紧想想你自己吧。”
余秋满头雾水:“我有什么好想的啊?”
李伟民直接将报纸递到了她眼前,这是本省的官媒日报,上头醒目位置批判高考复辟。
余秋不以为意,压根懒得看。
从8月中旬到现在,每天报纸铺天盖地翻来覆去的不都是这些东西吗?看报纸简直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她趁这个功夫好好默写两页诊断学。
李伟民急得满头大汗:“姑奶奶,你瞧一眼成不?你已经被点名了。”
余秋莫名其妙,她被点什么名啊?白卷英雄姓张可不姓余。
“你是反面典型。”李伟民咬牙切齿,“你瞧瞧吧,你在考场上救人的事情成什么样了。”
余秋这才抓起报纸仔细看,越看她越想冷笑。果然指鹿为马的时代是颠倒黑白的。
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社论写出了狗屁不通的文章,说那位在考场上晕倒的年轻姑娘就是旧高考制度的受害者,一心想着脱离贫下中农做秀才当官老爷,成了当代的范进,居然在考场上晕过去了。
余秋其实很想问一问对方,假如是在田里头辛劳过度晕厥过去,那又是当代的谁呢?
低血糖这毛病很多人都会范,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范,拿这个做文章,亏他们想得出来。
文人的笔杀起人来,果然是不见血却脏的可怕。
李伟民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地说余秋:“你别不当一回事啊。你看看清楚了,这可是省里头的报纸,是要定性的。你看着吧,省里头都是这个意思了,省城大学估计悬了。”
说着,他忍不住唉声叹气,“你说说你呀,你为什么不报清华北大呢?好歹咱们省管不到清华北大。”
余秋哭笑不得:“要是不招生的话,大家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