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汽车缓缓驶离喧闹的城区，喻鱼就被那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高尔夫球场绿瞎了眼。在帝都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富豪们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也是top级。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沈恒律察觉了喻鱼偷瞄的眼神，不紧不慢道：“怎么样，现在动摇了吗。”
这语气笃定的要命，仿佛算准了她会松口。好吧，她其实也知道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沈某人混了，但她就是气不过这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呸了一声，怒道：“你以为我馋的是你的票子吗？要不是惜命，我就从车上跳下去了。”
沈恒律查看邮件的手一顿，语气也不爽了起来，“你到底在气什么？”他的目光移到喻鱼的脸上，“你的隐瞒和固执除了能让你之后后悔，别无用处。我想你也很清楚，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喻鱼内心疯狂的发送弹幕，一口老血都要喷出。
然而，千言万语到最后，她选择偏过头，不想再跟他说话。
两人没谈拢，气氛凝滞，车上安静的一匹。这迷幻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车，两人谁都不搭理谁，仿佛是陌生人。
李光当不知道他们在车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脸色臭的可以熏肉。但唯一剧情在线的就是他了，他们这趟可是要见老夫人。不说如胶似漆吧，也得表面恩爱才行吧，不然把老夫人当老糊涂了吗？
李光当低声暗示几句沈恒律，沈恒律敛眸，看了一眼喻鱼，又扯扯嘴角，淡声道：“没必要。”
李光当都忍不住拍自己脑袋了，少爷这重返十八岁了？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俩人要真闹，也不该在这种场合下闹啊。
他还没来得及做和事佬，管家已经出面了。碍着有外人在，李光当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他只能默默祈祷，今天这事儿别给搞砸了。毕竟，老夫人对少爷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要想不伤老夫人的心，又能圆满解决麻烦，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沈恒律的外婆正在花园里给花草修剪枝桠，一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便放下工具，欢喜的迎了上来。
“律律，今儿可算回来了，我让张妈做了一大桌子你喜欢的菜，咱们快进去。”她低着头用毛巾擦着手，抬眼时发现外孙身边除了李光当，还跟着一个女孩儿。
她笑着跟李光当打了招呼后，疑惑道：“这位是？”
沈恒律原本就想让喻鱼服软，此时淡淡看了一眼喻鱼，意思是你妥协我就给你解围。
然而，喻鱼微微一笑，眼睛弯成月牙，“老夫人您好，我是沈总的行政秘书，我姓喻，您叫我小喻就好。”
沈恒律：“？？？”
李光当：“？？？”
老夫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外孙。李光当这时打了个圆场，笑着说：“老夫人您别怪少爷，他也不想把工作带回家里，实在是，沈氏那边最近动静有点大。”言及于此，沈氏内的事老夫人也心知肚明，不必多说。
老夫人果然脸色凝重了些，她没再责怪沈恒律，而是语气和善的同喻鱼说：“小喻工作也辛苦了，这下班时间还得加班。这资本家啊，都一个样儿。回头得给你加薪。”
“来，那咱们一块儿吃饭去。”
李光当这个人精赶紧跟上老夫人，主动找话题唠嗑转移她的注意力。
喻鱼也准备独自进去，然而，还没走两步，手腕便被人攥住。
她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沈恒律一眼，也不挣扎，只说：“沈总这是想干嘛？”
沈恒律慢悠悠道：“都是当秘书的人了，得有点自觉。”说着，他的手带有明显挑衅意味的从手腕滑下，将喻鱼的手握在手心里，摩挲了两下。
喻鱼这下受不了了，正想把手抽出来，鄙视一下沈恒律。
没想到，沈恒律动作比她还快，“唰”得一下就把她的手甩开，极其自然地从她的身边走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一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不愧是睚眦必报的沈恒律！
饭桌上，老夫人十分和善，没有一点豪门贵妇的架子，亲和力十足。精心准备的菜肴精致可口，喻鱼吃了不少。她全程维持一个好秘书的形象，没有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也正因为如此，一心想着外孙感情生活的老夫人没忍住，在饭桌上又开始絮叨。
“律律啊，你最近有没有和小期见见面？我知道你忙，事业心重，但外婆给你把关过了，人家小期是个好姑娘。人长得漂亮，心肠又好。你不好好把握，是你吃亏。”
沈恒律实话实说：“外婆，按您说的，她也未必瞧得上我。您别为这事儿费神了。”
老夫人不乐意了，“胡说。我前几天跟她约着去福利院，问过人家意思，人家虽然没直说，但明显对你这个顽固有好感。人家女孩儿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约你，你个小伙子不主动点，怎么行？”老夫人看沈恒律还没给个准信，着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律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还想跟以前一样成天鬼混？你妈不在了，除了外婆我，谁还真心给你张罗这事儿啊。”
老夫人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说完就开始大喘气。
沈恒律愣神，冲到老人身边，劝慰道：“我知道了，您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
沈恒律这算是变相给了承诺，老夫人长叹口气，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
原本这一切对于喻鱼而言顶多是没好好配合沈恒律做戏，让沈恒律有点不爽而已，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一出下来，她也打算好好跟沈恒律谈谈。
然而，命运总是要玩弄她。
上车后，李光当忍不住问了沈恒律：“少爷，您真的要和江小姐试试看？”
沈恒律没什么情绪，随口答道：“江亦期安静不来事儿，外婆又这么喜欢，我无所谓。”
李光当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少爷和喻小姐这非同寻常的关系，真让他摸不着头脑。现在的年轻人啊，花样多。
喻鱼在听到江亦期这三个字的时候浑身就抖了个激灵。
原来老夫人强烈安利的女孩是江亦期。再联想到之前李光当讲的老夫人与江亦期的相遇之旅，谁能想到做个义工就能搭上男主线。
除了女主光环，喻鱼真的是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释了。
上一次听到江亦期的名字，还是很久之前。她脑子里甚至闪过某些声音片段，她记得有一次跟沈恒律的一通电话里还听到过江亦期的声音，当时她还纳闷儿怎么回事。
现在想来，一切都能串起来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公寓到了都不知道。直到车门被李光当拉开，她才如梦初醒。
她下车前看了一眼沈恒律，沈恒律的侧脸安静的隐匿在阴影里，辨别不出情绪。
他没打算跟她道别。
她懊恼的叹口气，埋怨自己走了步臭棋。
江亦期要是成功上位，说明原著的方向不会变，那么她作为一个炮灰，岂不是不管怎样都逃脱不了悲惨命运。
她不可能放任这一切发展下去。
她收回下意识下车的脚，朝李光当微微一笑，“李叔，我想单独跟他说点事。”
李光当一副了然的模样，“那行，我去旁边抽根烟。”
随着车门“哐”得一声被关闭，车内只剩下两人，喻鱼想了想，说：“我愿意跟你说实话，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沈恒律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喻鱼：“你还肯听我说话，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你觉得呢？”这话说出来，喻鱼底气也不足。她十分担心沈恒律下一秒就把她丢出车。
果不其然，沈恒律沉默了许久。
就在喻鱼等到整个人头皮发麻时，沈恒律终于开口了，“什么事？”
这话没头没脑的，喻鱼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恒律补充道：“你想我答应你什么事？”
喻鱼眼睛一亮，有希望！
“不管以后你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听了谁的话，你要承诺不能整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万事大吉。”
沈恒律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这个？”
喻鱼点头，“这对我可是大事。”
沈恒律：“你不知道承诺这个东西最不可信吗？”
喻鱼摇头，“不会，你不至于在这些事情上食言。”
沈恒律轻哼，“可以。”他掀起眼皮，“所以呢，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喻鱼咬唇，掐了自己一把，罢了，说就说吧。
开头第一句就是“想不到吧，我是穿书过来的，其实你们都是纸片人，命运都有固定的轨迹。”
喻鱼无视沈恒律震惊的表情，滔滔不绝，把他不为人知的童年往事讲了一通，还把后面的剧情线透露了个大概。最后说到他的感情线，“老夫人真是慧眼如炬，没错，江亦期就是你的官方cp，安心接受命运的馈赠吧。”
她说得口干舌燥，还不忘强调：“你记住你说的啊，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想掺和主角剧情线。”
沈恒律听完，已经从原本的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平静淡定，他问：“所以，你在这个故事里，是什么角色？”
喻鱼闻言眼睛黯淡了几分，“我啊，拼命挣扎的炮灰。”
沈恒律的眼黑而沉，有条不紊道：“所以你最开始接近我，或许是想改变炮灰命运，但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你不觉得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让别人掌握更好吗？”
喻鱼苦着脸，“如果是那样的话，除非我自己当女主，否则怎么能稳妥。”她摆摆手，“那还是算了，我觉得不太行。”
沈恒律沉默一瞬，“比起你故事里的我，我想，我更倾向喜欢你这个设定。”
“这算不算证明，剧情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