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闹哄哄的声音一安静下来,沈慕遮目空前方,一时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方才那个混淆视听的修士是萧壁或是萧正宏因为沈慕遮看穿了他们的伎俩,才怀恨在心故意安排过来陷害沈慕遮一行的,那江恨庭的事是不是也是他们一手操控的呢,毕竟原著里的萧家父子暗地里心不是一般的黑,这种事情他们是做的出来的。
想到此处,沈慕遮眸光不禁一沉。
涯晓商见他忽然沉默,以为他还在为江恨庭担忧,现在的局面,担忧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他拍了拍沈慕遮的肩,语带安慰地唤了他一声:“师弟。”
沈慕遮的思绪被涯晓商这样一唤,也回过神来,他现在就是拿捏不准这件事到底跟江恨庭有没有关系,所以才会烦忧。无淮与玉漏也收了平时玩闹的样子,坐在一旁担忧地看他。
沈慕遮收回思绪,看向了涯晓商,如今江恨庭不在这里,沈慕遮下意识觉得能出的上主意靠得住的便只剩下了涯晓商:“涯师兄,你觉得这事与我师兄有关系吗?”
此前明明遇事的时候,他能将事情看得很清,纵然没什么证据的时候,也能靠着蛛丝马迹分析排查,可到了江恨庭这里,他突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一方面害怕这事是江恨庭干的,一方面又疯狂想为他开脱,以至于越想脑袋越乱越慌,问的话也不知怎么的就显得毫无意义起来。
涯晓商还没回答,玉漏已经跳下了椅子,抢先道:“肯定没有关系,江师兄虽然平时不苟言笑,性子冷淡了些,可又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再说了,他没有道理杀人啊,肯定是有人要污蔑我们。”
沈慕遮双目一瞬不瞬地看向玉漏,玉漏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让他一时都有些为自己此前的怀疑与震惊而不耻,涯晓商也点头道:“玉漏说的没错,且退一步想,如若这件事当真是江师兄做的,如今他神志不清,做什么与那药自然脱不开关系,便是追本溯源,想来萧大公子才是导致此事发生的罪魁祸首。”
沈慕遮心中害怕担忧的就是这个,虽然涯晓商说的没错,可如果真是江恨庭所做,不管是不是药物所致,这事说到底,那就是他做的。
沈慕遮深吸一口气,而后又掐出几只传音符放了出去。
沈慕遮心想,若这的确不是江恨庭所做,那么等他药劲下去,他自然会清醒,也能看到他放去的传音符,若是江恨庭……
沈慕遮不愿意再浪费太多的情绪去想这种假设的事,于是便坐在远处静等着传音符的回音,涯晓商见他神色凝重,便也不打算打扰他,这会反正没人再盯着他们,沈慕遮担忧不过,能放出几只传音符缓缓心绪也是好的,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慕遮放出去的纸鹤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无淮早已等得按捺不住,还是玉漏压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他才堪堪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身体,倒是玉漏自己先开口了:“沈师兄,是我的星辰髓出现问题了吗?”
她见到沈慕遮便有一肚子的疑惑,奈何方才的场面乱糟糟的,再加之修士的讨伐,她就算问也没人来回答她,这会她倒是找到了个话头。其实星辰髓照理来说能指到的方位都是有据可循的,如果找不到就是真找不到,他也不会显示追溯,可若一经找到方位,那便大抵是没错的,沈慕遮明明按照她的指势一路找去的,按理来说,江恨庭当时的位置应该离那里很近了才对,可沈慕遮却一人回来了。
玉漏想到这一层,忍不住朝沈慕遮道:“你说江师兄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们找到。”
“故意什么。”沈慕遮神思完全没全放在这里,听玉漏这样说,下意识便接了话头。
他不想承认,可若是心虚,那确实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玉漏却凑过来,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暧昧起来,朝沈慕遮道:“我都看到了,师兄。”玉漏朝沈慕遮挤了挤眼睛,继续道:“被我们这么多人看到江师兄亲你,或许江师兄觉得没法面对我们,才不好意思回应我们呢。”
沈慕遮不禁被她说的哑然,没想到她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倒是令他也忍不住红了红脸,脑海中浮现起江恨庭目光深邃朝他吻来的画面,他再一次红了耳根,打着哈哈搪塞道:“说正事,你小小年纪都不准备学好了,小心涯师兄罚你。”
似乎是因为这个话题偏轻松一些,又实在是因为被软禁在此没有别的方法寻人,玉漏显得比方才活泼许多,被沈慕遮这样一搪塞,更是笑成了一团。
一直不曾说过话的姬兰疏在角落中幽幽道:“玉漏,此种有悖人伦的话你也敢说,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分寸了。”
沈慕遮莫名脸色一僵,此前他对江恨庭从来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纵然是在他面前换衣服也好,光膀子也罢,他都觉得两个男人待在一起是正常无比的事,可直到问道会被直白地说清了心思,他似乎还有些避讳地没往深处想去,可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抵触,便连玉漏提起之时,他都只是含糊其辞,可如今姬兰疏轻幽幽说的这几个字,无异于在他心上抽了一个巴掌。
他缓缓抬起头,朝姬兰疏直直看去。
姬兰疏感受到他的目光,倒也识相地没再说话,还是涯晓商及时开口缓解了尴尬:“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江师兄在哪里,玉漏,你现在还能再看江师兄的方位吗?”
玉漏点了点头,有了萧离的话在前,这会也没了别的修士盯着她们不许干这不许干那,玉漏取出星辰髓,开始辨别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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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恨庭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到了何处,走了多远,他心中乱的很,一方面是对沈慕遮的心思竟这样毫无掩饰地被他暴露了出来,一方面是因为那个不久前在他耳畔挥之不去的蛊惑一般的声音。
他甚至忍不住想,若他能控制一切,那又何须再担心沈慕遮会厌恶嫌弃他。
只是这样的念头也不过刚刚冒头,便被他强硬着压下,如此反复,可不谓不煎熬,期间不停有传音纸鹤飞来身边,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也不再选择极端,而是视而不见。
可煎熬不是说停便能停的,他本想无视那些围绕周身的纸鹤,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还是取了一只来,明知道就算是读取了纸鹤中传达的讯息,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否当真收到了纸鹤,可他偏偏心中跳得厉害。
他害怕沈慕遮会质问他,会嫌恶他。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读了一只,似乎还抱着侥幸与希冀。
纸鹤是沈慕遮传来的,倒是只字未提他在意的事情,只是内容却不比质问他此事来得令人震惊。
摄魂圈是否在他身上,问道会修士被杀一事,是否与他有关。
江恨庭眉心一跳,总算暂时抛开了些许不必要的思绪,再次回味了一遍沈慕遮传信来的内容。
沈慕遮的话直白不带任何婉转,似乎也是迫切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江恨庭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心念也渐渐凉下来。
他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些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可莫名却被背负上这样的罪名,还是沈慕遮亲口问的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作何感想,剩下的纸鹤似乎都没了再一一开启的必要,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这些事他并不知情,也不打算莫名其妙将命债背在身上,他收拾了一番情绪,而后将剩下的纸鹤全盘打落,朝着来路赶了回去。
玉漏看着星辰髓指示下的江恨庭此刻方位,一开始还有些没缓过神,直到再三确认了一遍,她才惊呼道:“江师兄,江师兄他,好像在朝这里赶。”
沈慕遮一听便来了精神,朝玉漏确认道:“当真?”
玉漏又确认了一遍,才重重点头道:“是的。”
沈慕遮不知道江恨庭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传音符,他心中很乱,给他传的东西都是断断续续,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若是江恨庭亲口回答他,这件事从头到尾与他无关,那么他一定会无条件相信。
原著里的江恨庭怎么样都好,至少如今在他身边的江恨庭,是一直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大师兄,是会在他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在他受伤的时候悉心关照,在他危及性命时豁上自己也要救的人,他与谁都不一样。只要江恨庭亲口告诉他,不是他,那他便信。
可江恨庭却只顾着往回赶,沈慕遮也不确定江恨庭到底看到了他的传信没有,他已经在传信的时候说的清楚,若这事与江恨庭毫无关系,那么他自然会竭尽所能替他开脱,江恨庭此刻要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就算不是他做的,一时定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沈慕遮心绪渐乱,只得继续给江恨庭传音。
只是依旧如同前几个传音一般石沉大海。
沈慕遮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找萧离,而外面的修士虽然已经散去,但看管他们的人还是有,沈慕遮兀地一冲出门,果然就被几个萧家服饰的修士拦住了去路。
沈慕遮不想起冲突,虽然心中急切,却仍旧客客气气朝他们道:“麻烦替我转告一声萧公子,我想见他。”
却听一个散漫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沈道友,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