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皂荚在火车上的这晚上睡得极其逼仄, 但呼吸之间的熟悉感, 又让她舍不得从黑天乡中醒来——
在火车的摇摇晃晃中,皂荚在梦里像是梦见了许多事,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梦见。
直到乘务员来换车票,皂荚才从深眠中懵懵懂懂地醒来——
。
昨晚上和顾长生胡闹完, 顾长生便将就着在她这张宽不足半米的床上躺下了 。
等乘务员一脸无语的给他们换好票, 皂荚便一脚给顾长生踹了过去。
床太小, 皂荚不好发挥, 蹬过去的腿被顾长生夹住了。
皂荚:“......”
顾道长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指了指斜对床看着他们乐呵呵的阿姨。
皂荚:“......”
顾长生怕皂荚恼羞成怒, 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飞快地从床上坐下来, 在行李箱里给她找出来洗漱用品,把牙膏给皂荚挤上后,放到她床前窗边的小桌子上。
桌子上昨天晚上被那好吃鬼扒过的痕迹在阳光的照耀下已经消失不见,估计是顾长生趁着她睡着到时候做了什么。
皂荚也没多问,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漱口杯就往火车可以洗漱的地方去。
时间还早,加上皂荚昨天晚上的安神诀, 车厢里的人几乎都在睡。偶尔有被皂荚轻轻的路过声惊动的,也只是在狭窄的火车床上嘟囔两句,然后裹着被子翻个身,很快又睡过去了。
火车上的洗漱池在两节车厢的中间,旁边还捎带一个厕所。
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的原因,洗漱池很干净,只是卫生间似乎有人在里面。
皂荚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个。
眉眼弯弯, 极其精致。
皂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洗漱台上,认真看着自己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顾长生感情甚笃,生活也十分和谐,她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怪好看的。
这样想着,她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自主伸出手......
摸上了她的脸。
而与此同时,她原本的脸上,也传来温热的触感。
皂荚:“......”
她真是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妖怪了啊......
皂荚一边感慨着,一边伸手将洗漱台上的漱口水泼到了镜子上。
她脸上的温热感立马消失了。
而对面原本平静无波的镜子却像被水泼进了镜子内里,以皂荚泼水的地方为中心,开始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就像投入了石子的湖水一般。
皂荚耳朵边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叹息——
还怪惬意的。
皂荚双手环胸,凉凉地看着。
惬意不过片刻,原本动静还算平缓的镜面的动作却突然激烈起来!
就像突然被煮沸了一般,从镜子下面层层叠叠的冒出一咕噜的泡泡!
原本惬意的感叹再也不见,皂荚耳朵里传来尖厉的叫喊!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顾长生虽然不像她刚刚回来的时候那般神经质,但病总归还没好完全。
这病具体体现在,但凡他经手的她的东西,他都会在上面留点什么痕迹,用来宣示主权。
只是皂荚没想到,顾长生连漱口水都不放过......
而且......
他留下的东西......
也有些狠。
皂荚手上掐了个咒诀,对着快烧化的镜子道:“你还不出来,是打算直接化在这里面么?”
皂荚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原本咕噜咕噜翻滚的镜子顿时平静了不少。
她耳边凄厉的叫声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停地小声啜泣。
嘤嘤嘤的。
那哭声里的意思是它还怪委屈的。
皂荚:“......”
只是两年没出来,现在的妖精都这么矫情的吗?
皂荚看了眼时间,她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好几分钟了,她忍不住往镜面一弹——
那嘤嘤嘤的声音登时就是一噎。
然后便是不断地打嗝声。
......像是哭累了。
皂荚:“......”
她一脸冷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直接碎了这镜子。”
镜子:“......嗝呃......”
打了一半的嗝就这样憋回去了。
然后在皂荚的不耐烦中,一个细细地声音钻进她耳朵里:“......这位大佬......”
“小的我......道行不够......”
“只能在镜子里啊......”
“小的也想出来的呢!”
皂荚:“......”
皂荚低头看了看,拿起牙刷柄,用手柄那一端戳了戳现在像已经平静的镜面——
确实道行低微。
而且还是被人给封印进镜子里面的。
就像恶作剧一般。
皂荚用指甲划破自己指尖,点了一滴血去镜子上——
充斥着浓郁灵气的指尖血鲜活得吓人,一接触到镜面便散了开去——
然后迅速被镜子吸收了。
接着再一扭,镜面碎成无数块,而里面的那东西,站到皂荚假面前。
皂荚:“......”
圆滚滚的小白团立在她脚下,一抖一抖的,扭了七八下才把自己弄成一个......
四五岁的小孩模样。
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想掐。
皂荚:“......”
这妖怪身上并没有害过人的因果,皂荚嫌弃地“啧”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然后被小团子一把扑住了。
看着死死掐住她裤腿的手,皂荚想着那张可爱的正太脸,忍了又忍,才没把他一脚踢飞。
小团子死死扒住皂荚,嗷嗷地叫:“你把我救了出来你就要对我负责!!!”
“你想我怎么对你负责?”皂荚蹲下,对着那张小脸,笑得和蔼可亲。
小团子不假思索:“嫁给我!”
皂荚转身就要走。
小团子从善如流:“我嫁给你也行!”
皂荚:“......”
小团子嘤嘤嘤:“这破火车开了多少年我就在里面呆了多少年,我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你......”
“你怎么可以不对我负责!?”
皂荚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并提出友好的意见:“我可以把你再缝回去。”
小团子一脸惊恐:“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皂荚用食指和拇指拎住他——
小团子猛地捂住自己胸口!
然后皂荚凭空划开一个空间口,直接将惨叫着的小团子,丢了进去。
然后她拿起方才用过的牙刷,用水冲了冲戳了镜面的手柄,手动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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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正靠在洗漱台那扇门后面等她。
皂荚没拿洗脸巾,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水。
顾长生把帕子递到她面前,问她:“处理完了?”
顾长生在给她的东西上留了印记,东西现在被用过了,自然也是知道皂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不过皂荚也没打算瞒他,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点头:“我把那小妖怪丢出去了。”
顾长生看着面前小小的女人,没忍住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你怎么这么好?”
皂荚:“......”
她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突然就夸起她来。
不过......
皂荚回搂住顾长生:“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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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是当地的导游来接,顾长生报的算是半个自由行,大团分成小团,一个小团一个七座的商务车,每天就由司机接送景点,还安排食宿。
司机专门赚车钱,并不会刻意带他们去购物的地方——
而且在顾长生挑的这个地儿,也没什么大的地方让这群城市里的老太太有购物欲望。
皂荚第一世长在大山里,第二世活得像个棒槌只知道晒太阳和晒月亮,到了现在的第三世,也是被老黄鼠狼精从山里养大的,尽管后来她读书去了清安,后来也去了一些城市,但确实在这次和顾长生出来以前,她没有领略过华国西部的风光。
笔直的高速公路两遍是一望无际的无人区,里面零星点缀着被风沙淹没的大半截的野草,这些野草便是无人区最坚韧的存在。
偶尔也有骆驼群聚集在沙砾覆盖的水边——
驼峰都瘪瘪的。
皂荚忍不住落下车窗,深呼吸了一口。
清安临海,空气都是湿润的。
而这藏南的公路上的风却像烧刀子,辣得皂荚脸通红。
皂荚正吹得爽利,顾长生伸手过来,给她把窗户关上了。
皂荚扭头看他。
顾长生一脸不赞同:“你没抹防晒,会晒伤。”
说完,也不等皂荚反应,便伸出手捂住了皂荚的脸。
皂荚:“......”
顾长生手里不知道沾了什么,捂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
皂荚从指缝见看出去,同一车的阿姨们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
皂荚没忍住,往顾长生手里埋了埋。
司机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俩人,目光忍不住闪了闪,像是感叹般道:“美女和帅哥的感情真好。”
顾长生来不及接口,同车的阿姨们便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是的呢!”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
“是啊,火车上小伙子就对小姑娘体体贴贴,现在更是细心周到!”
“哎!人细心又俊!”
“我家老头子要是有这么俊就好啦!”
顾长生很喜欢听这些阿姨说他和皂荚般配的话,皂荚一开始听起来还不好意思,这一路被打趣地多了,也就渐渐的习惯了。
包车司机看着前面的路,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里觑着皂荚二人,等阿姨们七嘴八舌说得兴致最浓的时候,他顺口插了句:“那二位要不要去情人湖?”
情人湖?
兴高采烈的阿姨们话头一顿。
他们包的旅行团里面是有规定的行程的,但是因为是包的司机,所以行程比较自由,旅行社里包涵的景点他们可以去也可以不去,甚至还能要求司机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司机也可以给他们介绍一些并不出名,但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情人湖大概就是这么个地方。
皂荚和顾长生对视一眼,由她先开了口:“情人湖是什么?”
一个阿姨道:“我看行程表上没有这个湖啊!”
立马有人接口道:“不过这个寓意还挺好的啊!”
“是啊,小顾和小顾媳妇,你们要不要去啊?”
“你们要去的话我们也去啊!”
团里的阿姨觉得皂荚的名字绕口,都不大乐意叫她名字,反而爱叫她“小顾媳妇”。
司机适时地凑趣:“情人湖是我们这里很有名的景点,我带了好多对去,现在都和和美美的。”
皂荚看着司机,也来了兴致。她顺手摸出手机想要查一查,但却发现手机早就没有了信号——
啧,她倒是忘了,自己还在无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