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皂荚三口两口把手里的米饼吃完, 顾长生便把他的那份递到皂荚面前。皂荚看了一眼, 见顾长生一脸认真, 便伸手接了过来,重新用油纸包包了起来, 三折两折, 顺手揣进了顾长生的口袋里。
动作相当娴熟。
顾长生:“......”
顾长生无奈问她:“你吃饱了?”
皂荚点头。
顾长生便把油纸包往兜里塞了塞,朝皂荚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师父。”说完就像以往一样,要去握皂荚的手——
皂荚正好往前一步,堪堪错开了顾长生的手。
顾长生握了个空,一时有些呆住了。
他和皂荚经历的事情多了,但凡到了陌生地方或者有危险的地方,为了安全和保险,他都是直接握住皂荚手腕的......
这次带皂荚来见师父,其实并非龙潭虎穴, 顾长生却不知怎么的,自打到了凌霄山底下之后,他便莫名紧张起来——
仔细追究起来, 倒像是怕师父不喜欢皂荚。
顾长生自小长在山上,哪怕出去读书后,也一心向道,和其他人并没有过多的牵扯,自他十三岁以来,个更是常年与道术为伴——
皂荚是这么多年以来, 除了观中师兄弟以外,他唯一深交的人。
顾长生兀自伸手发楞,皂荚像是没看见他空出的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晃:“顾道长?”
顾道长这才回过神来。
他收回手,往前走了两步:“跟我来吧。”
******
灵霄观很大,但正是观中道士做功课的时候,故而顾长生带着皂荚走了许久,除了沁人心脾的檀香味,还有山中灵气充裕特有的味道。
顾长生带着皂荚到了观中一座偏殿。
偏殿门外,方才皂荚和顾长生遇上的那个小道童正蹲坐在门槛前,一点一点啃着刚刚皂荚给他的半块米饼。
那小模样真是可怜、幼小、又无助。
顾长生:“......”
皂荚:“......”
见顾长生和皂荚来,小道童“啊呜”一大口直接把米饼塞进了嘴巴里,边塞还边警戒地看着顾长生和皂荚两人,像是生怕他们抢了去。
皂荚:“......”
看你把人家小朋友吓的。
顾长生:“......”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道童把饼子啃完,这才站起身来。
他小大人似的拍拍身上掉下的饼屑,对顾长生道:“长生师叔,观主让我先带你去灵泉,沐浴更衣。”
说完,小道童便走到他跟前,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荷包。
这是闻着米饼的味儿了。
顾长生:“......”
他问小道童:“那师父有没有说,我带来的这位道友去哪里?”
小道童道:“观主没说。”
顾长生一把拉住皂荚的手,带着她就要往里走:“那我先带着皂荚去拜见了师父,再与你去灵泉。”
小道童赶忙跑到前面,双手张开拦住他:“长生师叔你可别乱跑,观主吩咐了就吩咐了,你可别违抗。”
他看了一眼皂荚,奶声奶气的接着道:“观主没有吩咐这位小姐姐,那便是让小姐姐直接进去的意思。”
小道童有些嫌弃:“长生师叔你真笨,观主都让这位小姐姐上来了,怎么会不让她见?”
顾长生:“......”
行叭。
只是顾长生仍有些不放心,握着她的手不放开:“皂荚......你怕不怕?”
皂荚拍拍顾长生的手,示意他放开。
顾长生脸色一黑,不肯松手。
皂荚笑了起来:“你师父是个大魔头么?”
顾长生道:“当然不是!”
“那有什么可怕的?”皂荚道,“不就是个慈祥的老人家......”
皂荚话没说完,便见着顾长生和小道童的脸色同时微妙起来。
皂荚:“......”
她说错了什么吗?
顾长生还是想带着皂荚往里去,但小道童就是挡在前面,死活不让顾长生进去。
皂荚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长生的师父摆明了就是支开顾长生要单独见她——
皂荚自己挣脱了顾长生的手。
顾长生一愣。
这是今天皂荚第二次,让他抓空了......
这种感觉......十分的不美好。
顾长生有些生气,觉得皂荚简直是不识好人心。
皂荚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学着他的样子握住了顾长生的手,摇了摇:“你放心,你师父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小道童连连点头:“长生师叔,我们可是名门正派,不会吃掉小姐姐的。”
顾长生道:“那你自己要小心啊。”
皂荚:“......”
她本来觉得没什么,就是见个人而已......
怎么现在搞得就像是要去慷慨就义了?
皂荚懒得理他,冲小道童点点头,迈过了门槛。
******
皂荚一走进偏殿,便觉得整个人身体一凉。
这种凉不像是阴气,也不像是山间阴冷的寒气,就只是单纯的凉,让她从整个身体到魂魄都极其的舒适——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顾长生。
顾长生手上牵着小道童,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小道童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年纪,是一种对顾长生好笑又好气的样子。不仅如此,他嘴巴还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只是皂荚什么都听不见了。
是的,从皂荚一脚迈进偏殿,似乎就有一股气息,将偏殿内部和偏殿外面隔绝了开来。
只是两眼的功夫,皂荚不止听不见小道童和顾长生在讲什么,连他们的脸也模糊不清了。
等皂荚回头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断掉了和外面的联系。
她握紧了手掌。
掌心中有一张顾长生方才,偷偷塞到她手心中的黄符。
偏殿很大,路有两条。
殿内没有指示,也没有道士在里面,皂荚便顺着心意,随便选了一条路往前走——
直到穿过了整座大殿,她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皂荚从偏殿的后门出了去。
后门外是一座小院。
院中有一个长亭。
长亭边上,有一个和顾长生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正在扫地。
这座院子并不大,但是在男子的扫把下,小院的空地上,已经有了好几堆枯叶——
皂荚停下脚步,先是低头看看地上的枯叶堆,又抬头看看院中犹自茂密的树冠,不由赞叹这凌霄山果然是座宝山——
这些树的叶子这么个掉法都没掉成光树杈,足见这凌霄山上多么灵气充沛。
就是不知道如果人住在这里,能不能防秃。
皂荚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脚下的步子还没停。
她走到年轻男子六七步远的地方,出声道:“这位道长,请问青玄道长在这里么?”
扫洒的男子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
十分俊秀的一张脸。
皂荚忍不住想,这灵霄观是看脸选人的么?
这年轻的道长似乎是没想过这里会有外人出现,先是被皂荚一惊,而后慌乱的埋下头,继续扫地。
皂荚:“......”
这灵霄观的男娃娃都和顾长生是同款吗?
她再次出声,又问了一遍:“请问这位道长,青玄道长在这里么?”
这次犹在扫地的道长倒是回应了——
他仍旧不出声,只是用手指了一个方向,让皂荚往那里去。
皂荚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里是这小院的一道侧门。
皂荚:“......”
这青玄道长是俄罗斯套娃吗?
找他这一层套一层,环环相扣的。
但总归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皂荚朝那年轻道长道了一声谢,转身朝侧门走去了。
侧门上有个铜锁,锁是旧的,但是很干净,想来是时时有人用着的。
锁是锁上的,但是锁眼中插着一把钥匙。
皂荚:“......”
所以这门究竟是要锁还是不锁?
但不管这锁锁还是不锁,她要去见青玄,总是要打开的。
皂荚刚刚碰到黄铜锁,这锁便“咔哒”一声,直接从门上落了下来,断成了两截。
声音有点大,惊动了正在打扫那个年轻道长。
年轻道长看看皂荚,又看看地上可怜巴巴段成两截的铜锁,好看的双眸里露出了不认同。
皂荚:“......”
她真的什么也没干。
她朝年轻道长尴尬一笑,推开门,直接窜了进去——
门外是一座高山。
山口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皂荚:“......”
她这究竟是去见青玄,还是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去西天取经啊?!
皂荚愤愤地盯着眼前的山洞——
她能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往前啊!
然而没走几步,皂荚掌心中,顾长生留给她的符咒,热了起来。
那热度刚刚好,既不会灼烧皂荚,又让皂荚感受到钻心一般的痛——
然而这一痛,让皂荚原本有些愤慨的心,蓦地平静起来。
皂荚突然停在原地,不动了。
******
这里不对头。
凌霄山钟灵毓秀,里面的道观设计巧夺天工,甚至看似平凡的偏殿都别有洞天......
但是......
怎么可能会有一座小院,推开侧门便是一座在院里根本就看不见的山?
皂荚又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前面那座有着黑黝黝洞穴的灵山,依然在前面——
一动不动。
就好像皂荚从来没迈出方才的两步,这洞穴依然在远处,她与洞穴的距离没有缩短分毫一般。
皂荚攥紧了手里的黄纸——
这是在幻境中。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或者说是青玄道长给她设计出来的。
皂荚皱着眉头——
她是什么时候着道的呢?
是她随心所欲选择那两条路的时候选错了?还是方才那个年轻的道长设下的?
又或者说......
打从她第一脚踏入了这偏殿,她便已经入了这迷心的法阵?
皂荚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青玄道长,还是对她够客气的。
皂荚把那张顾长生给的,已经作废的黄符揣进裤子口袋里,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很小的刀片,轻轻在自己食指上一划——
鲜红色的血珠争先恐后地从她的伤口中窜了出来。
等到第一滴血坠落在地,皂荚伸手一弹,在食指上还未流下的血尽数被她弹到虚空之中——
皂荚口中飞快的念着口诀,待血珠散开之时——
她轻咤一声“——破!”
霎时间,原本晴空万里的环境天空乌云密布——
浓厚的云层中,黑浪翻滚——
皂荚把染血的食指放进嘴里,笑意盈盈地看着天。
黑浪滚动的愈来愈剧烈,云层中隐约有电光闪过——
但不等它汇聚成闪电,便像是被什么吸纳了去——
皂荚吮干净手上的血,见着时候差不多了,手指在虚空之中一划——
“一点都不好玩儿!”
似乎耳边传来这样一个声音,皂荚眼前的景色猛地一闪,她又回到了方才的偏殿之中。
在她选择的那条路的路口。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幻觉一般。
皂荚神色莫辨,食指和拇指轻轻揉着,将伤口中沁出的细密血丝揉散开来,轻笑一声,依然朝自己选择的那条路走去——
这条路和她方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当她走完这条路,到达那个树木繁茂落叶成堆的院子时,里面并没有那个年轻的扫洒道人。
而在长亭内,有一个白发道人正在坐在里面,面前摆着几尊酒器。
皂荚站在原地,朝老道人道:“晚辈皂荚,见过青玄道长。”
那道人见到皂荚,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他不接皂荚的问候,慢悠悠地端起一个酒杯,朝皂荚道:“谁告诉你,我是青玄那老头子的?”
皂荚像是无意识地搓了搓手上的伤口,笑眯眯的朝老道长道:“这是晚辈胡乱猜测的。”
“是嘛?”老道士笑了起来,“那你觉得你猜对了吗?”
皂荚说:“这得看您。”
“您要是承认您是青玄道长,那皂荚便是猜对了。”皂荚语气颇好,“您要是不承认,那我便猜错了呗。”
老道士笑了起来:“你这小辈,拐着玩儿的说贫道耍赖。”
这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皂荚恭敬道:“皂荚哪里敢,道长您多虑了。”
老道长笑眯眯的:“姑娘哪里不敢,方才破阵时的血咒几乎毁天灭地——”
皂荚立即道:“再毁天灭地,您这幻境一收,我的术法不是一样被破了吗?”
青玄道:“我若是不收了幻境,那幻境连着这布阵的偏殿,都会被你招来的天雷劈成灰烬......”
皂荚低眉敛目:“皂荚才疏学浅,哪里敢。”
哪里敢?
青玄见着皂荚之前在幻境里皮笑肉不笑的架势,还真不像是不敢的。
青玄怀疑皂荚是在敷衍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只能轻咳嗽一声,示意皂荚到长亭中来:“皂荚姑娘,要不要来坐下?”
皂荚道:“多谢青玄道长了。”
青玄道:“长生在山脚下通过阵法已经告诉了我你们的来意。”
皂荚坐直了身体:“葛玄作恶多端,千年前连十殿阎王都折损在他手里,如果此次他真像秦广王所说,盯上了这次修道者的交流大会......”
“我知道。”青玄打断他,“秦广王已经派判官知会过贫道,在葛玄的事情上,贫道和灵霄观上下已经有所准备,皂荚姑娘无需多虑。”
“只是......”青玄看着皂荚,目光中有所探究,“不知道皂荚姑娘师承何处?”
判官言辞期间,对皂荚多有推崇,甚至表示出葛玄之祸,那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皂荚才是解除祸事的关键。
“晚辈是师承魏伯阳一系。”
青玄微微一晃神。
魏伯阳作为以丹药飞升的大能,在修道者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只是......
“据我所知......”青玄道,“魏伯阳道长在汉初便已经带着弟子飞升,并没有传人留下。”
皂荚低头,似乎有些赧颜:“家师是当年师叔祖的外门弟子......”
“家师?”青玄更为狐疑。
魏伯阳飞升已有几千年,这皂荚的师父若是魏伯阳的弟子——
哪怕是外门的,此时也应该有几千岁了。
皂荚道:“实不相瞒,家师乃皂荚的养父,是只千年黄鼠狼精。”
青玄:“......”
“七年前家师为了重新封印葛玄魂魄,肉身被毁。”
“现在只能以魂魄的形态,家里蹲。”
青玄:“......”
他愣了片刻才道:“家里蹲好、家里蹲好。”
皂荚:“......”
她觉得,顾长生的师父,灵霄观观主,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果然,青玄眸光闪烁两下,便朝皂荚道:“不知道皂荚姑娘,和劣徒长生,是何关系?”
皂荚心头一咯噔——
果然,青玄什么都知道。
皂荚道:“青玄道长认为,长生和我应该是什么关系?”
青玄送酒的手势一顿——
他想过皂荚会解释,想过皂荚会遮掩,却没想皂荚又是反问他。
啧,有点意思。
青玄把杯中的米酒浅啜一口:“不知皂荚姑娘可否知道,灵霄观对长生的期许是什么?”
皂荚笑眯眯:“不知道。”
青玄:“......”
我知道你在撒谎,但是我没有证据。
青玄道:“长生小时候被亲人所弃,我见他天资卓绝,便将他当做灵霄观的继承人培养。”
“只是在长生一岁时,我为他算了一卦。”
“长生三十岁前有一劫,倘若能顺利度过,那他便会是这千年来,我灵霄观飞升的第一人。”
“只是贫道学艺不精,算不出来他的劫难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和‘外人’有关,故而为了他的前程,我便想得是让他在这观里长大。”
青玄叹了口气:“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国家大力整顿义务教育,尽管我灵霄观人才济济,硕士博士应有尽有......”
“长生还是得去山下上学。”
“所幸他天生淡薄,这些年来并未有亲近之人。”
“只是天道无常,长生在历练的时候,遇到了你。”
“皂荚姑娘,我原本不知长生的劫数是什么,待华明师弟传信与我时,我才知道......”
“长生要历的,是情劫。”
“而你,便是他的劫。”
皂荚:“......”
皂荚先前便隐隐有了猜测,此时由青玄自己说出来,皂荚觉得“果然如此”之余,心头也有了一丝不安——
“所以青玄道长您的意思是……”
青玄说:“我没什么意思。”
皂荚:“......”
没什意思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不明白。
一脸懵逼
青玄奇道:“皂荚姑娘以为贫道要做什么?棒打鸳鸯吗?”
皂荚:“......”
难道不是吗?
按照正常的剧情,她这种破坏天才修道的人,应该会被天才的师父、亲人通过甩支票、恐吓甚至绑架等手段,让她真爱生命,远离天才的啊......
怎么看着青玄道长的意思,有点儿不一样啊?
青玄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长生如今比之前有了烟火气,又不一定是坏事,贫道为什么要阻挠?”
皂荚:“......”
这个和她想象的真的有点不一样。
青玄说:“虽然道家门派众多,各有各的宗旨,但最大多数总归脱不去老子‘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八个字。过于执着某件事的话,便是违背了本心。”
“贫道当初妄图通过一己之力改变长生,但却将他教养的跟呆子一般,这便是祖师爷给贫道的警示。”
皂荚:“......道长说得是。”
青玄指指方才皂荚来的那条路:“其实偏殿两条路,都是通往这里的。”
“两条路上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皂荚姑娘方才一路走来,幻境中所呈现的,其实是皂荚姑娘你自己担心的。”
“倘若皂荚姑娘心中真的无怖无畏,那便不会触动阵法。”
大概是平日里讲经的缘故,青玄说话并不快,皂荚一字一句听进去了有如醍醐灌顶——
她虽然分别时和顾长生说着她无所畏惧,但她内心里其实是担心的——
担心青玄对她的态度、担心青玄将她和顾长生之间朦胧的好感直接毁去。
所以她在潜意识里,其实是不想见青玄的。
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青玄便是她眼前的大山。
故而刚踏进那迷魂的路径时,她脚下的路便七弯八拐,没有了尽头——
而当她用血咒破除幻境时,她的内心是毫无畏惧的——
管你青玄紫玄,请雷劈了再说——
那阵,便破了。
也可能是因为......
她破阵的勇气,是顾长生给的。
顾长生担心她的安危,悄悄背着师父的耳目,偷偷给她塞了一张符咒。
这件事情如果是放在她刚认识顾长生的时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候的顾呆,是中规中矩的顾呆啊......
她今天走的弯路,说到底是源自于她的惶恐——
她自正式开始从事风水行业一来,一路上称得上是顺风顺水,但她始终是个孤女——
一个毫无根系的愣头青。
一个毫无根系的人,在底蕴深厚的门派面前,终归是没有底气的。
她对自己有勇气,但对顾长生,却是没有的。
皂荚在走神,青玄也不多说,一口一口的喝着自己小酒——
直到皂荚想明白,站起身来,朝他长作一揖:“道长说得是,方才是皂荚执妄了,多谢道长提点。”
青玄坦然地受着皂荚这一礼——
“长生师叔,你别往里闯啊!”
“观主说过,他和皂荚姑娘会面,你不用来......”
这是方才那小道童的声音。
随即便是顾长生的声音:“我灵泉也泡过了,道袍也穿上了,现在正是应该拜见师父的时候,慈辛你再拦我,我就告诉你师父,你以下犯上,打你板子关你禁闭了!”
顾长生的声音越来越大,间或还有跑步的声音。
等皂荚侧头的时候,顾长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小院门口了。
顾长生方才沐浴更衣过,半长的头发还是湿的,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方才洗澡红的还是因为跑过来才红的。
顾长生见皂荚直挺挺的站在自家师父面前,而自己师父正拿着酒樽......
顾长生甩开小道童的拉着他的袖子,先是皱了皱眉头,朝青玄行了个礼:“师父好,徒弟长生回来了。”
小道童插嘴道:“观主我拦了师兄了,他跑得太快我拦都拦不住。”
声音嫩嫩的,怪委屈的。
顾长生道:“师父明鉴,徒儿只是在外游历久了,归心似箭,急着见师父罢了。”
然后不等青玄回复,他便转头看着皂荚,双眼亮晶晶的:“皂荚,你还好吧?”
那语气,就像生怕是皂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受到了什么虐待一样。
青玄:“......”
哦。
这就是你的归心似箭想见我。
养这种徒弟有什么用?
不如养头猪,逢年过节还能杀了吃肉!
皂荚:“......”
她本来觉得现在还挺好的,只是这顾呆子问了以后,估摸着就不大好了。
她赶忙看向青玄,见老道长吹胡子瞪眼的,连忙道:“道长待我很好。”
顾长生狐疑地看着青玄。
青玄:“......”
贫道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让自己的亲徒儿这么不信任自己?
养什么徒弟?
还是养猪叭!
然而徒弟毕竟是自己养的,青玄端着架子道:“师父自然知道你的一片孝心,不过慈辛也是按我的命令在此守门,故而你要罚他......”
“少给他添些灯油便是,就不要惊动他师父了。”
小道童:“......”
皂荚:“......”
皂荚捂脸。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顾长生这么呆了。
绝对就是被这老道长给惯的!
顾长生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拉住皂荚的手腕:“如果师父没什么事,徒儿便先带着皂荚道友去斋堂吃午饭了。”
顾长生说:“皂荚为了见你,今天早晨起得早,吃得也不多,方才她在山门口便已经饿了。”
青玄:“......”
小道童赶忙道:“我知道!长生师叔方才还在山门口抢我的米饼给这个小姐姐吃!”
青玄:“......”
青玄看着满腹心思都在皂荚身上的徒弟,就觉着哪里看着哪里都心烦,不由挥手道:“走走走!”
赶紧给我走了好眼不见为净!
顾长生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多谢师父。”
皂荚挣脱顾长生的手,也朝青玄道:“多谢青玄道长。”
话音一落,顾长生就拉着皂荚,要往外面走——
只是没走两步,顾长生回头,看着青玄面前的酒樽——
“师父您身体不好,还是少喝点酒。”
“就算要喝,也要让慈辛给你温了才好。”
青玄心头一暖:这傻徒弟心里还是有这个师父的。
然后顾长生又道:“您的血压那么高,再这么喝酒,降压药都管不住了!”
青玄:“......”
这下是皂荚要拉着顾长生往外走了——
顾三岁这呆病犯起来,简直不分敌我。
“皂荚姑娘,”在皂荚和顾长生即将踏出院子的时候,青玄喊住她,“你刚才为什么还继续选哪条路?”
皂荚第一次选的那条路,一踏上便着了幻境的道,怎么从幻境出来了,还敢再走一次?
青玄问她:“皂荚姑娘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皂荚回头,看着青玄:“人之所以为人,便是会吸取教训。”
着过一次道,如果在同一条路上再次犯同一个错误,那便是蠢了。
何况......
皂荚看着青玄:“我能破那幻境第一次,我便能破第二次。”
再走一次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
待两人出了院子,到了偏殿里,顾长生便停了下来,上上下下不断打量着皂荚,急哄哄的问她:“我师父是不是为难你了?”
皂荚道:“我好端端站在这里,哪有什么为难?”
顾长生道:“我师父有时候兴致上来,有捉弄人的习惯。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尽管跟我说!”
皂荚:“......”
说了能咋地,难不成你还能揍你师父一顿啊?
顾长生道:“要是受了伤,我便去观里丹房给你讨上好的伤药,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
顾长生一脸的关切做不得假,皂荚轻笑了一声——
“顾长生,你这么关心我......”
她拉长了声音,笑眯眯地问顾长生——
“顾长生,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新文预收=-=《麻辣npc后我红了》
轻松欢脱全息网游 甜苏爽向 =-=下本开
苏舒穿成小说里渣男和绿茶的垫脚石女配,家徒四壁只有一个刚买的游戏仓。
此时渣男未熟绿茶尚小,又穷又饿的她叼着一包营养液选择了进入游戏。
她在新手村里杀鸡宰鸭,麻辣兔腿香飘了方圆十里的玩家,胆子和胃口也越来越大。
从山上野怪到副本精英一路残暴升级,天下无不能做的宴席。
几个月后,百万粉丝每天围观她在游戏里做吃播。
苏舒:佛系吃鸡,不小心红了怎么破?
苏舒散步偶遇了一只超稀有野图boss,当下食指大动想要收入锅中举刀就要砍——
沈晏初:看看清楚我是谁,你敢抢我的怪?
苏舒盯他三秒:让让,你长得这么好看,炖了怪可惜的。
待她一切走上正轨之后,书里该来的来了——
渣男堵住她:苏舒,嫁给我我爱你啊!
绿茶追着她:苏舒,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苏舒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沈晏初回家路过:苏舒过来,晚上我们吃麻辣小龙虾
cp:表面温文尔雅正人君子对谁都好实际上看谁都是辣鸡的但是会为苏舒下厨房的男神 x 真的很穷所以见啥都吃并武力值爆表切菜虐渣的游戏女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