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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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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时候, 简淳等人已经快马跑出二十里地了, 他们一路追踪过来好像特别的忙,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自己都觉得挺空虚。眼前这件事是实实在在的, 不由鼓起了浑身的劲儿。

二白却在帐篷里安安稳稳吃了顿饭。白芷一向心大,且一个常家堡也没什么了不起,她其实并不在乎陈王、林骏的死活, 对王御史还算关心一点, 如果不管陈王、林骏的话,带走一个王御史, 又不是从逍遥府那样的海岛上偷人,胜算还是挺大的。

【大不了把常家堡杀个对穿。】白芷挟了只虾球,慢慢地嚼着。

白微更是只在乎一个顾清羽,再一个劲儿的追问:“东西真的送过去了?”吃了好几记白眼之后,也安心了。

不安心的是姚勉,他很想问一问白芷这是怎么了!被苏晴眼疾手快一把薅了回去:“回去吃饭了。”父女俩拉拉扯扯,楼鹤影在一旁道:“老爷子, 在这里争执不雅相。不要让顾府看笑话。”将姚勉劝了回去。

逍遥府的人聚在一处时, 楼鹤影又有话说:“顾五爷受困于常家堡,为人子女的, 怎么能不着急呢?若要她无所作为, 岂非强人所难、不近人情?”

“那也不用她去涉险。”

楼鹤影道:“要是因为缺了这一个帮手顾五爷有所闪失, 这拦着顾小姐的人, 怕不是顾家的仇人?”

姚勉才嘟嘟囔囔地说:“顾家平日里吹嘘得如何厉害, 竟然还要我外孙女去救命!还回那个家做甚?不如跟我回去。”

苏晴膝盖一抖,扶着朱寅的手站直了身体:“这大太阳都没能拦着您发梦呐?跟您说了,她不是、不是!”

姚勉撇撇嘴,一脸的“你哄鬼”。苏晴正要生气,被楼鹤影递了个眼色,转念一想:【行啊,你就拼命往南墙上撞去吧,看她理不理你!自有她替我来气你!】竟开开心心吃起午饭来。

另一些不安心的人在常家堡,第一个就是袁香君,她有了很不妙的预感,偏偏她与沈雍什么关系都确定,连质问的立场都没有。思忖半响,她决定再与常丰智谈谈。哪知常丰智其实心里也不安,白芷的态度不能说很差也绝说不上好,两天后再来?再拖两天?能拖得下吗?

“来人!”常丰智说,“盯紧了客院,看他们有什么什么异动!尤其是今天送进来的东西!”

心腹答应一声,又问:“今天送来的东西,不是当着咱们的面摆放的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着些。”

“是。”

这种觉得有事发生又摸不着边的感觉太熬人了,袁香君过来理论就没有得到常丰智的好脸。常丰智面对外甥女的摆事实讲道理,只回了一句:“你想做沈家的少夫人,舅舅也不着,可即便是沈家的少主人,也没有给我常家下令的道理!”

将袁香君羞得满面通红:“舅舅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为了我自己吗?南平侯世子是什么人?那也是轻易惹得的吗?”

常丰智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懂什么?女孩儿家家的,管的恁多的事!男人们的事情,管得太多了招人烦的!”

袁香君道:“越拖下去对您越不利!”

“对呀,我现在就去把他们都杀了!”

“舅舅!”袁香君失声,旋即明白常丰智是故意气她,忍气道,“舅舅,好,就算是我自私,难道与这两位贵人结交对您有什么坏处吗?现在帮他们,是雪中送炭。”

常丰智想的却是,林骏早跟顾家有勾结,又跟沈家有亲戚关系,给他雪中送炭?也不过是跟在顾、沈两家后面吃残渣剩饭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一开始就选择林骏投效的原因。谁还没有个当头把交椅的梦呢?

舅甥俩从一开始就没想到一起去,都是从“我”想起,要对方让步,自然是永远也谈不拢。常丰智道:“大雪天儿我有点炭自己烧了暖和暖和,断没有为了让别人暖和冻着自己的道理!”

袁香君是真觉得自己的安排才是最好的:“交好世子或许没有更大的好处,可开罪他一定有天大的坏处呀!”

常丰智道:“你娘在家的时候规规矩矩,怎么养出个敢个跟舅舅顶嘴的女儿来的?袁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还是沈家少夫人的底气足?”

说得袁香君的脸又红了,一跺脚:“我不跟您说了。”

【啧!这样还想管着老子?】常丰智有点不屑。被外甥女这么一闹,他的烦躁之心减了一些,等心腹来报:“并无异样,也没有夹带什么兵器,更不曾夹带什么人进来。”常丰智下了个狠心:“再等两天,两天后,如果顾家不能接走顾清羽,咱们就干脆下手请王御史归天!老子死也要拖个垫背的!也许他死了,这局就破了呢?”

心腹问道:“是否请沈六爷一叙?沈少主偏向林世子已是定局,他们家里,如今只有沈六爷好与他争锋。只要沈六爷点头了……”

常丰智道:“他岂是会白帮忙的?那我就得帮着他啦。沈家的事,我掺和进去做什么?”

心腹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常丰智道:“好,有请沈六爷。”他已做好了割肉的准备。

沈清是另一个着急的人。沈雍一个毛孩子被沈老太君拱在家主的位子上,这颇令他不服。沈家对族人的控制不似顾家那样严格,但是家主毕竟是家主,比一般族人的益处还是更多,族人也不是对这个位子不眼馋的。

沈清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以血统论,沈清的父亲与沈雍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沈老太君就一个儿子,沈清弟兄七个,沈雍是独苗,沈清子孙繁衍。论起哪个对沈家的贡献大,人少的总没有人多的能干。

更何况,沈雍几年来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沈老太君让他去连天堡祝寿、去京城省亲、去论剑大会长见识,他都没能在这风起云涌的江湖上挣下更大的名头。不过是借着沈家的势力作威作福而已。沈家的势力哪里来的?是像他沈清这样的族人一点一点努力堆起来的。

如果沈老太君再年轻十岁,沈清也不会轻举妄动,但是沈老太君毕竟老了,她已经年过七旬了,前阵子还病一场。不能等到她把沈雍的势力彻底养起来!

如果沈雍不来,沈清还能沉得住气,沈雍一旦赶到常家堡,沈清就与常丰智合流了。沈清对付顾清羽,令他不能插手王御史的事,常丰智照着原计划对付王御史等人。至于沈雍,沈清道:“我派人假传消息,就说老太君病了,他必得赶回去的。”

常丰智道:“可是顾家的人还在外面……”

沈清道:“你不会还想等他们准备好了吧?他们顾家,什么时候与人妥协过?在外面的那个是谁你知道吗?我说的不是顾家小姐,是白微!他与陆英当年在连天城里可是顾五的左膀右臂,连天城的防务在顾清羽手里几年,你听说过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别提顾熙宫,他是谁弄死的还不知道呢!你怎么敢不把白微算进去?”

常丰智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好像有什么事呢,原来是他!好!即刻动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才说你,你就要主动惹他?别理他!先在堡里动手!生米煮成熟饭,他知道了也只能认账。”

但是沈清还是劝常丰智:“赈灾的事情上你们下手太狠了,有伤阴德。我劝你在这上头收一收手,否则泥足深陷,想抽身都来不及。就像现在,你怎么抽身?”

常丰智道:“我也是后悔得紧!早知如此……”

沈清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常丰智道:“好,此间事了,我便亲自去开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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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丰智与沈清议定,两人便忙碌了起来。沈清一手拍在额头上,心道:【这个常丰智,有点傻!不伦不类的!】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与常丰智合作。

沈清伪造了沈家的消息,在掌灯时分递到了沈雍的手上。灯火昏暗,沈雍心乱如麻,对阮淇道:“这又是……”

阮淇道:“莫慌,必不是老太君,只怕是常丰智要动手了。啧,六爷这招可不高明呀。”

林骏闻言,从沈雍手里抽出了书信,看了一看没看出破绽,问道:“难道你们之间有暗语?”

阮淇道:“没有。是事情不对,老太君确实病过一场,但是已经痊愈了,我们来的时候,”他看了顾清羽一眼,“将顾小姐所赠的灵药留给了老太君,这个就是别人不知道的了。傍晚时分送信来,更加真假难辨!”

白芷配的药,林骏手里也有,确实是效果奇佳,即使重病,也足以支撑些时日,不至于如此着急,心里也没有提及用药的情况,殊为可疑。林骏道:“看来咱们要准备一下了。哎,那位袁小姐呢?”沈雍阴恻恻地盯着他,林骏道:“别装了!常丰智必须死!他可是那位袁小姐的舅舅。”

林骏对“江湖匪类”一向观感不佳,常丰智还惹到了他,还跟他的政敌有勾结,不弄死常丰智他是真情实感地觉得屈辱。

沈雍道:“我跟她没关系!”

林骏道:“那就好。顾先生……”

顾清羽道:“阿芷说的是两天后。如果常丰智已经决定动手,除非我亲自出去,恐怕商陆都会被他们拦住。”商陆道:“我行的!”顾清羽道:“他们还有个沈清。”这个人商陆是干不过的。

沈雍道:“我去,反正祖母生病,我也是要走的嘛。如果我们不动,我怕他们有更狠毒的招数。想必诸位也发现了,常家堡有□□手,虽不如攻城弩,也不是一般人能抵御的。”顾清羽等几个武功高的能逃脱,王御史他们就悬了。

顾清羽道:“也好,我写信。”商陆道:“要不把王大人他们装成随从跟着走吧。”打起来的时候王御史很碍事,包括陈王、林骏,如果没有他们,他跟着顾清羽一定能杀得很痛快。

阮淇道:“三位是他们防范的重点,恐怕不行。”商陆道:“不试试怎么行?成了就一本万利。不然真打起来,他们仨,唔!”他想说陈王等三个人碍手碍脚拖后腿,话没说完,被顾清羽拧了后背。

陈王看了王御史一眼,也觉得王御史是有点碍事的。到了这个时候命更金贵,只要有命在,一时的利益得失都是浮云,还有翻盘的机会。万不得已的时候,拿王御史做个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顾清羽道:“他们会安全的。”沈雍道:“只怕人手不够保护他们,我把护卫留下……”

顾清羽写好了信,吹干,装起来交给他,边说:“不用,那不是已经准备好铠甲了吗?”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几只大木桶,白芷送来装水的,还说煮茶味道好。木桶大而厚重,商陆一用力,扳掉了桶盖:“嘿!够厚的。”这东西比军中的普通盾牌还结实。到时候把人往里一塞,扔出去一路当滚木使都行。

林骏面有难色,陈王却说:“很好!”他竟比林骏还能屈能伸。

沈雍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去!”

阮淇道:“阿雍,要把袁小姐也一起带走的。”

林骏道:“不错,给老太君留个面子,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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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雍出常家堡的时候,白芷正在督促白及和纪子枫的晚课。到了晚上,纪子枫又闲不住的开始做针线,白芷就把她也拉过来跟白及一样的练功,顺手扳了她几个动作。纪子华一边看着,眼珠子转了又转,说:“大小姐,要不,我把师父给我的那本秘笈拿给您瞅瞅?”

正在练功的两个人动作一致地看向他,纪子华道:“看我干嘛?我瞧师父的功夫不如大小姐,请大小姐给指正嘛!”他师父就是个“混不下去了带着武功抱大腿”的思维,这也影响到了他。没抱着白芷的大腿要拜师,已经是他非常有节操了。

白芷道:“我可不一定能改得更好。”

纪子华“嘿嘿”地笑:“您面前我耍不起心眼儿,您给丫头指点的那几下,我觉着比我练得强。我们这一派的功夫吧,它……我师父自己都珍惜不起来。”

纪子枫脸都羞红了:“哥!你怎么这样啊。肯收留咱们,咱们已经占便宜了,你还……”让人给你指点功夫。

白芷道:“没事儿,你们能练好,我也很开心。等接了他们出来,回去路上我看看。”

“哎!”纪子华快活地答应了。

营地里一片轻松,并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只有在沈雍等人临近的时候,马蹄声惊动了护卫。

袁香君跟在沈雍后面,心事重重。沈老太君病了,她宁愿这病生在自己身上。一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要出变故,二则沈雍的表哥还在常家堡,万一有点闪失,她的终身大事还得出变故。可又不能劝沈雍不回家。

跑了十里的夜路,看到前面灯帐,袁香君忽然想起来:【这是顾家的人!他祖母病了,回去的路上还不忘过来。】张了张口,阮淇已低声道:“袁小姐,让咱们且等一等。”袁香君忍住了询问,只答了一个:“好。”

阮淇心道:【她倒是一个明白人,可惜珠玉在前,就显得没有什么特色了。】

沈雍手里的马鞭不停地敲击着靴帮,白微道:“沈少主,有急事?”沈雍进帐没见到白芷,轻叹一声,将顾清羽的信拿给了白微。白微疑惑地拆开,看完大怒:“常丰智这条老狗!”

“不要说脏话。”白芷倦倦的声音传来。

两人猛地回头,见她正抱着胳膊站在帐门边。白微忽然一笑:“来,给你看这个。”

白芷扫了一眼,脸耷拉了下来:“他死了。”白微道:“不要说脏话。”白芷道:“我陈述事实。”

沈雍有些羡慕他们俩对话中的亲昵,低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可以帮忙。”

白芷道:“袁小姐呢?把她带远点吧,当着她的面杀她舅舅,不合适。”

沈雍手中的鞭子敲得更密:“本来就要把她引开的。”

“好。二师兄,准备一下,我先去睡会儿,随时听信。”

沈雍道:“我留下,总比你那些护卫有用。”

白微道:“你不走远一点,他们不会放心的。”

沈雍顿了顿,手上的鞭子停了:“告辞。”

白芷道:“路上小心,还有,多谢。”

沈雍点了点头,风一样刮了出去。白微小声哔哔:“什么少爷脾气!”白芷道:“你够了啊,他才多大,你又多大了?行了,准备动手吧。”

然而直到后半夜,常家堡的方向才亮起信号弹的白光。正是熬夜的人最渴睡的时候,也是睡着的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洒出去的探子看到亮光便一站接一站的也放出了讯号弹,须臾之间传到了营地。

白芷一边打哈欠一边穿衣服,这回穿的是黑衣,提起重剑,领着二十名护卫,策马而去。白及光着脚跳出帐篷:“怎么了?”纪子华打着哈欠把他拖回去穿鞋:“有事会告诉你的吧?”白及道:“你不知道!二师伯!”

白微道:“都起来穿衣服!”

附近苏晴等人也惊醒了,楼鹤影跑来打听,见顾家正在拔营。白微与他打了几招太极,很快说:“常家堡有变,师妹去帮师父了,我要带人去接应。”楼鹤影飞快回去告诉苏晴——顾清羽可以不管,但顾小姐总算是亲生的吧?

姚勉人老觉少,今天还很愁,听到响动起来便得噩耗——好好的外孙女带队砍人去了!哪怕是不好的外孙女,现在也是个独苗,也不能损失啊!姚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啊!”

漆黑的夜,白芷的马队包了马蹄疾行,后面追得最急的是姚勉,然后才是白微、苏晴。

白芷带队奔跑极快,跑出数里之后与自家最后一站的探子相遇,拨转马头,带队绕了个弧度,从另一面抵达常家堡的墙下。然后摸出了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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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堡的小堡并不是套在大堡里面,两堡之间稍有区隔。大堡里已熄灯闭户,没人敢出门。小堡却是灯火通明,里面已经有了叫喊之声。

沈雍走后,顾清羽就闭目养神,到了后半夜被沈清惊醒,反手就把王御史薅起来装进了木桶,盖上盖,运力一送。木桶被竖着推出门,一声巨响,倒在了地上。陈王不用他动手,自己就爬进去了,林骏也依样画葫芦出了房门。顾清羽随即破窗而出,口里道:“沈六,回头是岸!”

沈清道:“我在岸上,何须回头?还是你回头吧!为这一个人,两家交恶,不值得。”

顾清羽笑道:“我虽不在本家了,但自己的家自己还是能做主的。你先能代表沈家再与我说话,或者也从沈家出来,咱们慢慢聊。”

将沈清气得手抖了一下。

到了这一步,沈清知道所有谋划都已无用,常丰智也只有一条路可走——杀了王御史。这样无论是顾清羽还是林骏,他们失去了保护的目标,也就没有拼命的必要。

这本是他们与顾清羽争执的焦点也是难点,如果容易,就不用拖到现在了。沈清一时战不下顾清羽,顾清羽也不肯走。箭射不透厚木桶,常丰智道:“点火!”

商陆发出讯号,顶着大铜镜当盾牌,一脚一个踹起木桶,自己跟在后面。边跑还要边与准备拦下木桶的人厮杀,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通,骂道:“这该死的弓-弩手!”他与人交手是最常受伤的,没多久又挂彩了,更是骂:“他娘的,又要被说是漏勺了!”

话没说完,忽然觉得射过来的箭少了许多,他也不敢懈怠,紧跟了几步,跟到木桶边上——这倒霉玩艺儿放倒了太宽,卡门框上推不出去了!要么扶起来,跟送出房门的时候一样竖着出去,要么把人薅出来带人出去,要么就守在这儿……商陆急得一头汗。

“他娘的!别再交待在这儿啊!娘的,这破箭……咦?”

箭居然停了。

沈清抽空往房顶上一看,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与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落在了庭院正中。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接连落入庭院。白芷到了!她从守卫松懈的地方摸掉岗哨,垂绳接了自家护卫一起进入,抢高点干净利落地干掉弩手。

商陆大喜,吼道:“你可算来了!”

白芷道:“你行不行啊?”

“我什么时候不行啦?”

商陆压力减轻之后,扛着已经坑坑洼洼的铜镜,随手拉开一个桶盖:“是我!”这个里面是陈王,桶被卡住了他已经着急了,问道:“怎么样?”

“接咱们的人来了,藏好,再等一下,清理干净了就能出去了。”

陈王已经滚得头昏眼花,听说要等,喘了口气说:“等等好,等等好。”

商陆又依次揭开其余两只木桶,将话传出去。利箭破空的嗖嗖声已经不见了,白芷手中的剑不停的劈刺旋转,常丰智开始还指挥着庄丁“合围”,次后渐渐失声,准备开溜了。

沈清长叹一声:“顾五,我不是败给了你,后会有期。”说完,往庭院中看了一看,旋即跃上房顶,越走越远了。

顾清羽低下头,只见庭院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堆头颅,带血的头颅堆成个品字型,使剑之人对力道的控制已妙到毫巅。

沈清见多识广,只是感慨,常丰智却已心惊肉跳,叫一声:“沈六爷。”嗓子都劈了。

白芷道:“沈六爷忙着欺负他伯父家的孤儿寡母,没功夫搭理你啦!”这声音用内力送出,在静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说着话,白芷手上也没闲着,反手一剑,剑在前、人在后,直飞商陆。商陆刚把陈王从桶里薅出来,王御史太弱、林骏跟顾家有关系,都先闷在桶里安全,陈王在他心里最不要紧,第一个被薅了出来。

“你干嘛?”商陆大叫,“呃……”

白芷一剑将一个黑影钉在了门板上:“仔细点啊你!”

林骏担心陈王,自行从桶里钻出个脑袋,正看到白芷第二剑挥出,心跳顿时快了好几拍,目光随着她的手不停的转。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像是被人用手轻轻提起、小心地放下一样,在庭院里排得极有规律。

林骏的心跳得更厉害了,抬手把王御史的脑袋按回了桶里。

白芷收剑,站在庭中,橘红的火光将她的脸染上了柔和的颜色。静听了一下,白芷对商陆道:“干净了。”打个呼哨,墙上跳下几个护卫:“上面也干净了。常丰智往西跑了,西面有人奔来,五爷迎过去了。”

白芷反手一朵剑花,提剑奔回,直扑常丰智。常丰智是真的会跑,顾清羽本与沈清交手,返身来拿他的时候,他已经撞破墙上花窗,突了出去。同时大喊:“来人!”

他的手人没有那么丰足,围了客院之后,只好重点防守大门和顾家车队所在的方位。哪知白芷绕了个弯,布置的这些人没用上,听到动静之后赶过来救援。顾清羽追了上去,白芷追了上去,护卫们分出人来护住王御史等人,余下的也追了上去。

常丰智大喝一声:“放箭!”

被一个人接了一句:“还是消停一下吧。”

火光中,沈雍的剑洞穿了一名弩手的胸口。

匆忙之中,白芷只来得及对他点点头。扬声道:“守好四周,以防暗算。”也提剑杀入战团。

火光之下,剑如清风。这一刻她没有考虑什么“剑意”,也不想内力与剑法的配合。她的身体状况只允许她用最少的体力,做最精准的动作。重剑轻若无物,划过割喉断颈。

陈王与林骏相互搀扶聚了过来,商陆只好守在他们身边,沈雍渐渐停下了手,执剑站在一边。

“美人如玉剑如虹。”陈王慢慢地说。

顾清羽看了他一眼,对商陆道:“传令清理,跑出去的人先不要管了。等你二师兄过来……”

“已经来了,”白芷的剑在常丰智的颈子上划过,“我听到了。”

姚勉动身比白微要稍早,但是一到常家堡动起手来就被拖住了,最后是与白微、苏晴同时到的。白微就与楼鹤影达成了暂时的合作意向,分工合作,将常家堡抄围起来。堪堪赶到面前,正看到白芷收剑,姚勉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白微做事令人放心,白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沈雍身上:“你怎么来了?”

“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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