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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Chapter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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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43

张丽椿大概是真没招儿了,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连启运的妻子, 毕竟拿人手短, 加上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极端脆弱敏感, 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摇摇欲坠,这时候顾瑶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所以顾瑶一开口, 张丽椿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进了卧室。

事实上顾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和连启运的妻子素未蒙面, 听张丽椿描述那应该是一个很难缠的女人,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的正常反应难道不是应该避之不及么,她怎么还主动往上冲?

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出来, 大概就是有那么一瞬间,顾瑶脑海中突然生出了一双手,那双手在无形中推了她一把,令她又往前进了一步。

对祝盛西妹妹的那本日记感到好奇,是最开始的鱼钩,到后来同情田芳, 算是鱼饵,现在掺和进张丽椿的故事,就像是看到一大群鱼向自己的鱼钩游过来一样。

眼下顾瑶已经想不了许多,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从包里翻出手机, 先点开自己的智能机里面的录音软件, 随即又翻出老爷机, 按下数字“1”。

她将两部手机重新放回包里, 这才走到门口,说:“来了。”

门开了,露出外面那个神色焦虑甚至可以说是急切地女人。

两个女人一照面,连启运的妻子瞬间愣住:“你……你是……”

顾瑶笑了笑:“请问您找哪位?”

“哦……我找张丽椿。”

“她出去买东西了,要过一会儿才回来,你要不要进来等?”顾瑶开始抛钩子:“不过屋子里有点乱,这两天要搬家。”

连启运的妻子犹豫了两秒,她自然知道张丽椿是要搬家的,但她也不想站在门口等,便试探性的朝屋里迈了一步,同时问:“请问她多久能回来?”

顾瑶:“估计也就半个小时吧。”

顾瑶把人请进屋,指了一下沙发,然后从角落的纸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说:“先坐下来等等吧,不好意思,只有矿泉水。”

连启运的妻子将水接过来,脸上的焦虑渐渐退掉了一小半:“好,谢谢。”

顾瑶笑了一下,转而走到对面紧闭的卧室门旁,靠着墙,趁着她喝水的功夫默默打量这个女人。

连启运的妻子显然很注重打扮,无论是皮肤状态还是身材都是有在长年自律维护的,但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脸上有疲色,五官线条有点往下垮,眼神涣散,眼白还带着红血丝,显然连日来没睡过几个整觉,状态很明显。

而且她应该很渴,要不然就是用喝水的动作来缓解焦虑,打开瓶盖后一连喝了半瓶。

顾瑶见状,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放在茶几上。

连启运的妻子见了,脸上有些狼狈:“不好意思,我来的太着急,实在是渴了。”

顾瑶:“没关系,水有的是。哦对了,你找张丽椿有什么事么?”

连启运的妻子下意识回避顾瑶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得用力,将塑料瓶握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私事……”

说到这里,她转而问:“那个,我还没有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顾,是张丽椿的朋友,也是她的心理咨询师。”

连启运的妻子瞬间愣住,显然没有料到张丽椿会把心理咨询师请回家,更何况一般人听到这个职业都会惊讶一下。

顾瑶问:“还没请问您的名字是……”

连启运的妻子说:“哦,我叫……王小霞。”

顾瑶挑了下眉,却没接茬儿。

王小霞:“那个,我没想到张丽椿还在看心理医生……”

顾瑶:“我不是心理医生,是心理咨询师,这里面是有些区别的,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从心理辅导入手,帮人舒缓精神上的压力。”

王小霞似乎对此有点好奇,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治疗的疗程,进行的方式,如何收费,等等。

顾瑶逐一回答了,随即将电话写在纸上,递给她:“如果王女士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王小霞接过来看了一眼,眼神再度闪避:“我只是随便问问,我也没什么需要咨询的。”

顾瑶解释道:“其实每个人的心理都会或多或少得过小感冒,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忽略了这一块,觉得过一段时间就好,还有很多人认为这是很难以启齿的事,不好意思去接受心理咨询。就好像刚才我在来的路上,听到电台里一段广播,在广播里说话的女人,就我的专业判断,已经有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不仅焦虑而且躁郁。我想,她的问题应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导火索还是因为她的丈夫近期出事。”

说到这里,顾瑶刻意一顿,见王小霞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又说:“我说的人或许王女士你也有印象,就是最近新闻里经常播的那位因服药过量身亡的高管家属。”

王小霞脸色倏地就变了,她比刚才更加握紧手里的瓶子,已经没有水分填充的瓶身发出一下下的抗议声。

隔了好一会儿,王小霞才声音颤抖的问:“你为什么说她需要心理治疗,也许她只是一时情急。发生了这样的事,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冷静,那些媒体铺天盖地的渲染消息,根本不会顾及当事人家属的感受。”

顾瑶笑道:“媒体挖掘内幕消息,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工作性质。不过站在我的角度,也很同情那位高管的家属,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才会出现在节目里,呼吁大家不要乱说乱写。毕竟这些消息会被网络永久地保存下来,将来孩子长大了,势必要背负那些流言蜚语,无论他走到哪里,别人都会说他父亲是出轨乱搞还把自己的命玩进去的渣男。”

顾瑶的语气很轻很淡,但用词却非常犀利,王小霞的身体抖了好几次,突然说:“小孩子是无辜的。”

顾瑶跟着点了下头:“小孩子的确是无辜的。不过如果我是那位女士,我绝对不会三番两次地出现在媒体面前博同情,因为她的出现非但不会让大家停止挖掘,反而还会激发民众们进一步的好奇心和窥私欲,探人隐私本来就是人性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会因为她隔空几次喊话就被扼杀呢?”

这话似乎刺到了王小霞的某个死穴,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顾瑶却注意到她的双脚已经勾起来,脚跟离开地面,脚背紧紧绷着,她的双手将瓶子挤压到一个程度,忽然就不动了,然后闷声问道:“那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

顾瑶眯了眯眼,刻意停顿几秒,等屋里的声音完全安静下来,才说:“正视自己的问题,接受治疗,如果她真的是为自己的儿子好的话,她应该很清楚这样拖延下去对小孩子没有好处。”

王小霞再度沉默了。

她虽然维持着刚才的坐姿不动,但是从她身上和细微动作里流露出的情绪却越发清晰,且带有攻击性。

这是一种投射反应,当一个人升起强烈的堤防和敌意,这种情绪就会高频率的投射到旁边的人身上,空气中浮动的紧张和焦虑越发浓重,顾瑶明显感觉到整个环境都开始变得异样,甚至于当王小霞轻轻抬起脸时,顾瑶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阴晴不定,五官还有些奇怪轻微的扭曲。

到了这一刻,顾瑶终于可以肯定,这个王小霞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时,王小霞突然开口了:“很多人的问题都是被逼的,她身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要肩负家庭的责任,还要负责善后那个男人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她先想到的都是别人,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问题。”

顾瑶说:“如果她也这么想的话,这种典型的逃避心态对她的问题不会有什么帮助,或许简单的心理咨询已经帮不了她,可能还需要药物辅助。”

王小霞没说话,又把头低下去,好像在思考。

顾瑶接着说:“我前阵子接触了一位患者,刚好让我联想到了那位高管的家属。”

王小霞问:“他们很像么……”

顾瑶:“大概是因为都比较有责任心吧。我那个患者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关系岌岌可危的家庭里,他的父母感情不睦,沟通的方式不是冷战就是吵架,或是对对方置之不理,典型的丧偶式婚姻。她为了让父母关系修复一直在做努力,比起父母来说,她更像是在扮演‘大人’的角色,被迫成熟,每当父母关系崩裂,她都要站出来当粘合剂。直到她的父母离婚,她的‘大人面具’也因此破碎,她的心理支点突然没有依靠,她彷徨无助,即便后来长大了,从表面上看她是个成熟的大人,可是她的心里一直是个脆弱的小孩子。后来她结婚生子,虽然一直在兢兢业业的经营婚姻,却对婚姻生活有着莫名的恐惧,无论是她的丈夫出轨,还是她的孩子不懂事不听话,她都在想办法补救,努力为这个家庭肩负起责任,一直到……”

说到这里,顾瑶突然话音一顿。

王小霞正听到关键地方,故事突然断掉了,真是无比的难受,心里抓心挠肺的,恨不得立刻知道故事的结尾。

也因为这样的心态,王小霞抬起头,第一次直视顾瑶。

顾瑶就靠着墙,唇角挂着微笑。

王小霞问:“一直到什么?”

顾瑶这才说:“一直到她的丈夫离开她,她独力抚养儿子,悲剧也从这一刻开始。”

王小霞嘴唇抖动了一下:“什么……悲剧……”

顾瑶却轻描淡写的说:“她的儿子成了单亲家的小孩子,受到同学们的耻笑,加上他母亲一直念叨着,她为了他多么辛苦,他长大了一定要成才,要孝顺,这些压力无形的压在这个男孩身上。后来男孩到了青春期,学习跟不上,加上行为叛逆,令这个女人经常情绪崩溃,一旦抓住男孩不好好学习的证据,或是听到老师反应负面的消息,女人就会大发雷霆,指着男孩痛骂半个小时。这种痛骂一旦有了第一次,很快就成为习惯动作,男孩几乎每天都会被女人指着骂半个小时,女人趁这个机会发泄自己半辈子的委屈和怨气,男孩每天都在吸收这些负面情绪,学习越来越差,母子俩的关系也成为了恶性循环。”

顾瑶又一次顿住了。

王小霞也又一次主动发问:“然后呢?”

顾瑶耸了下肩:“没有然后,目前故事就发生到这里。不过未来的‘结果’,倒是可以预测一下。”

“你的预测是什么……”

“一个青春期的男孩长期受到母亲的责骂,结果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他心理变态,并且要背负这种扭曲心理一辈子,直到有一天他像他母亲一样也找到一个发泄渠道,或许是用责骂的方式,又或许是干脆直接动手,第二种可能是他根本忍受不到成年,他选择立刻结束这种折磨,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而第三种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到,这个男孩选择结束一直‘伤害’他的母亲的生命。”

故事讲完了,屋里再度陷入沉默。

王小霞似乎受到了震动,无论是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很僵硬,她也很矛盾,她本能上拒绝相信顾瑶说的话,可是有另外一种声音却在悄悄告诉她,这是有可能的……悲剧就是这样延续的。

直到王小霞重新找回呼吸,她低哑着声音反驳道:“这只是你的一个患者的故事,我不觉得和那个高管的家属有什么相似……”

顾瑶没有和她争辩这个话题,只是说:“一个小孩子,他高兴的时候会笑,悲伤的时候会哭,受委屈了会把头低下去,被表扬了会骄傲的扬起下巴,被其他小孩子打了就会反击,这些都是人性最本能的反应。直到这个小孩子长大成人,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受,遇到不公的事还要努力微笑,久而久之,那些负面情绪常年得不到发泄,就会憋在心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有一天被某种力量激发出来,变成可怕的攻击力。在我看来,那个高管的家属就属于这样的群体,她需要治疗和心理疏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粉饰太平。”

顾瑶停顿了一秒,忽然话锋一转,又道:“其实张丽椿和我提过,那位家属这几天一直在频繁接触她,希望她上庭作证,证明那位高管是一个正常男人,没有任何特殊癖好,也没有嗑药的习惯,一切都是被告人的错。因为这件事,张丽椿的情绪受到很大困扰,所以她才找我做心理辅导,但是如果那位家属仍旧持续不断地来骚扰她,再多的辅导也没有用。”

一说到张丽椿的名字,王小霞的情绪忽然有了起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她找张丽椿出庭作证有什么错,张丽椿勾引了她的丈夫,拆散了她的家,她就应该赎罪!”

顾瑶:“真是张丽椿勾引了那位高管么?我还以为她是被逼的。”

“哈……谁会逼她!”

“听你的语气,好像对她有点意见。你不是张丽椿的朋友么?”

王小霞一愣,连忙改口:“哦,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吧,怎么会有人逼她。”

顾瑶笑了一下,那笑容意味深长:“是不是你情我愿,也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外人怎么知道呢?”

“我……我就是知道……那个高管的家属找她出庭,这事的来龙去脉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有责任去给人家一个交代。”

“在法庭上是要讲真话的,张丽椿的证词会影响到一个女孩子后半生的命运,如果她只是为了对高管的家属和儿子负责就在法庭上撒谎,那么对那个被告公平么?”

王小霞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是那个女人害死了他,她就应该去坐牢,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公平!”

直到王小霞发泄完,喘着气惊醒,转而对上顾瑶冰冷的目光。

王小霞又想找补:“我是说……”

顾瑶却将她打断了:“如果你对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你就应该知道,那个女孩没有害死你丈夫,张丽椿和你丈夫更不是你情我愿的关系。你也不叫王小霞,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连启运的妻子叫萧云霞。”

萧云霞瞬间愣住了。

屋里的气氛很快跌入冰点,直到卧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萧云霞有些惊慌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她紧盯着顾瑶下意识挪到门前的动作,立刻冲上前,想要破门而入。

她同时喊道:“张丽椿,你是不是在屋里,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你拿了我的钱,你就必须要给我出庭作证,你去告诉那些人,你和连启运是自愿的,连起运他不是变态,小云不是变态的儿子!”

小云就是萧云霞和连启运的儿子。

顾瑶将萧云霞挡在门外,说:“萧女士,你这样逼迫证人作证是没有意义的,就算上了法庭,她的证词也不成立。”

萧云霞:“只要我不说,她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我在逼她?”

顾瑶笑了:“因为我会在法庭上说出事实。”

萧云霞一愣:“你也要出庭?”

顾瑶没有回答,只是说:“萧女士,你的情绪很不稳定,现在请你离开,不要再来骚扰张丽椿,否则我一定会在法庭上说出整个事情经过,如果让外面那些媒体知道了你当人一套背人一套,还教唆证人做假口供,你说他们会怎么写这件事呢?”

“你……你敢!”

“如果你丈夫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法庭一定会给出一个公平的审判,你又何必此地无银呢?”

萧云霞瞬间词穷,她瞪着顾瑶,眼里透出凶狠。

顾瑶却抬手轻轻一推,将萧云霞推开一步,说:“我劝你三思后行,一时冲动做下蠢事,对你和小云都没有好处。”

一听到“小云”的名字,萧云霞似是一怔。

顾瑶继续道:“张丽椿需要休息,现在请你离开。”

萧云霞走了好一会儿,张丽椿才战战兢兢的从屋里走出来,她的脸色惨白,早已经六神无主。

张丽椿一见到顾瑶,就抓住她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怎么办,她好像很生气,很激动,以她的性格,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顾瑶沉默了几秒,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交涉,她无法劝说张丽椿放宽心,因为就刚才萧云霞的表现来看,真的很有可能会做出极端行为。

萧云霞一定会再来的。

顾瑶叹了一口气,说:“把你的手机、病历本,和所有你和连启运、萧云霞有关系的证据都拿上,尤其是关系到本案的,跟我走。”

张丽椿愣了一下:“跟你走?”

顾瑶:“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是要继续留在这个屋子里,方面萧云霞随时会找上门,还是跟我离开,换一个地方暂住几天呢?只要你在法庭上说出事实,萧云霞也拿你没办法,这里的东西可以找搬家公司来搬走,但首先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最低限度不要被她逼得精神崩溃。”

十五分钟后,张丽椿拿着东西和顾瑶离开了。

两人很快上了车,顾瑶将包放在副驾驶座上,让张丽椿坐在后面,这才想起来包里还开着录音软件,以及她之前给徐烁播过一通电话。

顾瑶把老爷机拿出来一看,电话仍在接通中。

她先是一怔,随即戴上蓝牙耳机,问:“你一直在听?”

老爷机那头先是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随即说道:“你这个女人,以为自己在拍警匪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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