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33)
队的补贴。来体检的人是免费的,不过她们的交通费用得自己承担。”
女先生连着点头:“这是个好事,要是能够长期坚持下去就好了。”
林教授在旁边补充:“我们这个项目研究初期要持续5年,等到5年过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我们的想法是尽量跟上面申请,争取由国家层面来进行补贴,地方政府相应的给予支持。”
她转头看向王老夫人,认真道,“这件事情我还想走个后门,希望政府能够多给予支持。”
王老夫人伸手握住林教授的手,认真道:“您这怎么能说是后门呢?您这完全是为了我们国家妇女同志的身体健康啊。”
她又露出了微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享受一回免费的体检服务。”
旁边的工作人员十分惊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王老夫人。
女先生也笑着拍拍陪伴在自己身旁的女同志的手:“李姐,你也参加一回体检吧,好好享受咱们中国妇女的权利。”
那身形胖胖的李姐立刻点头应下:“好,那我真是赶巧了。”
体检的人上门了,余秋赶紧忙着张罗安排人去体检。李姐体检的时候,女先生不辞辛苦地在旁边陪伴了全程。
等到结束以后,她还客气地同余秋道谢:“辛苦你了,医生,谢谢你,你是一位温柔和气的医生。病人肯定都很喜欢你。”
余秋哪里好意思应下夸奖:“我距离和气差的很远,我这人脾气急,情绪一上来总是控制不住。”
女先生笑了起来:“病人能够感受你对他们的关心,他们也能体谅你面对疾病时焦急的心情。”
林教授在旁边笑:“夫人你可别总夸她,还是要对她严格些的。脾气得学会控制,病人生病本来就很无助了,如果医生在发火的话,他们会更加恐惧的。”
余秋陪着女先生参观了整间医院,带两位客人看了他们的待产室跟产房以及产后锻炼的地方。
已经打了无痛分娩的孕妇正由家人陪同着慢慢地走来走去,等待宮口开大分娩。
女先生相当感兴趣地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那年轻的农妇咧开嘴巴笑:“我没怎么觉得疼。我嫂嫂上个月生的,也说不疼。夜里头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吃了饭就生了。”
她满怀好奇地看着仪容端庄的老妇人,认真地询问,“是你女儿还是儿媳妇来生孩子呀?你们就打这个无痛,真的不受罪。”
旁边大肚子的婆婆也跟着附和:“确实好多了,我大儿媳妇生的时候都没叫。生完了孩子下午就下床自己上茅房去了。这要是以前,哪里敢想啊?”
女先生点点头,面上浮出笑:“好,到时候我一定让他们打无痛。”
她话音刚落,医院的广播里头就传出了音乐声,曲调舒缓而柔和,像是风笛的声音。
她笑了起来:“这个音乐倒是不常听。”
余秋赶紧解释:“我们打无痛也不是肚子一疼就开始打的。得等疼的有规律了,比较频繁的时候才打药,这样相形之下用药量少,对于保证母婴安全效果更好。在此之前,我们一般是采用音乐疗法来平缓孕妇的心情,达到转移注意力,减少痛苦感受的目的。
除了这个以外,我们还打算做分娩球,就是有弹性的塑料大圆球。到时候孕妇肚子痛了,她们可以坐在分娩球上,让自己放松下来,腰部这样前后左右转圈移动或者是轻轻的上下移动,可以利用地心引力帮助胎头下降,让肌肉放松,减少压力。
要是孕妇坐不住,也可以跪在地上,人就趴在球上,身体随着球左右摇晃可以有效缓解腰背部的疼痛,也能够帮助抬头位置旋转。
这个要是用的好的话,有的大肚子宮口都开五六公分了,都感觉还好,可以大大的减轻她们的痛苦。”
其实除了这些之外,余秋还想搞水中镇痛分娩,通过温水的波动来缓解孕妇的疼痛,减轻她们焦灼不安的心情。
不过她没办法一口吃成胖子,有些事情她只能一项一项的慢慢来。其实最简单的办法还是音乐镇痛法以及分娩球,就算是小卫生院也有条件立刻就实现,因为所需要的器材少,做起来难度技术也基本上等同于没有。
余秋的想法是假如药物无痛分娩进展不顺利,她就想办法先将这两项推广开来。最起码的,她要让产妇在生孩子的时候感受到周围人对她的支持关心帮助,尽可能减少她们的痛苦。而不是冷眼以及训斥,仿佛她们生孩子是给旁人添了麻烦,是一种惹人嫌的罪过。
王老夫人跟女先生都笑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这个好,先把这些做起来,就算从9分疼痛减轻到7分,那也是少受了好多罪。”
王老夫人转头张望,好奇地询问余秋:“那两个宝宝呢?怎么没有看到啊?”
旁边的护士赶紧回答:“今天太阳好,孩子父母抱着他们上山晒太阳去了。我们怕孩子晒太阳太少,容易得佝偻病。”
王老夫人点头:“应该的,多晒太阳是好事。我以前得了肺结核,马医生让我多晒太阳,说那个可以促进钙化,结果我的肺结核就好了。”
余秋听得囧囧有神,她还真不清楚有这种治疗肺结核的办法。不过也有可能是自愈了。有的患者得了肺结核都不知道。后来还是体检的时候,偶然在胸片上发现了陈旧性肺结核的钙化灶。
护士笑着邀请道:“您二位要是不忙的话,可以上山看看。我们山上秋天风景也好的很。今天太阳这么好,很适合上山走走。”
王老夫人笑容满面,询问自己同伴的意思:“要不,咱们慢慢地走走。”
女先生点头:“那就走走吧,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两个小家伙呢。”
余秋赶紧同林教授交换了个眼色,陪同着两位老人上山去。
女先生还表示不用她费心,让她留在医院里头工作。
余秋摇摇头:“没事的,我本来就上山有事。只不过正好顺道而已。”
他们一行人且走且欣赏山路两旁的风景,王老夫人不时提出问题,还夸奖了一回他们在山上搞的养殖业。
一直行到山里头,在山洞门口碰上正在逗弄孩子的老人时,女先生才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余秋跟王老夫人。
余秋尴尬地扯开嘴巴,想要咧出一个笑来,很想夸张地说一声,哎呀,好巧哦,居然在这儿碰上了。
然而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脑海里头只有4个字:图穷匕见。
这一路的刻意安排的用意,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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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架空小说,内容都是杜撰的,不要当真。
简单的讲一下。宋对文格很反感,曾经写过信提出反对意见。1970年3月,毛对周说:“她不愿意看到今天的变化,可以到对岸,可以去香岗、去外国,我不挽留。”并指示周、李把他的话传达给宋。
传达时他们说:“煮席很关心你,知道你的心情不怎么好,建议你到外面散散心,休息休息。”宋说:“是否嫌我还在?我的一生还是要在这块土地上,走完最后几步。”于是宋推病拒绝出席一些节日活动和招待会,说:“我参加会伤感,还是不参加,参加一次,回来就要进医院。另外,我也不想做正治上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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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巧的可真稀奇
山洞前的大人正围着小孩, 倒没有注意到山上又多了客人。
宝英夫妻两个连着几天抱孩子上山来晃悠, 打的都是晒太阳的旗号。孩子也鬼, 到了山洞附近,要不嚎啕要不哼哼唧唧, 总归都要闹出动静来,非得人好好的哄他们才乐意。
每每此时,老人都会放下案头的书本, 出来逗一回孩子。态度亲切的很, 就跟个老爷爷一样。
宝英夫妻俩搞不懂老人为什么要住在山洞里头。连村里头安排的好房子都不肯住,更别说去城里了。
两口子私底下商量了一回, 只觉得煮席到底是煮席,时时刻刻跟他们老百姓贴着心呢。
想当初煮席就是从陕北的窑洞开始,带领全国人珉取得了反帝反封建的斗争胜利,推翻了三座大山, 人家搞格命,坐上了王庭, 那都是要吃香的喝辣的, 锦衣玉食的。哪个不是住漂亮的大屋子,痛痛快快地享受?
就煮席不一样, 他时时刻刻惦记着老百姓呢, 一点儿都不讲究。
看看他现在身上穿的这身旧袄子, 唉, 真是讲究点儿的人家的老爷子都不这么穿。
瞧着简直都不体面了。
宝英这两天老带着孩子过来。一开始靠近煮席的时候还心慌手抖, 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她看煮席就是个慈祥的老人。
她大着胆子提出来:“您老也应该做件新衣裳。天都冷了,穿个新袄子也好。”
老人瞧着一边晒太阳一边蹬腿的小东西,笑着应了一句:“你家今天今年要穿新衣裳啊?”
宝英的丈夫立刻点头:“今年我们家自留地里头种了棉花,除了能弹床被子之外,还能再做三件袄子。给我爹妈各做一件,给我老婆做一件,刚刚好,布票我们都攒好了,钱也留着。等这个月底,就扯了布,开始做衣裳。”
老人听了很高兴:“不错是该做两身新衣裳的,到时候过年也喜庆。布还够用啊?够做袄子不?”
“够的。”宝英连连点头,“的确良不要布票。那个穿的挺阔阔,只要准备好钱就行了。”
老人点点头,像是感慨了一句:“还是技术好啊,不用棉花也织成布。棉花也是个好东西,打出来的籽还能榨油。你们吃棉籽油不?”
宝应两口子连连摇头:“不吃的,小秋大夫说那个吃多了容易中毒。我们家种花生跟油菜,都是吃菜籽油跟花生油。”
老人轻轻地噢了一声,缓缓重复了一遍:“吃多了会中毒啊,那以后都别吃这个了。榨出来的油就当工业油用吧。”
他转头叮嘱了一遍身旁的工作人员,“跟他们讲好好查一查,那个银蒿子的油有没有毒,要是有毒的话,那就做工业用油,不要给人吃了。”
工作人员赶紧记下。
宝英觑着老人的神色,又强调了一遍:“那您老也该做两件新衣裳,不然,要是叫外国人瞧见了,肯定觉得咱们不气派。”
老人笑了起来:“我要气派做什么,你们都气派了,我自然就气派了。我气派,你们不气派,那叫丢脸。”
晒饱了太阳的小东西开始哼哼唧唧的要吃奶了。这对兄妹可真是心有灵犀,一个要吃的,另一个就能感觉到,生怕自己吃了亏一样,跟着嗯啊啊起来。
宝英两口子赶紧抱着孩子去旁边的山洞喂奶。他们转过头才看到余秋陪着两位老妇人站在山洞不远的地方。
两口子赶紧打招呼:“小秋大夫,你忙啊。”
余秋尴尬得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这会儿只好局促地含混应道:“我带人上山逛逛。”
说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看女先生,只跟王老夫人说话,“我去看两个孩子啦,你们忙。”
说完了这句话,她就想打自己嘴巴子。蠢货呀,两位老人上山来除了要晒晒太阳散散步,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看小家伙嘛。
她赶紧又往回找补:“就是这两个小东西,可有意思了,能吃能睡能拉,特别好玩。”
女先生冲着山洞门口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没有开口,只抬脚走过去,看到两个伸胳膊伸腿的小家伙时,笑着点头夸奖:“真是两个可爱的孩子,小心点儿,别受凉了。”
宝英夫妻俩并没有认出两位老妇人。比起炙手可热的领导夫人,这两位赫赫有名的女格命者简直是隐形一般的存在。除了他们身旁的人,几乎都没有人认识她们的脸。
瞧见有人夸奖孩子,宝英笑着表示感谢,还热心地追问:“你家是什么人过来生孩子呀?奶奶,我跟你讲,打那个不痛的针,真的一点儿也不痛的。我生完两个,都没什么感觉。”
老妇人笑着点头,又让旁边的李姐拿出一个包裹,亲手递了过去:“我一早就听说有龙凤胎,我听了可真欢喜。这是两套小衣服,算我送给孩子的礼物。”
宝英两口子赶紧谢绝她的好意,哪里能让人家破费呢。
“奶奶,你自己留着,你们家人生完孩子要用的。小孩子穿衣服可费了,一天一个样子。”
女先生却坚持:“收下吧,我没有孩子的,我瞧着这对孩子就欢喜。”
宝英愣了下,十分同情这老妇人,她曾经饱受没有孩子的痛苦太理解,怀不上娃娃是件多煎熬的事了。
朴实的农妇表达了自己的惋惜:“要是再早些年就好了,再早些年的话,小秋大夫他们也可以给你做个娃娃。我这个娃娃就是她做出来的。”
看看这位奶奶通身的气派,一定是好人家出来的,嫁的也是好人家。那大户人家,要是没个子嗣日子可不是更加艰难。光是屋子里婆婆妯娌嘴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活活淹死了。
旁边的王老夫人叫了起来:“再早些年的话,小秋大夫可没生呢。”
宝应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人家说一孕傻三年,瞧瞧我这脑袋瓜子,是林教授,让林教授给你做。”
女先生笑着摇头:“没关系,现在你们有了孩子我也高兴。”
两个小家伙等的不耐烦了,哼哼唧唧的声音愈发大起来,他们要吃奶啦。
宝英只得赶紧道谢,跟丈夫一道抱着孩子往旁边的山洞去。
余秋被丢在原处,真是跟上去也不对,不跟上去更尴尬。
她又要自闭了,只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那头的老人家倒是主动同两位老妇人打了招呼:“你们来了呀,什么时候到的?要过来的时候,可以跟我讲嘛,刚好一起坐车过来。”
王老夫人赶紧在中间做说客:“我们是昨天才决定过来的,倒是不知道您在这儿。我们是看了电影,觉得这边很有意思,妇幼保健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就过来瞧瞧。”
老人像是反应不过来,疑惑地抬高了声音:“昨天才出发的?怎么这么快呀。我坐了好几天的车子。”
说完话,他才反应过来,“哦,你们是坐了飞机对不对?”
王老夫人点头:“没错,刚好有一班飞机往这边开,我们就先上了飞机,后来又坐了船。”
老人哦了一声,然后语气带着点儿羡慕的意思:“你们可真好,还能坐飞机。我也想坐的,又快又方便,他们不让我坐了。”
说着他嘿嘿笑了两声,像个孩子一样,又带着老人才有的自嘲,“我晓得他们怕我在飞机上死了,担不起这个责任。”
王老夫人赶紧说话:“您怎么能这样讲呢?”
老人摆摆手:“哎呀,我们都到这个年纪了,从心所欲,还不敢讲这种话吗?没什么的。是人总归要死的,我又不可能真的万岁。阎王爷喊我的时候,我还是得抬腿呀。人争不过天的,怎么都争不过。”
他又冲女先生笑,“你肯出来走走,那是再好不过的。我听他们讲,你总是不出门,连公园都不去逛逛。”
女先生摇头:“我去公园做什么?周围全是假游客,因为我一个人逛公园,所有人都不能进园子了,多讨人嫌啊。我还是识相点儿,不做多余的事。”
老人点头,像是感同身受:“我也不太敢出门,我一出去他们就忙死了,还打扰到别人,怪招人不喜欢的。”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就是在屋里头呆着,也还是讨人嫌。我就只好躲到山上来了,山上好山上清静。你说你是过时的人,我也是过时的人,惹人厌噢。”
余秋觉得后面的话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听下去,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找理由偷偷离开。
还是何东胜从旁边伸出了手,抓着她的手腕子,两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开来。
山洞前头的老人们还在说话,余秋转过头,看老人滔滔不绝。只可惜她不懂唇语,只能瞧见老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老人的样子,总觉得他似乎有点儿委屈。
真有意思呀,余秋在心中叹息,明明应该委屈的人是女先生才对。
她印象当中,因为对文格不满,女先生连着写过几封信给老人表达自己的看法。结果得到的回应却是假如女先生不能接受社会的变化,那她大可以去岛上或者出国,他绝对不会挽留的。
这话可以说是已经很恶毒了,相当于红果果的过河拆桥,又或者说是像一记耳光抽在女先生的脸上,嘲笑她对于正治的天真。哪里有对错,不过是利益而已。
当初需要她出来撑这个门面的时候,他们就苦苦相劝,硬是把她请出山充当珉煮人士心中的定海神针。
结果现在觉得江山坐牢了,他们这帮人多余了,就不问青红皂白,随便扣上顶帽子,大肆打压,容不得一丝一毫不一样的声音。
其实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他们是自己人,不过是当初需要笼络人心,所以才做出宽容珉煮的样子来哄骗人罢了。等到羽翼丰满觉得没必要做低伏小了,那就赶紧拿出主人翁的架势,暴露本来面目。
余秋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家国情怀支撑着老人坚持留下来,即便被冷落被打压,她也始终咬牙坚持。
表面上来看,她已经得到了极好的待遇,起码比这个国家的绝大部分人生活的都更优渥。可是她真的生活的开心吗?谁愿意当一个吉祥物呢?要当吉祥物的话,她大可以选择离开。
在大路,虽然她现在走出去瞧着体体面面,可那些衣服拎包什么的,都是她旧时的东西。
就连年纪大了,身体发福,旗袍变小了,她也是中间加了布条缝补在一起继续穿,只是不叫外人看出窘迫罢了。
她的亲人都在国外,她的娘家以富足著称。她身份珍贵,无论是去国外还是去那座岛上,她都能够获得更好的物质生活,而且周围簇拥着的肯定是讨好追捧的声音。
可是她仍然没有选择那种轻松的生活。
难道是因为怕丢了面子,叫人家嘲笑她前头选错了方向吗?到了老夫人这样的年龄与境界,哪里会在意这些?
她只不过是不忍心远离故土,不愿意放弃她深爱的祖国而已,更不想因为她的离开被人抓着的机会大肆做文章,更加不利于和平统一。
越是想到这些事,余秋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人形的大写的行走的渣。她怎么能想办法将老夫人哄骗过来呢?说个不待见的话,老死不相往来才应该是她该有的态度。
何东胜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以为她是担忧老夫人上山之后会跟老人发生冲突。
他安慰女友道:“老人家还是很尊重老夫人的。”
余秋苦笑,当然尊重了,这种正治吉祥物,谁敢不尊重啊?
她记得有份解密文件里头曾经提到过,建国之初老人曾经提议老夫人做国家主席,给酥连方面的理由是,她完全服从于我们,她在人珉当中威望极高。
如果阴险点儿揣测,这句话是不是等同于她是一个很好的傀儡,非常漂亮,可以冠冕堂皇地推到台前去,不用担心她有自己的主见,傀儡都是被操纵的。
可也许并非如此,因为老人似乎还有另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包括他直接说让人滚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话,更加近乎于一种自己被亲近的人误解了,不愿意再解释,让人爱谁谁谁去。
其实更加成熟的做法,就是大可以继续忽悠下去,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忽悠。正治家不是最擅长忽悠吗?
也许这种天真会成为他们交流的契机,让他们重新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谈,而不是一个敷衍,一个伤心。
余秋忧心忡忡地看自己的男友:“你现在做什么事啊?”
她真不希望何东胜留在老人家身旁,且不说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瞬间就是阶下囚,甚至没了性命。就算他现在红了风光了,那今后在清查的时候,他曾经拥有的一切辉煌都会变成他的罪证。
何东胜有些迟疑,像是说不清楚到底应该怎样回答的样子。
“还是一边学习,一边做调研吧。”
他努力想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加好理解一些,“我现在就是去指定的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做好调查,然后再回京中,继续上经济学的课,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上课。”
有的时候老人家也会拿他的功课瞧瞧,但似乎更加像是用他来埋汰林斌,因为老人评价的标准不是他作业里头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而是书法。
林斌写字潦草马虎,很让老人瞧不上眼。何东胜就成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常常被拿出来做对照。
余秋问不出所以然,就只能叹气。她含糊其辞道:“其实我更加希望你离正治远一些,太可怕了。”
说完了她又自嘲地笑。连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又凭什么要求何东胜呢?正治与国家几乎是没办法分割开来的,一个人为了国家而努力,又有什么好被人指摘的。
要说远离正治,她刚刚做的事情又算什么?她就应该不理会,坚决不插手,更别说将老夫人骗过来了。说个不好听的话,她一个大夫操的哪门子闲心。真要是不好了,那也是其他人愁秃头。
当天的中午饭,两位老夫人都是在山上同老人家一道吃的,也许是因为他们相谈甚欢,也许是单纯的她俩害怕再麻烦村里头人专门准备吃食。于是将就着凑合。
一直到太阳落山了,王老夫人才陪着女先生下山来。最后她们住进了村子里原先为老人家准备的屋子。
反正老人不肯下山,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用起来。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余秋都没有见到他们再上山去。王老夫人就陪着女先生坐船去红星公社。
听陈敏郝红梅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这两位女客人看了镇上的卫生院,瞧了粮管所跟副食品店,还去了绒花合作社,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是粮管所,他们同女所长谈了好长时间,还去看了人家的小农场,又问了不少问题。
不过要说其他的,也没有了。围观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谁也不认识他们是谁呀。
郝红梅还好奇的跟余秋打听:“是不是又来什么大干部了?”
现在来的客人多,各地过来学习的人也多,他们早就见怪不怪,甚至都懒得多看两眼了。
余秋含混其辞,只表示是妇联的同志,过来看妇幼保健工作的。
郝红梅这才表示理解了,又好奇的问余秋现在老人家在杨树湾,是不是各路干部都要跑过来面见啊。那杨树湾可热闹死了。她好想过去瞧瞧,可是手上事情太忙脱不开身。唉,她可真羡慕余秋。
余秋在心中哀嚎,姑娘啊,你知道能够专心致志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多大的福气吗?姐姐做梦都想啊。
她挂了电话,两只眼睛跟死鱼珠子一样,简直没有任何活气。
门口有人敲着门板问:“小同志,你们这儿哪里有吃饭的地方?我们没有粮票可以吗?”
余秋死气沉沉,连头都没回,不假思索地作答:“从这边往左去上大路,前头有间青砖大瓦房,在马路左手边,那里是食堂。没有粮票的话,米饭面食价格要贵一些,菜肴以及山芋玉米价格照常。”
那客人笑着问:“皮蛋呢?你们的皮蛋怎么卖?要不要蛋票?”
“不需要。”余秋可算是回了头,“我们这儿皮蛋管吃管够,不需要什么蛋票。”
她的目光落在客人脸上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您?陈老先生,您怎么来了?”
陈老先生穿着大衣,瞧上去就像位普通的从城里头下来看病的老人。他笑着冲她点头:“不是你邀请我过来的吗?你还说请我吃皮蛋来着呢。”
余秋一时间心里头乱糟糟的,简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才对。
她就是再蠢再傻脑子再缺根弦,也不至于相信陈老先生选择这个时候来,纯粹是凑巧。
当她傻子吗?像陈老这样的身份,假如要过来,那肯定是得经过层层审批,山上的那位老人会完全不知道吗?他们选择差不多的时候到杨树湾来,这其中的意思可就深了呀。
现在的陈老,要吃的可不是皮蛋。
果不其然,陈老笑呵呵的:“听说你们这儿生了对很有意思的龙凤胎,来的相当不容易,来的日子也巧。不知道孩子还在这儿不?我真想瞧瞧。”
余秋笑着点头:“在呢,上山晒太阳去了,这几天太阳好。”
说着,她直接起身领人往外头走,“我带你过去吧,刚好我上山也有点儿事。”
她走出门口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又碰见了位熟人。
那位小桨先生穿着灰色中山装,瞧着就像位中层干部一样,目光随意地打量周围环境。
看见余秋出来,他还主动打了声招呼:“大夫,您好啊。你们杨树湾果然养人,您现在气色看起来更好了。”
余秋整个世界都在电闪雷鸣,那轰隆隆声简直要将她炸聋了。
麻蛋,这是要正式进行谈判了吗?陈老不过是先行兵,这一位的身份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国珉党委员,他还是那位当家人的代言人,是目前那座岛上实际的主人。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到了风烛残年。
余秋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勉强镇定下来,他沙哑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个笑容:“您好啊,真巧,我想带陈老上山去看一对双胞胎,不知道您是不是感兴趣。龙凤胎呢,长得可好玩了。”
小桨先生笑容满面,兴致盎然的模样:“哦,有这样的孩子呀,那我可真要瞧瞧。龙凤呈祥可是好兆头。”
他又冲陈老点头,语气颇为亲热,“哥哥,那我跟着你一块儿去看看吧。”
余秋慌不迭地朝前走,她真害怕这两个人会突然间改变主意啊。她得赶紧把他们丢到老人面前。天啦,王老先生,应该赶紧把王老先生找过来。
他现在真是怕了,山上那位老人的脾气,搞不好他就突然间来了情绪,那可真是叫人头大如斗。正治家最不需要的就是私人情绪,然而这位老人年纪越大就跟越控制不住一样。
余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两只脚都落不到实处。
她感觉整个人踩在云堆上,那种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几乎站不稳。好不容易行到医院门口,她瞧见迎头而来的王老太太跟女先生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哑着嗓子招呼王老太太:“快点儿,奶奶,你赶紧喊爷爷过来。”
跟在余秋生后的小桨先生跟陈老却只将目光落在女先生的脸上,他们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夫人。”
余秋的脑子又“嗡”的一声,她的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好巧哦。
这巧的可真是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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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先生的福(捉虫)
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 女先生亲自洗手做羹汤, 兴致勃勃地要张罗出一桌美食,招待远道而来的故友亲朋。
李姐端了刚凝固好的猪血进来。今天刚好立冬, 正是进补的时节,本地又有“立冬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的说法, 所以大队养猪场宰了整整20头大肥猪, 保证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
女先生要用做酸辣汤,特地喊李姐跟着人去了村里头的豆腐房捞豆腐又切了猪血回来。
李姐手上抓了把香菜, 这是豆腐房的人听说他们要做酸辣汤,特地在旁边水坑面上掐的。这东西就跟韭菜差不多,割了一茬还能接着长第二茬,现在正是鲜嫩的时节。
女先生很是高兴, 夸奖道:“这个切碎了,加在汤里头, 既去腥味也好看。”
李姐则是好奇:“这个太阳照可还行啊?烧不烧的起来?”
女先生笑容满面:“能烧起来, 做汤做饭烧开水都好,我看他们就是炒菜的时候才烧柴火。”
李姐也笑:“这个可好哦, 省的柴火不够烧。天冷了, 家里头柴火不够, 那可是要遭大罪的。”
余秋在边上吭哧吭哧半天, 死活不敢靠近人, 这会儿才悄咪咪地凑过去, 小心翼翼地毛遂自荐:“我给你们烧火吧,炒菜的话太阳灶火候不够。”
按照这位夫人订下的菜单,她还要做鲫鱼揣肉跟炒鸡片。
女先生侧过头,笑着朝她道谢:“不必麻烦你了,大夫,你去忙你的吧。”
李姐也和气地点头:“没事,我来烧火就好,我会烧火的。”
余秋觉得自己实在无地自容,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发誓,她完全不知道小桨先生他们会到杨树湾来。
虽然当初的确是她发出的邀请,但她哪里会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期过来。
于是有计划的没计划的前后脚就到了,偏偏在中间牵针引线的人却是她。
作为国珉党的国母,女先生跑到这儿来跟老人谈话已经让她非常为难了,现在又加上小桨先生他们,真是说不清楚的尴尬。
余秋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恶人,而且厚颜无耻,相当过分。
面若银盘的女先生眉眼弯弯,冲着她笑:“我这边没事了,大夫,你去忙你的吧。你的病人更加需要你。”
余秋在心里哀嚎,她现在都要病了,添一桩心病。
厨房门响起了轻轻地敲击声,小桨先生出现在门口,朝着屋里头笑:“夫人,您做的什么呀?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女先生回过头来,瞧见是他,也点头笑:“你来了啊,正好尝尝我做的酒酿蛋,看合不合口味。”
小桨先生立刻流露出感动的神色:“夫人您还记得呀?”
女先生微笑:“我怎么不记得?1943年先夫逝世纪念日时,你父亲跟你弟弟特地去看我。我们既是同志也是亲戚,这份厚待之情,我始终感怀于心。”
小桨先生笑了起来:“夫人您知道吗?那天我父亲可高兴了,还跟我弟弟炫耀说,余谓此故乡宁波款待新女婿与外甥之珍品也。可惜我当时不在。”
“那今天我做给你吃。”女先生盛了酒酿蛋双手递过去,“我这人什么都不行,就是在琢磨吃的上头还挺上心的。”
酒酿蛋刚出锅,还烫的厉害,小桨先生却只简单吹了吹,就呼呼啦啦地吃了下去。
女先生不得不阻止他:“你慢点儿吃,不着急的。你在这儿几天我就给你做几天饭,我保证每天都吃的不一样。”
小桨先生已经喝完了一碗酒酿蛋,笑着点头:“那我可比父亲与弟弟幸运。”
女先生慈爱地看着他,关切地询问:“你父亲与你母亲可好?让他们多注意身体,我现在年纪大了,觉得身体就大不如前。你母亲有荨麻疹跟带状疱疹,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有。每次一想到了,我就心焦。”
小桨先生含混应道:“父亲母亲年事已高,但身体尚且康健。母亲近来安好,但时常惦记夫人您,担忧您一人无人照应,十分挂念。”
女先生笑着点头:“身体好就好,总有见面的机会,我想应该快了。你这次回来,如果时间不赶的话,可以去老家看看。我清明节时过去看望过,一切都还好。”
后面一句话她说得轻飘飘的,砸在小桨先生头上却让他惊讶的要跳起来:“夫人您……”
女先生笑了起来:“就像你父亲说的那样,你们是女婿跟外甥,都是我的亲人。”
五菜一汤上了桌,清炒鸡片、鲫鱼揣肉、小炒芹菜牛肉、萝卜烧鸡架,还有个改良版的罗宋汤,不过汤汁收的极浓,就是一道炖菜了。中间一个大海碗里头装着的是酸辣汤,红的是猪血,白的是豆腐,上面点缀着切碎了的香菜,色香味俱全。
女先生点着桌上的人头,笑着夸奖自己:“五个人,五菜一汤,正正好。”
陈老先生笑着接话:“我们都不要铺张浪费,这样简简单单地吃饭,最是自在。”
他又笑着指旁边的小桨先生,“他也讲究勤俭呢,搞公务接待都是梅花餐。大家都说好。”
老人跟着点头:“没错,咱们还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的。所以大家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旁边的王老夫人笑着接话:“我们都是沾了客人的光,不然还没机会吃到先生亲手做的菜呢。”
女先生微微地笑:“你们随时来,我随时做。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会,做几个菜还是可以的。”
老人像是很高兴的样子:“那我可是要多叨扰了,就怕你太累了。”
女先生摇头:“招待朋友,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她手微微往上抬,招呼大家都尝尝酸辣汤。立东天气转凉,吃了酸辣汤身上热乎乎。
她又亲自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盛了汤,殷切地看着接受招待的客人:“你们瞧,红的跟白的放在一起也很好看,都尝尝我的国公合作汤吧。”
一张中等大小的圆桌坐着五位食客,大家都聚集了,正式开始吃饭。
剩下的无关人等全都退了出去。
何东胜看到余秋瞧着天空发呆,过去牵着她的手,轻声问:“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秋瞧着很惆怅,并没有多少欣喜的意味。甚至可以说跟整个气氛格格不入。
余秋摇摇头,自言自语一般:“他是自带起点爽文剧本的主角啊。”
何东胜满头雾水,什么剧本?爽文又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他到底指谁呀?
余秋摇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何东胜认真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当做没听见。”
“真傻。”余秋哑然失笑,伸手捏他的脸,“你可真是我的傻田螺。”
她将脸靠在他怀中,呢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要上山啊?”
何东胜不敢揣测,他有点儿怀疑这位老人是想亲手结束□□。其实这件事他好像早就想做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下狠心处理。这一回他似乎已经累了,所以终于下了决定。
余秋苦笑着摇摇头,像是叹息一般:“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我怀疑醉翁之意不在酒。”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林斌是如何知道他情绪低落的关键人物是这位女先生的?她不相信老人会疏忽到这种程度,将如此重要的境界随意就让林斌看到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小林大夫是红人,但这个红人更加接近于内臣,内臣不管外事,这是根本。
偏偏,林斌就是阴差阳错的知道了,而且还被老人留在了京中,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过来。因为女先生来了,说不定他也不必再过来了。
为什么选择在杨树湾碰头?这里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可以吸引这么多人。要说老人家现在关注工副业发展,他已经到过一次杨树湾,没有必要再来第二回,非得让杨树湾烈火烹油不可。
要说他是冲着老石来的,那更加没必要,说个不好听的,老石在杨树湾才待了多久?有的是地方囚禁他时间更长。
但是他依然来了,而且是在要入冬的11月份来的,还偏偏选择了去山上住。
杨树湾的皮蛋不一定要亲口吃,杨树湾真正有吸引力的大概就是这儿的妇女儿童。
这些对于男人而言没有太多了不起的地方,最多说一声稀奇,还不足以让他们抬脚非得过来看。
真正愿意因此而出门的,只有一直关心妇女儿童事业的人。那到底是谁呢?就是晚年生活陷入苦闷的女先生。
其实他真正期待到来的就是女先生。
余秋目光悠悠地看着前方,她心神恍惚,只觉得这天地都是一张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最有意思的是,积极出谋划策将女先生引过来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以为自己是执子安排的人,其实她也就是个棋子。这天地间,又有谁不是棋子呢?
余秋知道自己不应该阴谋论,这样实在没意思。可她又没办法说服自己,谁让那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呢。也许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10件以上的深刻含义。
她摇摇头,直接朝何东胜挥手:“走了,我还是去医院吧。”
那才是她熟悉的环境,她应该做的事。
余秋大步朝前走,只花了不到10分钟就走进了医院大门,然后她沿着熟悉的花木一路往前,直奔产房。
听到胎心监护仪的声音,她才感觉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
宝珍正带着实习生看胎心监护仪,教实习生如何分析胎心监护。
一群年轻的姑娘小伙子认认真真地盯着图形看,个个手上都拿着小本子,仔仔细细地记录老师的每一句话。
余秋瞧着他们,只觉得心里头暖融融的,这才是她喜欢呆着的地方。
宝珍瞧见她人,赶紧招呼她过去看:“小秋姐,你瞧瞧这个,我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余秋伸头瞧过去,这是孕妇出现了不规律的宮缩,胎心基线变异,有一个可疑的晚期减速,不过减速看上去并不明显。
“给她吸氧,然后再复查一次胎心监护。”余秋微微皱眉。
胎心监护中出现晚期减速是胎盘功能不良、胎儿缺氧表现。
她走过去询问孕妇的情况,这是个经产妇,已经生了个三岁大的孩子。这回打算生完了以后上环。
余秋给孕妇做了个内检,经产妇的宮口表现很明显,即使没有宮缩也松松的,可以放进去一个手指头。
余秋为孕妇为什么住院。她现在并没有感到肚子疼,预产期也还有三天。
“说水少。”孕妇颇为愁闷的样子,“这水怎么会少呢?大夫,你们那个机子看得准不?”
有个实习生忍不住回她:“机子看得比人准,人的眼睛又不能透过肚皮。”
余秋瞧见了她的b超报告单,羊水的确少,羊水指数只有50毫米。
她赶紧跟孕妇交代清楚:“前头医生跟你讲了吧,羊水太少对宝宝不好,有可能宝宝在里头就喘不过气来。我看你前头说是想自己生,现在什么想法啊?”
大肚子很坚决:“我自己生,要是我疼的实在吃不消了,你们给我打不痛的针。”
余秋表情严肃:“那我要跟你还有你家里人讲清楚,现在隔着肚皮看羊水的确少。这有点儿像大沟大河里头的水比较清澈,但是只有一个小坑巴巴,那里头的水就很容易浑浊。你想一个娃娃是在干净的水里头活得好还是在脏水里面过得好?”
大肚子已经吸上了氧气,表情茫然:“应该是干净的水里头吧,不过要是大江大河会不会淹死呀?”
周围的实习生都笑了起来,有个女同学解释:“我们在涂肚子之前都是泡在羊水里头的,不怕淹死。”
孕妇突然间哎哟了一声,气得骂肚里头的孩子:“我又没说要淹死你,你这么大脾气做什么?今儿就闹腾个不停。”
余秋敏锐地捕捉关键词:“你家宝宝今天动的很厉害?”
“哎呀,一直闹腾,真是烦死人了。”
前头问病史写病历的实习生有些不高兴起来:“那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干嘛说一切都正常啊?宝宝动的也跟往常差不多。”
孕妇为难:“我是躺下来以后他才动的。我觉得我娃娃可能是个文艺标兵,听到你们这儿放曲子,他就想跳舞。”
余秋忍俊不禁,她挺佩服孕妇乐观精神的,不过她还是得交代:“宝宝动的太厉害不好,这就跟人一样。你跑完步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呼吸会急促,心跳也会加速,憋得不舒服。宝宝在妈妈肚子里头也是差不多的。这样吧,你既然想生,我们吸氧做完胎心监护,要是反应还是不好,我就给你先人工破膜,看看羊水的样子。第一呢,要是羊水很不好,宝宝在肚子里头缺氧了,那我们就不能继续等下去,你赶紧想办法把宝宝拿出来,不然宝宝真的会憋死的。第二呢,羊水是好的,那我们就继续观察继续看,因为破完水以后,你很可能肚子就疼厉害了。你又是生过孩子的,要花的时间一般比你第一胎生要来的快。
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跟你家里人讲了,完了我赶紧给你弄。这个有情况的话就早处理,尽可能不耽误事情。”
大肚子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人都进来了,当然听你们的。”
余秋赶紧跟家属做交代,忙碌一通之后,20分钟的胎心监护还是提示两个晚期结束。
她没有再犹豫,做了人工破膜。手伸进去摸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孕妇的羊膜贴着宝宝的头皮,做了破膜之后并没有羊水淌出来。
旁边实习生盯着看,全都惊疑不定,还有女生小声问出来:“这怎么办啊?都看不到羊水。”
余秋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宝珍。
宝珍赶紧开始带教工作:“做了人工破膜之后看不到羊水有几个可能,一个是前羊水太少,宝宝的身体挡着后,后羊水淌不出来。你们看到胎膜早破住院的病人,还没有生,后面就没有羊水淌出来,就是因为胎头下降把口子给堵住了,后羊水就躺不下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羊水非常粘稠,就跟粪池子一样,太粘稠了也出不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羊水量非常少,少到根本就没办法淌出来。”
带教老师的话刚落下,床上的大肚子就摸着肚子哎哟叫唤起来。她现在觉得肚子疼了,疼得特别厉害。
余秋又看胎心监护,手摸大肚子的肚皮,宮缩是一阵接着一阵,强度与频率都非常好,已经是规则宮缩。然而10分钟的胎心监护里头就已经出现了两次晚期减速。
余秋不敢再迟疑,立刻吩咐宝珍联系手术室,这孩子情况不妙,胎动频繁晚期减速,人工破膜没有看到羊水,b超提示羊水少,综合考虑胎儿窘迫,短期内无法自然分娩,不能再等了,必须得立刻剖腹产把孩子拿出来。
大肚子的家属还有些茫然,他们特地跑到杨树湾妇幼保健院来生孩子就是不想让孩子他妈肚子疼,想让她轻松点儿,结果怎么还要开刀啊?
被产妇丈夫抱在怀里头的儿子吓得哇了一声哭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是开刀,就觉得刀子害怕。
孕妇的丈夫可怜兮兮:“大夫,能让我老婆自己生不?开刀太吓人了。”
余秋摇头:“我建议剖,不要耽误,不然的话,小孩在妈妈肚子里头可能就憋死了。”
林教授人从外头走进来,见状询问:“怎么了这是?”
她今天去县医院会诊,刚回来。
“晚期减速,看不见羊水。”余秋解释道,“现在宮口才开一指,等不起。”
林教授表情严肃,认真地跟家属交代:“不要等喽,再等孩子会有危险的。”
家属立刻点头:“教授,那你给我老婆开刀吧。”
余秋挫败地往后退,她这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可真是忧伤啊,完全没有说服力。
林教授立刻催促余秋:“站着干什么呀?上台开刀吧。”
等到上了手术台,开了肚子剖子宮,破了羊膜一看,武术台上的人集体倒吸凉气。妈呀,这孩子能活下来简直不容易。那哪里是羊水呀?根本就看不到羊水,整个子宮腔就像一个粪池子,全是粘稠黄绿色的胎粪。一开始吸不了羊水,孩子被捞出来之后,总共就吸了最多15毫升的羊水,根本就没有羊水了。
余秋带着宝珍开的这台手术,可怜的小姑娘瞧见这样子吓得心慌手抖。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个人还自己生的话,产程开始不了多久,这宝宝估计就缺氧没了。
旁观手术的小实习生茫然不已:“b超显示有50毫升羊水呀。”
那50毫升的羊水去哪儿了?
“所有的影像学检查都可能会存在误差,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余秋正色道,“所以我们要重视辅助检查,但千万不能迷信。孕妇自己的感觉有的时候才是最敏锐的。比方说她前头说感觉宝宝动的特别厉害,这就提示着胎儿缺氧的可能。还有胎心监护必须要重视。这回要不是我们发现了胎心监护显示晚期减速,可能等到她自己肚子疼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手术结束,余秋下手术台准备回病区,迎头碰上产妇的丈夫。那男人对余秋千恩万谢:“大夫,谢谢你呀,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要是等林教授过来的话,恐怕就来不及处理了。再说了,有那么多人等着生孩子,林教授也不可能一个个都顾得到啊。
男人有点儿不好意思:“大夫,你可真是有能耐。我还以为你就是电影吹出来的呢。”
树典型这种事情,经历过大越进的人都太有数了,10个田的麦子移到一个田里头,也不想想这么多麦子挤在一起会不会打架。
余秋笑了:“没事,大人孩子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真是心惊胆战,她今天就不应该出去凑那个热闹。他们要搞梅花餐还是国公合作汤跟她有什么关系呀?她做好自己的大夫就行。
余秋跟产妇的丈夫道别,自己慢吞吞地往楼下急诊去。刚才下手术的时候,电话就已经打过来找人,韩朝英有个病人摸不准,想请她过去看看。
余秋抬脚往前走,人还没有到急诊,就听见廖副书记那特有的夸张声音:“哎呀,荨麻疹,这个东西我有经验,我得过,又红又痒,就跟蚊子叮了满身包一样。”
余秋眼皮子直跳,赶紧紧走两步,果不其然,撞进眼帘的是廖副书记那张夸张的脸。
更让她崩溃的是廖副书记正夸张表演的对象,女先生怎么撞见他了?这家伙可千万不要惹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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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待见的廖副书记
余秋恶狠狠地瞪廖副书记, 目光如箭, 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出两个大窟窿。那箭还是带着火的, 宛如电刀,最好直接烙上他的嘴, 省得他再惹祸。
廖副书记却一无所觉,他这人向来迷之自信,自我感觉尤其良好。他还在自来熟的跟老夫人套近乎:“哎呀, 这个没什么的, 人哪有没三灾两病的呢。平常多生生小病好,多病多灾长寿身。用我们小秋大夫的话来讲, 那就是常常锻炼免疫机能,反而活得更长久,你说是不是啊,小秋?”
秋你个头, 姐跟你不熟,少跟姐套近乎, 离姐远点儿!最好拿块抹布塞住嘴巴, 自挂东南枝去。
余秋还没来得及咆哮发作,那头的韩朝英见到了人, 赶紧招呼:“小秋姐, 这边。”
天大地大, 病人事大。余秋只能硬着头皮跟老夫人打招呼:“奶奶, 我师傅林教授在楼上。”
说着, 她就威胁的给廖副书记发眼刀, 示意这人赶紧闭嘴,不要再多事。
韩朝英又喊了一声余秋,颇为着急的模样。
师徒身份颠倒了个儿的小秋大夫只得匆匆朝两人点点头就告辞。她甚至连女先生为什么会现在出现在医院都顾不上关心,直接过去帮未来的大佬看病人。
诊室里头立着台轮椅,上面坐着个姑娘。应该是姑娘吧,毕竟到妇幼保健院看病的总不会是小伙子。
余秋之所以用应该这个词来形容,是因为病人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个季节穿棉袄不稀奇,但是用头巾将头脸都裹得密不透风就少见了。浑身上下,她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深凹的眼睛和两只瘦的跟鸡爪子似的手。不是泡椒凤爪,而是那种走地基的爪子。
余秋知道这样形容很不礼貌,但是她得说光从那双手看,病人简直可以说是皮包骨头。
“怎么回事?”她看着病人,“你哪儿不舒服呀?”
病人没吭声,也许她虚弱到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是韩朝英替她回答的问题:“咳嗽发烧持续了大半年,一直没治好。”
余秋示意陪在病人两旁的中年夫妻:“你们是她的父母吗?那麻烦把她的头巾解开来,让我看看她的情况。放心,门窗关好了,屋子里头没风的,不会冻到她。”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尴尬地表示:“大夫,我们不是怕她冻着。”
而是担心女儿的样子吓到了人。
头巾解下来,露出的就是一副骷髅头。
眼前的病人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副骷髅架子。这个比喻真是失礼极了,但同样也形象极了。展现在余秋面前的姑娘是标准的皮包骨头,典型的恶病质,面色灰沉沉的,嘴唇干裂,瞧着好像癌症晚期患者。
20岁的大姑娘身高有1米63,体重却不足50斤。余秋都怀疑他的骨头也消融了,否则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如此瘦削。
她面容枯槁,完全没有花季少女应有的朝气与活力。死神捏着她的喉咙,让她连喘气都艰难。
韩朝英看上去有些焦虑,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老师:“小秋姐,你看看她吧。她是我同学,去年入了冬开始就一直咳嗽发烧,按照肺结核治疗的,但是一直好不了,瘦的厉害。”
韩朝英的这位同学吴彩霞跟他是同年级,当年一批下放的,不过不在一个地方。
去年过年前,她咳嗽发烧始终好不了,当地农场卫生员也发了药吃也没有见效。
后来还是中央号召革命不在过年,应该回家陪伴父母团圆,时隔两年多的时间,她才第1次踏上回家的路。在此之前,她一直害怕耽误的生产劳动,根本就不敢回家。
余秋在心中叹气,这到底是个怎样的老实孩子呀?真是吃死了亏都不敢吭声。
回到家爹妈看她这样老是咳个不停还发着烧不见好,就带她去医院看。当时没太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咳嗽引起的肺炎,给了抗生素口服治疗。
可惜年都过完了,她的咳嗽还是好不了,而且人也明显消瘦了下去。
吴家父母坐不住了,哪里还敢放这样的女儿继续下乡。他们想办法打电话去女儿下放的农场请病假,带着女儿去了省城大医院看病。
这一回大夫考虑是肺结核,给了她抗结核药治疗。当时好像是有了点儿效果,但是没过多久,情况又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而且吴彩霞瘦得更加厉害了,整个人看着就像是要不行了一样。
吴家爹妈不敢再耽误,索性又带着女儿辗转看病。可惜的是,医院没少跑,但一直没有找到明确的病因,治疗也不见效果。
一家人在绝望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无痛分娩的宣传纪录片,在里头发现了韩朝英的身影。抱着托熟人的关系找传说中的神医瞧瞧的心态,他们过来找了韩朝英。
严格来说,吴彩霞算是找错地方了,她的病情表现应该是呼吸系统的疾病。余秋比较倾向于认为是传染病,不管怎么讲,都不应该跑到妇幼保健院来,毕竟专科专治。
然而吴家人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为了这个女儿,吴家父母几乎已经倾尽所有。女儿还这么年轻难不成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女儿死掉?现在女儿已经吃不下饭,因为喉咙太痛了,每天只能依靠米糊糊还有藕粉续命。
余秋一边询问病史,一边翻看吴彩霞先前治疗的病例资料。
她得夸一声吴家人做事仔细,从一开始的就诊到现在,每样东西都留得整整齐齐。在这个时代能有如此意识,其实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吴彩霞的父亲焦急不已:“大夫,我女儿到底是什么病啊?为什么吃了这么多药还不见好?她也挂了水呀。”
这个问题真是无解,几乎每一个去医院看病的人都有这样的疑惑。谁都希望尽快明确病因,然后给予相应的治疗。
治病这件事情有两个让人崩溃的点,一个是不知道是什么病,第二个是不晓得要怎么治。大部分疾病痛苦就在前者。毕竟不晓得怎么治的,那基本上是绝症了,反而心里头有数,没有那么被吊着的痛苦。
余秋看着这年轻的姑娘,其实如果现在常规开展hiv筛查。她第一反应就是给她查一个这个。可惜世界上第一例艾滋病人报道是1981年的事,现在她就是想查也没有检测试剂。
余秋拿起患者之前拍的胸片,x片的确显示炎性浸润改变,结合她的病史,余秋的第一反应也是考虑肺结核。不过这么长时间的抗结核治疗并没有明显的疗效,那么与其考虑结核病的抗药性,不如想想是不是其他疾病。
“这样吧,我们再复查一个片子看看情况有没有进一步的变化。”余秋看着手上的x光片道,“这是你们三个月前拍的了。”
她叮嘱吴彩霞的父亲,“我开个单子,麻烦您过去约一下,看什么时候能做到。”
她又转过头来喊吴彩霞的母亲,“阿姨,你去给吴彩霞冲点儿藕粉吧。他现在喉咙痛也得吃东西,不然的话病魔没有打倒她,她身体就先垮了。”
等到吴彩霞的父母都各自去忙碌,余秋才关上诊室门,认真地询问吴彩霞:“下面我问你的问题,不是我要窥探你的隐私,而是为了尽快找出病因。请你老实地回答我,你有没有谈朋友?你嗓子痛,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吴彩霞迟疑了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
余秋又接着追问:“那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关系?或者是有人欺负过你?”
见那姑娘茫然地看着自己,余秋又解释了一遍,“就是性.关系。”
韩彩英赶紧拿了本健康教育读本送到吴彩霞面前,这是计划生育小组为婚姻登记处准备的夫妻生活知识解读宣传图册。
吴彩霞立刻摇头,因为她的脸已经皮包骨头,余秋根本看不出来还有什么表情。
余秋点点头:“那我还要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抽大烟之类的嗜好?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
那姑娘一个劲儿地摇头。
“好,我接着问你。你在这一次生病去医院治疗之前有没有打过针?什么时候打针的?”
吴彩霞摇摇头。这个时代的人其实很少打针,生病的时候连药吃的都少。
余秋这才放下心来,目前她暂时不考虑是艾滋病。因为主要的传播途径都没有,那么是艾滋病的概率极小,她得考虑其他问题。
吴彩霞的父亲回来了,表情有些激动。x光机现在刚好空着,可以立刻去做检查。
余秋没敢怠慢,直接推着这姑娘过去。不推着不行,她已经虚弱到完全没有办法自己走路。一个20岁的大姑娘瞧着比80岁的老人还孱弱。
余秋瞧着吴家父母头上冒出的银丝,只觉得心酸。
她刚推着人出诊室门,就叫廖副书记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跳。
瞧见这张圆滚滚红扑扑,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粉嫩嫩的脸,余秋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牙切齿:“书记,您有事吗?我正忙着呢。”
廖副书记随口问道,“哎呀,忙着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结果他眼睛瞥见吴彩霞的时候,廖副书记吓得整张脸都缩成了一团,本能地“啊”出了声。
真不怪廖副书记少见多怪,而是任凭谁看见骷髅坐在轮椅上都没办法淡定吧。
吴彩霞立刻挣扎着要围起头巾。可惜她母亲去打开水准备回来泡藕粉的时候,顺带着将头巾拿走了。一时间她竟无处躲藏。
余秋暗恼自己考虑不周,赶紧往回跑,准备找个应用棉口罩给吴彩霞挡着脸。
无奈她还是慢了一步,旁边的女先生立刻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温柔地帮着可怜的姑娘裹住了脸。她目光温和地看着吴彩霞,还毫无忌讳地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别害怕,既然已经来了医院,就好好配合大夫的治疗。病总有一天会好的。”
廖副书记尴尬地笑,又一叠声地夸奖起来:“对对对,没错,哎呀,你们来找我们小秋大夫可算是找对人了。你们别看她年纪小,可能耐着呢,一定会给你们想出办法来解决问题的。她可是我们主席专门派给贫下中农治病的。”
余秋毫不客气地怼回头:“人家是从市里头下来的。”
廖副书记从善如流:“要不主席怎么说赤脚医生就是好呢。看看,现在城里头人也知道咱们赤脚医生实在了吧。”
余秋槽多无口,完全懒得搭理他,只朝老夫人道谢:“奶奶,谢谢您,我先陪她去做检查了。”
廖副书记本来还想讲话呢,可惜眼睛一碰上那病人就吓得又缩回头,丝巾包裹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