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件事几乎夺走了该娱乐盛典的全部风头。
天狗电商本来还有些不爽, 后来发现，每个讨论顾灼灼怼樱花事件的人, 都会提到“在天狗电商盛典上……”，才觉得舒服了。
他们舒服了, 光耀却不舒服了。
覃存知连夜赶到公司，联系相熟的媒体, 控制热搜和评论。
他一贯斯文的外表撕裂, 现出狰狞的样貌，公司上下不慎和他打照面的人, 都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话题哪里是这么好禁的, 顾灼灼说的又是人民群众最爱的故事，完美符合了人性中的嫉妒心理，让人愈发感到真实。
连那点语焉不详，都被大家脑补成各种香艳的细节, 来来回回的羞辱。
——就是说啊, 哪有那么多心地善良的公主？不过是有钱人手里的玩物，指不定干过多少龌龊事……
也怪之前樱花的形象塑造的太完美。
清纯, 为艺术献身，不食人间烟火, 一心做慈善的天使。
这样的形象，被蚊子叮一口都是毁灭性的伤痕, 何况这样一盆漆黑的脏水？
网络上的□□越来越多，覃存知气得狠狠砸碎一个水晶摆件，站在办公室里呼哧呼哧喘气。
公关部几十号人, 开个会，竟然连一个像样的解决方案都想不出来。
蠢货、蠢货、蠢货！
“覃总……”秘书心惊胆战地敲门，看到覃存知血红着眼睛，吓得后退一步。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颤抖着报告：“刚刚撤掉的热搜，换了个词又爬上来了……这一次都在嘲讽我们撤热搜的事……啊！”
一只烟灰缸擦过她的耳朵，砸在墙上，碎玻璃四散。
“滚。”覃存知咬着牙说。
……
光耀除了坚决否认外没什么新手段，而对于顾灼灼身份的忌惮，让他们连个“再造谣就告你了”的律师函都发不出来。
樱花并没有想过，顾灼灼会为了手底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员自降格调，掺和进这种事来。
可当他真的下了场，樱花才发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天她勉强维持着正常活动，各个合作方表面上仍然恭恭敬敬，可打在后背的视线却充满探究。
那不是善意的眼神。
她甚至在某个访谈节目后台，被一位实习生甩了脸。对方果断拒绝了她要喝点热水的要求，冷笑一声，骂了句“□□”，然后走了。
这句话瞬间扎进樱花的脑子里，刺得她不住颤抖。
“樱花？樱花！”一人不满道：“你发什么呆！”
樱花恍惚回神，下意识露出几乎成了难以卸下的面具的笑容。
她恭敬有礼地站起来，微微俯身：“赵经理。”
赵江，乐兰德的策划部经理。
他表情不太好，责怪道：“你怎么现在还在这儿，导演到处找你，录制已经快开始了！”
“啊……不好意思。”
赵江烦闷道：“樱花小姐，您的公司到底什么时候澄清谣言？这样对我们的品牌形象非常不利！我们现在没有立刻撤销合作并要求赔偿违约金，是看在您经纪人说能够澄清的基础上的，要是不能……”
“……够了。”樱花道。
赵江微微一愣，樱花只瞥了他一眼，那一眼非常的……非常的冷漠。
但她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笑颜，好像刚刚的一幕没发生过一样。
“我们能够处理好，相信我，好吗？”
“……哦。”赵江有些混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
覃宅。
覃父和覃存知坐在沙发上，除了电视，一片漆黑。
屏幕中播放着樱花的访谈。
“所以，您和覃总互不相识？”
“只是点头之交。那时我的影片刚刚得了奖，覃总又是非常有艺术追求的人。他为了这部电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得到回报后经常夸赞我们，可能用词不那么严谨。”
“这么说来，顾总是误会了？”
“也许……那天克鲁斯大师要回国了，我们在他们隔壁开欢送会。得知覃总也在那里，我和导演，以及另外三个演员，一起去敬了酒。我真的很抱歉，给顾总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樱花柔弱可怜，一直强颜欢笑，主持人像个提词器，一点点把过程抖完了。
看完，覃父久久不语。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声音苍老而沙哑。
覃存知恭敬低头：“是。”
覃父：“效果怎么样？”
覃存知：“尚可。”
覃父缓缓拿起桌上的茶杯，嘬了一口，品味一番。
下一秒，他忽然将左手茶盘砸向覃存知。
啪一声，打在他的脸侧，而后掉落在地摊上，滚了一圈，完好无损。
覃存知面色不变。
“存知，你太让我失望了。”覃父缓缓说：“这么多年……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还是这副毫无长进的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入土。”
覃存知不言。
覃父闭了闭眼：“世间万事，你得追根溯源——为什么姓顾的小子随口一句话，就能打得你措手不及？因为……”
他顿了顿：“他有顾氏和温家撑着。”
覃存知应了一声。
覃父愈发失望：“所以，你要做的，不是让这个女人，就这件事，吵来……吵去……你要弄碎他的基石。”
“江天集团最近在灰市周边弄个文物保护的项目，你去查查，总有突破口。”覃父最后道。
***
“光耀这是放弃了吗？樱花除了装可怜还会干嘛……”顾灼灼惊奇地刷着微博评论，咋舌道：“网友群嘲了都。”
“顾！开拍了！”
“来了来了！”顾灼灼把手机丢给小唐，撸了一把被染成亚麻色的头发，踩上华丽宫殿的阶梯。
《成功学》拍摄过半，他的戏份也渐渐变少，拍摄任务轻松起来。
这种情况下，请假非常容易，他就和achieve珠宝的负责人商量了一个时间，来拍广告。
享誉全球的顶奢珠宝，广告配置同样不凡。
外国顶尖团队，现今最高级仪器，超凡造型师，把他从头到脚武装起来，完美得像天神下凡。
碰上这么好的机会，顾灼灼终于想起回馈粉丝的事儿。
和合作方确认后，悄无声息开了个直播，让小唐举着相机跟在他后面。
说来也巧，achieve新一季的主题叫《新生》，大意是他们品牌虽然精致但是守旧啊，今年会带来一些颠覆性的改变云云。
也难怪看准了顾灼灼，使劲儿谈合作，论颠覆过去，谁有他颠覆得彻底呢？
连他过于年轻的缺点都忽略不计了。
盛装的王子拾级而下，神情高傲冷峻。途中，他单手扯掉领结，又脱掉外套，又走几步，作势要往下跳。
这些镜头都会做成慢动作，那些怼着他手腕，脖子，锁骨，各种地方狂拍的大特写也会一一在成片里呈现。
然后就是反复走，反复拍，直到导演确认没有一丁点瑕疵，才开始吊威压，拍楼上跳下来的画面。
小唐小声对直播间解释：“顾哥说，后期会做一对大翅膀！可好看啦！”
弹幕一片一片的感叹号，夹着各种不能细想的虎狼之词。
——已经六个小时了……我不敢相信，我竟然从中午十一点看直播看到下午五点（dbq我中间还睡了一觉
——太辛苦了
——灼灼这么久没吃东西，就喝了两次水，坐了一刻钟，妈呀正坐在kfc里吃炸鸡的我感到了罪恶
——这还没拍前期准备呢，灼灼肯定大早上就来做造型了。太不容易了，看他抱怨辛苦了吗？就樱花整天叭叭叭，自己的剧组多么艰难，拍摄多么辛苦，一条拍几十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娇贵呢~~~
——哈哈哈哈说实话，她怎么能有灼灼娇贵，灼灼什么家世[狗头]
——樱花刚出的访谈你们有人看了吗
——看了呢
——看啦，她那套说辞，是她微博下面网友帮她想的2333333基本没差别
——笑死了，也就粉丝听听了。yjgj，她除了把无辜人设踩到底，也没别的出路。没办法，谁让他得罪顾总了呢？
——她什么时候得罪顾总了？
——抓到一只单纯的小桃花……我们顾总什么情商，说这种话，肯定是在搞她啊！而且顾总什么地位的人，如果她不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顾总怎么想得起来搞她！？综上所述——樱花人品坏透了。
——竟然好有道理
——好有道理
——这就是真相了吧，就是不知道覃总是个什么角色
……
拍摄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外景要改天拍。
小唐打了个招呼，关了直播，给她顾哥简单复述了一下弹幕的风向。
顾灼灼没想到还顺手卖了一波惨，准确的说，他压根没想到今天能拍这么久。
这个团队真的龟毛，他走得都要吐了。
“但愿它成品做得好。”顾灼灼有点烦的摸了一把汗湿的头发：“否则我要拉他们黑名单了……”
他拽了拽头发：“还有这头毛。”
之前几个角色碰巧都是黑发，男闺蜜景灿只搞了个发尾挑染，都不明显。
今天是他第一次搞这么浅的发色，他自己挺不习惯的，不知道温岳觉得怎么样？
回家以后，温岳用行动证明，他可喜欢极了。
achieve珠宝一个月后更新了亚洲区代言人。由顾灼灼拍摄的，短短四十秒的宣传视频，当天在微博转发破五万，在国外社交媒体上点击破亿。
地铁站，大厦广告屏幕，商场外墙投影，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青年指节修长，眼神冷峻，与各处点缀的珠宝灿然相映。
他忽然嘴角微弯，从台阶上跃起。
背后缓缓展开一双漆黑的巨大羽翼，青年投入“新生”的火海。
achieve的logo和文案过后，镜头中又出现青年的背影。他站在庄园草坪上，大风吹着衣袂翻飞。似乎听到有人喊他，青年回头，对着镜头灿然一笑。
视频结束。
赵江站在乐兰德公司楼下，手里拿着烟，一遍又一遍地看这个视频。
这烟越抽越烦躁。
樱花的口碑回升速度很慢，但宣传已经打出去，换代言人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现在想抛下合作者，种种不妥姑且不提，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想得罪光耀。
光耀大公司，人很多，换掉了邱菱角位置的新人演员，就是樱花牵线牵来的光耀艺人。
履历比邱菱角好看，粉丝也不比她少，无论从哪个角度评估，都比邱菱角优秀。
赵江不止一次庆幸拒绝了邱菱角，否则不就错过了吗？
可自从顾灼灼当众说了樱花坏话，赵江又总是忐忑，心想，那钟声我就得罪得起吗？
此刻，赵江看着大屏幕中光彩夺目的青年，他每笑一遍，赵江心中就叠上一层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