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了一条腿
“最新新闻报道，多地市民目击陨石降落地球，我国沙田市于昨天降落一颗陨石，直径约为两米，降落地点为无人区，未造成人员伤亡。日前，已派出学者进行研究保护，请广大市民不要担心。”
夸尔族之所以在星际联盟中占有一定地位，一定程度上来源于他们极高的精神力，在精神力使用开发广泛的联盟中，即使他们普遍体质低下，也依旧能够在战斗，科研等方面，有卓越的贡献。
夸尔族与精神力同样出众的，是极高的学习能力，这也是翡莱纳一直引以为傲的。
在庄柯这里落户的三周后，翡莱纳已经基本掌握了简单的语言交流，这惊人的语言学习能力使庄柯也不由惊叹。
尽管外表十分破旧，但在庄柯未回到老家时，哥哥庄斧就已经安排了所有生活所需的现代家电:洗衣机，电视机，电脑，淋浴。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这三周里，庄柯的首要任务就是从网上给翡莱纳寻找儿童语言启蒙，以及进阶版汉语学习资料。而翡莱纳也从网络的信息了解到这个星球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落后，甚至可以说距离星际时代只差临门一脚。
可仅碍于过于偏僻，再加上各种巧合，一直未被发现。
不过这对于这个星球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星际史上被高级文化入侵导致全球生物灭亡的事件不计其数。
清晨，翡莱纳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隔壁堂屋，庄柯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尽管这几天翡莱纳对这个星球简陋的生活器械有些不满，可不能否认的是这里的美食文化十分先进，比夸尔星几百年千篇一律的营养液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翡莱纳下床，整理了一下身上繁琐圣洁的长袍，从空间钮中拿出洗漱用品，简单的清理自己。
这条长袍是她成年礼时父母送的礼物，米白色，由彩莱蝶的丝织成，防水防火，尘埃不染。不过被极其奢侈地做成了层层叠叠的样式，看上去实在贵族气质，行动不便。
肩膀上的纽扣金色的，被光照耀时闪出的光芒足以媲美这里的太阳。
外星人一直对于夸尔星穿长袍的爱好不能理解，在他们看来，紧身的衣服更方便且具有科技感，可夸尔族人由于体质低下，一般不会做什么剧烈活动，也没有必要，因此，穿长袍这个传统就一直流传了下来。
可其实新时代青年翡莱纳若不是要回母星，也并不会穿上这件长袍，若不是紧急情况，更不会把其他便服忘记在飞船中。一件衣服就算是干净的，穿好多天也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翡莱纳走到堂屋，庄柯已经适应了这个跟人类差不多的落难的外星人，替她放好了碗筷。
简单的白粥，散发出谷物的清香，一小碟咸菜也显得可爱。艳红的番茄与金黄的鸡蛋交相辉映，酸甜的气息使人心情舒畅。两个人的早餐不必多复杂。
“谢谢你。”翡莱纳轻轻点头，露出一丝笑容，有些迫不及待的坐下。
庄柯端起碗，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翡莱纳，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你是指，我，嗯……以后怎么办？”翡莱纳对于中文依旧要缓一会反应。
“是的，我是说，你要一直留在地球吗？”庄柯在过去的几天已经知道了翡莱纳的倒霉遭遇，可颠覆了二十多年的认知的他仍有些不可置信。
翡莱纳用筷子轻敲碗边，沉吟道:“那句话怎么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夸尔族人喜欢冒险，喜欢探索。飞船需要能源，光能对它的充能来说虽然过于缓慢。但是……”
她抬眼，淡蓝色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庄柯，平淡无波的眼睛仿佛要将庄柯吸进去一样，让庄柯不由得失神了一瞬。
“我觉得我会喜欢这个星球。”
庄柯心中不由一动，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对了，你的腿……一会能让我帮帮你吗？”翡莱纳轻轻眨动左眼，难得的显露出少女的灵动。“我想，我引以为傲的夸尔族科技能够帮助你。虽然我不能在这个星球使用过于高端的技术影响星球进程，可是仅仅这个的话，我想没有人会在意的。”
庄柯精神一振，不禁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突然想起什么，说:“当然可以，明天，我可以带你去城里逛逛，你还没见过吧。”
翡莱纳欣然答应。
收拾过碗筷，庄柯坐在沙发上，撩起双腿裤子，露出右腿仿真却仍旧有些简陋的假肢。翡莱纳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用手腕上的光脑进行简单的扫描。
不久，她看着分析报告思考片刻，将庄柯的假肢卸下，庄柯不由自主的想遮挡一下断处，动作到一半又停下了。
从空间钮中拿出一团胶状的物体，一些金属，和一些杂七杂八材料。翡莱纳合上眼，双臂挥起，庄柯感到一阵压迫力突然袭来。
这些材料被精神力带起，悬浮在空中不断被挤压，变形，拉伸，形成一个个零件，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人类小腿及脚的骨骼，中间连接一些线路，像血管一样延伸。
接着，胶状物一片一片像肌肉一样贴到骨骼上面，甚至有着肌肉纤维，逐渐与庄柯左腿的形状类似。
线条清晰，一看就充满了力量，不像假肢那样僵硬冰冷。翡莱纳控制着这条“腿”，用精神力感知着庄柯的断腿处，一点一点的磨合，连接……
这一项对于精神力的操控要求极高，假肢中的精神连接线要穿透断处的皮层，与其中的神经相连接，骨骼相对。
翡莱纳因此研究了好些天的人类解剖图，观察并扫描现成样本庄柯。
这毕竟是一个翡莱纳没接触过的物种。
这对庄柯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酥酥麻麻，不同于之前的假肢，他能感受到神经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一个触点，两个触点。
终于，在最后一束神经连接完毕后，庄柯的心脏砰砰的跳动。这一刻，能让他感受到真实存在的，仿佛从未失去过一样，每一寸肌肉，每一根脚趾，都能够完美控制。一向沉稳的他，神情不禁流露出了惊喜。
“这……”他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还没完。”翡莱纳又拿出几罐颜料，喷喷涂涂，将乳白色的表面喷涂成肉色，甚至还有膝盖处的暗沉以及脚背的青筋。
翡莱纳看着庄柯不算茂盛可也根根分明的腿毛，犹豫了一会，问道:“这个…腿毛？你要吗？”
新的腿与完好的左腿比起来，几乎看不出孰真孰假，青筋，肌肉，都与正常人的无二……除了光溜溜的没有任何腿毛。
庄柯嘴角一抽，“麻烦吗？”
翡莱纳观察了一下，摸着下巴，“有点吧。”可能要一根一根地插进去。
“那就…不要也可以。”庄柯纠结后，心一狠，虽然有点怪异，不过跟以前比起来已经是天壤之别了，他已经很满足了。庄柯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
“好的，你不介意就好。”还未接触到地球这种文化，且继承夸尔一族都没有多余的体毛的特点的翡莱纳，丝毫不了解庄柯的纠结。
“站起来试试吧。”翡莱纳站在了一边，让出位置。
闻言，庄柯小心翼翼地扶着沙发站起来，尝试着走了两步，然后控制不住的跑出屋子，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他感受到风，感受到脚踏实地的右脚，感受到力量。
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刚开始还有些踉跄，可慢慢的越来越快，在不知道绕着院子跑了几圈后，庄柯停了下来，双手扶膝，喘着气畅快大笑。
自从失去右腿，他的整个生活都发生了变化。虽然有假肢，可是依旧无法正常的走路，更不用说奔跑，跳跃。
他的近十年，都在军旅生活中度过，文职以及退伍一度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表面仿佛坚不可摧的庄柯，甚至一段时间无法找到自己的价值，回到老家，其实也是一种逃避。
翡莱纳双手环抱，站在门口，带着淡淡的微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眼睛的蓝色显得更淡，仿佛一块宝石，透彻清凉，像是浅海，也像是淡云覆盖的蓝天。皮肤更显得尤为透明，甚至感觉在发光。
“怎么样？”她扬声问道，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自豪，“我的精神力控制可是s级的！”
庄柯情难自控地冲上来给她一个拥抱，翡莱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真被抱了个满怀。
闻到翡莱纳身上的清香，庄柯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己皮糙肉厚的战友，连忙松开手，一向崇尚保持私人空间的夸尔族翡莱纳也感觉有些不自在。
难逢喜事的庄柯中午难得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也让翡莱纳了解中文与地球文化。
“根据最新情报显示，近期龙国，鹰国近十国都发生不同程度的陨石降落，造成一定的人员伤亡。据各国专家研究，可能与距地球三万光年的一处黑洞有关，近期请大家关注通知，具体情况我们后续跟进报道……”
翡莱纳看着电视中的陨石图片，皱起了眉，“这么大规模的陨石群啊……”
庄柯最近也在关注陨石方面的新闻，接道:“应该是与你同一时空乱流到这里来的，时间差不多。”
“话说回来，”翡莱纳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搜索的外星人相关。“你们地球人对待外星人好像不都挺害怕的？好像，还有关到研究所的传统？”
“是的，虽然现在各国并未公布对于外星人的研究，不过普通人对于外星人是否存在都有争论。”庄柯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告发我呢？”翡莱纳眯起眼睛，狭长的蓝色看着庄柯。
“是举报，不是告发。”庄柯纠正道。“我觉得，我制服不了你，对待未知生物，先稳下对方，避免造成自己与群众的不必要伤亡。而且，你并没有恶意。”
“嗯哼……”翡莱纳晃晃头，长发随之在身后荡漾，开玩笑道:“你是我的俘虏，你很聪明。你也很厉害，我感觉得到。”
接着，她又说道:“请不要把我告诉你的国家，因为，我并不能做出什么贡献。根据星际联盟法第五十二条规定，每一位星际公民都不可以对未开发星球进行文化输出或者破坏。如果我对你们传授你们不应当发展到的科技，我会被关到星际监狱里的。”
庄柯理解地点点头，“这是一种保护，对于所有人来说。”
……
同一时间，在远处的龙国沙田市，一片被圈起来的中间，被专家们围起来的是一块巨大的陨石，砸出一个深深的坑。专家们正在陨石上取样，研究这个遥远的客人。
“我感觉…有些不舒服。”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咳嗽了两声，“我去旁边休息一下。”
另一位老人同样一直皱着眉，“明明并没有检测出太强的有害辐射或物质，为什么总会让人有不太舒服的感觉？”
“可能是我们老啦，身体撑不住了。”头一位笑呵呵地说。
在地球的其他一些地方，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如果有联盟专业的病毒检测仪在的话，就可以清晰的从屏幕上看到，随着取样对陨石表面的切割，星星点点的黑色病毒从陨石内部飘逸而出，有的随着呼吸进入人体，大部分则随风飘向远处，形成一股诡异而危险的黑雾。
可惜并没有如果，因此他们也还不知道，地球，将因为这些陨石，发生怎样的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