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听到风无痕的话秦笙歌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半晌才问道：“你是……你刚刚说……什么？”
看秦笙歌呆愣愣的模样, 风无痕就觉得可爱, 放缓了声音, 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说, 我要遣散藏珍楼的人。”
“为……为什么啊？”
“你是不是傻，一定要我说明白才行吗？”风无痕笑吟吟地把秦笙歌的话还给了他，“有人告诉我, 如果想让你安心，这是最好的办法。”
秦笙歌还是没反应过来, 有点无措：“谁、谁说的？”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风无痕刚说完，一旁的绵绵不小心撞到了摞在床脚的书，“哗啦啦”全倒了, 绵绵立刻就蹲下去收拾。
看绵绵不住地瞥自己，秦笙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有点无奈，“你跟无痕说这些做什么。”
绵绵立刻跪到床边朝秦笙歌磕了个头，“公子恕罪, 是绵绵越矩了。”
秦笙歌知她是善意，也没怪她的意思, 刚想让她起来, 却让风无痕抢先开口了，“起来吧，不关你的事，是我问在先的。”
绵绵这才起身, 蹲回去收拾倒下的书，秦笙歌叹了口气，看向风无痕时眼里尽是无奈，“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绵绵只是看我一个人觉得我可能会不开心而已。”
“那你会吗？”
风无痕这问题把秦笙歌噎住了，垂下眸子，睫毛微颤，虽然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坚定些，但吐出来还是有盖不住的犹豫：“我不会。”
“我知道了。”风无痕道，“但我还是要遣散藏珍楼。”
“无痕……”秦笙歌叹了口气，“真的不用这样，藏珍楼那么多人……”
“我又不赶他们。”风无痕笑道，“他们想离开，我自会帮他们安排想要的生活，他们想留下，还是能和以前一样住着，只是以后夜里我不会再过去了。”
秦笙歌忽然就想到了伏玉，他和伏玉不过是一面之缘，而且这一面相处得并不算愉快，但他已经知道在伏玉心里，风无痕占了多大的位置。
他抚上自己的肚子，那里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伏玉想要的，大约就是这个了。
风无痕搭上秦笙歌的手，柔声道：“他们从进入藏珍楼时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知道你会这么做？”
“是。”风无痕道，“他们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只是想要孩子对吗？”
“以前是。”风无痕道，“现在我还想要你，歌儿，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能安心地呆在我身边。”
秦笙歌闻言沉默了一会，忽地轻轻笑了起来，“怎么办，我以前好像把你想得太混蛋了，现在你做这样的事，我居然有点感动。”
“那就好。”风无痕笑道，“那我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秦笙歌点头：“可以，去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搀和。”
“等处理完我就回来陪你。”
秦笙歌应完送走了风无痕，准备躺回去继续睡，却看绵绵拘谨地站在一边，不禁失笑，“我又没生气，这么害怕做什么，我要休息了，先退下吧。”
绵绵这才松了口气，开心地应了一声，跟着司然一起离开了屋子。
可能是心里有事的缘故，秦笙歌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风无痕回来的时候他立刻就醒了，但依旧闭着眼睛没动，静静地听着风无痕的动静。
风无痕脱了衣服，轻轻爬上床，秦笙歌能感觉到他凑近的体温，以及喷在自己耳边的热气，但是风无痕却看不见秦笙歌泛红的耳尖。
等到身后人躺下，秦笙歌才暗暗松了口气，背上传来熟悉的温度时他又整个人都僵住了，接着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肚子。
之后风无痕没再做什么，秦笙歌只是等，等他的呼吸变得绵长了，才轻轻翻过身去。风无痕离他很近，两人这样面对面，鼻尖若有似无地蹭到，鼻息交织在一起，很是暧昧。
屋子里太黑，秦笙歌看不见风无痕的脸，但听呼吸声能感觉他睡得还算安稳。
风无痕身上依旧有一股寒星木的味道，但相较以前淡了很多，逐渐被花香所取代。
秦笙歌是记得寒星木的作用的，他也问过司然，司然告诉他以前风无痕不点寒星木就睡不着，有时候严重了还要延长时间。至于原因，司然也说不出来，风无痕的事她们无权过问，她只知道连青海也不清楚原因，那对于她们而已，这便是禁忌了。
但他们回来后风无痕一次都没用过寒星木。
不止以前，只要秦笙歌在，风无痕从来都不会点，所以他并不清楚风无痕这个习惯。
秦笙歌凭着记忆抬手摸了一下风无痕的脸，睫毛触到指尖带来些许痒意，风无痕的睫毛很长，秦笙歌就记得他垂下眼皮时很好看。
“怎么醒了？”
黑暗中风无痕忽然出声吓了秦笙歌一跳，他的手放在风无痕脸上，此时有点尴尬，又不好收回来，只得这么僵着。
风无痕将秦笙歌的手取下来握在手里，又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秦笙歌轻声道，“你回来的时候我就醒着了。”
“吵醒你了？”
“没有。”秦笙歌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有事，睡不着。”
“在想藏珍楼的事？”
“算是吧。”秦笙歌道，“你回来之前是，回来之后就不是了。”
风无痕手搭在秦笙歌背上，顺着他的长发一下一下地轻抚着，“那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想什么？”
“想你。”
“歌儿嘴怎么忽然这么甜了。”风无痕笑道，“我在你旁边还想？”
“别臭美了。”秦笙歌也被逗笑了，“我是在想你的事。”
“我的什么事？”
“我能问吗？”
“能，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风无痕道，“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答。”
秦笙歌道：“我在想，你为什么不点寒星木了。”
“那些东西，对你的身子不好。”风无痕道，“不是换了花香的吗？还是睡不着？”
秦笙歌答道：“本来我就不需要靠这些助眠，我只是单纯的在想，你为什么不点了，司然说你以前不点根本睡不着。”
风无痕闻言有点不满：“司然怎么这么多嘴。”
“是我问她的，不怪她。”秦笙歌道，“寒星木的效果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才更好奇，如果只是助眠的话，用别的不也是一样。”
“寒星木更强些。”
“所以，为什么？”
风无痕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才知道你是这种爱刨根问底的性子。”
“你可以不答的。”秦笙歌犹豫了一下，轻轻揽上风无痕的腰，靠了过去，“我只是想问。”
风无痕闻言便没了声，秦笙歌等了许久，知他是不想说，便也不勉强，准备和他道晚安的时候却听他忽的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什么悄悄话似的，“我容易发噩梦，有寒星木，会好睡些，也不会做梦了。”
秦笙歌笑道：“那你是为了我才没点的？”
风无痕轻轻“嗯”了一声：“是。”
“你这样我可会愧疚的。”秦笙歌笑道，“如果有需要就点吧，要是你整天做噩梦，到时候精神状态不好，我可是会怕的。”
“我可是没听出你的声音有多怕。”风无痕笑道，“而且你看我最近还有发梦吗？”
“那也说不好。”秦笙歌道，“说不定你是发梦也不会表现出来的人呢。”
风无痕的声音有点无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听秦笙歌发出疑惑的声音，他笑得身子都在微微抖着，“我可不记得我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
秦笙歌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现在或多或少是考虑到你有身子，点寒星木不适合，但你以前可没有，我为何要有顾虑？”风无痕道，“我不点，只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可以睡得好罢了。”
秦笙歌笑道：“你不会想告诉我，我其实是寒星木精吧？因为你天天拿我的同伴来烧，所以我这次是来报仇的。”
风无痕道：“怎么可能，可能是你身上香得很吧。”他说着将秦笙歌的身子往上托了些，凑到他颈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到秦笙歌身子一僵，才换成了一个温柔的吻，“虽然比较稀有，但有些人的确能让我不靠寒星木就睡得更好一些，原因我还没查明，现在只能说是……合得来吧。”
风无痕这么说，秦笙歌忽然想起来自己很久看过的一个故事，说：“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那本书里有一个故事，是个另一个世界的神话故事。说最初的人都是球形的，两个人背靠背粘合在一起，有两张脸，手脚各有四只。那个世界的神担心人类过于强大，不敬神灵，就把球形的人劈成两半。”
风无痕被秦笙歌这故事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是你原来生活的地方的故事吗？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那个故事说 ，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半个人，每个人都一直在寻求与自己相结合的另一半。这个人会一辈子和你相知，相伴，相爱。”秦笙歌道，“我们那边称这样的人为灵魂伴侣。”
“可惜了。”风无痕道，“魔只是混沌，脱离了轮回，并没有灵魂。”
听他这么说，秦笙歌眸子暗了暗，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浇灭了，然后又被风无痕一句话重新点燃：“如果有，那歌儿就是我的灵魂伴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出自柏拉图的《会饮篇》，唔我知道我在写古代背景，但是歌儿是个现代人，作者也是，我会尽量减少bug，但是有些不可避免的我是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