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丽珍把锅端进房间放在桌上,几个孩子躺在床上睡的正熟。
“起来吃饭了。”沈丽珍挨个拍醒,给他们套上袄子,下半身盖着被子,桌子拉到床前,让他们趴在桌上吃。
看着孩子们在桌前坐好。一直这样在床上吃也不是个事,三个孩子的棉衣都不抵寒,空间里的袄样式太潮了,不能拿出来穿,她得给孩子们买几件大袄子。
她手上现在只有二十多,不知道现在的购买力怎么样,原主的这块记忆很模糊。
吃好饭,要把废品卖了,看能有多少钱,她现在迫切需要钱。
三个孩子看着锅里有肉,盯着挪不开眼,口水不知道咽了几回,想吃,但是娘没说话,三人不敢动筷子老实的坐在床边。
沈丽珍满脑子都在想着下午要去把废品卖了,还要去趟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卖衣服的,盘算着钱够不够,没注意到几个孩子再等她。
等她回过神,几个孩子正在偷瞄她,小心翼翼的眼神,沈丽珍立马想到还没吃饭。
“等久了吧,娘刚在想事情,忘了盛饭,下次要是看娘在想事情,你们就直接吃,不用管娘。”沈丽珍满满的盛了三碗米饭放在他们面前。
言石头年龄最小,记吃不记打,听见娘说能吃,没忍住,小手抓着筷子,伸手夹了一块萝卜,夹完后看了一眼娘。
沈丽珍看到老三石头夹了块萝卜,望着自己,像是在询问自己能不能吃,有些心酸,对着他温柔笑了笑,伸手夹了块肉说道:“吃肉才能快快长大。”
又给坐在旁边的老大大柱和老铁蛋,一人加了块肉,让他们赶紧吃。
三个孩子看着碗里的肉,夹着往嘴里送,沈丽珍拿的肥肉多,瘦肉少,为了给孩子们解馋,肉炖的酥软,轻轻一咬,化在嘴里。
铁蛋咬着嘴里的肉,想多嚼两口,但是没忍住,直接咽了下去,小脸一愣,他还想多回味几口。
沈丽珍刚夹了一块肉,看到三个孩子往嘴里一放,一口下去,肉就没了,吃的有些凶,知道他们熬了。
把锅里的肉的均匀的挑到他们碗里,半斤肉炖出来没有几块,给几个人分了分。
三人看着娘把锅里的肉都夹到他们碗里,大柱夹住肉要往她碗里饭,旁边两个小的看见也要往她碗里放。
沈丽珍用筷子挡住他们要伸过来的手说道:“你们吃,娘在楼下已经吃了很多了。”
三人看娘摇头不要,让他们自己吃,便低下头狼吞虎咽的吃起碗里的肉。
之后的时间内,屋里只要吃饭发出的吞咽声。
小半锅萝卜和肉最后连汤都没剩下,全部吃光。
大柱吃完把弟弟和自己的碗的叠放在一起,伸手要去拿娘的碗。
沈丽珍主动把碗递给他,让他收拾,自己把锅放在他面前,示意他把碗放进来。
“娘下午要把屋里装好的东西都拿去卖了,顺便去供销社一趟,你们想去吗?”沈丽珍把锅盖好,等会下去洗。
大柱听见娘要去回收站,有些不知所措,娘以前从来不去回收站,都是他和弟弟们一起去。
铁蛋听到要去供销社,眼睛一亮,转头看着哥哥,石头没有去过几回供销社,时间一久,不知道娘说的是什么地方,没有应声。
沈丽珍看到铁蛋看着老大,脸上就差写着我想去三个字,笑着说道:“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了,你们再躺会,我把碗洗了。”
“娘”沈丽珍准备起身下去洗锅,听到老大言大柱轻声叫住自己,应声回头看他。
小手里面放着一颗糖,是早上她给他们的大白兔奶糖。
“娘,给你吃。”言大柱说完,把手伸到娘的眼前让她吃,中午娘只吃了一块肉,下午还要去卖废品,没有力气要走好长时间才能走到回收站,他不想让娘走那么久。
沈丽珍没想到他会把糖给自己吃,心里是又高兴又激动,这是代表着他开始试着接受她了吗?
她没有拒绝言大柱的糖,低头从他手里拿过糖放进嘴里。
糖的外表有些软,大柱应该是贴身放着。
“谢谢大柱,真甜,赶紧在躺会,一会就要起来出去了”沈丽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等孩子们躺好,端着锅下楼洗碗,一切都收拾好,又进空间翻了半天才找到几套不起眼的低领保暖内衣和毛衣。
给孩子们穿好,拒绝了孩子们想帮忙拿东西的好意,让孩子们在前面带路,自己拿着两袋子的瓶子跟在身后。
现在正是冬天最的时候,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一家四口走在路上,时不时的还要防着结冰的路面。
走到回收站的门口,沈丽珍松了口气,她的两个手已经冻的没有了知觉。
回收站门口收拾的亮堂干净,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回收站”三个字。
言大柱带头走了进去。
回收站的管理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妻子和孩子都死在的前些年的战*争中,只剩自己一个人,街道办给人安排了一个这样的职务。
“大柱来了,带着弟弟快进来坐会。”张老头看着几个孩子进了院子,像他们招手,让他们过来。
这大冬天回收站没什么人,坐会不耽搁什么。
铁蛋和石头听到张大爷话声,也不管哥哥,两人拉着小手笑着向他跑过去。
“石头和铁蛋今天这小脸洗的真干净。”张大爷看到几个孩子今天穿的干净整齐。
伸手拉开柜子,拿出一个有些发硬的窝窝头,掰了三瓣递给两人,
“爷爷,我们吃过了,你吃。”大柱看到张爷爷递过来的窝窝头,不要,他们中午已经吃过了。
想到中午吃的肉,忘了给张爷爷留一块,每次来,张爷爷都给他们吃的,他却忘了给张爷爷留,越想心里越觉得内疚。
“吃吧,爷爷这还有。”张老头听到孩子们说吃过了,没当真,还是把窝窝头递给他们。
“爷爷,我们真的吃了,还吃的肉,肉真好吃。”窝在张爷爷怀里的铁蛋,小手拽着他的衣服一脸认真的说道。
“吃的肉?谁给你们的”张大爷挺到他们吃的肉,有些诧异,追问道。
“娘煮给我们吃的,可好吃了,爷爷,我忘了给你带,对不起,下次我一定给你带。”大柱站在张爷爷旁边,小脸上满是内疚。
张大爷听到孩子们说是他们的娘煮给他们吃的,一愣,几个孩子的事他知道,他们的娘怎么会突然给他们吃肉?
看着大柱一脸愧疚的站在身边,拍拍他的头安慰道:“爷爷年纪大了,吃不动肉了,也不爱吃肉了。”
肉那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爱吃肉,言大柱知道爷爷在骗他,以后再有好吃的,一定不会忘了爷爷。
“今天怎么没有带瓶子来。”张大爷看到孩子们手空空的问道。
“在娘手里。”言石头听到,伸着小手指着站在院子里看着废品的娘。
沈丽珍正在打量着回收站,没有打扰孩子们和大爷的亲昵,看孩子们的反应,大爷应该一直关照着几个孩子。
回收站内跟门口一样干净明亮,不像后世看到的垃圾站脏乱不堪,院子里的垃圾按照类别分成几堆,没有乱放在一起。
不知道回收站的大爷怎么弄的,院子里没有预想中刺鼻的味道。
沈丽珍把院子打量好,看着几个人盯着她,把两袋瓶子拎在手里,对着坐在廊台上的大爷说道
“大爷,瓶子放哪?”这些瓶子还没过称,也不知道放哪里。
张大爷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年轻妇人,心里有些惋惜,一个人抚养几个孩子是不容易,年轻时吃点苦,等以后老了儿孙满堂,有享不完的福。
现在只想着如何享乐,等以后老了,想他这个年纪孤苦无依就知道其中的心酸了。
“称好再放。”张大爷让几个孩子坐好,起身拿称铁钩挂着两袋瓶子,一共七斤八两。
“七斤八两,一共三毛九”把称往沈丽珍眼前一放,让她看下重量。
这种称是杆秤,称尾压着秤砣,秤杆上刻着长长短短的刻度,她看不懂这种称,也相信大爷不会弄虚作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七斤八两给三毛九,那一斤五分钱?
这么便宜吗?沈丽珍接过大爷递过来的三毛九,这三毛九来的不容易。
“这日子难过,可总有一天会熬到头,有盼头,先甜后苦,后面的苦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张大爷说完没看年轻的妇人,看着屋里坐着的几个孩子。
不想她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老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盼着这日子能早些过去,去见自己的婆娘和孩子。
沈丽珍正在想着这三毛九,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顺着大爷的目光看到几个孩子,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白了大爷,谢谢。”她会的,跟大爷道完谢,对着几个孩子喊道。
“大柱,石头,铁蛋走了。”
几个孩子听到娘喊自己,不想走,还想跟张爷爷多待会。
沈丽珍看出几个孩子不想走,冬天天黑的快,还有供销社没有去,再晚要摸黑了。
走上前拉这磨磨蹭蹭不想走的孩子说道:“等过几天再来玩,天不早了,一会还要去供销社。”
几个孩子一听,没再磨蹭,乖乖的跟着张爷爷道别。
“爷爷,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走吧!”张大爷对着几个摆手的孩子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他听见孩子们还要去供销社。
看着正往外走的年轻的妇人,希望她能听进自己的话,能做母子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不像他福浅。
沈丽珍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供销社,这时候的供销社修建的很气派,盖了两层的小楼,门前供销社三个字,写的又大又正。
屋里挤了不少人,每个区域都挂着牌子,分的很清楚,沈丽珍带着孩子先去了日用区给孩子买了三把牙刷。
一把牙刷五分钱,不要票,三把就花了一毛五,真的是花钱容易,挣钱难。
又拉着几个孩子去了卖布区,玻璃柜后面对着布料,没有成品的袄子卖。
“同志,布怎么卖的。”沈丽珍指着柜台后面的黑布说道,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的。
卖货的员工,往后一瓢,语气淡淡的说道:“一尺五毛三。”
五毛三,这么贵?
“做一身需要几尺布。”沈丽珍不知道这做一身要多少布。
“孩子要三尺多,大人要六七尺”卖货员工看到她身后有孩子说道。
那几个孩子都做一身,至少需要十几尺的布,她手里也没那么多票,一共就三尺的布票。
“谢谢同志。”她得想办法弄点布票和钱,不然孩子衣服一做,她手里就更没有钱了。
沈丽珍又拉着孩子把供销社逛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一下东西的物价。
几个孩子走到卖饼干的柜台,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柜台里的饼干。
沈丽珍看到孩子望着饼干走不动路,这些空间里多的事,她手上的钱不多,不能浪费在这上面。
“娘之前买的家里还有,等回去拿给你们吃,天不造了,我们先回去吧。”沈丽珍拉着几个孩子说道。
铁蛋几个没把娘的话当真,最后看了一眼柜子里的饼干跟着娘回家。
四人走到家,天已经黑透了,走了一下午,沈丽珍不想动,晚上打算吃方便面,省事还方便,不用下楼,烧点热水在屋里就能泡着吃。
拿了几袋子红烧牛肉味道的泡面,这个味道最经典,不是很辣,孩子们应该能接受。
拆开包装,放进碗里倒上热水,这时候泡面还没有来到内地,包装袋子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带出来,都放在空间。
红烧牛肉味特有的香味在房里散发,几个孩子正待在房间里,娘让他们在屋里不要动,等她喊了才能出去。
几个人呆着屋子里,吸着香气咽口水,这味道好像是从堂屋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