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原晓抱着银行卡去找到在外间吃午餐的徐璐。
徐璐听完来龙去脉, 虽然微微吃了一惊，但也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情, 风风火火地去安排买饮料的事情。
毕竟这也算是一个固粉行为, 还不用她花钱, 她自然很喜闻乐见。
原晓走回化妆间，推门之前, 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分析, 冷静，理智——从逻辑推断来说。
原晓感觉到了一件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性的事情。
程锋喜欢他。
不是队员与队长, 不是同公司职员与职员, 是那种，爱人的喜欢。
想到这一点，原晓的掌心不自觉就渗出了汗水, 他很想现在就推门进去问程锋, 但是他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胆怯。
他似乎从来没有碰上过的胆怯。
无论是被扔到f班失去舞台, 或者是被告知不能出道，他都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想出办法, 在有限的条件下做到最好。
但是现在。
他是真的害怕了。
万一自己的判断错了，万一程锋对自己不是那种感情，万一……他真的只是把自己的当队长。
万一……
化妆间在一条偏僻的走廊上, 原晓将手掌覆盖在门板上，然后逐渐曲成一个拳头，他把自己的额头也倚靠上冰冷的门板。
万一, 说出来了，连朋友也做不成的话。
就在这一瞬间，原晓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往前一倾。
不知道是谁在里面把门打开了！
把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门板上的原晓猝不及防，只能感觉用手护住脑袋，如果脸摔到了，一定会影响节目拍摄的！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原晓的胳膊，抬头，程锋眉毛拧成一个结。
“你在干什么？”程锋问。
“啊！”原晓连忙站直身体，“刚准备推门呢……呵呵，那个，饮料安排好了。”
慌忙地岔开话题，原晓挣脱程锋手掌的桎梏，钻入化妆间。
谢雨洲若有所思地抬头，和韩呈交换了一个眼神，撅起嘴巴点点头，正好看见程锋转过头来，阴得像能下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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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嘛，爱恨情仇，怎么可能是爱豆们的主旋律！
爱豆们的主旋律，是舞台，是事业，是闪闪发光！
所以六个闪闪发光的爱豆，总而言之，在一个月内，就差点被榨干了发光的东西了。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都是非常高强度的工作，每天的行程分为两种，飞机上的，和飞机下的。
本来就被节目减过一次地肥又迅速再来了一次，一个月后大家终于有时间在酒店休息一下的时候，每个人上称，都瘦了五到十斤。
程锋批发了一叠星巴克的会员卡，大家就靠这一叠卡片吊着命。
“我不想再喝咖啡了，我都要变成咖啡了！！！今天奢侈一把，我要喝星冰乐！抹茶味的！”
从称上下来，谢雨洲迅速地往沙发上一倒，捞了一只抱枕过来，按在自己怀里。
今天完全是天降的半天空档，有一个通告忽然取消，大家就多出了半天的休息时间，能够在酒店放松一把。
“抹茶星冰乐，然后呢。”程锋把谢雨洲的要求记下来，又去询问别的队员。
一个月的密集行程大家都有点虚脱，不化妆时一个比一个憔悴，唯有程锋倒是异常强健，无论怎么折腾，都一如既往的精神和帅气。
让人不得不十分佩服。
谢雨洲抱着抱枕看看程锋，又看看一边戴着口罩，手腕细得一捏就能碎，袖管空得能够晃悠的小队长。
小队长这两天被换季天气一折腾，终于扛不住生了病，前天一边打吊针一边上节目，粉底液都遮盖不住他的苍白。
不过，病美人，也有病美人的好处啊！
小队长咳得我见犹怜，谢雨洲坐在两个人对面，看着程锋的余光在短暂的一分钟内，已经瞥了小队长数十下。
回忆起一个月行程中的种种事端，谢雨洲通过自己敏锐的cp雷达判断，这两个人肯定有一腿，但是绝对没有说开。
不然那天买个饮料买得一个人面红耳赤，一个人面色阴沉。
脑子里面心思几转，谢雨洲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重重叹了一口气，说：“碰到程锋这么好的男人，简直不容易啊，你说对不对啊姚嘉瑞？”
姚嘉瑞正在平板上玩编曲，闻言头也不抬：“没有觉得很不容易。”
说话之间，姚嘉瑞编曲的手指一顿，加了一句：“队长比较难得。”
……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雨洲本想给自己找个盟友，却被怼了回来，他只能换一个条线攻略。
坐到原晓旁边，谢雨洲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又捏捏他的手。
原晓本来不舒服在闭目养神，感觉到谢雨洲过来，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怎么了？”原晓问。
“队长，你觉得呢？”谢雨洲眨眨眼睛。
“……觉得什么？”
原晓今天病得有点厉害，整个耳朵嗡嗡的，根本没有听清楚刚才他和姚嘉瑞的对话。
“就是程锋是好男人，你觉得呢。”
轰——
谢雨洲一句话说完，原晓感觉一股热气瞬间冲上了头顶。
凌晨才褪下去的温度又蹿了上来，他整个脖颈连带脸，都变成了一片成熟的红色。
程锋坐不住，过来赶走了谢雨洲。
“你别听他胡说。”程锋伸手摸原晓的头，额头热度比较正常，他放心下来，问，“喝点饮料吗？给你点一杯热饮？”
“不太想喝……”原晓有些躲闪。
“那粥呢？饿了吗？”程锋耐心地问。
这个还可以，原晓点了点头：“白粥就行，吃点补充力气。”
“真的不用进去休息？”程锋又问。
“真的不用。”原晓点头。
俗话说得好，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谢雨洲这位让原晓差点高烧复发的罪魁祸首太监马上就要急死了。
温温吞吞的谈恋爱究竟是要干什么！
亲啊，给我亲啊！
韩呈看着谢雨洲的态度，一脸无奈，刚准备和他说两句，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欢乐的喧哗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向门口聚集，片刻后，房门打开，徐璐领着一位中年女子进来。
女子身材不如徐璐好，穿着运动服和运动裤，好像刚刚下楼跑了步那么家居。
谢雨洲忙站起来，拉过韩呈，惊喜道：“游姐，你怎么过来啦！”
游姐，全名游月，是谢雨洲和韩呈在公司时带他们的经纪人，个性非常像在菜市场能看见的那种中年大姐，热情洋溢，有种让人觉得“过了点”的温暖。
不过，正因为这种温暖，他们公司的艺人都很喜欢她。
“来看看你们啊。”游月走过去，温柔地拉起谢雨洲的手，像拉自己儿子那么亲热，“走，和姐姐进去说点心里话？”
“好啊游姐！”谢雨洲不疑有他，拉着韩呈就和游月进房间里面了。
徐璐看着这一幕，表情融合了一些幸灾乐祸与喜闻乐见，片刻后，她点了点正在玩平板的姚嘉瑞，和在室内做俯卧撑的陆方知。
“原石带你们的经纪人也来了，在隔壁等你们。”
“他来干什么？”姚嘉瑞皱眉。
“我这个级别，还不够知道你们的经纪人干什么吧。”徐璐微微一笑，一指门口，从她神色来看，她一定是知道的。
姚嘉瑞和陆方知对视一眼，却也只能先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须臾之间，整个套间客厅，就只剩下了蜷缩在沙发里的原晓，和还拿着手机在研究饮料的程锋。
徐璐坐在一张单独沙发上，将自己穿着丝袜的两条小细腿交叠起来，双手合拢，十分优雅地收在腹间。
“这是一段很美好的旅程，对吧？”徐璐忽然说。
程锋和原晓都看向她。
“有朋友，有行程，有粉丝送来的礼物，虽然很忙很累，但是忙和累，却代表着红。”
“你们这种小公司的人能够体会到这样的一个月，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举起自己制作精致的法式指甲，徐璐曲起手指，看着上面亮晶晶的碎片。
“但是呢，就如同每一段旅程都会有回家的那一天，你们的旅程的终点，也就是现在了。”
放下自己精美的手指甲，徐璐露出一个微笑，是一种洋洋得意的，按捺不住的。
“last six。”她说，“无限期解散。”
原晓的眼睛骤然睁大，他上半身离开了靠着的沙发背，端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徐璐。
程锋没有动，只是双眸冷得像冰。
“我没有说谎哦，原晓队长。”徐璐慢悠悠地说，“他们的经纪人都来了不是吗——开放个人项目，单飞式团队经营，不管你们相信与否，这是事实。”
本来就因为感冒而紊乱的呼吸系统现在痛得就像一团火在烧。
原晓攥紧了自己胸口前的衣服，然后放开，忍着喉咙之间浮起来的铁锈气味，忍痛问：“徐璐姐，作为艺人，我尊重您，信任您，但是杀人诛心，不过就是现在这样了。”
原晓：“我唯一想问，我和程锋究竟做错了什么？这样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做错了什么？”徐璐睁大了她刷得睫毛根根分明的眼睛，故作奇怪地思考了一下，又笑起来。
“也没做错什么。”徐璐说，“有实力，可能就是错的吧。”
徐璐：“你以为这个世界欢迎的是有实力的人吗？大错特错，这个世界欢迎的原本只是被资本，被资源宠爱的人而已。”
徐璐：“你以为，坐一次头等舱就很了不起吗？错，了不起的，是能够到最后也永远坐头等舱的人而已。”
“嗤。”
整个室内很安静，程锋这一声“嗤”十分明显，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徐璐脸色一转，近乎扭曲地看向程锋。
“你发出这种声音的意思是什么！”
“觉得把坐头等舱当做人生巅峰的人很可怜而已。”
徐璐脸都被程锋气歪了，她凶狠地看着程锋，问：“那你呢？！”
程锋眸光一敛，一个表情也不屑于给徐璐。
“我有必要跟你说那么多吗？”程锋淡道。
说完这句话，程锋懒得搭理徐璐，他坐到原晓旁边，挡住了徐璐那张辣眼睛的脸，继续用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完成他的点单。
“你！你们！”徐璐刚才的神气一扫而空，她愤怒地站起来，指着程锋道，“我看你能够嘴硬到多久！”
说完，她便快步地冲出了套房，好像这个地方有什么洪水猛兽，会马上把她吃了那样。
原晓被她气得不清，这下热度是真的起来的，感觉自己手脚发麻，整个人都晕乎乎地倒在沙发上。
看着程锋点外卖的背影，他过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还有什么比坐头等舱更厉害吗？”
程锋玩手机的手指一顿，他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没回头，背对着原晓回答问题。
“有吧，私人飞机，我家有几架。”程锋说，“不过不是我的——是程屹的，我没想靠家里，只是刚才她太气人了，搬出来气气她。”
程锋好像是为了赶快证明自己不是个靠家里耀武扬威的小鬼，迅速地说完了这句话。
原晓忍不住微笑，烧得波光潋滟的眼眸弯起来，露出一个微笑。
粥和咖啡都是同时到达酒店的，被叫走的人也差不多是同时回来，谢雨洲迅速找到了自己那一杯抹茶星冰乐，高兴地吸了一大口。
“我的天，这个甜味，太优越了！”谢雨洲拿吸管疯狂搅拌奶油和碎冰，“对了队长，我和韩呈明天要去录个双人节目，只有过几天再见了。”
“啊？你们也要？”陆方知快人快语，“我和姚嘉瑞也要啊。”
拿了冰美式的姚嘉瑞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本能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
然而他看向原晓时，原晓却已经举起了自己的粥。
拉下口罩，原晓的面色透着不健康的红色——是又发烧了吗？
“干杯。”原晓笑着说，“祝我爱的团队每一个人都旅途顺利，一路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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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解散和冷藏，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
其余四个人走了之后，原晓把病养了养，差不多了，便终于有时间回公司去一趟。
两个人下飞机再换滴滴回公司，刚到公司，就被公司门口巨大的横幅给震撼了。
上书：“欢迎我司优秀艺人原晓、程锋回公司指导！”
1.5米宽，覆盖了半个门，公司所有员工和练习生列队欢迎，就差没有来串鞭炮增添欢乐气氛了。
整个公司上下，充满了一种乡镇企业的欢乐和神经病。
张正凡在最前面，冲上来和原晓、程锋握手，一看就是以前搞房地产的，与各位商贾名流，政界要员握手握得十分习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正凡差点给两个人表演一个老泪纵横，“先上去歇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安排了公司座谈会，学习你们的优秀经验。”
公司座谈会……学习优秀经验……
原晓简直哭笑不得。
然而张正凡握住他那只手倒是非常有力，万分朴素地传递了自己的高兴心情。
原晓俯身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张总，感觉胸口那股一直没办法平息的疼痛，也终于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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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合格的乡镇企业家，张正凡为他们安排了许多乡镇企业应该有的行程。
比如说，张正凡居然真的搞了一场巨大的座谈报告会，练习生们和原晓以前的老师们坐在台下，睁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着原晓念诵由老总秘书亲手制作的ppt。
冷不丁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学的学术报告厅。
当然，座谈会只是满满当当的行程之中，最不足道的一个。
程锋师兄莅临讲解舞蹈，原晓师兄莅临指导音乐，与优秀练习生共进午餐……
张正凡不知道是从哪儿请来的那么多鬼才策划，才能把回公司设计得如此别开生面，令人赞叹。
吃完午餐后，公司楼外就下起了大雨。
今年有些厄尔尼诺，五月份还冷得像是二三月份，但是公司高大的楼房把风雨都挡去了，在里面唱唱歌跳跳舞，其实还是很温暖的。
结束了一天行程，张正凡亲自开车，带他们去吃火锅。
“坐坐坐。”定了一个包间，张正凡毫无老板架子，给两个人拿围裙，又拿开水烫碗，然后把餐具摆在他们面前，给他们一人倒一杯橙汁。
“原晓多吃点，你看看你，瘦得都快脱相了！”张正凡一边说，一边将一盘肥牛全都倒进了锅里。
原晓摸摸自己因为生病凸起来的颧骨，尴尬道：“我很瘦吗？”
“很瘦啊。”肥牛几乎一烫变色了就好，张正凡一筷子将所有肥牛捞出来，直接堆到原晓的盘子里。
“程锋等会儿啊，我再给你下。”
桌子上面堆着好几盘同样的肥牛，很显然，张正凡今天是准备把自己的艺人当猪喂了。
原晓用肥牛卷蘸芝麻酱，吃了两筷子，像是不经意那样地提问：“对了老板，最近有什么关于我和程锋的合作找你们吗？”
“合作？”张正凡重复一次，眼疾手快地又捞起另一盘肥牛，隔山隔水地送到程锋盘子里，然后摇头，“没有啊，你们现在的事务由原石娱乐和柚子平台代理，基本上都不会越过他们来找我们吧。”
原晓的筷子一顿，他轻轻把筷子放下来，感觉到自己嘴里一阵索然无味的苦涩。
程锋悄然看着他的神情，煮了一片土豆，夹在他碗里。
“不过托你们的福，最近很多人也关注起了我们公司和我们的练习生，陆陆续续有些资源来了。”
张正凡没有察觉到桌面上气氛的变化，仍然乐此不疲地沉迷在大家长的游戏里面，亲切地给艺人涮菜。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怎么有空回公司的？”
没有人回答。
张正凡涮了两下菜，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他抬起头，看了看停了筷子的原晓，和本来就没吃的程锋。
把自己的长筷子从火锅里收回来，摆在碗上。
“怎么了？”张正凡问，“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两个人沉默不语。
“有困难你们说啊，公司一定会做你们坚强的后盾的！”
原晓轻轻笑起来——这一点，他绝对相信。
启耀娱乐不算什么大公司，老板也是个半途出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娱乐圈的老板。
但是，公司永远信任他们，帮助他们，就像他们第一次签约时准备了热茶和冰水，这一点人文关怀，他们公司还是真的有的。
举起张正凡刚才倒给自己那杯橙汁，原晓笑道：“能有什么困难，就是好不容易放假而已啊，来，张总，我敬你。”
“敬我敬我。”张正凡赶紧干杯，放下杯子，却放不下担心，“所以……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
“那……你们放假几天？”
原晓缄默，他看了一眼程锋，没有说话。
张正凡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我让何夕给你们订个票，趁这个时间……回家看看？”
回家？
这一点倒是原晓没想到的。
他被这个提议吸引，不过下一刻，他却又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程锋。
“那你……”原晓问。
“我去你家？”程锋忽然说，“欢迎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事业不顺利！那就回家见个父母8！
（入v更新1/3）
说下防盗！因为大家也都是一路追过来的嘛~~很感谢大家支持所以防盗我就暂时不设啦~~~~谢谢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