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苏禾被苏昱初一路拉着出了常淳苑,她心中气恼未平,但打了两巴掌也还算一点解气,打得她的手都疼呢。
苏禾瞥了一眼他,她本就腿脚不便,苏昱初又走得飞快,好几次使她险险摔倒,便挣扎着将手抽回来,道:“兄长若要责怪苏禾打了苏绮,便说出口吧。”
苏昱初心思早就不在此等琐事上,他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苏禾的脸,就像要在她容颜上灼出个洞来一般,眼眸里似乎藏着别样的感情。
苏禾也不知他怎么了,如今的兄长不对劲,估计是因为刚才的事,她冷哧一声:“我不会再忍辱的,我不欠你们苏家人什么。”
见苏禾怒意未消,苏昱初收敛心绪,轻声道:“我怪你做什么,也不会提此事。”
苏禾的衣裳都湿透了,她向来怕冷,又如何不气,转身走去,她当这个太子妃还是让人欺负到头上来,苏家人都不曾把她放在眼里,却想利用她的身份招之即来吗。
苏禾顿默片刻,低首轻声道:“若殿下在就好了。”
苏昱初心头微紧,道:“我会好好管教苏绮,今后不会再犯。”
苏禾抿着唇,却不想言语什么。
她散去心中怒,难得与苏世子见上一面,不该去讨论这些烦心事,既然兄长都回来,太子可是也回来了呢?
苏昱初半僵着脸,微叹一声:“阿禾,听闻你失忆了?”
苏禾微愣,回道:“昂,过去四年的事都忘了,但阿禾不会忘记兄长的。”
苏昱初神色松懈下来,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忘了就好,他伸手揽住苏禾的纤腰,将人拥入怀中。
“阿禾,对不起。”
苏禾愕然住,怎么突然……?
苏世子以前可没这样抱过她,如今她嫁人了更知什么叫作男女有别,苏禾试图挣脱。
“兄长……?!”
苏昱初却将她越发抱紧,她推着他的胸膛,纹丝不动,苏禾又道:“苏世子?”
苏昱初心头微沉,只能缓缓松开苏禾,瞥了眼跟在她身旁的岚儿,说道:“见你安好,我便一时冲动,难掩心中欣喜。”
苏禾小退一步保持距离,有些无奈,不知为何兄长对她道歉是为哪般,今日一行虽受了气但见到苏世子,她也开心一些。
她转了话题道:“兄长不是在冀州吗?”
“公务在身,不得不回。”苏昱初回道。
二人缓缓走到府门前,有苏世子一路陪同,国公府无人敢再拦苏禾。
苏禾忽想起件事,便道:“我先前有写信给兄长,你可收到了。”
苏昱初心事重重,听她问起,惑然蹙眉:“未曾收到。”
“怎么会没收到呢,我明明让刘公公寄出去了。”苏禾低喃道。
可能是还没送到吧,苏禾低眉,又道:“兄长,太子殿下和你一同回京的吗。”
苏昱初思虑许久。
府外毛毛细雨,东宫马车已安然停在官道上,他终于还是道:“阿禾,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说完,苏昱初轻睨了一眼苏禾身后的宫女岚儿。
苏禾虽不解,但也不笨,瞧得懂他的意思,便挥手让岚儿退下了。
苏昱初牵着苏禾走到另一边,见她句句带着太子,他似乎想了良久。
望着苏禾清澈透亮的眼眸,沉声道:“阿禾可是喜欢上太子了?”
苏禾疑惑,笑了笑:“自然呀。”
话落下,苏昱初眸色微冷,捏紧她的手腕。
痛楚传来,苏禾蹙紧眉头吃痛,苦着脸道:“兄长,你弄疼我了!”
苏昱初微松了她的手,苏禾喜欢太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阿禾,你不该喜欢他。”
苏禾欲哭无泪地将手收回来,嘤,手腕都被捏出红印了。
她轻轻揉着手,看向一脸认真严肃的苏世子,轻声道:“殿下是阿禾的夫君,为何不该喜欢他,兄长你在想什么啊。”
苏昱初剑眉紧锁,神色不悦道:“阿禾,太子善于伪装,不要被他的假面所骗。”
苏禾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太子对我很好,他能骗我什么嘛。”
“你当他是真心对你好吗。”
苏禾微愣,不是真心对她好吗……?
苏昱初逼近两步,阿禾一向最相信他,让她断了对太子的念想,才是最好的。
此次他是暗自回京的,为了避开太子追查。
当初修建冀州水坝时,百万公款早已被私自挪用,才造成如今洪水决堤,不过他已将所有材料文书全部摧毁。
却撞见阿禾在府上,方才他想了很久,太子这半年来对苏昱初步步紧逼,只怕他会进了刑部大牢,又听苏禾说心怡上太子的话,他苏昱初本就是狭隘之人,她以前不喜欢太子,那么现在也别想有。
苏昱初稳了稳心神,沉声道:“听着阿禾,若我被太子所害,你定要相信兄长是清白的。”
苏禾顿住,是越来越听不懂兄长的话了。
苏昱初道:“太子也只是将你当做替代品而已,你别相信他。”
“替代品是什么……?”
苏禾咽了一小口唾沫,指尖微微发凉。
“林容笙的替代品,你与她容颜相似……”
苏昱初话还未道尽,一阵马蹄车轮声传来,官道上雨水堆积,那富丽华贵的马车在苏国公府缓缓停下。
那毛雨恍惚间已越发下大,已成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
因为马车的到来,苏昱初不得不停了话语,他认得那是东宫而来的车,他身形微震,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不禁往后退几步。
只见车帘拉开,那身着玄金华服的男人赫然出现,容颜清隽,白金冠束起墨发,气宇温雅。
正是太子段鹤安,轻睨在府门处的苏禾二人,眼底微微泛寒,一旁的刘桂公公为他撑着伞,太子行径沉稳地下了马车
苏禾见到来人欣喜一笑,提起裙摆朝太子快步跑过去,雀跃道:“殿下何时回京的?”
似乎将苏昱初方才的话语全都抛掷脑后了,踮起又落的小脚,无一不流露出她的开心。
阿禾与太子殿下两天没见了呢。
段鹤安刚一回到东宫便不见苏禾,得知人被国公府请走了,顿时冷住脸,二话不说便赶来。
一来又瞧见苏禾披着别的男子的衣服,太子心中吃味得紧,来到跟前,他漠然地将苏禾肩上的外衣掀开,扔于地上。
阿禾不可以穿别人的衣服。
段鹤安柔和道:“天色不早,雨水这般大,阿禾为何还不回宫。”
苏禾看了眼那外衣,“我……”
外衣又被奴才捡起来,苏禾才不支吾。
看向太子,笑道:“你可是来接我的?”
段鹤安揽着她的小身板,锁着眉头瞧她湿透的衣裳,满是茶渍尽蹭在他的华服上,便让刘桂将大氅拿来给苏禾穿好。
“衣裳怎么了?”
“我……”苏禾抿着唇,不知如何解释,她该说是被苏绮泼的茶水吗。
段鹤安顿默片刻,见她的表情也知了几分,紧捏住她的手,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苏昱初,眼底掠过一丝阴冷。
他轻勾唇角,步履稳健地往国公府中走去,对苏禾笑道:“既然来了,哪有只在门口转一圈就回去的道理,孤还未见国公爷。”
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
许久不入国公府,里面的人岂是不知皇室太子长什么样了?
太子入府之后,三阵士兵一涌而出,来势汹汹,一时间将看似平静安然的苏国公府重重围住。
苏昱初站于原地,面色冷僵。
为首的东宫左亲卫一声令下,将苏昱初押下。
……
国公府中,‘太子驾到’四字很快便传到了常淳苑,厢房中苏老太心中一沉,手中翡翠掉落于地。
苏国公微惊,对那家丁道:“苏世子呢。”
“奴才不知。”
还在哭哭啼啼的苏绮还不知父亲为何慌张。
苏老太半阖上双目,隐隐不安,细细想来,只怕世子已当真出了事,不然他也不会突然赶回京城。
若真是如此,太子动手过于快了些。
-
苏家厅堂中,太子已坐在上座,他目光淡然。
随后,便有人端着热茶与点心上来,啧啧,她刚刚来给喝的都是冷茶,果然大靠山出马,就是不一样。
苏禾轻轻问道:“殿下要给阿禾出气吗。”
段鹤安顿默片刻,莞尔一笑,“不能这么说,孤只是来问候国公府的老人家。”
“嗯…”苏禾低吟。
话刚落不久,厅堂外便响起了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婢女扶着年迈的苏老太缓缓走来,她手里还撑着刚才那拐杖。
苍老的面容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见到太子先是道了声礼。
方才是让苏禾寻着去常淳苑见这老太太,这回她是撑着拐杖自己出来迎接,可热情得紧。
苏国公也相继来厅堂中,他亲和一笑,也说起了客套恭维的话,仿佛之前那些自私刻薄的人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段鹤安一言不发,显得苏家人的热情有些自讨没趣,苏禾心想呀,下次上哪都要带上她的大靠山,撑场面。
气氛略显尴尬的厅堂之中,苏家人有些坐立难安,战战兢兢,似乎还未知晓府外已被士兵把守。
段鹤安单手放于桌案上,指尖轻敲一下桌面,看似平和说道:“近来贵府房屋也不见漏雨,孤便想问问怎么偏偏太子妃衣裳湿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太子本来就要灭苏家,他们才是找上苏禾。
他去冀州两次不是随随便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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