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秦笙歌有挺长一段时间都在广聚楼呆着, 时间长了那里的常客也都认识他了, 有时候还会跟他说一些附近发生的趣事, 不过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秦笙歌就听着, 权当解闷了。
具体要等什么，秦笙歌没说，风无痕便也没问, 只是每天都到这地方来，偶尔会带点东西上来吃, 大部分时候就是要壶茶然后继续等着。
因为闲得慌，所以秦笙歌跟风无痕讲了很多现代的东西，以前为了参考资料他前前后后了解过不少东西, 虽然大多就是皮毛，但拿来说一说总归是有趣的。
某个下雨的日子，秦笙歌照旧要出门，风无痕说了几句见劝不动便放弃了，自己打伞陪着他出门。
天气不好, 出门的人便少了很多，怕他打了雨受凉, 风无痕干脆把人抱在怀里, 两人这么走速度也慢了很多。
“一般怕我被雨打湿，不都是选择把伞往我这边倾斜点的吗？哪有你这样的？”
“但是这样我会被打湿。”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秦笙歌无奈道，“但是这样不好看。”
“现在也没什么人，再说好看有什么用。”风无痕说着压低了伞, 低下头在秦笙歌发上落了个吻，“还是这样更好，不是吗？”
秦笙歌被他闹得脸红，瞪了他一眼，伸手要去抢他的伞，被躲开了，闹了一下两人身上都落了些雨，这才作了罢，继续往目的地走。
虽然第一次去是走大道，但是后来嫌远，秦笙歌就在附近转了几圈，把小路都摸了一遍，找了条最近的走——缺点就是窄，至少伞是过不去的。
他平时走这地方就一人宽点，连巷子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屋子和屋子之间的缝隙。
“算了这地方也过不去。”秦笙歌叹了口气，“换一条吧。”
风无痕应了一声，跟着秦笙歌换了个地方，今天路上没什么地方卖吃的，秦笙歌就到铺子里买了点蜜饯，边走边吃。拐进一条小巷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撞了上来，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撞掉了。
见风无痕要动手把人抓住，秦笙歌赶紧把人拉住了，“别闹事。”
他拉了一下，那人便趁机跑了，风无痕这才作罢，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啊。”秦笙歌看了一下自己身上，“以后下雨出门还是不穿白色衣服了。”
“别跑——”
听到声音风无痕立刻把秦笙歌拉到怀里，接着便又一群人从旁边叫喊着什么跑了过去。
秦笙歌探着脑袋看了一下，啧啧道：“真是不太平。”
“就你感想多。”风无痕叹了口气，“这种小路太危险，以后还是走大路吧。”
“不要，太远了。”
秦笙歌说完拉着风无痕往广聚楼去，那边今天人也不多，小二也眼熟他们，问道：“还是茶吗？”
“顺便拿点米糕。”秦笙歌应完走了几步，又顿了下来，“再温壶好酒，弄点下酒菜。”
“好嘞——！”
小二跑远后风无痕才说道：“你不能喝酒。”
“我知道。”秦笙歌笑道，“我是点给你的，暖暖身子……说起来我很少看你喝酒，你是不会喝？”
“我的酒量应该跟一般人应该是差不多的。”风无痕道，“喝酒容易误事。”
“你想好多啊。”小二先上了茶，秦笙歌喝了一杯，便趴到桌上对着外头发呆。
两人今天也是在茶楼白坐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天色稍晚，秦笙歌想走小路，被风无痕拖着走了大路。他还在不满地嘟囔的时候，忽然听到街边传来什么声音，他看了过去，发现是早上走的那条巷子，现在堆了几只木桶在巷口，一个影子在后面探着，被发现后立刻缩了回去。
“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老鼠？”秦笙歌说是这么说，还是拉着风无痕走过去准备看了一眼，原本就不怎么亮堂的巷子因为木桶跟他头顶的伞，光线变得更加晦暗。
木桶似乎是哪里的酒家用来装厨余垃圾的，虽然清洗过味道依旧不是很好闻，秦笙歌走近后便有点想吐，但想到走都走了，还是捂着鼻子探着眼睛看了一下，就看到一个少年抱着腿躲在那里。
少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雨水打湿衣裳后贴在身上能看得出他的瘦弱，从相貌看应当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见到秦笙歌他眼里全是惊恐，却没逃。
“你……”
秦笙歌才开了口，少年忽然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要走，但还没起身便又猛地坐了回去，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你没事吧？”秦笙歌蹙起眉，许是对方年纪有点小的缘故，他下意识放缓了语气，“怎么一个人在这？”
少年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地跟他道歉。
“我没恶意的……”
秦笙歌虽然这么说，少年却是更害怕了的样子，抱着头一直往角落里缩，他见状叹了口气，转身招了绵绵过来，“伞给我，你跟司然用一把吧。”
绵绵闻言探头看了一下，也看见了那个少年，便把伞给了秦笙歌，自己跑到司然伞下去了。
秦笙歌将伞递给少年，少年没接，他便把伞撑开了放到地上，转身欲走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准备晚上要吃的糕点的，便也一起留了下来，这才拉着风无痕离开了。
“怎么忽然想起帮他来了？”
“看那个样子估计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能帮就帮吧。”秦笙歌道，“我以前生活的地方，这样的人你平时几乎是看不到的。”
“那你生活的地方应当很好。”
秦笙歌叹了口气，“是啊。”
看他垂着眸子的样子，风无痕问道：“想家了？”
秦笙歌摇摇头：“我在那边无牵无挂，没什么好想的。”他说着抬眼看着风无痕，笑起来，“就是晚上没东西吃了。”
风无痕也笑起来，“让人去买就是。”
晚上的时候秦笙歌睡不着，便搭着衣服坐在床边看着院子发呆。这会的雨比白天还要大，打得院里的花都耷拉着，空气也凉了很多。原本入夜依旧热闹的城好似被雨浇熄了热情似的，大多人都早早歇下了，只有几处地方还亮着灯火。
风无痕叫了几声都没成功把人叫回来，只好过去多给他披了件衣裳，“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秦笙歌道，“我是在想白天那个孩子。”
风无痕在他旁边坐下，问道：“好端端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就是忽然想到了嘛。”秦笙歌说着无奈地笑起来，“许是怀孕了的关系，我就忍不住想肚子里这个，那个年岁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他会过得很好。”
“世事难料。”秦笙歌手搭在肚子上轻轻抚着，“我就是想，如果这孩子将来遇到什么事了，也有人出手帮忙是再好不过了。”
“会有的。”风无痕拉过秦笙歌坐在自己腿上，从背后抚上他的肚子，“让人再去看看，如果那孩子还在那，便带过来，躲躲雨。”
“他很怕人。”秦笙歌叹了口气，“我自己过去一趟吧。”
“外头凉。”
秦笙歌笑道：“紧张什么，等入了冬哪都凉，你还准备让我在被子里过冬不成。”他说完便起身准备出门，风无痕想跟上，被他拒绝了，“我就是去看看，不用那么麻烦。”
“歌儿。”
“我知道。”秦笙歌有点无奈，“你今晚不是还有事。”
风无痕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每晚都跑出去以为我真不知道？刚刚你跟独山说话我也听见了。”秦笙歌道，“你知道喝酒误事，就应该知道老守着我也会，我会带几个人一起过去，你不用担心。”
“当心些。”
“放心吧。”秦笙歌笑道，“我是最惜命的了。”
他说完便出门，点了两个身手还不错的，又让绵绵去拿了两个饼，这才出了门。
到了白天见到少年的巷口时秦笙歌小声问了一句“有人吗”，没听见回应，下午留下来的东西也原封不动地放着了，他探着脑袋过去看了一下，没在巷子里见到人有点失望。
绵绵见状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要回去吗？”
“不然呢，还要去找不成？”秦笙歌叹了口气，“我跟他并不相识，不过是一时兴起才做了这些，过来看一眼也只是给自己图个安心罢了。”
“那这些东西呢？”
秦笙歌看着绵绵手上的饼，又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绵绵一起放到糕点旁，又脱了大氅随意地塞到了伞下，然后抬高了声音喊道：“这些东西是给你的，你爱用不用。”
他说完便带着人走了，在他离开一段距离后，一个人影从巷子深处慢慢地出来了。
回到宅子的时候风无痕还跟独山在书房谈事情，秦笙歌便先房里去泡了澡，又看了会书，才把人等回来。
“怎么不先睡？”
“还不困。”秦笙歌说完打了个哈欠，“现在有点了。”
“人找到了吗？”
秦笙歌摇摇头：“没有，不知道躲起来了还是跑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知道。”秦笙歌笑道，“这本来就是我单方面给他的，接不接受都是他的意愿，反正我想做就做了，也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责任感的。”
“其实你不帮他，说不定也……”
“我知道。”秦笙歌道，“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我开心了。”
“你啊……”
“啰嗦。”秦笙歌摆摆手，“我让人给你把水烧着了，赶紧洗完睡觉，明天我自己去蹲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