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节
:“那你又为何对吕先生做出此等逐末违信之事!让吕先生背上流言骂名!”
少年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吓得哭了起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想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赚更多钱,当得起我们田氏的重任,我不是只能躲在你身后的废物。哥哥,我想要做大商,我错了,你饶过我吧,从此以后我绝不再做辱没田氏的勾当,我从此都清清白白,以信为上!哥哥你饶了我吧!”
田单的目光扫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观刑人群,最后停留在李唯波澜不兴的脸上,他仰头闭目道:“迟了,祖训有言,田氏欺客当断指为戒!阿双,你不要怪为兄,他日黄泉之下,我定向双亲请罪,但今日饶不得你了!”
他说着举起匕首就扎向弟弟的小指。田双大喊一声,已经吓得汗泪齐下,只等那锥心刺骨的疼痛自刀尖落下。
“且慢。”
最后时刻,李唯伸手拦住了田单落下的手腕,此刻刀尖距离少年田双的小指只有堪堪半指的距离。
全场寂静,落针有声。田双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眼泪无声的流了满脸。
下集预告:
“公子是怪我食言吗?”李唯走近异人。
异人不语,只着单衣的修长之身,在落雪的风中更显消瘦单薄。
李唯轻声道:“我已拿到吕氏家业,从此愿追随公子左右,助公子完成大业,公子还觉得不够吗?”
异人握住伞柄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满天飞雪中,他看着李唯睫翼轻颤,目光深邃,眼神落寞。
“不够。”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点点写到男主,明天一定,不甜不要钱,顺便说一下我看过字数档位,下集预告的那一点不会多收亲亲们的费用,请放心。剧透一下,是暴躁子楚处理了上门哭闹的绿茶白莲吕轻裳,亲亲们明天见~~~话说,我真的是费劲心力才写了六千,亲亲们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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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见难
在田单诧异的目光下, 李唯从容抬手道:“田家主, 此事并非令弟之过。”
李唯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她望着众人道:“此事我原本不打算当众解释,毕竟这是我与田氏商社的生意, 并不需要向别人说明。我吕不韦立身正道便不在意流言蜚语,诸公误会不韦没什么, 但双少东还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田氏商社也有几代根基,不韦并不想让自己这桩生意毁了田氏和双少东, 因此,便在这里向各位说清楚。”
李唯看了一眼彻底吓懵的田双,说道:“各位都是商道大贾,必然听过民间谚语‘咸不咸,即墨盐, 五石两水三成盐’, 可见即墨的贩盐生意真假参半难以辨别。因此不韦方入盐道, 初来即墨,最怕的也就是以上乘价位买到下成印盐。因此才找到信誉极高的田氏商社, 当时田家主不在即墨,我又赶时间促成大单,才与双少东商议愿以高价兑换即墨刀,换得田氏商社为我提供货源、运输、仓储、人力。”
她说着面向众人:“双少东从未做过这般生意,言说田氏绝不可欺客,我言商道以牟利, 开诚布公,知根知底,两厢得利,皆大欢喜,何来欺瞒一说。如此议定,不韦获得货真价实的印盐,少东从中赚取部分佣金,此事并无不妥。再者若无双少东出手相帮,不韦在外面只怕多花两三百金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交易。”
人群中有人听明白了,点头道:“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们商量好的?”
李唯义正言辞道:“正是。明明是互利共赢,可我不知各位是如何听说了此事,还传得满城风雨言说田氏有违信义,实在是无稽之谈。”
李唯说完,寒凉的看了一眼仍旧软在一边、涕泪横流的田双道:“双少东,有人在问你话,是不是如我所言?”
“是……是是!”田双像忽然回魂一般,拉住李唯的长袖,满眼看救命恩人的眼神:“是的!多谢,多谢吕先生……”
“不必谢我说出真相。”李唯打断吓傻了的田双道,有些不悦的垂眸看他一眼道,“既然没做错什么,少东不必如此姿态。”
这傻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想瞎说大实话,让他哥知道,白白浪费了她辛苦设的局。
李唯说完望着田单,侃侃道:“我知即墨田氏信誉至上,担心田东家得知这桩双赢的买卖也会拘泥于田氏欺客一事,因此请双少东替我保密不要外传他人,双少东却一言九鼎答应我,他仅是舞勺少年,然到了这一步也没有毁诺,着实令不韦佩服。”
田单沉吟良久之后,后退几步再次向李唯弯腰拢袖行了大礼。他郑重道:“吕先生,即使吾弟清白,田氏也还是有赚外利之嫌,田单仍要为田氏多谢先生原谅,那两万即墨刀,田单仍请先生收下,权当为满城中伤先生的流言赔罪。”
田单是齐国王室远亲,田氏又是即墨第一盐商,因此他这一表态,其他商人也都看明白了风向,看来这田氏是要礼待吕不韦了。
人群中很快走出一名灵光的商人,隆起双袖向李唯遥遥一拜道:“吕先生,我等不查,听信流言蜚语,方才出言不逊,让先生难堪,在此向先生赔罪。”
“请先生莫怪。”
“请先生不计前嫌,宽恕我等。”
这种追随田氏,锦上添花的卖好一旦开了头,后面边就有更多人上前向李唯赔罪,一时间整个后厅呼啦啦一群神都在躬身行礼。
李唯淡淡的望着那些人,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面上却拿出最正经不过的样子,回礼道:“各位严重了,日后不韦行商即墨,还请诸位多多提携。”
她说完转过身对田单一礼道:“事已说开,田氏商社并无欺客行为,我吕不韦行商讲的也是‘道义’二字,虽不能与百年田氏比肩,却绝不肯辱没了我的商道。无功不受禄,两万刀币吕不韦绝不肯受,望田家主明悉。”
“吕先生高义啊!”
“吕先生真乃我辈楷模啊!”
“这才是义商,义商啊!”
李唯一番请辞引来厅中其他商人的连连赞叹,最后田单也不再坚持,再拜李唯宣布开宴。
宴饮一开,鼓乐齐奏,一时间大厅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李唯也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与即墨几大有名的盐商拉起交情来。
她是今日宴会的主角,方才以一招“不战而屈人之兵”轻松为自己和田氏洗清了名节,成了隐于齐国王室身后的第一国商田氏的座上宾,怎能不受瞩目,于是酒场上一叠声都是对她“青年有为”的赞叹。
“吕先生。”
李唯听到身后有人轻唤,回头一看却是已经梳洗整齐的少年田双。只是这一次他见了李唯早已没了当初的倨傲,反倒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垂首紧张的站在李唯身后。
“我哥哥,请吕先生到后堂一叙,不知先生现在方便吗?”
李唯放下酒爵,颔首道:“少东带路,不韦从命。”
田双连忙用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摆手道:“不敢不敢,先生请随我来。”
田双带着李唯一前一后的出了宴饮的大厅,穿过挂满风灯的竹廊,一路向田氏幽深的后宅而去。
“今日,谢谢先生救我。”田双走着走着忽然低着头小声说,“前几天,我少年气盛,冒犯了。”
许是今天那断指的场面太过震撼,彻底把田双给吓改了,他在李唯勉强再不敢拿出一点国商少东的气焰,完全像个被斗败的小公鸡,老实的让人不适应。
李唯瞧他那达拉脑袋的样子,极轻的笑了笑道:“你想做大商?”
田双抬头,目光晶亮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可以的。”李唯淡淡道。
田双瞪大了眼睛道:“你不觉得我骗了你,是个败坏田家信誉,只能躲在我哥哥身后帅脾气的没用草包?!”
“那是你哥哥疼你,不是你没用。”
想起哥哥方才那般冷清狠绝,田双心中分外委屈不满,塌下肩膀低头道:“我哥哥纵然疼我,但他更在意我们田氏行商的口碑,他把信义看得比性命还重。今日若不是先生能想出如此巧妙回环的说辞,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为我求情,他也一定会亲手给我断指。”
“那是因为他更在意齐国。而你们家是齐国布在盐市上的重棋,是齐国隐性的国商。田氏的口碑坏了,即墨盐的口碑只会更坏,而齐国商利七分在盐,所以他不能让田氏的信誉有半点污迹,这是他报效齐国最好的方式。”李唯淡声说。
田双闻言已经惊呆了,嗫嚅道:“你怎么知道……”
李唯负手道:“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点破罢了。他这样教导你,哪怕断你一根手指,也是为了让你明白,要想继承田氏,成为商行天下的国商,国之利益就要大于一切,大于你的手指,甚至性命。你还不明白吗,他对你,是给予厚望的。”
从来没有人跟田双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田单也没有向他做任何,因此他乍一听来只觉心口胀满,全是酸涩之感。
“我哥哥真的……”田双眼中蓄满泪水,千言万语只在复杂的眼神之中。
“连我都觉得你很有行商天赋,何况你亲哥哥。”李唯说着从宽袖中取出一本十分考究的羊皮书,递给田双道,“我一开始行商时,也是莽莽撞撞,学的多了,才有如今的定力。送你一样东西,拿好。”
田双懵懂的接过竹简,打开一看竟是一本字迹娟秀劲健的《范子计然策》。
李唯轻描淡写的说:“这是范蠡所著西子手抄的真迹。”
田双张嘴瞪眼,险些把眼睛都瞪出来,拿书的手都开始发抖,涩声道:“这是天下商神陶朱公的计然策,还是,还是当年吴国第一美人西施的手抄般!天哪,天哪,这……”
“这只是希望你以后真的可以抗得起田氏的一分礼物,田氏百年信义,你是将来的掌舵人,更要经得起磨砺,好好钻研商道学问。”
李唯话还没说完,田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手捧着羊皮书,一手抱着李唯大腿狠劲猛哭,连被砍手指的时候都没哭的那么厉害。
“吕先生,从来都没人跟我说过这些话,从来都没人这么教过我,连我哥哥都没有,你以后就是我师傅了,师傅,你对我太好了,让我跟你学经商吧……”
李唯想起了一句她从前女秘书经常说的话: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这孩子也真是,田单在他身上不知用了多少心血,就因为一个严兄的形象敏行慎言,白白让这孩子进了她的套路。
要知道即使没有她,田双日后也会成为天下闻名的富商巨贾。而他哥哥田单,就是后来死守即墨城,立下了火牛阵大破燕军奇功,拯救齐国于水火的那个名人都平君啊。要不是李唯以前读过田氏行商传记,清楚田氏以信义立本,在战国后期口碑极佳,她又怎么可能甘愿被田双骗,从而设计这么一出。
而田氏后来传到田双手上也着实厉害,他是站在齐国背后不显山不露水的隐形国商,要不是为了以私商的身份支持齐国,就凭他几代制盐生意,早可成为战国后期的商家首富。
李唯只想和田氏建立稳固的不凡的同盟关系,谁想到,现在,她白捡了这么一小徒弟。
李唯不太擅长哄孩子,见田双哭的又真诚又感动,实在无语,抬抬腿道:“有什么好哭的,以后听你哥哥的话,我若能让帮你,自会提点一二。”
田双还是不放手,抱李唯大腿抱的更紧了:“师傅,站着名分可就说定了啊,我是你徒弟,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李唯抬了两下腿都没抬动,只能妥协道:“差不多得了,碍着我走路了。”
“哦。”田双这才擦擦眼泪,小心把《范子计然策》收入袖中,跟在李唯身后亦步亦趋道,“师傅,我哥哥就在前面那间亮灯的房里,你进去就是。不过,嗯……不过他一会跟你商量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千万不能答应,会送命的。”
李唯蹙起了眉心。
田双生怕她不信,指着自己道:“师傅你看我真诚的眼睛,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你哥哥要害我?”
田双赶紧摇头:“那不能,我哥哥对你赞许有加,是把你引为知己,当做同道中人才会跟你说那件事的,只是,哎,他要说的那事,总之你别答应就是了。”
李唯还想再问田双,却见正前方的雕花门已经打开,玄衣的田单自内走出,见李唯已到了门口,便虚虚一礼,侧身相迎。
田双显然有些怕他哥哥,清清嗓子道:“师傅你去吧,我先走了。那个,别忘了啊,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
李唯一个身无背景的私生女能够坐上总裁之位执掌rm集团多年,已经很好的证明了她的眼光和胆色,况且她也不认为田单这等身份会算计她一个初入盐道的普通商人,于是从容的跟了进去。
田单请她落座,两人先是一番寒暄,田单便很快切入正题:“今日我见先生高义,实在感佩,私下将先生引为知己,愿称一声不韦,还望先生莫怪。”
李唯微微一笑道:“自是不韦的荣幸。既然已是朋友知己,家主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都是明白人,说话直来直去比较方便,省得浪费时间。
田单也欣赏李唯行商的直率,点头道:“请先生来此,是有一件事要先生帮我拿捏分寸,看这生意是否做得。”
李唯容色淡淡,饮一口茶道:“请说。”
“当今燕齐局势依然交恶明显,自当年我齐国宣王趁燕国内乱洗劫蓟都之后,这些年来燕国上下仇视齐国,一直寻找机会意欲复仇。而今我王一意孤行几番挑衅燕国,致使两国更加剑拔弩张,眼看即将开战。若无意外,我王不日就会宣布撤出齐国在燕所有官私商旅,并且阻断