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仙
不用提旁听的“大师们”是如何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就是乔真摊子上的这位客人，本来还挺好的脸色刹那间就沉了下来。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我好心照顾你生意，可你开口就咒我全家！哪里来的道理！”
乔真也不急得反驳，她安安稳稳坐在她的小马扎上，挑眉瞧了一眼他。
唔，这位客人的印堂黑到能冒烟了，特别是眼下与眼角两块的子女宫与夫妻宫，更是气色浑浊。
从兜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她递给他，来者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只听她又缓缓说道：“叔叔你的眼角两侧为夫妻宫，可现在却有低陷感，并且有乱纹冲断。此征兆表示你夫妻宫已破，眼下子女宫同样，不信你自己可以看一看。”
客人下意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普通中年大叔的模样，却异常显得憔悴，眼下是淡淡一层青黑，眼角鱼尾纹杂乱无章，似乎的确像这姑娘说的一样。
可他并没有由此就相信，就他看来小姑娘虽然懂一些看相之术，可他只是近段时间熬夜工作才显得面色不好，哪里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这姑娘家计较，老实说一句，在条街上其他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脾气，以后可别乱说话，到时候挨骂都是轻的！”
见他仍一脸不愉，转身就要走，乔真不起身拦他，轻飘飘的说：“叔叔何不现在给家里打个电话，若是无事发生，我今日就自己砸了自己的摊子，以后再也不出来给人看相算卦了，可要是被我说对了，那还是请把算卦钱留下，毕竟我才刚开张，不说赚个开门红，可也不能第一单生意就赔本吧。”
“行，你这姑娘说话一套是一套，那我就打个电话试试，不过是两毛的电话钱，我也不怕浪费。今天我这话也说在这里，要是不准，你得马上滚蛋，但要是你真算准了，我身上这些钱都归你！”
客人一把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叠红色人民币，重重的拍在乔真的面前，粗粗一看少说也有五六千。
这下子把附近几位“大师”的眼睛都瞪直了。
没想到这位客人还是个肥羊！随身就带好几千！想想他们都干算命这行这么多年了，平时一个单子最多也就一两百的，几天能接到这么一个单子都算不错的了。
刚拍下一叠钱后，客人已经拿出手机，熟练的拨了号码，静等话筒里的回音。
不过手机里已经嘟嘟嘟了许久，还未有人接通，他的眉头皱了下，再次拨下号码，这一次终于在等待了几秒后终于接通了，他的眉宇也随之舒展开，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到手机的另一端一个女人剧烈的咳嗽声。
“小璐你怎么了？”
他心里一沉，连忙问道。
“咳咳，思铭！救命！快，快去叫消防员，我打不通手机，大概停机了。快点！家里起火了，房子从里面烧起来，苗苗蕊蕊都起不来，我怎么叫也叫不醒，思铭，我不知道.......”
“就算停机，紧急联系电话也是可以打通的，你怎么就忘了呢！不管了，现在快跑啊！给我快点跑啊！”
霍思铭飞快打断妻子的话，他整个人像一只狮子一样怒吼起来。
“思铭，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居然忘了，我的腿被柜子压着，很痛，咳，我，我站不起来，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
女人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听见丈夫的话语，又委屈地哭了出来。
“小璐别怕！你坚持一下，不要吸到烟了，不能动就趴在地上，我这就回家，不是，我去打119还有120，苗苗还有蕊蕊，也一定要等爸爸，你们都要好好的！千万别出事啊！！”
打电话的过程没有超过半分钟，但就这样霍思铭的额头上已经冒出来颗颗豆大般的冷汗。
“大师！真的是大师！你今天救了我全家！可事情紧急，这钱你收好，我先得去救我老婆孩子！”
他匆匆对着乔真鞠了一躬，然后手忙脚乱地拨打起急救电话来。
只是他急得手上也都是汗水，手机像条鱼一般滑不溜秋从他手里滑了下去。
又是不巧，这地上正好有个窨井，井盖还早几日被人偷了。
再看手机，早就掉了进去。
这么个四十好几的大男人眼下红着眼睛都快哭出来，他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急忙才想起来去找别人借手机。
这下乔真才拉住他，可别了，去找别人借了手机也肯定会因为各种原因拨打不了。
这霍思铭的命格就是注定今日要丧妻丧子女，无论缘由，只靠他的话，他妻儿是必死无疑。
“消防和急救的两个电话在你来我摊子之前我已经打了过去，你家地址，品秀苑别墅区三十六栋没错吧。”
这句话她是压低了些声音，只确保他可以听得见。
“大师你怎么知道！”霍思铭瞪大双眼，又惊又疑道。
“出门前我掐指一算，算到会遇见你这档子事。”
“这都能算到，难道，真的，真的神了？！”
乔真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算卦是不会的，不过以灵力做出点花样，比如窥探他人命运还是做得到的。
“你先回家吧，你妻儿不会有大事，应该很快会被救出来，倒是你自己，路上要注意安全，你印堂黑气未散，可能还会倒霉。”
乔真数了数摊子上的钱，从中抽出一叠还给霍思铭。
“之前说过了，你是第一个客人，我给你打五折。”
说完她自己把竹幡取下，摊子收起来，一手拎着一个，潇潇洒洒地走了。
霍思铭愣在原地，看她背影消失，晃了晃头，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是无神论者，但也谈不上有多封建迷信，平日也会去找人算算，但就只当是消遣，可没想到今天还能遇见个有真本事的！
霍思铭脚步都不敢停下来，驾车赶忙先回家，见好几辆消防车停在他的观景别墅下，消防员们还在紧张的扑灭从二楼窜出来的火焰。
他才把车停下，有一位消防员跑到他面前，问他是否是别墅主人后，报了个医院地址，说是早在二十分钟前，有急救车把他老婆孩子都送去医院里了，消防员还叫他不要太着急，他妻子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有神智，孩子也只是暂时昏迷，放到救护车里的时候都醒来了。
他对着消防员千恩万谢，忍了好久的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也不管自己家里被烧了多少东西，会有多少损失，他只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都还在，只要他们没事，自己才能够安心。
霍思铭找到医院，在医院车库停车的时候忽然想起乔真的话，倒车的时候开车窗左右看了看，顿时心里又是一惊，原来在他视觉死角里，一位年轻小伙子好像扭了脚，蹲在地上揉着脚踝，小伙子也根本没注意身后有车过来，就差一点点距离就要撞到。
他顺利停好了车，算是有惊无险找到已经在普通病房中的妻儿。
他与妻子相拥而泣，苗苗蕊蕊也都睁着眼睛喊爸爸。
人都没事，接下来就要找到家里起火的原因。
霍思铭出门前家里还好好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着火了。
妻子闻言有些愧疚，她说是苗苗蕊蕊玩火导致的，小孩子们学着电视剧里烧纸玩，没想到烧到了窗帘，而妻子却还在午睡，半点没有注意到，直到被浓烟呛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苗苗比蕊蕊大一岁，说话要流利些，他扁着嘴巴也对爸爸道歉说是自己调皮，带着妹妹烧卫生纸玩，这就闯了大祸。
妻儿的话将霍思铭心中最后一丝疑惑打消了，不是他心中阴暗，而是算命这事玄之又玄，令他不得不多想。
后来消防那里又给了他一张事故调查报告，起火原因也的确只是自家熊孩子闯祸导致的。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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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真今天做完一笔生意，也就直接回家了，她想算命当个业余职业还是挺不错的，就这一笔就入账了小三千，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但可别问她为什么不借东风多做几笔生意，也好多赚钱。
她可不傻，俗语说枪打出头鸟，她只想低调赚大钱。
就像今天的霍思铭就是个很好的引子，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霍思铭还会带着大生意主动来找到自己。
至于三虹桥的算命摊子也不必天天去摆，她一个神算要是这么主动的话也太掉价了，反正一天就接一个单子，看谁运气好，显得自己逼格很高，随缘，对，就是随缘！
乔真摊开自己临时做的竹幡，把上面旗子扯了，重新拿了块布用毛笔写上几个大字。
“神机妙算乔半仙！”
这下格调有了，气势也有了！
又歇了两天，乔真打算今天就扛着竹幡再去一趟三虹桥再找个金主赚点外快，但要出门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真真，我是云翳，你在家吗？我现在可不可以来你家。”
是女孩的声音，可以说是清脆动听。
乔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只说过一句话的谈云翳。
她对自己不在意的人或事一向淡忘的快。
要不是谈云翳先说自己是谁，她乍一听她的声音还想不起来。
乔真想直接挂电话，不过好像不礼貌也不符合原主的性格，便回道：“我在家里，不过......”
她正要婉拒，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真真，开一下门！”
谈云翳已经到了。
乔真将门打开，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向她笑了笑。
“真真，我就知道你在家里。”
“你有什么事吗？”
乔真不解地歪了歪头。
谈云翳笑着想来挽她的手：“真真你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见乔真有些躲她，她只好把手放下。
“真真，真羡慕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家那么小，我还只能和我姐姐挤在一个房间里。”
她絮絮叨叨地说，好像只是在和好朋友抱怨自己的不满。
不过乔真看着她，指了指她的肩膀。
那里长着一颗与谈云翳一模一样的脑袋。
黑长直，齐刘海，两张秀美的脸，两对殷红的嘴唇也在做着同样的口型，两对眼睛同时也眨了眨。
仿佛共用一具身体的双头人。
诡异却又有说不出的和谐。
“你是不是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还是拿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真真你乱说什么呐！好啦你也别吓唬我，我现在过来只是给班主任带话的，谁叫咱们两家住的近，老班说你最近可别来学校了，那个叫沈州的跳楼后，他家里人来学校闹了，拉横幅还要学校赔偿，不光这样，他家长还在沈州遗物中发现很多张他写的情书，都写着你的名字，学校里就有传言是真真你拒绝沈州后他才自杀的，他家长简直不讲理，知道后还想来找你的麻烦呢，所以还是躲躲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