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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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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您先跟我说说看,昨晚令千金突然间抽搐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她有没有说哪儿不舒服,或者在此之前受过凉,得了感冒之类的?”

张太太连连摇头:“没有,昨天一切都好好的。婷婷平常不爱出席这些场合。但是因为听说老夫人来了,她特地主动提出要求跟我们一块儿来。她一向是很敬重老夫人的。”

余秋估计这个敬重估计要打个折扣,在苔弯这一亩三分地上,老桨不把老夫人踩到地心里头去就怪了,又怎么会给她什么好的评价?

张家夫妻年纪大,是从大陆辗转来苔弯的,他们固有的印象已经形成,对老夫人高看一眼属于正常。至于张婷婷,她一个在苔弯土生土长,接受戒严期教育长大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对老夫人景仰万分呢。

老夫人在岛内普通珉众心目中的形象,估计跟老桨在大陆获得的评价差不多,反正距离景仰相距甚远,反过来倒是有可能。

余秋不在意这个,她只认真地询问:“那么她在宴会上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没有情绪激动之类的?”

张太太连连点头:“当然激动了,见到了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激动?大夫,是不是因为我女儿情绪过于激动才这样的呀?”

余秋暗想,小姑娘就是要激动也应该在看到人的瞬间激动。都见了两个多小时了她才激动,似乎反射弧有点儿长啊。

“那么她有没有喝酒?”余秋追问,“她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呀?”

张太太摇摇头:“我们不许她喝酒,我敢肯定她没有碰酒。她没吃多少东西,除了一点儿虾仁之外就是一小块烤羊排。其余的时候,她大概吃了点儿沙拉。”

余秋点头,她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按照这位母亲描述的状况,好像一切都挺正常的。

“你们家里头呢?你们两边是不是有人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余秋决定从家族史上入手,“就是这样突然间抽搐然后陷入昏迷。”

张先生与张太太对视一眼,都摇摇头,他们只有张婷婷这一个女儿,两家人也没听说过有类似的状况。

人家都说孩子最难养的是10岁之前,一般养过了10岁都能平平安安长大。谁曾想他们女儿到了18岁成年的日子,却突然发生这种变故。

余秋追问了一句:“你们只有张婷婷一个女儿,是刻意节育的结果,还是之前有了什么意外?”

张太太立刻捂住眼睛哭了起来:“都是日本鬼子跟公匪,我三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张先生要比妻子理智一些,赶紧轻轻地拍妻子的肩膀,提醒妻子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位公匪。

余秋倒是没啥感觉,主要因为她不是党员,党性觉悟不高,对病人家属的包容度倒是极高,所以当成匪类还能继续问下去:“你是说他们在战乱中去世了,还是其他的意思?”

“轰炸。”张先生尴尬,“两个大的在防空洞里头闷死了。小一点的撤退的时候跟家里头走散了。我们再找到人的时候,已经被踩扁了。”

他的表情带着点儿麻木的悲怆,“婷婷是我们来苔弯以后才生的,她上头还有个哥哥,刚满一岁半断奶的时候被牛奶呛到了,没能抢救过来。”

其实当时他们已经把孩子抱到医院门口了,大夫不在,护士也不晓得要怎么办。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怀里头慢慢变僵硬。

余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对夫妻。白发人送黑怕人,父母目送孩子们离开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事。

张太太捂着脸,呜呜痛哭:“我日日夜夜向上帝祈祷,我唯一求的就是家人健康。我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回我女儿,上帝为什么不帮助我?”

这个问题谁都没办法回答。上帝实在太忙碌,他的仆人们也忙碌,多半是顾不过来的。

“太太,婷婷怎么了?”一位头发上盘髻,衣着朴实的妇女焦急地跑过来。

她的鬓角已经花白,只眼巴巴地看着张太太,“我回家听说婷婷住院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张太太抱着来人痛哭:“吴妈,他们说婷婷要没命了。”

张家的老保姆吃了一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怎么会这样呢?庙里头的菩萨不是说了吗?婷婷只要平平安安过了18岁,以后这辈子都无病无灾,太太平平。”

菩萨选择了个大概率事件,只可惜大概率当中也有意外。

余秋跟吴妈打招呼:“吴妈,平常是不是你照应婷婷的生活?”

吴妈见家里头的先生朝她点头示意,才赶紧抹眼泪回话:“没错,几位少爷小姐都是我照应的。”

一说到这个,她又心如刀绞。前头几个孩子她都照顾过,送走他们,她同样痛苦万分。

“那我要麻烦你好好回忆一下,婷婷平常有什么特殊习惯没有?请你仔细回答我的问题。”

余秋表情严肃,“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深昏迷的时间久了,如果解决不了问题的话,她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甚至脑死亡,乃至彻底失去生命。”

张太太抱着丈夫嚎啕痛哭:“表哥,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报应到婷婷身上?”

吴妈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答:“婷婷小姐特别乖巧懂事,她平常活泼的很,爱打球爱跑步,身体也很健康。”

余秋又追问:“除此之外呢?她有没有什么不太好或者特别的生活方式?”

吴妈犹豫起来,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先生立刻催促了保姆:“吴妈,你赶紧说吧。我们绝对不会骂婷婷的。”

有了先生的话当尚方宝剑,吴妈的胆子显然大了许多:“哎呀,她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要苗条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本来就应该身上有点儿肉啊,结果她处处要苗条。”

余秋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减肥药。

每年都有年轻的姑娘因为吃减肥药猝死的新闻爆出来。

余秋立刻追问:“她吃什么药减肥的?”

张太太气得连眼泪都顾不上流了,一个劲儿地抱怨:“谁让她乱吃东西来着。那丫头是想气死我们急死我们吗?”

吴妈赶紧解释:“没吃药,太太,我不敢给她东西乱进肚子的,她就是每次吃完东西以后会吐出来。”

张太太气得跺脚:“我就说她为什么天天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动不动就要呕吐。这是吐坏了胃,以后胃就坏掉了。”

吴妈不敢跟太太顶嘴,只能缩着脖子。年轻的小姑娘爱美,不想身上多长肉,谁都劝不住的。

余秋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不得不开始思考,是不是减肥药导致了张婷婷的抽搐晕厥。

这个年代减肥药已经很泛滥了。女性对于美的追求向来都执着。

比方说二战时期的宠儿本丙胺。

这种臭名昭著的兴奋剂原本是被研发出来用于让士兵能够日夜不眠地作战。后来人们发现它有抑制食欲以及让人兴奋的作用,本丙胺类化合物就被迅速滥用了。它们被充当减肥药在市场上火爆一时。

一直到9012年还有不少人试图依靠摇头完来减肥。

吴妈说婷婷没有吃减肥药,并不代表她肯定就没吃,小姑娘可以不在家里头碰药,可人在学校或者是其他地方吞下药丸,家里头人又能从哪儿知道呢?

看张家的家境,张婷婷应该是不缺零用钱的。只要掏钱,一个18岁的大姑娘能够买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甚至有可能因为昨天晚上要参加宴会,她会多吞几粒药,来达到预防发胖的目的。

这种药吃多了的话,会急性中毒甚至危及生命。

至于她究竟吞下了什么药,那就只能想办法从她朋友身上获得信息了。

张太太气得够呛,到底是哪个坏家伙带着她女儿吃什么减肥药?害得她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她要跟他们拼命。

余秋赶紧拦住人:“我只是猜测有这个可能性而已。未必确有其事。只是我们现在能够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了,所以每一条路,我们都得想办法试一试。”

张先生也劝慰妻子:“敏妹,你先不要着急,我来想办法问问看。婷婷为人和善,想必她的朋友们也不忍心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夫妻俩分头过去打电话,找女儿相熟的同学朋友询问情况。

吴妈呆愣在监护室门口,一个劲儿地抱怨着:“都怪我,平常没有看好她。要是婷婷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是没脸活下去了。我对不起先生太太。”

余秋赶紧安慰这位满脸愁苦的老人:“这你也不想的,她都这么大了,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呀。”

吴妈一边摇头一边抹眼泪:“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啊。小少爷也是的,他当时吐奶我就应该小心在边上看着的。我怎么能不当成一回事,结果小少爷就这么没了。”

吴妈捶着胸口,“先生太太说不怪我,我怎么能不怪我自己呀。小少爷那么活泼懂事的孩子,还会叫我阿婆呢。”

余秋只能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有些意外真的很难避免。尤其是小小孩,病情发展极快,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又尤为弱,大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了。

吴妈捶着胸口痛哭流涕,她恨不得能拿自己的命换监护室里头婷婷的性命。

“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桨夫人陪着老夫人一块儿出现在监护室门口,瞧见痛哭流涕的吴妈跟旁边的余秋,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跟她平常的作息时间不相符,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焦心,桨夫人看上去比昨天晚上憔悴了许多,甚至连胭脂水粉都没有办法掩盖她的疲惫。

旁边的二小姐询问:“老张夫妻呢?他们两口子去哪儿了?”

余秋赶紧站起身:“他们去打电话问事情了。”

老夫人过来握余秋的时候,柔声地询问:“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有没有好点儿啊?”

余秋摇头,含混其辞:“听说状况不太好。具体的我不清楚,得问这儿的医生。”

老夫人有点儿惊讶:“你没有去看她吗?陈老说想请你帮忙看看的。”

余秋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我不是这儿的大夫,医生必须得保护病人的隐私。”

老夫人了然于心,只点点头:“原来这样啊。”

桨夫人已经有些不耐烦,直接差人询问:“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明确究竟是什么病?”

马教授被迫出来应对元首夫人,在报了一大堆医学名词之后,他提出了无数种可能,最后给出的结论是诸多疾病都没办法完全排除。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诊疗流程,病人入院才十几个小时,而且病情来得又急又重,想要明确诊断,当真困难重重。

奈何隔行如隔山,这样的说法进了桨夫人耳中就相当于他们这么多人折腾了一圈,闹得鸡飞狗跳,居然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可怕的是,他们也不晓得该如何处理病人,就只能让这年轻的姑娘继续昏迷下去。说不定昏到后面,人就干脆醒不过来了。

马教授尴尬莫名,却找不到话来反驳桨夫人的抱怨。他倒是想赌气说他才疏学浅,谁有这个能耐,那就请他们另请高明。可是人不能靠赌气过日子,他就只能忍气吞声。

吴妈在旁边可怜巴巴的,小心翼翼提出要求:“教授,您能不能让这位大夫看看婷婷啊。说不定,她能……”

可怜的老保姆没能继续能下去,在这群人面前,她连话都不敢讲了。

老夫人点点头,目光温和地看向马教授:“小秋大夫常年致力于收集各种病例,说不定能发现端倪。现在这小姑娘这个样子,家里人肯定焦急万分,我们看了也着急。不如先叫她瞧瞧,说不定能有帮助。”

桨夫人未置可否,只面色不好看。也不晓得这份不好看是对着马教授他们,还是因为自己姐姐的话。

马教授不敢再坚持,索性邀请来自大陆的赤脚医生:“那就麻烦你也过来看看吧。”

算了,这种政治造神运动出来的产物向来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会念几道咒语就能看好病了。哪里是什么赤脚医生?培训几个月就能看病,那分明是巫医。

他们非要出来逞强,他当然不拦着。他何必做这个坏人,叫元首夫人跟家属都不痛快呢。

余秋不知道马教授心中的腹诽,她也不在意这些,她只想好好给病人做个检查,再瞧瞧病历里头究竟已经完善了哪些检查项目。

张婷婷的确是深昏迷,现在格拉斯哥评分只有4分,可以说情况相当糟糕。一般评分降到三分的话,就提示病人脑死亡或者预后极差。

她看着床上的年轻病人,不由得沉思,病魔究竟隐藏在哪儿呢?

现在实验室能够开展的检查项目有限,这寥寥无几的检查内容瞧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如果能查个核磁共振之类的看看脑部的情况,说不定能够提示更多的东西。

人人都诟病大检查单,但是对于疑难杂症而言,有的时候大检查中无意间发现的数据,就揭示了疾病的庐山真面貌。

只可惜这都是她美好的幻想,这家医院已经算是比较水平比较先进的了,开出去的化验单不过就是这些。

剩下的两项毒理检测报告已经返回头,没有异常。目前起码常见的中毒可以暂时排除了。

这对于病人跟医生来说既是个好消息,又是个坏消息。好消息不言而喻。坏消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能查的东西都查完了呀。

张先生与张太太也问过了女孩的朋友们。小姑娘们承认他们的确喝减肥药,但是找药铺里头的中医开的方子,不是什么外国流进来的奇怪的药。

简单点儿讲,她们喝的药具有导泻的作用,就是拉肚子。

张太太气得够呛,在这个时候又顾不上指责谁。她赶紧要到了药方子拿过来给大夫看,是不是这些药出了问题?

余秋哪里懂中药材呀,她压根就不是个合格的赤脚医生,她从来就不给病人开中药,因为她对此一无所知呀。

还是陈老跑完了一圈手续,气喘吁吁地返回后,发挥了用处。

他抓起药方仔细看,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马教授可不敢相信这种半路出家自学成才的中医药师。中医之所以被败坏,大概就是这些读了两本医书不懂装懂的自封大夫坏了中医的名声。

什么不为良相但为良医,说的好像当大夫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全凭这些失落的政客瞎折腾一样。

马教授又联系了名老中医,详细询问人家的意见。对方慎重地想了许久,认为这个方子应该不至于让人抽搐乃至昏迷。

毕竟,假如是拉肚子导致的大脱水的话,病人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张太太绝望了,这也不是,那也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女儿这样呢?

她趴在丈夫的肩膀上嚎啕痛哭:“表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吴妈也在旁边哭喊:“小少爷,你保佑保佑小姐啊。”

她真不想再看着孩子离开。

余秋蓦地有些鼻酸,忍不住侧过脸去。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两位女性哭泣的声音,一时间叫她眼前都开始发花,她仿佛又置身在睡梦中的那个产房里头了。

那位在产床上不停抽搐的产妇终于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然后她身下挤出个小小的孩子。

那孩子倒是活着,还发出了响亮的哭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呕吐起来,吐得越来越厉害。

最后,这小小的孩童也两只眼睛往上翻,不停地抽搐,直到身体僵直,再也动不了。

张太太还在哭:“表哥,表哥。”

余秋的脑袋瓜子猛的一惊,她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查血氨,麻烦你们给她化验血氨,立刻马上。”

患者父母是近亲结婚,这在珉国时期并不罕见,但是近亲结婚因为基因相近,很容易导致遗传性疾病。

患者的哥哥幼时出现过呕吐症状,而后病情急转直下,很快死亡。患者在此次抽搐之前,也有过剧烈呕吐,只不过被她隐藏在习惯性催吐行为之后了。

那么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他们兄妹其实患的是同一种疾病,只不过因为临床表现缺乏特异性,所以这种病被忽略了。

尿素循环中各种酶缺乏的临床表现都是以高氨血症所导致的神经系统症状为主,不过患者个体之间存在变异性。

马教授虽然没有搞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要求查血氨,但还是相当配合地招呼护士过来抽血。

这一回,他们终于得到了阳性结果,张婷婷血氨明显升高。

余秋喘了口出气,感觉自己有机会活过来了。

她立刻下了第二道医嘱:“继续查小便,请查尿液气相色谱,重点检测乳酸、尿嘧啶、乳清酸和马尿酸这4个标志物。算了,能查的都查一下。尽可能不要有漏网之鱼。”

旁边有位年轻医生茫然:“为什么要查这些?”

余秋不敢肯定:“我怀疑她的情况是氨基酸代谢障碍,她体内缺乏一种酶。昨天晚上她吃了羊排与虾仁,摄入蛋白质偏高,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她尿素循环障碍。”

这一回实验室的反应也不慢,不知道是不是催了加急,报告很快就返回来了。

婷婷的尿液当中果然查出了4个标记物异常。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做基因检测,但结合临床表现病史以及实验室检查结果,现在基本上可以下鸟氨酸氨甲酰基转移酶缺乏症的诊断。

鸟氨酸氨甲酰基转移酶是尿素循环过程中第二个酶,鸟氨酸和氨甲酰基磷酸在该酶的作用下生成瓜氨酸。这种酶缺乏的时候,就会引起的先天性代谢性疾病。

这是一种x性连锁遗传性疾病,男患儿临床症状较重,预后较差,女孩子的情况则轻重不一。发病年龄自新生儿时期到成人阶段都有。

新生儿很可能出生后不久就死亡。婴儿时期的发病则经常是由于从母乳换成牛奶喂养。成人则多半是因为进食高蛋白而诱导发作。

一般认为该病发作年龄越小,预后越差。就跟张家的兄妹俩的表现一样。

早逝的哥哥也许能救妹妹的命。

明确了诊断,当大夫的人要做的就是给患者补充氨基酸了。

余秋希望这家医院里头能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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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在强制

精氨酸用上去之后,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婷婷很快便苏醒过来。

余秋看着这姑娘睁开眼睛, 偷偷侧过脑袋,暗地里头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 她也是第一次见成年人发病的鸟氨酸氨甲酰基转移酶缺乏症,更加不曾见过药物用上去后对成年人的效果。

她本来都做好了思想准备,要是上了氨基酸后还不行的话, 那就只能直接做血液透析了。毕竟拖得越久, 病人情况越不好。

好在张婷婷反应倒是挺迅速的。大人到底比孩子扛得住。

余秋这一把出手,直接镇住了整个诊疗组跟会诊团队。可以说全院基本上没有医生不知道她了。

理论角度上不至于如此夸张,毕竟患者住院时间并不长。

但因为患者情况危急到近乎于诡异,加上又是元首夫人特别关照过的对象,所以前来会诊的队伍蔚为壮观。

结果他们那么拥有多海外留学背景的博士加在一起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什么疾病, 却叫一个大路来的赤脚医生一眼看出了问题之所在。

这简直就是爽文当中的标准打脸现场, 大夫们的面子真心有些挂不住。

马教授倒是能屈能伸,很有种愿赌服输的气概。他夸奖了余秋果然厉害, 又赞美了一句:“大路的神医名不虚传。”

余秋赶紧摆手,这个帽子她可不能接着, 不然分分钟就是翻船的节奏。

她连连摇头:“不是的, 我只不过运气好, 以前见过类似的病例而已。”

其实她见到的是个小宝宝。那小家伙是在她手上接生的, 父母都在附近的工地上打工, 一直到要生的都没有做过任何产检。急诊120送到产科的时候, 小孩的头都已经冒出来了。

余秋当时只来得及戴了手套, 就帮忙接生下那个不到6斤重的孩子。

小孩的妈妈还非要按照他们老家的传统习惯,要让这孩子认余秋当干妈。余秋那会儿才刚上班,吓得不轻,还遭受了产房其他人的嘲笑。

后来小孩6个月大的时候,某天吃完奶后突然间哭闹不休。孩子母亲抱着小孩从老家来医院的路上,孩子就昏迷了。

这位才20岁的小妈妈也不知道要看儿科,就直接抱着小孩来找余秋。

余秋瞧着孩子的情况吓的够呛,她也搞不清楚小孩究竟是什么病呀,只好赶紧联系儿科医生。

她帮忙约的ct,小孩脑水肿,肝肿大,查了血发现氨基酸异常。

小儿遗传代谢疾病科主任过去会诊给查了血氨跟尿液串联质谱,确诊是鸟氨酸氨甲酰基转移酶缺乏症,儿科给补充了氨基酸。孩子熬过了一夜,情况就逐渐好转起来。

当时小家伙是缓解了出院的,但余秋却难以放松。因为后面那条路究竟有多艰难,外人恐怕很难想象。

余秋也不知道那个贫困的打工家庭究竟能够支撑多久。毕竟这种病发病年龄越小,预后越差,大人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与金钱投入也越多。

比起那小小的孩童跟她早夭的哥哥,张婷婷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已经是大人,通过饮食控制以及药物治疗可以缓解症状,实在不行的情况下,还可以考虑肝移植。相形之下,病情预后良好。

不过她生孩子之前必须得进行遗传咨询,孕期产乳期哺乳期都要注意肝功能跟血氨情况变化。

张婷婷的母亲艰难地消化着余秋交代的每一件事。等到余秋问她理解了没有的时候,她突然间又痛哭流涕。

原来是她害了小儿子,小儿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头带出来的。他来这一遭人世,白白受了好多罪。

张先生在旁边安慰妻子,同样心情沉重。

余秋出病房时轻轻地嘘了口气。近亲结婚的确很让人头痛啊,会大大提高遗传病的患病概率。

中国古代同宗族不成婚也许就是一种优生优育防止近亲婚配的手段。但无论中外好像都允许表兄妹通婚以扩大宗族势力。明清时期,中国倒是一度禁止表兄妹通婚,但是很快因为阻力太大,政策又被废止了。

这种传统一直延续了几千年,到了现代社会都没有完全解决。

余秋记得她小时候生活的巷子里头,就有一户人家夫妻是表兄妹成婚,家里头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女儿是哑巴。

想要实现优生优育,当真有条漫长的路要走。

陈老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医院的大夫们:“大路的医学事业发展已经超乎诸君想象了。我是门外汉,也是个惹人厌过时的老头子。但我还是要多闭嘴,希望诸君不要做井底之蛙,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发展的,说不定大有意义。眼睛不要光盯着欧美,也要看看自己周围的情况。今天下午在医院中山礼堂里头有一场讲座。大路来的医学代表们会阐述大路地区的医学发展情况,诸君倘若得空的话,不妨去听听,说不定大有收获呢。”

余秋尴尬地冲众人点点头,跟着陈老走了。

既然要搞讲座,那自然得做好准备。幸好他们的计划生育宣传片都是现成的,直接拿出来播放就能撑起讲座的半边天。

让余秋惊讶的是,这一回陈老并没有在蒋夫人面前大大夸奖并且推荐自己,而是简单地冲这位元首夫人点点头,然后就带着余秋走了。

蒋夫人也没有招呼余秋,只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只老夫人同余秋打招呼:“你去忙吧,到时候我也过去听。”

余秋立刻感觉自己被打了鸡血,瞬间斗志昂扬起来。就算是为了女神,她也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林教授等人已经接到了通知,陈老还专门派了小车将他们接过来。

师徒俩碰面的时候都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这个代表团是蒋夫人一力促成来台的,结果倒是陈老在安排他们的行程了。到底谁替谁做嫁衣裳,可还真是难讲。

大家伙儿开了个碰头会,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又吃了个午饭,就到了下午开讲座的时间。

纪录片的好处就是省却了众人好多口舌。电影直接拿出来放,上面诸多医学影像资料清清爽爽明明白白,要比干巴巴讲课,看着生动的多。

余秋原本还担心这一回讲座没人参加,毕竟医院工作繁忙,而且两岸意识形态差距极大,苔弯医生对于大路医生代表团的态度,远远比不上自己在日本时感受到的热情。

不过也难怪,眼下苔弯的意识形态监管做的一点儿不比大路松,在史上最长最严格的戒严阶段,一切与大路有关的东西都是禁品,普通医生又有什么手段可以了解大路呢。

好在讲座开始后,余秋就发现到场的人越来越多了。后面来的医生也不发出大动静,只悄悄地从门口溜进礼堂,然后坐进角落里。

余秋跟台下的老夫人对视一眼,瞧见老夫人冲自己微微点头,是近乎于赞许的态度,她悬着的一颗心立刻放下来,只觉得满心欢喜。可算是没丢老夫人的脸。这一回苔弯之行能够如此快得到促成,还是多亏了老夫人啊。

影片主要分成三部分,我们是如何避孕的,我们是如何生育的,我们是如何优生的。里头的内容分主要包括了避孕手段的选择、无痛分娩以及试管婴儿。

比起发放避孕套避孕药,给男性做结扎术这些,现场医生明显对试管婴儿技术更感兴趣。

也难怪,毕竟前面的那些计划生育手段技术含量有限,对于抓业务水平的大医院大夫而言,没什么吸引力。

试管婴儿作为一项新技术,倒是可以吸引住众人的目光。目前只有大路成功地做出了试管婴儿。电影里头的那对龙凤胎反应活泼,瞧这就是健健康康的模样。

台下不少医生举起手来发言,详细询问试管婴儿技术的要点,还有许多人表达了自己的震撼以及感慨。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大路医学居然已经悄无声息间就发展到这地步了,试管婴儿可真是世界妇女的福音。

不过也有医生表达了自己的忧虑,试管婴儿技术会使得自然选择作用在人类繁衍过程中逐步消失。而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法则非常重要,对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

在医学极度不发达的古代,人类之所以能够存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最健康最优秀的胚胎才能够存活下来,那些劣质基因已经被大自然的选择作用淘汰了。

搞妇产科学的都明白,90%以上的自然流产都是因为胚胎发育不正常。就好像种子落在泥土当中,坏的差的种子难以发芽,只有饱满健康的种子才能茁壮成长。

大自然的优生劣汰看似残忍,但实际上,它安全有效避免大量畸形儿以及弱智儿出生,而且通过最小的代价来实现这些。

假如强行通过试管婴儿技术来让这粒种子生长出来,那很有可能孩子长大或者是年纪更大一些之后就能够发现很多问题。

养出一个有问题的孩子跟生不出孩子相比,对于家庭而言,到底哪项痛苦更多一些,真的很难说。

余秋点头,抬高声音道:“这就是我们正在这里做的另一个研究遗传疾病筛查,这也是试管婴儿后面要发展的方向。我们要尽可能剔除掉有问题的胚胎。以便使体外授丼的试管婴儿避免一些遗传疾病并能提升试管婴儿成功率。”

她拿张婷婷的病例举例子,“他的情况就应该早点儿被筛查出来。具有遗传疾病的父母都应该进行基因筛查,这样伸出健康孩子的概率将会大幅度提高。当然我们也认为试管婴儿应当是治疗不孕不育症的最后选择,在此之前预防生殖道感染、进行性行为教育以及采取更多治疗不孕不育的新技术,都有重要意义。

试管婴儿技术的提出,是我们想告诉全世界还有一种新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就像其他任何一种新技术一样,它是比优点与缺点并存,我们需要做的是尽可能提高它的优点,想办法解决掉存在的风险。”

台下有位中年医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是搞不孕不育的,对你们说的试管婴儿兴趣有限。我想谈谈我对你们生育政策的看法。

我观察了你们的计划生育手段,除了常规的发放避孕套以及避孕药物以外,我意识到一件事,你们的避孕手段其实是强制性的。”

那医生满脸严肃,“这有为人常,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到底生几个孩子。这不应该是政府干预的结果,何况是强迫性质的干预。

对,你们的宣传当中表现出来的是自愿原则,但实际上我们都清楚一件事,按照你们的现状,只要是主席提倡的事情,那就是比法律更严格的标准,所有人必须得执行。他们其实是被迫结扎的。

这会严重损害他们的身心健康,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这是有反人权的。

我们一直认为应用行政强制手段,干预人口是一件错误而且残忍的事。”

台下响起了轻微的哗然声,不少人点头附和。

的确,大路的计划生育手段过于残忍。这么多青壮年的男性居然被直接拖上手术台做结扎术,这对他们而言是多大的打击啊。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老夫人脸上,似乎在无声的指责她。看看,你选择了一个多么残忍的政权。

余秋一直等到哗然声自己落下去,才开口:“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们认为男性结扎残忍,女性上节育环就不残忍?明明从手术过程以及术后并发症还有结束这种避孕手段恢复怀孕成功的概率来看,是前者对于夫妻双方生活的影响最小。关于这一点,我想欧美国家的统计数据就已经能够说明了,无需我赘言。非要说其中的区别,其实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避孕承受的主体性别不同,男子结扎术需要承担风险的是男性。

这恰恰就是我们为什么主要选择采取男子结扎术来避孕的主要原因。因为刚才这位老师所说的决定生几个孩子是夫妻双方共同商量后的结果,只不过是理想状态。

种花珉族有着几千年的传统,我们的传统文化当中有很多精华,但也有很多过时的观点,比方说儿孙满堂多子多福。

这在人类寿命普遍低下,医学极度不发达的时代,对于传递基因具有重要意义。它也在客观上延续了人类的繁衍,但是时代发展到今天,大家都知道这种观点已经过时了,我也看到了苔弯地区的宣传,小家庭更幸福。这一点我们都认同。

既然有这么一个前提在,那就要说到避孕方式的选择了。从明面上看要不要怀孕,生孩子是女性的事情,女性有自主决定权,毕竟孩子是在女性体内孕育,但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生育是女性的权利,但在更多的时候它的义务含义被大大加深了。这就意味着在传统文化以及周围舆论的影响下,女性根本没有权利拒绝怀孕。

珉国23年,我的老师林教授在北平开业的时候,曾经碰到过向她求助的妇女。这位妇女已经生了5个孩子,她饱受孕育痛苦,完全不想再生了,她只能偷偷摸摸过来求助林教授。

请注意,我使用的是偷偷摸摸这个词,因为在传统观念当中,传宗接代是女性的义务,女性根本没有权利拒绝生孩子。她们要做的事是不停地生,一直生到再也生不出来为止。至于她们是不是生出了人命生的百病缠身,压根没有多少人在意。

这件事情对于女性的伤害有多大有多可怕,诸君都是医务人员,想必最起码应该知晓一二。而其中最能够理解的是曾经生育过孩子的女性。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只有切身体会其中的不容易,才能够真正谈得上理解。

妇女已经饱受怀孕分娩的痛苦与风险,那么男性为什么不能在避孕这件事情上为妻子提供更多的支持呢。为什么生儿育女繁衍后代这件事,所有的责任全部由女性来承担呢?

你们所认为的给男子做结扎术残忍血腥的观点,我们完全没有办法认同。恰恰相反,我们认为这是男子表现出自己气概的最好方式。他们没办法替妻子怀孕生孩子,但他们起码可以表达自己对妻子的关心。”

那位发言的男医生表情严肃:“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旦复通手术过后,男方没办法再生孩子对家庭造成的影响?”

余秋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头:“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节育环拿下来之后,女方没办法再怀孕的结局?我敢打赌,我说的事情后果远远要比你提到的严重的多。

不说其他,夫妻双方如果没有孩子,主动提出离婚的基本上都是男方,而且周围舆论默认正常。一位女性假如不能生出孩子,那她就是罪大恶极,她生而为人最大的意义都丧失了。这个观念恶臭熏天,然而却极为有市场。因为我们的社会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但倘若男方没有生育能力,绝大部分情况下妻子都是默默忍受。然后他们也许会选择过继,也许会直接收养,来达到传宗接代的目的。如果女性因此提出离婚,很可能她还会遭受嘲笑。因为生孩子与性能力经常在人们的潜意识中被有意无意的挂钩。女性如果表现出对这方面的需求或者说是要求,就会遭到嘲笑以及侮辱。

作为一项政策,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大概率事件,我们得保护绝大部分人的利益。既然说男女平等,那就不能只考虑男方的感受。”

底下有人反驳:“我们先不说避孕手段,我们谈一谈行政强制干预国珉怀孕这件事,这是对国珉人权的极大践踏,完全违反了人权。”

余秋摇摇头:“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观点,我的观念与你刚好相反。我认为积极引导优生优育,是对国珉权力的最好保障。”

她抬起头来,“我们伟大的主席的确提倡计划生育,这对珉众具有积极影响,引导了更多人采取避孕手段,避免生更多的孩子。我们就是相信听主席的话,按照主席的引导去做事,最终会得到幸福良好的结果。

这跟苔弯地区采取的小家庭更幸福的宣传手段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让珉众相信少生育有利于个人健康与家庭幸福。

政策宣传要顺应珉心,伟人的积极引导具有正面效应,我们将正面效应放大化应用,符合优生优育的目的。”

台下的医生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你这是在偷换概念,转移话题。我要强调的是你们采取了强制手段来达到减少生育的目的。你们采取政治高压强迫了人珉。这个人珉包含了男女。”

“我不认同你的话。”余秋摇头,“

我们采取政策的积极引导,可能在某些人眼中看来有悖人权。但实际上,这样的手段才是真正的替妇女撑腰,而不是将妇女丢在传统文化的限制当中,以貌似自由选择的方式有意无意的逼迫她们顺应丈夫的要求。

与传统文化抗争的最有效的手段其实就是行政。取一个大约不是那么恰当的比方,比方说传统当中有地方存在杀女婴的陋习。要如何解决?采取劝说积极引导这些温和的手段还是直接一道禁令禁止杀女婴。杀女婴等同于谋杀,依法直接将他们抓去坐牢甚至枪毙。

这两种方式到底哪种效果来的更快更有效?诸君想必心中都有数。

我们为什么要采取在你们看来更为激烈积极的计划生育政策,是因为我们深深地理解几千年封建社会对于女性的压迫。”

台下有声音喊:“那你们应该加强宣传,与男女平的观念相结合,让他们主动作出选择。”

余秋保持微笑,扬高声音道:“人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千年形成的传统,你认为是三两句话就能够被消融的吗?就好像女性参政权议政权,当初推翻清王朝之后,政府鼓励妇女参政议政,当时华夏大地上掌握了绝大部分话语权的男同胞们真的愿意吗?

牝鸡司晨,是他们拿出来攻击女性参政人员的最好措辞。也就是政府强制性用法律规定的女性的权利之后,才有更多的杰出女政治家走向政坛。她们取得了成就,丝毫不逊色于她们的男同事们。

除此以外,比如说女性的受教育权,传统观念当中,女性怎么可以上学堂,当初新式学堂开始招生的时候,他们受到了多少封建遗老遗少的攻击?从全国范围来看,又有多少人接受的新思想,真正认为女孩子应该上学?

要说采取强制手段,强行规定适龄儿童必须得去学堂。是不是违背了父母的意愿?那为了个人前途和国家命运以及珉族的未来,我们是不是得采取这个强制手段,来保证儿童接受教育?

你们想说的是,通过宣传男女平等的手段来达到夫妻主动避孕的目的。那为什么不反过来思考问题,我们完全可以通过避孕手段的选择来促进男女平等呢?”

台下的哗然声一阵接着一阵,台上的赤脚医生是颠倒了因果关系吧。

余秋微微的笑:“我认为的男女平等不仅仅是女性选择的自由,还有让男性承担更多的责任。就比如说避孕这件事,按照苔弯地区的主要避孕手段,需要为避孕这件事情做出牺牲的基本上全是女性,节育环是放在女性体内的,避孕药也是女性吃,避孕失败了人工流产也是女性去做。

就像我前面强调过的那样,从来没有感同身受。男性在避孕这件事上从头到尾处于袖手旁观的状态,又怎么可能真正理解避孕的意义?

而当他们采取了避孕手段,不能再要求妻子一定要生出儿子的时候,女儿们才有机会真正获得父母平等的爱,她们才可能真正享受到男女平等的待遇。”

虽然在历史走向当中,有很多人反思过大路地区采取的极端计划生育手段。但这个手段并非没有积极意义,且不说在控制人口上立竿见影的效果,光是它在提倡或者说真正实现男女平等上发挥的巨大作用,就没办法让人忽视。

独生子女政策导致父母不得不将全部精力放在唯一的孩子身上。无论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享受了家庭的全部资源。女儿的家庭地位从来没有如此高过。当这批独生子女长大之后,他们的社会地位也相应提高。

伏弟魔,那是不存在的。都没有,弟弟,上哪儿扶去?

为夫家做牛做马?那也没戏,谁还不是心肝宝贝疙瘩蛋,家家都是娇养出来的小公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路的两代领导人对于实现男女平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前者提出妇女也顶半边天,让女性有机会走上社会舞台。后者的独生子女政策则逼迫整个社会不得不随之做出调整,必须得正视女性的存在。

先前发问的医生并没有得到满足,他表情严肃:“你还是在偷换概念,你们仍然是在强制。”

余秋微笑:“那要看你如何看待强制这两个字了。如果非要往严重里头说,这其实可以看成传统观念强迫女性生育,我们的政策强制男性避孕。女性可以拼死挣扎拒绝传统观念的禁锢,获得不怀孕的自由。那么男性非要坚持,他也可以拒绝政策引导,不去结扎。”

余秋抬起头来,“在这件事情上,男性不能只要求女性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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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生意头脑(捉虫)

余秋下台的时候还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翻涌, 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沸腾成蒸汽, 直接飘散在天际。她情绪太过于激动了, 一时没控制住。

等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礼堂的过道中,耳边响起掌声的时候, 余秋才渐渐清醒过来,开始晓得要害怕了。

完蛋了,她这是不是默认了大路的计划生育政策就是带有强制色彩, 这算不算揭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呀。还有就是, 她话是不是说过头了?万一被打上进行反格命的标签,那该怎么办呀?

事先他们也准备好了一些标准答案,要更圆融和缓一些。不过话赶话的,她叫情绪牵住了鼻子, 一股脑儿的,她就什么都说了。唉,冲动是魔鬼啊, 她怎么就没管住自己这张嘴。

余秋偷偷摸摸地往自己的座位走。此刻的掌声越热烈,她被定罪的时候,罪名就越重啊。

后面还有其他人介绍大路地区传染病的防治成绩。新中郭成立后,在广大医务人员跟人珉群众的共同努力下, 我们在短期内消灭了鼠疫、霍乱、天花、黑热病等急性传染病,剩下的如疟疾、麻疹、猩红热、白喉、脊髓灰质炎、流脑、痢疾、血丝虫病、血吸虫病等多种严重危害人珉健康的传染病, 也得到了较好的控制和防治。

目前郭家推行的儿童预防接种制度, 有效减少了传染病的发生概率。以预防为主的城乡医疗保健制度有力地保障了郭珉健康, 大大提升了人珉的生活水平。

余秋双手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她呆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代表团成员的宣讲。

林教授在旁边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说的很好。”

余秋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她能说她现在后悔了吗?她干嘛要做这个出头鸟啊?她本来真的打定主意当鸵鸟来着,苔弯是比日苯比日内瓦更敏感的地方啊。

林教授微微地笑,轻声道:“我们是大夫,我们只能从郭珉总体健康考虑问题。”

余秋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又软又轻,她本来以为是林教授在拢自己的肩膀,准备扎进自己女神的怀里头好好的求安抚求抱抱。

结果老夫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好,说的很不错。”

余秋赶紧扭过头,惊讶地发现老夫人的身旁居然还坐着桨夫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位岛内的第一夫人居然也出现在了礼堂中。事先她可完全没有透露任何将会出席的消息啊。

而且余秋觉得其实陈老正在跟桨夫人暗暗较劲。这场宣讲活动是陈老组织的,桨夫人没理由过来替他捧场才对。

不想这位姿态雍容的贵妇人居然冲余秋点了点头,微微笑:“你说的很有意思。”

台上的宣讲活动结束了,代表团的人开始给苔弯同行发放关于这次宣讲内容的资料。

一片热闹沸腾声中,先前对余秋提出质疑的中年男医生走了过来,表情仍旧严肃:“我仍然认为应该采取更温和的生育政策。因为随着时代发展,你们将会发现,你们以后要头痛的不是超生问题,而是大家都不愿意生小孩。”

余秋保持微笑:“这就需要整个社会的支持了。首先医疗卫生服务要跟上,尽可能减少女性怀孕分娩时的危险与痛苦,并且尽量将服务纳入社会公共医疗保障体系中去,要让小家庭生得起孩子。其次,管生也得管养,孩子生下来之后,社会要有相应的扶养机制,比如说托儿所、幼儿园得跟上。要将养孩子这件事情当成郭家大事来对待。而不是单纯的鼓励生育之后,没有相应的政策扶持生孩子的人跟生下来的孩子。”

那中年医生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礼堂中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桨夫人的到来。

有人扬高了声音,大声招呼:“夫人,还请您上台跟我们说两句。”

周围立刻响起了掌声,一开始还是稀稀疏疏的,后来大家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愈发热烈。

桨夫人推辞了两回,还是走上了讲台:“今天能够站在这里,面对诸君,是我的荣幸。我不是医疗界人士,对于医学知之甚少,但在争取男女平等方面,我还是有几句多余的废话要讲的。

自珉郭以来,我党一直致力于男女平等事业,1924年召开第一次郭珉大会时,我党已经承认妇女的选举权,并且决定实行普选,此后郭珉政府公布法律,规定了子女同有继承权,先法草案明文规定,男女在法律上一律平等,并且着重强调受教育之机会一律平等。经过诸君以及诸君的父母辈半个世纪的努力,我种花妇女社会地位大幅度提高。无论在战争还是社会建设中,妇女都发挥了积极作用。

但是,还不够。目前我种花妇女的社会地位究竟如何?其实诸君心中都有数。绝大部分时候,我们的妇女,聪明敏干充满生活与工作智慧的妇女,都被局限在家庭生活当中。

这其实是放弃了人类伟大力量的一个无价泉源。无论是郭事家事,妇女都应当争取与男子平等负荷的职责。

我们现在谈男女平等,就要聆听妇女界的呼声。妇女同胞们不要看别人对于妇女的主张是什么,也不要听旁人要求妇女怎么做。最要紧的是,妇女要明白并且坚持自己的主张是什么,对于自己的学识才干和人格有什么准备和训练。

我相信随着妇女学识进一步提升,知识优越,社会地位自然也会提高。我希望将来能够看到更多的妇女同胞能够投入到社会工作中来。只有到那时候,才能真正提升我种花珉族之郭际地位。”

台下掌声雷动,余秋与林教授对视一眼,立刻扯着嗓子上:“妹妹说完了,该到姐姐了。请老夫人也为我们说两句吧。”

台下的医生护士们全都起哄,再三再四地邀请老夫人上台。

老夫人先是摇头示意,最后却慢慢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然后在余秋跟林教授的帮助下,缓缓走上了台。

她笑着看台下众人:“我是最害怕站在台上说话的。老疑心一句话说错了叫人抓住了辫子,就成了把柄。”

底下的人发出哄笑,还有年轻的医生护士调皮的很:“夫人,您今天没扎辫子。”

老夫人笑了起来:“那我也就不怕被抓住小辫子了。既然是说到男女平等,妇女解放问题,那我就啰嗦几句话吧。

在男女平等的问题上,大路方面强调妇女也顶半边天。在社会分工上,我们没有性别的差异,所有的工作妇女都可以参与。我们的铁姑娘队做的事情桩桩不落下,我们还有自己的女杀猪匠,同样奋战在劳动生产一线。

对我种花儿女来说,社会分工不存在性别差异,只与个人的体力智力以及努力程度相关。比方说,医生与护士的分工,我们的外科大夫当中也有很多女性。她们做出了成绩,我们就拍电影,拍纪录片,来歌颂她们的奉献……”

余秋听着台上的老夫人发言总觉得这是神仙打架,这对姐妹俩不愧是种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当妹妹的,从计划生育阐述出的男女平等观点中往前延伸,强调了妇女在政治生活中的地位,这其实是在暗暗地为自己今后获得更高的政治地位埋伏笔。她还暗搓搓地强调了珉郭的正统地位,一再阐述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有赖于珉郭政府做出的努力。

做姐姐的则顺着这个话题做宣传,强调大路比苔弯先行一步,在男女平等问题,步伐迈得更大,相当于变相的宣传的社会主义制度政策的优越性。

她可没吹牛,大路可是提倡男子结扎的,这岂不是从官面上就为妇女撑腰了。

老夫人语气和蔼姿态亲切,她以柔和的声音阐述了大路妇女的生产生活状态之后,又开始强调:“在进行妇女解放事业,推动男女平等平权方面,我们社会团体也要发挥积极的作用。大家有共识,就要多沟通多交流多来往。古语有云,见贤而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一家子的兄弟姐妹也要多多了解交流,从对方身上汲取优点,共同分享彼此的经验。

我期待两岸早日实现通航通邮,我甚至迫不及待地希望我回去的时候可以坐上直达的航班。这样我就能够快点儿将这儿的消息传递给亿万渴望了解自己兄弟姊妹生活情况的种花儿女。

有了直达航班,有了直通邮路,兄弟姊妹间也可以加强交流,彼此多联系。我们的妇女儿童权益保障事业也可以携手并肩,共同获得长足发展。”

台下响起了喧哗沸腾声,有护士大着胆子问:“我们的飞机飞过去,大路不会架起大炮打下来吗?”

台下发出一阵笑声。这真不是一句空话,几十年的对峙已经让彼此看待对方都是怀疑特务的眼神。

老妇人微微笑:“我坐在那辆飞机上。要是真打的话,第一个把我打下来。”

台下的窸窸窣窣声不断。

余秋偷偷觑桨夫人的脸色,毫无疑问,她又什么都看不出来。桨夫人只是沉默不语,既没有显出兴高采烈,也没有表现出厌烦与不耐。她只平静地坐在一旁,面上带着微微的充满礼貌意味的笑。

余秋不知道这对姐妹要怎么交锋下去,妇产科的大夫就过来邀请大路代表团的医学代表们去参观手术。

宣讲会的主持人趁机宣布这次的活动结束了,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

余秋同林教授对视一眼,立刻跟着苔弯同行走。看样子,意识形态的宣讲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现在医院方面得赶紧将主题拉回业务上。

拉回业务好啊,余秋也欢迎。好歹这是她的专业,总不至于说一句话都要在嘴巴里头滚三滚。

大约是事发突然,医院也没办法临时拉一台高规格的妇科手术来展现技术。

好在任何医院都不缺少产科急诊情况。这一台横位胎膜早破手先露的紧急剖腹产,刚好可以体现医院急诊手术协作以及手术者水平。

横位剖腹产小孩可不好捞啊,一般得先转为臀位,然后再以臀牵引的方式勾着小家伙出来。可是在剖腹产子宮里头想要内倒转,相当考验术者的水平。

余秋冲进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医生已经破皮进腹,因为羊水已经淌得差不多,几乎是刚划开子宮破了羊膜,他就开始行内倒转术。

余秋得承认她的苔弯同行手术手法很漂亮,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主刀医生就顺利地捞出了胎儿。这个小家伙居然还脐带绕颈两周,简直是够够的,生怕折腾不了妈妈。

孩子在手术室里头发出响亮的哭声时,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都落了下来。其实急诊剖腹产,起码80%是用来抢救胎儿的生命。基本上娃出来是好好的,大家就能呼出一口气。

余秋瞧着那小家伙,感觉人家小归小,动起来还挺有力度。小东西长得也萌萌哒,小脸上全是肉。

主刀医生开始慢条斯理处理下面的手术步骤。但是娩出胎盘的过程并不顺利。从余秋的角度可以看出来,子宮收缩乏力,术中出血已经有些多了。胎盘娩出困难,广泛胎盘植入。

手术室里头原本表情轻松的众人一下子都严肃起来。开刀的目的是希望大人孩子都平安,产后大出血可是会要了产妇的性命的。

余秋在旁边干着急,一个劲摇地喊:“球囊,赶紧上球囊压迫。就用手套,手套里头打生理盐水,动作快点儿。”

主刀医生倒是没有质疑她,护士很快打了一副新手套,按照她的要求做成了球囊开始压迫子宮下段止血。

可惜的是这个方法效果有限,产妇的血还在哗哗地淌。

台上的人开始考虑要不要结扎子宮动脉或者直接切除子宮。血这么淌下去的话,产妇会没命的。

大夫已经开始要去跟家属紧急交代,毕竟子宮是个重要的器官,得让家属事先了解情况。

余秋喊了一声:“让我试试,行吗?”

这个产妇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流产过6次,这是她第1个生下来的孩子。倘若切除子宮的话,她与她家里人肯定很难接受。没有子宮就意味着她以后再也没办法生孩子。从现实的角度来讲,虽然有点儿缺德残忍,但万一这个宝宝不好呢?

林教授也提出了请求:“让我们试试吧,实在不行再切子宮。要考虑患者的心理承受程度。”

医院的产科主任拍了板,同意她们上台。

余秋甚至来不及再去刷手抹泡酒精消毒。她直接穿了两层手术衣,戴了两副手套,立刻上台去做nausicaa 缝合。

这是一种改娘加压的子宮缝合法,有不少产科医生用这种方式成功的止住了因为各种因素导致子宮收缩乏力的大出血。就算上了这个办法效果不尽如人意,也可以为后面行子宮动脉栓塞赢得时间,从而达到保住子宮的目的。

穿越之后,余秋在急诊剖腹产中用过好几次这个办法。每次效果都不错,这一次,她终于要用在苔弯产妇的身上了。

林教授给她当助手,帮她拉紧缝线, nausicaa 缝合法技术的重点就是一定要缝扎的紧。因为子宮收缩之后,缝线很容易变松,那就达不到缝扎止血的目的了。

周围的医生全都静声屏气,围观手术全程。随着一针针线缝合上去,原本像个大口子一样往外头呼呼冒血的子宮终于被套牢了,停止了出血。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可算是止住血了。

旁边的产科主任夸奖了一句:“你们可真是有手段。林教授,您实在太厉害了。”

居然可以用这种办法缝合子宮,瞧瞧这子宮已经被缝成了丑八怪,瞧着就跟海马背一样。

林教授笑了:“你误会了,这个方法是小秋教我的。”

手术室里头的人全都将目光转移到余秋脸上,集体不可思议。这个小大夫才17岁,就算她天赋异禀,哪里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亏她想得起来,把子宮缝成这个样子,瞧着都不像子宮了。可是他们又都清楚,只要等子宮长好了,这些缝进去的线吸收掉了,子宮又会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余秋含混其辞:“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说着她又不由自主地抱怨起来,“你们应该会的,外郭人给我们拍的那部纪录片里头就详细讲述过这种缝合方法。除此以外,我们拍的医学教育纪录片中也仔细讲解过缝合步骤。日本医生就会。”

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苔弯同行,“他们看了纪录片之后,就已经开始使用这种办法处理大出血的病人。跟他们比起来,你们的反应实在太慢了。这不应该,他们好歹还需要翻译成日文才能理解。你们总不会听不懂中郭话。”

手术室里头瞬间陷入了沉默,只有一气发出的滴滴嗒嗒的声音。

产科主任突然间发话:“今天就开始学习,我们不能当井底之蛙。早日学会一种新技术新手段,我们就能够帮助病人做更多的事,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

打了全麻的产妇苏醒过来,干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喊:“大夫,宝宝。”

“你的宝宝现在很好。”产科主任安慰产妇,“你现在也还好。虽然术中出血比较多,但是止住了。你很幸运,今天有很出色的医生到我们医院来交流。她们帮你保住了你的子宮。”

产妇被推去了术后恢复室。余秋跟林教授脱了衣服去洗澡。她们身上也出了不少汗。

脱衣服的时候,余秋小生跟林教授嘟囔了一句:“这其实是我跟他们学的。”

nausicaa 缝合法就是苔弯医生的发明,因为缝好的子宮像是《风之谷》中怪物的样子,所以这个缝合法也是取自这部日本电影当初女主角娜乌西卡的名字。

现在阴差阳错,也算是将技术物归原主了。

林教授笑了起来,语气欣慰:“真好,有你在,这位妇女保住了她的子宮。”

作为一个重要的性别象征,即使她以后不再生孩子,她也会觉得自己是圆满的。

余秋冲完了澡,换回自己的衣服出去。刚推开门,她就惊讶地撞见那位二小姐守在门边。

余秋赶紧跟人点头打招呼,直接道:“您好。”

让她叫二先生的话,余秋实在说不出口。何况人家先前还开过玩笑表示早几年的话自己就能生个孩子。

那是不是意味着二小姐现在对自己的性别定位又成了女性呢?

二小姐冲她点点头,表情充满了赞许与肯定的意味:“很好,你今天的演讲很出色,我很受鼓动。”

余秋本以为二小姐会说一番对男女平等的见解,就是因为不忿于女子社会地位低下,所以她才常年做男装打扮。

没想到二小姐直接切入主题:“你们说的那个试管婴儿技术非常好,可以解除很多妇女同胞的痛苦。我觉得,我们在这方面可以加强合作,两岸携手共进,共同发展试管婴儿技术。”

她目光灼灼,盯着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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