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楼梯上下一时间没人了。
席杭回过神来，拧了拧眉看眼前的女孩子，“有这么爬楼梯的吗？跳来跳去的，属兔子的吗？要是踩空了不残个一二级试试？想毁容？”
金霖：“……”
席杭继续道：“而且到楼梯口了还不刹车，还跳，人飙车的转弯时都知道要放慢，你还蹦蹦跳跳，是袋鼠吗你？”
“……”金霖一脸茫然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道，“我……我不知道有人刚好要下楼梯。”
“这事谁知道的？所以让你好好走路！以防万一，要是撞下去了你说怎么办？”他挑眉，“刚开学就想家里躺？”
金霖戳戳小手指，委屈巴巴地瞪着他，可是说不出话。
席杭教育完人就心里舒畅一点了，扫她一眼，迈开长腿下楼，走了几步又回头：“还不走？要留这过夜？”
金霖抿抿唇，一秒飞下去，像风一样窜过他身边，转弯不见了。
席杭：“……”
他一脸问号脸地站停在原地，默了会儿，摇摇头叹息一声，下去。
原淮见金霖下来时和上去的脸色完全天壤之别，而且说要去吃火锅给她点最爱吃的东西时，她都无动于衷，不太有胃口的样。
明明早前还很开心地上楼去找人，迫不及待的。
原淮不明所以，后退两步跟身后的席杭并肩，问：“金霖怎么了？”
席杭扫了眼小朋友写满不开心的背影，随口道：“生气了吧。”
原淮不解：“怎么就生气了？刚刚还好好的，你们在上面说了什么？”
席杭原来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原淮问了，他随口就把刚刚的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原淮恍然，然后就说他了，“那你跟她说就行了，教训她什么？人是我喊上去的，妈的我都饿死了，不是你说的吃火锅吗？她开心得不行就暗搓搓跑上去了。”
席杭静默，他训了？
回味了下刚刚的语气，是好像有那么一点，因为被她着实小小吓了一道……所以语气重了些。
席杭缓缓抬眼扫了下前面的飒气小背影。
那今晚他请客。
金霖是确实有点小受伤的，心灵被席某人击得框框的。
虽然知道她确实不合适那样走楼梯，危险，但他话也太不好听了，什么你是兔子吗？袋鼠吗？来个二级伤残，毁容吗？
╭(╯^╰)╮，平时没看出来，废话不多的一人，关键时候口才挺好的，变着花样来损人，哼。
要是她哥哥就不会这么说。
三人前后出了校园，席杭在后面斟酌须臾，带着某种目的性说：“北凌街街口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我早上在书桌肚里无意间看到的一张广告单。”
原淮点头，秋末微凉的季节，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他扫了眼前面的小朋友，也配合着道：“我没钱，你请客。”
“嗯。”席杭瞄着那头夕阳下美轮美奂的金发，慢条斯理低语，“还没请过金霖呢，晚餐多上点，好好吃，饭后冰激凌宵夜零食我都包了。”
金霖：“……”她是猪吗？
进火锅店后，席杭坐他们兄妹俩对面，把菜单递过去给金霖。
她只点了自己喜欢的，没两样，他不由开口：“多点一些，席杭哥哥养得起你。”
“……”
金霖扬起脸看天花板上的漂亮小灯泡，一脸的“我不花你钱”的小倔强。
下一秒边上的服务员亲切客气地说：“今天我们开业前三天，最后消费多少全部半价哦。”
席杭：“……”
他偏头睨了眼穿着黑色制服套装的服务生，后者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又一笑：“这位同学有什么需求吗？”
对面的原淮手搭桌上轻转水杯，闲闲浅笑道：“有不打折的菜吗？”
席杭：……
服务生：？？？
原淮看着对面的人，声色低低：“那位哥哥有钱。”
金霖在边上玩手机，不理他们，中间她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吃饭。
人走了，席杭拿过菜单自己继续点了一些。实话实说，因为得知半价，席杭点的也不是那么爽快了，甚至有点后悔进来。
最后听说饮料酒水类的不半价，他直接点了杯看上去很漂亮主要是全菜单中最贵的饮料给金霖。
不久后东西上来，原淮看着那杯颜色像个调色盘的饮料，将信将疑地瞄了他一眼。
席杭接过侍应生的杯子，自己给放到金霖桌前，她手机扔在那儿，他拿起来腾了下位置。
那一刻掌心一震，席杭以为是电话，没多想，自然而然地垂下眸。
金霖的手机因为她总是拿来看书，所以设置了五分钟超长熄屏，因此那上面此刻还亮着，正显示着微信。
垂首时，席杭没看到电话，但看到她人数不多的微信通讯录里，那个显示着他头像的账号上，备注着：non human，no feelings。
非人类，没人性。
席杭：……
原淮看他盯着金霖手机，挑眉：“喂，侵犯隐私了。”
席杭抬头，神色莫测，随后缓缓放下去，“不是故意的。”
金霖回来时桌上气氛不错，火锅已经开了，红油汤底翻滚扑腾，香气四溢，并且原淮已经给她下了不少牛肉羊肉，还有她喜欢吃的山药。
见边上放着一杯颜色出奇漂亮的饮料，她好奇拿起来，喝一口后，舔舔唇瓣，“嗷呜这个好喝，有点酒味，还甜。哥哥你给我点的吗？”
话落，原淮捞菜的手一顿，对面的某个人倒是淡定自若，老神在在继续刷着毛肚。
金霖小幅度地左右瞄瞄哥哥，和对面的人，几秒后，悠悠放下杯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尴尬扬开脸看向餐厅外，刚好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也是跳跃式的。
她无声轻哼一下。
几人一顿火锅吃完，外面已经星光乍起，夜风缭绕。
循着夜路拐个弯转入北凌街，金霖已经不怎么气了，中国好像有句话叫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只是回到家后，原淮觉得挺早的，无所事事说他弄投影仪，看电影。
客厅有面空白的墙很适合看，大家都没意见。
然后选片的时候，原淮准备看前阵子上映反反响很不错的战争片，席杭开口说：“算了吧，这部片子我看过影评，设定有些非人类。”
“是吗？”原淮继续翻别的。
金霖听到某个词，默了一秒，下一秒原淮问她，“金霖，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金霖慢悠悠凑过去，找了一部也挺热门的片子，“我看过trailer，还挺好看的好像。”
这时坐原淮另一边的席某人懒洋洋喝着水又开口了，语气轻飘飘的：“我也看过预告片，感觉也还行，就是剧情挺没人性的。”
金霖：“……”
原淮：“是吗？那挺好的，”他点了进去进入播放，“我就喜欢看没人性的，刺激。”
席杭：“……”
金霖：“……”
为了不扫兴，金霖愣是从七点扛到九点电影结束，全程内容并没有什么过于血腥的场面，连她都看得了，所以没人性什么。
要说这样剧情就没人性，那你是不是太脆弱了！
金霖郁郁地出门要回自己房子，席杭看原淮刚好在忙，就送她回去。
走到24号门口，金霖遂悠悠转身，仰头质问：“你是不是看我手机了？！”
席杭盯着月光下有些炸毛的小人，缓缓勾了勾薄唇，“怎么了？说清楚点。”
金霖原地转圈，气得不行：“你怎么能看我手机呢？这是侵犯隐私权的你知不知道？可恶，你什么时候看的？你居然看我手机！”
席杭手抄入口袋中：“你什么时候换的备注，我就那之后看的。”
金霖：“……”
席杭似笑非笑地盯着矮他不少但气势一点不矮的小朋友，缓缓凑近低语：“非人类，没人性？”
某小朋友：“……”
席杭声音低低：“不就训了你两句吗？就没人性了？那不是为你好？”
金霖深深吸了口气，推他：“所以你为什么偷看我手机！！呜呜呜呜！！”这个不能忍！！
席杭随口说：“没偷看，给你放饮料时挡位置了，拿起来你刚好有信息进来，我以为是电话就下意识瞥了眼，谁知道……”他又笑了下。
金霖踩他：“你再笑试试。”
“不了，又不是卖笑的。”
“……”
席杭揉揉她的头发，给揉乱了，像个生气的小狮子，“倒是你，来，给席杭哥哥笑一个，然后换备注，换成‘我最爱的席杭哥哥’。”
“……”
金霖觉得这人有毛病，而且她被气得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骂他、说他，本来她的中文就只能应付日常。
最后撂下一句“我下辈子都不会爱你”，话落就开门进去锁他在雕花的铁门外，生气地往里面去，转头内门也关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席杭瞟着二楼亮起灯的那一处，牵牵嘴角，慢条斯理四方无事地走回去。
进了屋，原淮在沙发扶手看手机，席杭路过时被他拦住。
原淮：“靠，你看。”
席杭扫一眼的他手机，上面正打开着论坛的一个帖子，帖子名为——【一中新晋外国小美人，人间从这一刻值得！！！】。
往下，还贴着金霖的照片，她趴在桌上懒洋洋看黑板的，歪头可爱地看外面日光的，靠着后桌玩手机的，每个角度都有，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精致小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哪个面都是赤/裸裸的小仙女。
席杭仔细一看拍摄角度，是从最教室最里面那组拍的，也就是班里人拍的。
他退出那个帖子，一刷，论坛里还一堆类似帖子，有些标题还直接放上她的名字，但后面肯定会跟着“小美人”三个字，照片拍摄角度也五花八门，不止从班里了，甚至有在走廊拍的，路上拍的。
总之她今天走哪都是一颗星，不知不觉引人注目非常。
原淮收回了手机，“绝了，就这样放照片上去，还跟风开那么多贴。”他点的那个已经甚至已经跟了一千多楼。
一中论坛二中三中都有在用，学生都众多，加起来日流量千万一点不为过。
眼下众人见突如其来一个美得让人心动的从国外转回来的学生，个个超级新奇加喜欢，一传十十传百，今日论坛的热度甚至比平时还要高，就原淮收回来刷了刷那会儿，他一开始点进去的帖子又高了上百楼。
而且里面竟然有人在问她是不是住校，是的话是哪一栋宿舍，有电话号码还是微信没。
原淮瞬间气更大了，还挖起隐私来了。
边上站着的席杭自己拿出手机在看，然后过了会儿觉得手机屏幕太小不方便，上楼去开了电脑。
原淮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跟在后面进他房里去。
席杭浏览了那个楼层最高的帖子，从头到尾发现还没什么人爆出来金霖的个人信息后，直接联系版工，封贴，全部相关帖子都封了。
一中论坛的各种版工都是学生志愿者，以高年级为主，大多是高二的学生。
不过去年原淮的同桌涂宥同学成功晋升为一中论坛唯一一位高一的幕后伟大版工，因为有天他脸上不小心擦伤了，贴着几个创可贴的丑照被祁昇同学冒着封号的风险发帖到论坛，昭告一中。
涂宥发现后联系版工删除，结果那版工二十四小时还没回复，远远违背了“十二小时内必回复”的论坛规定，他一气之下就投诉了，然后自己上位。
然后今年高二了，现如今人就更加坐稳“为所欲为”的一中版工之位了。
眼下席杭一喊，敬业的涂版工不到一分钟就操作完，所有贴子下都贴着大红字，被封贴了，且帖子中含有金霖照片的楼层都被删了，只剩下文字。
被封完不能再跟帖留言后，论坛瞬间首页又诞生了很多嗷嗷叫表示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来得太晚了的人，不过问题已经不大，没什么关系了。
而且那位第一个开贴并建楼一千多层的楼主因违反了一中论坛“禁止开贴公开议论他人、且未经他人同意私自散布他人照片”的规定，被封号到十年后的今天，其他人也相应被封号一段时间。
原淮仔细算了算：“是不是太短了这时间，十年后的今天，也就27岁，也许人还是个单身狗。”
席杭：“……”他斜睨过去，“人是单身狗你家小仙女肯定不是，放心到时候婚都结了，有人保护着不用你这哥哥操心了。”
原淮默了默，“忽然心好痛，想剁了那位。”
席杭：“给你管着人你还痛。”
原淮叹气，“算了你这个自己没妹妹，以后只会惦记别人家妹妹的人，说了也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